第 22 节
作者:死磕      更新:2021-02-26 16:46      字数:4741
  针对定理二。决定论,因为它是拯救道德世界的尝试,通过使道德易位的办法——即变成未知。
  既然以机械论观点设想的世界容不下我们的估价,那么决定论只不过是允许拿这种估价变魔术的手段。因此,人们应该抨击和消灭决定论。同样,也要否认我们有决定自在世界和现象世界分家的权利。
  〈88〉
  新教是精神不纯和无聊的颓废形式。迄今为止,基督教就是以这种形式在平庸的北国摸熟了因循守旧之法的。因为,它作为半成品和综合体很值得研究,因为它把不同的制度和来源的经验集于一个头脑之中。
  〈120〉
  19世纪人的自然化进程(——18世纪是考究的世纪,文雅和宽宏的世纪)。——不是〃返回自然〃。因为那时根本就不曾有过自然的人类。非自然和反自然价值的经院哲学乃是定例,是开端;人在长期斗争之后走向自然,——人绝不会〃返回〃的……自然:即敢于像自然一样以非道德方式存在。
  我们以粗野的、直接的、不折不扣的冷嘲热讽来对付宽宏感,即使在我们不如它的时候。
  我们的第一个社会更自然些,它是富人的、闲适者的社会,人们你争我夺互相倾轧。性爱是一种运动,是为婚姻消除障碍和发出刺激的体育运动;人们为了享乐而生活;人们优先考虑体魄的健全,人们是好奇的和大胆的。
  更加自然的是我们对认识的态度;我们具有最天真的精神放浪,我们憎恨庄重肃穆和等级森严的仪式,我们对百般禁止的东西感到赏心悦目。假如我们在通向认识的道路上真有无聊之感,那么我们恐怕就不会知道认识的兴趣了。
  更自然的是我们对道德的态度。原则成了笑柄;敢于妄言自己的〃义务〃的人,不无讽刺意味。但是,人们重视有益的、善意的信念(——人们认为本能就是道德,贬低其余的一切。此外,还要贬低几个光荣的概念——)。
  更加自然的是我们的政治态度。我们看到了权力的问题,一定份额的权力反对另一份额的。我们不相信不以权力为基础的权利会取得成功。因为,我们认为一切权利都是占领。
  更加自然的是我们重视伟人和伟业。因为,我们把激情看成特权。我们认为,凡是没有伟大的犯罪的地方,绝无伟大可言;我们把一切伟大的存在设想为置身道德之外的行为。
  更加自然的是我们对自然的态度。因为,我们不再为了〃纯洁〃、〃理性〃、〃美〃等等而热爱自然,我们使自然巧妙地〃变得吓人〃,〃变得愚蠢〃。但是并不因此而蔑视自然,而是自那以来对它倍感亲切和融洽。它不强求人们尊奉道德,所以我们敬重它。
  更加自然的是我们对艺术的态度,因为我们不要求艺术制造表面的美妙骗局等;现在流行实证主义,它不激动,而是论证。
  总而言之,有迹象表明,19世纪的欧洲人不怎么为自己的本能感到可耻;为了有朝一日承认自己的绝对自然属性即非道德性,他们已经迈出了相当大的一步。没有怨恨,相反,它强大到足以单独撑持这一局面。
  对某些人的耳朵来说,颇像是提倡腐化,而实际却是,人没有接近卢梭所说的那个〃自然〃,而是在他断然拒绝的文明方面,大大迈进了一步。我们自身得到了强化,因为我们重新接近了17世纪,尤其接近了17世纪的审美(当古①、勒萨热②、勒尼亚尔③)。
  ①弗洛朗坦·嘉当·当古(1661…1725)——法国戏剧家。——译者
  ②阿林·勒内·勒萨热(1668…1747)——法国戏剧家,小说家。——译者
  ③让…弗朗西斯·勒尼亚尔(1655…1709)——法国喜剧大师。——译者
  〈850〉
  形式主义艺术家的虚无主义。——由于他们的欢快而使自然变得残酷;以他们的太阳初升而玩世不恭。我们对激动持反对态度,我们要逃到自然会打动我们感官和启发我们想像力的地方去;到我们无所爱的地方去;到我们能够忘怀北国的自然道德表面性和敏感的地方去;——而且也表现在艺术方面。我们偏爱使我们忘掉〃善和恶〃的东西。我们道德的动人性和制造痛苦的能力。似乎通过恐怖和幸福的自然和感官以及力的宿命论而得以拯救。善的生命是没有的。
  善行在于自然对善与恶表现出冷漠大度的外观。
  历史无正义,自然无善。因此,悲观主义者,一俟成了注重形式的艺术家,就会走进历史。在那里,正义的缺席本身表现出非凡的儒雅之气,那里恰恰表现出完美性——,同样也走进自然,那里恶和冷漠的性格不隐晦自己的真实目的,在那里,自然表现出完美的性格……虚无主义艺术家,由于喜欢和偏爱玩世不恭的历史和自然而泄露了自己的天机。
  〈740〉
  犯罪属于〃反抗社会制度的起义〃这一概念。人们不要〃惩罚〃一个起义者。因为,人们压迫过他。一个起义者可以是个可怜和被人看不起的人。因为,本来就不该蔑视起义。——就我们社会的种类来说,揭竿而起本来就不会有损于人的价值。在某些场合,人们倒是应该因此而敬重起义者,因为他从我们社会那里感受到了非用战争手段才能解决的问题——他使我们如梦初醒。
  罪犯在个别人身上犯有个别罪行,但不能以此证明其全部本能在战争状态下都是针对整个制度的。因为,行为只不过是征象。
  人们应该把〃惩罚〃概念归结如下:即镇压起义、对被镇压者采取的安全措施(全监禁和半监禁)。但是,人们不应用惩罚来表示蔑视。因为,罪犯,无论如何也是人,一个用自己的生命、荣誉、自由从事冒险的人——一条好汉!同样,人们不应认为惩罚就是忏悔;或是一种清算,好像罪与罚之间有某种交换关系似的。——罚是起不到洗雪作用的,因为犯罪并不肮脏。
  人们不应向罪犯关闭可能同社会和解的大门:假如他不属于犯罪种族的话。如果属于,则人们应先发制人(一旦拿获,先动手术:阉割)。
  既不应把罪犯的恶劣言行算作他的缺点,也不应把他的低下智能当成他的不足。没有任何东西比他自己误解自己更平常的了(尤其是他的反叛本能、削籍的怨恨每每达不到自觉的程度,不读书)。因为受了恐惧感和失败感的影响,他要否定和诋毁自己的作案行为。下述场合则与此截然相反:从心理学角度来说,罪犯屈服于一种莫明其妙的欲望,并且把一个假动机通过次要情节而归咎于自己的案例(譬如,本来只想抢劫财物,结果失手杀了人)。
  人们应该小心,不可根据个别的行为而决定一个人的价值。拿破仑就曾告诫过。小偷小摸就更不足道了。假如有人犯了罪,譬如谋杀,但不以为然。这是什么原因呢?因为我们生活中缺少一些有利于承认犯罪的环境。有碍于我们价值的事,我们会干吗?假如人们不相信我们的力量有时会杀死一个人,那么人们就是看不起我们。几乎所有的犯罪案例中都表现出一个男子汉不可缺少的特质。陀思妥耶夫笔下的西伯利亚教养所的囚犯,不是没有道理的。而这些人构成了俄国人中最坚强、最宝贵的一部分。假如,在我们这里,罪犯就是一种营养不良、枯萎凋零的植物,那么这一点会使我们的社会制度丢面子的;文艺复兴时期罪犯层出不穷,而且创造了其独特的美德——当然是文艺复兴时期的美德,也就是脱离了道德的美德。
  人们只能把自己无法蔑视的人提升到高处;道德的蔑视乃是一种比任何罪行都要大的凌辱。
  〈292〉
  道德的非自然化,也就是人们把行为同人割裂;即人对〃罪恶〃的仇恨,或轻蔑;也就是人们认为,有的行为本来就是善的,或是恶的。
  重建〃自然〃。自在的行为根本谈不上价值,因为重要的乃是谁干的。同一个罪行,在有的地方可以是最高的特权,而有的地方就可能是受罚的标记。其实,这乃是裁判者的自私行为,他们从自己的利害关系来分析案例,或作案人(——或者根据同自己的亲疏关系)。
  〈327〉
  人们应该逐步缩小和限定道德王国。因为,既然本能长期被冠以虚伪的道德之名,人们就应该为本来在这里发挥作用的本能正名,以表敬意;人们应该出于对自己出言日益傲慢的诚实感的尊重而忘却、否认和洗雪自然本能的耻辱。这是人们能否放弃道德力的标准;要设想出一个高度,在这个高度上人们会对〃道德〃概念有完全异样的感觉,以致听起来像文艺复兴时期美德的发音,就像脱离道德的美德。不过是在未来的某时——我们离这个理想还相当遥远!
  道德领域缩小,这是道德进步的标志。凡是人尚且无力进行因果思维的地方,人们就会进行道德思考。
  〈924〉
  那种没有任何理由自卫和向自身进攻的人会导致什么结果呢?假如一个人丧失了他能攻善守的欲望,那么他还能余下什么呢?
  〈192〉
  〃信仰〃还是〃仪式〃?一种特定的估价和信念的产生乃是为着特定的〃仪式〃和习惯,这与〃仪式〃产生自单纯的估价这件事一样自然。人们应该锻炼自己,不是通过价值感的增长,而是通过行为;人们应该首先要能够有所作为……路德的基督徒乃是浅薄。信仰乃是一种辅助物。背景则是对路德的信念以及诸如此类对基督教事业的无能,是一种个人的事实,蒙上了一层极端的疑惑,也就是怀疑是否真有某个行为是完全有罪和胡作非为,以致生存的价值跌落到个别人无所作为的程度,于是,呈现出紧张状态(祈祷、忏悔等等)。——最后,也许被他言中了,本能,宗教改革家的全部行为都表现出的那种本能,乃是世间最残忍的本能。对他们来说,生命只表现在绝对避开自身,表现在向对立面的沉降,一味忍受幻觉(〃信仰〃)。
  〈21〉
  完全的虚无主义者。——虚无主义者理想化了的眼睛变得卑鄙了,眼睛不忠实于自己的记忆了——。因为,眼睛使记忆衰退,像秋叶一样凋零;眼睛无法防止记忆力衰退到死尸般苍白的地步,就像弱者把记忆倾注于遥远和逝去的事物一样。而虚无主义者不放进自身的东西,他也不会施于人的整个过去——他使记忆衰退。
  〈28〉
  不完美的虚无主义,它的种种形式:我们生活于其中。
  不去重估迄今为止的价值,而试图逃避虚无主义:会适得其反,使问题弄僵。
  〈217a〉
  反对基督教理想的战争,反对〃极乐〃说和〃救世〃说就是生命目的的主张,反对头脑简单者、良心纯洁者、受苦受难者和多灾多难者享有最高权力。
  〈280〉
  群畜本能把中间层和近乎中间层的估价视为至高无上和无比宝贵,因为,这是多数人所处的地位;方式和方法和他们使用的相同。这样一来,本能就成了一切等级制的敌人,它认为自下而上的升迁,同时也就是由超大值降为最小值的过程。群畜感到特殊者,不论居于其上,还是居于其下,都是与他们为敌的,有害于他们的。他们对待居上的特殊者即强者、有力者、智者、勇者的手腕,就是说服这些人充当保护人、牧人、卫士——叫他们充当第一批仆人。因为,群畜借此转危为安,变害为利,化险为夷。中间层消失了恐惧感,因为,这里,人们与世无争;在这里,无误解容身之地,这里有平等;这里不认为自身的存在是障碍,而认为是正当的。这里迷漫着一片自满自足之气。怀疑,乃是特殊者的事;特殊者的存在被认为是罪过。
  〈817〉
  整个艺术和科学的链条,假如其中少了女人,少了女人的事业,真的就缺了个环节吗?让我们承认特殊者的存在吧!他们会证明下述的通病——女人在所有非事业行当中,如书信、回忆录乃至世界上最纤巧的手工艺等,简言之,在一切非职业行当中干得都很出色,这恰恰因为女人会由此使自身变得完美,因为女人借此得以服从于自身占有的唯一艺术动力——乐于沉沦……但是,女人用真正艺术家的激烈的冷漠感能有什么作为呢?这种艺术家认为,鸡毛蒜皮之类小事反倒比承认自身重要得多;因此,他搜索枯肠挖掘最阴私、最内在的东西。他认为,除非女人善于成为形式(——委身于人,使自身公开化——),否则便没有任何价值。艺术,艺术家从事的艺术——你们根本不了解它是什么,它就是刺向一切贞操的一刀?!……自本世纪始,女人才敢涉步文学(而文风拙劣,用老米拉波①的话来说)。因为,女人写了书,创作了作品,却失掉了本能。为了什么?假如我可以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