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作者:死磕      更新:2021-02-26 16:46      字数:4752
  上帝即精神〃的禁欲主义哲学是格格不入的。因为事实证明,禁欲主义者乃是〃败类〃,他们不过是自在的某物,而行使裁判的某物则称之为善,称之为〃上帝〃。从上而论,——人自觉为人,并感觉自身就是天性的神性化的形式和自我辩白——。这种欢乐的高度,下至健壮的农夫和健壮的半人半兽的欢乐高度:希腊人在提到这一长串庞杂的、光与色的梯次时,对晓知机密的人不无感激的震颤,不无谨慎和虔诚的缄默,那神的名字就叫狄俄倪索斯。——一切近代人即脆弱的、多病的、小心眼的、少见的时代孺子们,他们对希腊人的幸福了解些什么呢?抱有〃现代观念〃的奴隶竟然加入了酒神庆典的行列,这权利是谁给的!
  ①;豪非斯(1320…1389)——伊朗著名抒情诗人,以歌颂酒、爱情和享乐著称。——译者
  当希腊人的肉体和灵魂〃盛行于世的时候,那上摩苍穹,下临大地的世界肯定和生命圣化,绝不是在病态的激昂和头脑发热状态下产生的。人们会认为,这里存在的、衡量自那时以来滋生出的一切事物的尺度是太短、太小、太狭隘了——这种意见认为,面对那些近代的名人和重大事件,面对像歌德这样的人,或者贝多芬①,或者莎士比亚,或者拉斐尔②,人们只须说一声〃狄俄倪索斯〃就行了。因为,我们突然认识到我们那些最伟大的业绩和时辰坐在了被告席上。狄俄倪索斯就是法官——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无疑,希腊人知道〃灵魂的命运〃的最后奥秘和一切他们认识到的关于教育和修炼,首先是关于人之间万古不移的等级制和价值的不等值性,并且用他们的狄俄倪索斯经验来解释自身。人们一直认为一切希腊思想都是高深莫测的,因而保持深深的缄默——只要设在这里的隐蔽通道不打开,人们就不会了解希腊人。学者们的急切目光肯定不相信这些东西有什么了不起。尽管具有渊博的知识,这方面——像歌德和文克尔曼③这样的古典文化之友,虽有高贵的热心,但也说过一些不该说的话,几乎是不谦虚的话。等待和准备,期待新源泉的喷涌。在孤寂中,准备迎接陌生的音容;当代年度集市的风光和喧闹,总是把希腊人的灵魂冲刷得更加纯洁;一切基督教的东西会被超基督教的东西克服;而不只是一弃了之——因为基督教学说过去一直是针对狄俄倪索斯学说的反学说——。在自身重新发现了南国,南国的朗朗乾坤在我头上高照;南国灵魂的健康和隐蕴的强大性再度占领了头脑;一步一步,范围愈来愈广,愈来愈超越国家,日趋欧洲化,日益超越欧洲,日益东方化,最终日益希腊化——因为,希腊曾是一些东方思想的头一条大纽带和大综合体,因而也是欧洲精神的发端。发现我们的〃新世界〃——。谁在这一命令下生活呢?谁知道哪一天才能看见它呢?也许正是——新的一天!
  ①贝多芬(1770…1827)——德国著名作曲家,尤以交响乐著称于世。——译者
  ②拉斐尔(1483…1520)——意大利文艺复兴时代的著名画家和建筑师。
  ——译者
  ③约翰·约阿希姆·文克尔曼(1717…1768)——德国著名考古学家和艺术学家,著有《古代艺术史》。——译者
  〈419〉
  整个德国哲学——莱市尼茨、康德、黑格尔、叔本华,就名家而言——是迄今为止的、彻头彻尾的浪漫主义和乡愁。因为他们所要求的是历史上最辉煌的东西。人们对任何地点再也没有宾至如归之感了,最后,人们要求回到自感亲切一点的地方去,因为人们想在那里独享家居之乐;这就是希腊世界!但通向那里的桥梁都断绝了——概念的彩虹则是例外。因为概念无往不至,通向一切对希腊精神来说是故乡和〃祖国〃的地方!当然:要跨越这些桥梁,人们必须轻如毛而薄如纸才行!但是,在这种精神性乃至精灵性意志中,谈得上什么幸福呢!这样一来,人们就同〃挤压和碰撞〃,同自然科学机械论的蠢行,同〃现代观念〃的年度集市上的喧闹没有什么差别了!人们要归去了,越过教父奔向希腊人,由北方奔向南方,由公式转向形式;人们还要品味古代文化的终结即基督教,就像品味进入古希腊文化通道一样,就像品味古老世界本身的美好的一斑一样,也像在欣赏古希腊概念和价值,判断这幅五光十色的镶嵌画。阿拉伯装饰图案,涡卷式装饰图案,经院哲学家的抽象的罗可可式——总比北欧的农夫和庸众的现实要好,即更为细腻,更为俏薄,它始终是一种更高等的精神性,是对农民战争,庸众暴动的抗议,后者偏爱北方的精神性,因而成为主宰,并且认为〃非精神性的〃伟人即路德乃是他们的领路人。——这样来看,德国哲学是对抗宗教改革的一部分,甚至还属于文艺复兴的一部分,至少是文艺复兴意志的一部分,是对古代文化、希腊哲学,尤其是对苏格拉底以前的哲学——古希腊神殿中湮没最深的哲学——的发掘中出现的后继意志!也许,几百年以后有人会断言,德国的一切哲学著述在这方面都享有逐步收复古希腊基地的尊严,这同德国人要重新连结起似乎被扯断的纽带(——那条连接着希腊人即迄今为止最高等〃人〃的纽带)的更高要求相比,任何对〃独创性〃的要求都显得小里小气,十分可笑。今天,我们又重新接近解释世界的一切原则形式,古希腊精神在阿那克西曼德①、赫拉克利特、巴门尼德②、恩培多克勒③、德谟克利特和阿那克萨哥拉④诸人那里发现了对世界的这种解释。——我们将日益希腊化,首先,是概念和估价,这似乎成了希腊化的幽灵。这很巧!不过,但愿以后也怀着我们的爱!我对德国人的希望就寄托在这一点上!一向如此。
  ①阿那克西曼德(公元前610…前546)——古希腊哲学家,主张无限乃万物的始基。——译者
  ②巴门尼德(公元前515…前445)古希腊埃利亚学派哲学家,著有《论自然》。
  ——译者
  ③恩培多克勒(公元前490…前430)——古希腊自然哲学家和医生,创立水、气、火、土创造万物的四根说。——译者
  ④阿那克萨哥拉(公元前500…前430)——古希腊爱奥尼亚派哲学家,创〃种子说〃。——译者
  〈942〉
  只有天生的贵族,只有血缘的贵族。(这里我不谈可爱的字眼〃冯〃①和《哥达贵族家谱册》:因为那是为蠢驴续谱)。凡是提到〃精神贵族〃的地方,大多不乏为某些东西保密的理由。这显然是急功近利的犹太人流行的一句行话。也就是说,单凭精神是不会加封哪个人为贵族的;相反,倒首先需要加封精神为贵族的条件。——那么,为此到底需要什么条件呢?血缘!
  ①德国贵族出身的人名都带有〃冯〃的标记。——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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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估一切价值的尝试 权力意志
  第七节
  〈263〉
  弄懂和揭示道德问题——我看这似乎是新的使命和大事件。迄今为止,发生在道德哲学中的事情,我概不承认。
  〈424〉
  科学性是伪善的——人们在科学尚不流行的地方,一定不要冒充科学精神,但是,真正的研究者也要装出对尚不时兴的方法的虚荣假面。我们也不应用演绎法和辩证法的错误编排来歪曲人们从不同角度来看待的事物和思想。因此,康德用他的〃道德〃歪曲了他内向的心理嗜好;新近的例证是赫伯特·斯宾塞的伦理学。——我们的思想是怎样从头脑中产生的,我们不应该隐瞒和歪曲这些事实。最深奥的和取之不尽的书籍,也许始终具有巴斯噶思想那样的格言和突兀性的东西。驱动力和估价早就处于表面之下了;最先出现的是它们的影响。我反对一切虚假的伪善的科学性:
  1.指论证的方法,假如它不符合思想起源的话;
  2.指对方法的要求,而这些方法在特定的科学时代根本不可能产生;
  3.指对客观性的要求,也就是对冷酷的、无个性的要求。在这里就像进行一切估价那样,我们用两个词来叙述我们自己和我们内在的经历。世上有种种可笑的虚荣心,譬如圣…伯维①,他终生为之愤懑的是,他确实在〃赞成〃或〃反对〃方面表现过一些温情和激情,要是他乐意将这些事实从他的生活中抹去该多好!
  ①圣…伯维(1804…1869)——即夏尔·奥古斯丁,法国文艺批评家,作家。——译者 〈899〉
  我们的心理学家们,他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直盯着意志衰退的征候,他们一再告诫我们不要相信精神。人们只是注意精神所起的软化、娇纵和不健康的影响:但是,现在将要出现新的野蛮人:
  玩世不恭者;
  诱惑者;
  征服者;
  精神的优越同安逸和充沛的
  精力的统一。
  〈658〉
  1.有机的职能不过是基本意志的形式,即权力意
  志。——再从它分离出来。
  2.权力意志专门化为谋生图存,谋求财产、工具、奴仆(俯首听命者),谋求当统治者:人体就是例证。——强大的意志指挥软弱的意志。除了为意志而意志之外,根本不存在别的什么因果关系。用机械论是解释不了的。
  3.一切生物都有思维、情感和欲望。与下列事物不同的欲望是什么,即用某种障碍刺激权力感(比用有节奏的抑制和反抑制来得更强烈)——结果造成波浪起伏的运动。这样说来,一切快乐都包含痛苦,这是不难理解的——假如快乐很大,则此前的痛苦就一定很长,整个生命的弓弦一定绷得很紧。
  4.精神的职能。塑造意志,同化意志等。
  〈967〉
  人们是否有权把一切伟人都看成恶人呢?不必拿个人来举例。他们常常会玩弄一手高超的捉迷藏,以致他们也会举止高雅,仪表堂堂。他们常常郑重其事地崇尚美德,严于律己,不过,这是出于残酷——诸如此类的现象,常常使人上当。从长远来说,有些人对自己的理解有误;伟大的使命向精良的质量挑战,例如正义感。根本的东西是:最伟大的人物也许具有伟大的美德,不过,紧接着就是美德的反面。我认为,正是对立的存在,对立的情感,才会产生伟人,这张满弦的弓。
  〈132〉
  我们成了善良的欧洲人。用什么来区分我们同爱国者呢?第一,我们是无神论者和反道德论者。但是,我们首先支持群畜本能的宗教和道德,即利用这些东西来准备一类人,这类人总有一天会落到我们手中,这类人实际上肯定渴望落入我们手中。
  善与恶的彼岸。——我们一定要求无条件地严加保护群畜道德。
  我们要保留几种非学不可的哲学;有时,悲观主义哲学可当铁锤;欧洲的佛教也许不可缺少。
  我们也可以支持民主主义倾向的发展和成熟。因为它有助于意志的软化。我们把〃社会主义〃看成肉中制,它叫人坐无宁日。
  对各国人民抱的态度。我们的成见在于我们重视杂交的成果。
  旁观、富有、强大。嘲笑有关的〃报界〃及其文化教养,我们担心科学之人成不了文学家。我们蔑视任何同读报或干脆为报纸撰稿相适应的教育。
  我们采取(歌德、司汤达一样的)令人出乎意外的态度,把我们的经历强调为前景,以使我们受自身背景的欺骗。我们自己要等待,并且防止为此心神不宁。这些经历对我们只起旅人借宿的客栈的作用。——我们要谨防宾至如归之感。
  我们先于周围的人有了一种意志原则。把一切力量都用在了发展意志力上了,这是一种允许我们戴假面的艺术,一种能够理解激情的彼岸的艺术(有时也就是〃超欧洲人〃思想)。
  这就是成为未来立法者和地球主人前的准备工作。假如我们不行,起码我们的孩子能行,这是我对婚姻的基本想法。
  〈956〉
  驱使群畜发展的同一条件,也会驱使元首动物的发展。
  〈108〉
  德国人现在还不成气候,但他们正变得有所作为。他们还没有文明,——就是说,他们还可以没有文明!——他们现在还什么都不是。也就是说,他们是万花筒。他们得有所作为:也就是说,他们有朝一日不再是万花筒。根本说来,后面提到的这种情况还仅仅停留在愿望上,甚至还看不到希望。幸而人们可以在愿望中生活。意志的事业,劳动的事业,驯养的事业,驯化的事业,似乎也是愤怒的事业,渴望的事业,艰难的事业,不快的事业,痛苦的事业,说实在的,——简言之,我们德国人想要求自己干些别人还未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