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节
作者:北方刷刷      更新:2021-02-25 04:45      字数:4782
  年间已扭亏为盈了,事业发展起来之后,肩上的压力减轻了,我那颗贪恋美色的心又蠢蠢欲动起来。
  一天傍晚,我正悠闲地驾车沿着海边兜风,体会着内心涌起的那份怅然的孤独和落寞。突然手机响了,原来是浙江省宣传部的一位干部打的,他率省歌舞团来到香港访问演出。希望我能安排一下,为家乡的同志接风洗尘。我二话没说就一口答应了。
  入夜时分,香港这座被誉为东方明珠的世界大都会,展现出她层出不穷的魔力和五光十色的诱惑。不去香港,你是体会不到花花世界是怎样一种情景的。我在一个豪华的大酒店里为歌舞团接风。酒桌上,那一个赛一个美若天仙的女演员,看得我眼花缭乱,心潮澎湃。其中一个长着细眯丹凤眼的女子一下吸引住了我的目光,她那似笑非笑脉脉含情的朦胧眼神真是风情万种,勾魄摄魄。每次同她的目光相碰,我都有一种触电般的感觉。我发现那个女演员也在有意地朝我看,席间还站起来单独敬了我一杯酒,就着女演员多情的目光饮下那杯酒,我不禁有点飘飘欲仙了,这才叫酒不醉人人自醉呢。分别的时候我与这些家乡的同志一一握手,当握住那个醉眼朦胧的女演员软绵绵的小手时,我控制不住自己渴望与她交往的念头将名片就势放进了她的手心。她心领神会地握住名片,给了我一个会心的微笑。那一笑令我魂魄全失。
  张子浩的脸上现出一种无法掩饰的陶醉神态。
  回到住处,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眼前老是浮现出女演员那双迷醉的媚眼,心里头那个煎熬啊。我爬起来点燃一只香烟,这时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我拿起手机,里边传出一个女人娇滴滴的声音:“张总,我是马丽,打扰您休息了吧。”原来正是那个女演员给我来的电话,我的血一下子汹涌起来,我听见自己咚咚打鼓一样的心跳,我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马丽的话语并没有表达出什么实质性的意思,只是不断地发出美妙动听的笑声。那笑声激起我许多想入非非的念头,也让我感到一种不用言说的鼓励。我为自己遇上了如此善解风情的小女子而心花怒放。从她的笑声中我甚至已经推想出了她在床上的样子。马丽是团里的报幕员,她在电话中给我留了她的呼机号。
  第二天晚上我应邀观看了歌舞团的演出,演出结束后,我在她的呼机上打了留言,约她到情侣咖啡屋小坐。她回电话说一个小时后到。我也不再顾及总经理的面子,早早就坐在那里等候了。她如约赶到,远远地我就嗅到从她身上飘来的香水味。她重新化了妆,穿一身薄如蝉翼的迷你裙,灯光下我清晰地看见了里边的胸罩和三角裤,血一下涌上我的脸,我的眼睛粘在她的身上,再也挪不动了。与她如此近地面对面坐着,在咖啡馆朦胧的灯光下,她的模样更娇媚,那双弯弯的醉眼早就勾得我灵魂出窍了。在我们目光对视的时候,我情不自禁地抓住了她的玉手。她的小手便情意绵绵地放进情妇潇洒了。可是歌舞团的访问演出还没有结束,我怎么能退掉酒店的包房,扫情人的兴呢,更不能不带她去酒楼吃海鲜,去歌舞厅跳舞,去健身房打保龄球。我要让她一直相信我是个腰缠万贯的大公司老总,要她向我娼笑。我绞尽脑汁想着用什么办法尽快弄一笔钱来消费。情急之中,想起一位在香港做金融期货生意的老乡。我给那位姓金的老乡打了一个电话,我们约好第二天在我的办公室见面。这位做恒生指数金融生意的金先生看上去很精明,两人见面之后很有他乡遇故知的热乎劲。谈起做生意,金先生拍着胸膛说,在香港做金融生意最好赚钱,如果你敢拿出1000万港币,我包你公司一个月内赚200万港币,另外,我给你20万元的红包。如果你张老板不信,我明天就给你送来20万元港币。我不禁暗暗吃惊,这姓金的真是看到人的心里去了。他怎么知道我急等钱用,我是金融行家,他的话蒙不了我,可那20万元现金太有诱惑力了,一想起钱到手后,与情妇风流快活的情景,我便一口答应了。第三天,姓金的果然送来了20万元现金。我当即大笔一挥,给他划出1000万元的汇票。
  我那天晚上带着马丽去香港最豪华的西餐厅用过晚餐,然后去舞厅跳舞,又双双去洗浴域洗了一回桑拿,下半夜回到假日酒店上床做爱到天亮。太阳出来的时候,我搂着情妇进入梦乡想有钱的日子多么幸福啊。歌舞团起程回大陆那天,我送给马丽一枚价值3万元港币的钻戒。
  说到这里张子浩接过我递给他的矿泉水,猛喝了两口,望着墙壁沉默了半天又接着说下去。
  如果仅仅限于搞女人,我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毁灭的下场,因为花在女人身上的钱毕竟是有数的,而一旦陷入赌场之中,那真是没有回头路啊。
  他的眼神和声音中都充满了难言的绝望和悔恨。
  1998年秋天的一个周末,我们一个下属分公司的经理打来电话,约我到澳门去玩,我爽快地答应了。来到澳门,接待我的是一位姿容秀丽的年轻小姐。这位林小姐高雅的举止和温婉的性格使我一下子就对她产生了好感。林小姐将我安顿在澳门文华东方大酒店后,我们之间差不多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林小姐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温柔女性,我说的什么话她都能理解,甚至是理解到体贴入微的程度。她说来到澳门不去见识一下赌场就等于白来了。我有点紧张地说,那种地方一弄不好会栽跟头的。她笑着塞给我一万元说,张老板可真是一个严谨的人,咱们不赌大的,不过是去随便玩玩嘛。我把钱还给她说,怎么好意思让林小姐为我破费,随便玩玩的钱我还是有的。林小姐却执意让我拿上这钱,说初次见面,作为朋友就算她请客陪我玩一次。我只好收下这钱,觉得澳门女孩真是满有情意的。
  在林小姐的陪同下,我去了赌场,紧紧张张地玩了几把,竟赢了四五千元港币。我的赌瘾一下被勾了上来,觉得赌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光往里扔钱,看来赢钱也是容易的。我揣上赢来的钱离开赌场的时候,林小姐笑吟吟地问:“张先生感觉怎么样,玩得还痛快吧?”
  我望着林小姐感激地说:“感觉还不错,林小姐明天能再陪我来一次吗?”她用那种体贴入微的温婉的声音一语双关地说:“只要张总在澳门玩得痛快,我是乐意奉陪到底的。”那天夜里,在我下榻的酒店客房,林小姐用她温暖的女性肉体给予了我更深入的体贴。第二天在林小姐的陪伴下,我又来到另一家赌场,结果又赢了三四千元港币。赌场对我的吸引力越来越大了,有美人相伴,又有钱可赢,何乐而不为呢?
  在澳门结束了周末度假,我虽然回到了香港,心却留在了澳门赌场和林小姐的身上。于是我利用一切闲暇往那里跑。至于林小姐,我每次来她都不离身边。我哪里知道,游荡在澳门各个赌场的放码(放债)人,已经把我当成了他们猎获的目标。一个无底的陷阱在等着我一步步走近。
  第三部分挥霍无度的尽头是绝路(4)
  张子浩沉默下来,悔恨地闭上双眼,胸脯剧烈地起伏着。他睁开眼睛再次讲下去的时候,声音里充满了慨叹。
  1999年春季的一天,经林小姐介绍,我认识了在赌场放码的郑家新。他怂恿我道:“常赌的人,要玩百家乐,这比赌大小容易赢。”他表示看在林小姐的面子上可以先放(借)三十万的码给我。我一想这空手套的好事到哪去找,我正愁没有大的钞票。我一直相信自己只要下决心去做一件事,最后总会成功的。我甚至幻想着自己成为腰缠万贯的大赌神,每天带着美人流连于各大赌场之中,过着潇洒快活的日子。而不再去当那个操心劳神的公司头目。我就是怀着这样一种狂妄的自信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一种盲目的侥幸心理,于当晚走进了“百家乐”赌厅,一坐上赌台,我就像充足了电的玩具猴,整个人一下子兴奋起来,那种忘乎所以的失控感和无所顾忌的冒险的悲壮感以及企图一夜之间扭转乾坤的刺激,超常的人生体验,不进赌场的人是无法体会到的。我想这就是赌场抓住人的地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赌场不亚于战场。
  另外我对自己的命运还有一种尽乎宗教般的迷信,记得小时候村里的一个瞎子给我算命,说我是全村有史以来最有出息的人,将来是大福大贵的命。我一直认为当个大公司老总只不过是福贵的开始。每次进赌场的时候,都会想起那个瞎子的话,我相信自己大富大贵的好日子就要到来了。张子浩突然发出一阵怪异的笑声,吓得我毛骨悚然。他笑得直流眼泪。他伸出手掌去抹眼泪,却一下子捂住脸号啕大哭起来。他的身躯在哭声中剧烈地抖动着。我默默地望着他,觉得这个高大的躯壳已经彻底垮掉了。他终于使自己平静下来,带着一脸泪痕,用那种无限痛悔的声音接着说下去。
  直至关进监牢那一刻,我才醒悟到折腾了大半辈子,虽然干出了不错的业绩,拥有了一定的社会地位,可我从来没有过一个明确的人生目标,在思想作风上也没有严格要求过自己,做为一个党的干部,我做人起码的道德标准都没有,更谈不上为党为国家为人民的利益着想。我努力工作做出成绩的目的就是为了使自己更快地得到升迁,获得更高的社会地位,谋取到更多的私利,让自己过上极端的享乐生活。在这样的人生观指导下,我能不腐化堕落,能不做出危害国家和人民的利益的事吗?能不走向自我毁灭吗?我希望我的所作所为和最终的下场对一些高层的领导干部来说,应该引以为戒。
  说完了这一席话,他显出很疲惫的样子,声音渐渐平静和微弱下去。
  就在我借了三十万的码,踌蹰满志地坐在赌台上的那个夜晚,我已经输个精光。退出赌场的时候我只觉得全身的血都涌到脸上,头在无限地涨大,两边太阳穴的血管在突突狂跳。我极度地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在赌场惨败,可是我已经没有资本可赌了。林小姐拉住我的手安慰我说:“张总,输这点钱算不了什么的,遇上点好气,一晚上就扳回来。没有点冒险精神怎么能赢来大钱呢,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更大的老板入码让你赌。”我毫不犹豫地说:“好极了,过几天我一定来会那个老板。”
  张子浩的口气和神态都显得紧张起来。回到香港的第二天,郑家新就追上门来讨债。可我的个人账户上已经空了。我与郑商量说能不能容我几天时间,等款筹够了他再过来拿。郑当即二话不说掏出手枪就顶在我的脑门上说,快拿钱,不然别怪我手下不留情。黑社会的这一套架势我只在电视剧中见过,生活中哪里碰到过,我的双腿立刻就软了,冷汗也冒了出来。我哆哆嗦嗦地哀求他把枪收起来,我这就给他开支票。他只好收起手枪,重新换上副笑脸说:“我就知道像张老板这样的大股东,不会在这一点小钱上赖账的。”我拿出面巾纸擦了一把冷汗,今天算领教赌场放码人的厉害了,原来都用黑帮手段。话说回来了,没有这两下子怎么敢在赌场放债。
  我只好叫来财务部经理,谎称急需付一笔贷款,让他开了一张30万元港币的支票。
  财务部的经理是中山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一个业务能力很强的年轻人。他呆呆地看了我片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故意避开他的视线,板出一脸总经理的威严劲。他很勉强地说了一句:“那好吧。”郑家新拿到30万元的支票后,一脸友好热情的表情,紧紧握住我的手说:“张老板,下次去澳门,有什么事只管找我好了,兄弟一定全力以赴。朋友一场,可以放给张老板更大的筹码,保您过足赌瘾。”
  经他这么一说,血一下子又冲上我的脑门,此刻我恨透了赌场,却又无论如何都离不开赌场。我已经被逼得动用公款,我不会让我的钱就这样轻易地打了水漂,我做任何事情都决不服输的。
  张子浩挥动着手臂,眼里闪出一种执拗的神情,脚镣在水泥地上碰撞的声音更响了。
  1999年夏天,在林小姐的陪伴下,我迈进了澳门鸿福贵宾厅赌场的大门。赌场老板伍国梁很慷慷地放给我100万港币的码,可是几场下来,这一百万的码又打了水漂。此刻我已输红了眼,我就是搞不懂,就是不服气,为什么自己总是被对方吃掉,同样是赌,为什么别人能轻而易举地赢到筹码,而我却只有白白往里扔的份,我跟伍国梁商量,能不能再借给我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