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里高兴地喊：“文华，我丈夫背我到医院接上了假肢。”我说：“祝你快乐！希望我是一个能让你暂时感到快乐的朋友。”我们俩都在电话里笑了起来。
  无法让他看透我的心
  寂寞漫延在天与地的空间
  第二部分在你怀里失去世界不可惜（1）
  采访时间：２００１年３月６日
  采访地点：周娜家
  姓　　名：周娜
  性　　别：女
  年　　龄：３５岁
  南方某艺术学院毕业，曾任某市歌舞团歌唱家、副团长、现任杭州某酒吧经理。
  我觉得做个情人挺好的，特别是市长的情人更安全——我知道让一个好男人，一个爱女儿的父亲离婚是几乎不可能的——最贤慧的女人也不会把自己的丈夫拱手送给别人——我不会威胁他，不会向他提要求，只是深深地把他埋藏在心底——他从来不在大庭广众面前亲近我，称呼由夜晚“亲爱的”改成生硬的“小周”——银行行长参加信贷会议睡着了，临结束时副行长捅醒他请他说话，他揉揉眼睛说：“那就去找‘三陪女’吧。”２００１年３月６日，我去拜访同学周娜，她是个长发披肩、相貌秀气的单身女人。我发现她的床前摆着一双半新不旧的４２码男士皮鞋，我惊讶地问她什么时候有情人了。她凄凉地说：“只要真心与我回应，在他怀里失去世界也不可惜。”她那晶莹的泪珠一颗一颗摔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仿佛她的美梦碎了似的，她酸楚地向我倾诉。
  我觉得做个情人挺好的，特别是做市长的情人更安全，因为一个男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他一方面要顾家，另一方面他有了一个情人就不可能再找第三个女人，这对我来说，这份爱情还挺保险的，起码比找一个年轻没有女朋友的男孩子又不放心好得多，反正他不跟我在一起就会和他的老婆在一起。然而，我大错特错了，当官的人眼睛是向上的，即使他压在你的身上，也会看不见你，在他眼里只有“官职”两个字。人们常说“一夜夫妻百日恩”，我与他整整三年，做了他黑夜里的情人一千多夜呀！按一夜夫妻百日恩的计算，我和他是万年的恩了。你让我怎么能忘怀他，我被他弄掉了子宫，失身了的还可以缝补处女膜，没有了子宫是无法按装回去了。周娜开始沉默，那种沉默让我觉得无比压抑。不用听她叙述我已经猜出了后面可能发生的事情。她伸手拿过皮鞋小心翼翼地看着，肩膀微微颤抖，嘴里发出轻轻的呼唤：“郭阳，你在哪里？我好想你呀！你回到我身边来吧，我爱你！”
  郭阳是另一个女人的丈夫，但他也是我心目中永不消逝的丈夫。他是我们沿海城市的副市长，我是歌舞团的台柱子。在一次宴会上，我发觉他与我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很相似，我就一下子喜欢上了他。他是个成熟的４０多岁男人，长得魁梧深沉，而且从不主动与女演员说话，我给他敬酒时，手无意中与他碰了一下，他腼腆地不说话。我注视着他，发现他的耳朵特别大，听人说，耳朵大的人很有福气。
  分别后，我就一天天地想再见到他。不久，市里组织歌舞团到老区慰问演出，刚好由他带队。我就主动与他靠近。途中，我坐在他的旁边，他拘谨地往里靠了靠。我开玩笑说：“郭市长，警惕性很高哎！”他看了看我，不好意思地放松了，但还是正襟危坐。停了半天，他才开口问：“你最喜欢唱什么歌？”我说我最爱唱民歌，他兴奋地说：“我也喜欢听民歌。那调子美，语言质朴，就像山泉在流。”说着他的眼睛一下子明亮了许多。我发现他的眼睛炯炯有神。他说民歌就是一个地方的史册，要了解这个地方的风土民情，就要多听听民歌。比如北方人说话嗓门大，住的大都是高原，所以民歌就像他们那沟沟壑壑一样，一唱三叠；而南方人性子绵，他们的民歌就像他们的河、桥似的绵软不绝。让你听着他们的歌就想到了大米、丝调、评弹。我心里想一个领导谈艺术到这个份上，真令人佩服。
  几次接触后，我心里老是控制不住地想了解他。我知道他有一个美丽动人的上中学的女儿，一个贤惠而风韵犹存的妻子，我的心里酸酸的。心里燃起的火苗慢慢地想用时间来浇灭，可是一个意外的机会，却使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了。
  周娜激动得脸上泛起红晕，她的声音有些粗重，丰满的胸部一伏一起地喘息着。１９９５年６月１３日，省里举办音乐大赛，市里选中了我。为了不辜负市里领导对我的厚望，我加紧训练。比赛去省会时，又是他带队。比赛完当场公布结果，我得了金奖。我心里特别高兴，就提议大家一起去看看夜市。同行的三位接到同仁朋友的邀请，都去约会了，只剩下我们两人，逛完夜市，我们沿着河边散了一会儿步。他要求回去，我说难得有这么好的心情，再呆一会儿。湖边的公园里每个角落都布满了情侣，他们紧紧偎依着，窃窃私语。借着微弱的月光，我的心里击起了阵阵涟漪，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条空着的躺椅坐下来。他很紧张，我也很紧张，夜已经深了，过马路时车多，我害怕地拉住他的胳膊。过了马路，他示意我松开胳膊，我没有松。他把我送到屋门前，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我控制不住地吻了他一下，那也是我的初吻。他呆呆地立着，我转身就跑了过去。晚上我转辗难眠，将自己设想成简·爱，将他设想成罗切斯特，相爱得多么的忠诚，想着想着情不自禁地给他打电话：“我害怕，你快过来，房间有毒蛇。”他很焦急地说：“别怕，我马上过去。”他急匆匆地过来了，我笑吟吟地从他的身后抱住了他的肩。他说：“别闹，别闹。快放开。”我紧紧地搂住他，他只好任我搂着。他最后说：“不要这样，你还小。再说我有妻子和女儿。”我把头依靠在他的肩膀上说：“我不在乎。”那时候我的的确确没想到其它，只想爱他就足够了。我拼命地吻他，一边吻一边说：“你还是个男人吗？要真是男人就把我抱到床上。”他转过身来，一把拦腰抱住我，他把我放到床上时，我关灭了电灯。
  当一阵澎湃的激情过后，郭阳将刚刚结束处女身的我紧紧地搂入怀中，在我耳边喃喃低语：“周娜，从今天起你是我的小女人了，我一定要好好爱你。”我伸出一双柔软的玉臂绕住他的脖颈动情地说：“以后你不会在我面前傲气十足了吧？”文华，也许你认为我爱他手中的权力是吗？
  周娜还没等我的回答，她就滔滔不绝地继续说下去了。
  我不是爱郭阳的地位和权力，你知道我爸爸在省里工作，也有点儿职务，我完全可以调到省里，可是我没有去，我不愿意离开他呀，只要看他一眼，我仿佛就加寿了十年。
  我以为我得到郭阳就行了，可是我想错了。我老是在想他，想得我什么都没心思干。从省里偷吃禁果回来后，他大概以为我是个轻率的风流女人，或许过后会向他取索什么。他没有主动找过我，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但我总想给他打电话，几次提起话筒又放下了。１９９５年８月２１日傍晚，我接到了他的电话，他请我到东湖公园幽会，我精心地打扮了一番就去了，他一见到我就紧紧地把我抱进怀里，我在他怀里大哭起来，用小拳头轻轻地擂着他的背说：“我想你，我想你呀！”那是一个温和迷人的夜晚，我和他用身体语言表达彼此爱意。这之后，他有了我小屋里的钥匙，他不常来，因为他说工作忙。我从来不主动找他，一切随他方便，毕竟我们不一样，他是前途无量的领导干部，我只不过是个寂寞的小女人。每次他都是在９点半钟左右离开我这儿，他说他要准备开会的发言材料，要向上级请求工作……他走了以后，我就裹着被子呆坐在床上很长时间，然后打开电视机看那些爱情片，触景生情时，看着他刚躺过的滚热而空洞的位置就会流泪。有一天，他忧愁地对我说：“我的心肝，我既想让你离开我，又不想让你离开我。离开我不耽误你的青春找个好男人过日子，不想离开是我实在舍不得你。”
  时光如流水，一晃就是两年。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也希望有个家。同学、姐妹、父母整天劝我找对象，我也接触过几个，要命的是我满脑子都是郭阳的影子。曾记得我与一个男人约会，他吻抱我时，我仿佛看见的是郭阳，我温柔地说：“亲爱的郭阳，你快离婚吧，我要嫁给你！”那男的一把推开我说：“谁是郭阳？你是他的小情人。哼，想往我头上戴绿帽子，白日做梦。”他丢下孤零零的我，留下的是一座冰冷的假山，以及自己投在地上的孤单斜影。我知道郭阳是我生命里的惟一了，我也不能欺骗一个个陌生的男人了，这是不道德的。
  第二部分在你怀里失去世界不可惜（2）
  周娜停下来，走到厨房为自己添了一些热水。我知道她已经讲到紧要处，也许她需要平静一下或者选择一种比较不容易激动的表达方式。
  我觉得他实在太优秀了，我为他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郭阳性生活很有规律，每星期三、五来我的小屋。在他来之前，我都要把小屋擦得干干净净，地毯用毛刷刷得一尘不染。我还给他准备了内衣、洗漱用品，我知道他当惯了领导，什么活都不让他干，把他服侍得好好的，他总是激动地搂着我说：“跟你在一起，我才知道自己４０年来没有白活，才真正体会到生活的乐趣。”我知道让一个好男人、一个爱女儿的父亲离婚几乎是不可能的，我就说：“只要你心里有我就足够了。”他犹豫了一下又说：“我在领导岗位身不由己呀，离婚名声不好。再说，妻子也是个知书达理的人，没有足够的理由抛弃生活了２０年的她。”我就撒娇地坐在她的大腿上，逗着他说：“你说她是个知书达理的人，知道你不爱她，为什么还不愿离开你？”他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说：“即使最贤慧的女人也不会把自己的丈夫拱手送给别人。”
  周娜咧一咧嘴。郭阳说他每次在机关干部大会上讲思想政治教育时，他的心里压力都很大，但是他实在控制不住，他确实喜欢我。我安慰着他说：“我不会威胁你，不会向你提要求，我深深地把你埋藏在心底，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就偷偷想你……”我觉得为他付出很值得。我甚至对他说，等到老了，夫人没有了的时候，我就去伺候他。
  １９９６年２月２５日，我被抽调到市脱贫致富工作队，郭阳是我们的队长，他带着我们一帮人去乡下，我非常高兴，以为离开了严谨的机关，离开了郭阳的妻子，可以在偏僻的乡下轰轰轰烈烈地爱恋一番，但是我高兴得过早了。
  郭阳白天像看不见我似的，与大家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开口跟我说话，称呼由夜间“亲爱的”变成“小周”。有一次，我们１２个工作队员喝酒庆贺工作上取得好成绩。大都有丈夫陪伴着，恩恩爱爱的样子，只有我孤苦伶仃地躺在床上。我第一次抱着枕头哭泣，我不想哭的，可是眼泪不由自主就流了出来。有个病友问我：“你那孩子的父亲呢？”我撒谎道：“他在部队军训。”那病友摇摇头说：“找当兵的真没有意思，你这样漂亮应该找一个本地当官的就好了。”我说：“好不了！”她就问我为什么，我便闭口不谈了。过了几天以后我开始大出血了，是子宫穿孔了，只能摘掉。
  周娜的表情黯淡下来，起身从保险柜里取出一包高档漂亮的卫生巾说：“我是半个男人了，没有了每月的例假。我把卫生巾珍藏着作纪念。”
  没有了子宫，我不会生孩子了，我想以后不会有人娶我了。我哭着对郭阳说：“我们的孩子没有了，我再也不会给你生孩子了。”他抚摸着我的肩膀说：“现代科学发达，男人也可以生孩子啦！你也不必伤心，没有了例假干净利索，我们随时可以做爱，也不用担心怀孕了，真是因祸得福呀！”也许那段时间，郭阳为了安慰我，竟打破了性生活的规律，来我的小屋更勤了，做爱也更疯狂啦。这使我感受到了没有子宫的快乐日子，但他从来没有与我睡过一个长夜，即使是深夜，他都是提着皮鞋赤脚下楼的，他害怕穿皮鞋的脚步惊动了人家，泄露了我们的爱情秘密。周娜的睫毛完全盖下来，有两颗大大的泪珠，从那密密的睫毛中滚落了下来，沿着面颊，不受阻碍地滑落下来。
  单位里的人都认为我有病，一直独身，我的苦处没处说呀！一个形式上的未婚姑娘怎么可以说没有子宫呢，害怕人家说闲话，硬是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