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节
作者:精灵王      更新:2021-02-17 07:31      字数:4768
  “那白粉是什么?”我问,“附子粉!”丽儿回道。我将她拉起来,她顺势一把拽着我,哀求道:“唐诗,你救救我吧!别说出去好吗?”我颤声道:“那如雅格格怎么办?让我纵容你继续害她吗?”
  “可我要怎么办啊唐诗?我不想再做了,那人一定不会放过我的,我做了这样的事,贝勒爷也一定不会放过我的,我该怎么办?”此刻丽儿已是六神无主,仿佛已知自己怎么都躲不过去了。
  如丽儿所说,不管她做不做那人都不会放过她的,此事若不让八阿哥知道并做防范的话,那人还会再找别人来做,如雅何其无辜,孩子又是何其无辜,不由得说道:“丽儿你若将指使你的人指出,如雅心善,我去救她在贝勒爷面前为你求情,说不定贝勒爷会饶你一命。”
  我说着说去拉丽儿,丽儿忽地一把甩开我的手,惊恐地说:“不,我不能说,唐诗,我不能说”我怒道:“你怎么这么执迷不悟,事到如今,你还能怎么办!我不是救世主,帮不了你,这事我会告诉如雅格格的,至于她告不告诉八贝勒,那是她的自由,她有权保护自己”,我说完转身便走,刚转过身来,下一刻便如石化当场。
  八阿哥站在不远处,目光如刀地射向我们,他身后跟着肖玉,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丽儿也看到了八阿哥,吓得连哭都噤住了,小脸苍白。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下跪,像个犯人跪在面前高坐在上堂的八阿哥和八福晋面前,心里不断对自己说:唐诗,不要挣扎了,这个时代,你没有跟人讲平等的权力。
  我跪得腰背笔直,连平时走路都没有这么的笔直,旁边同样跪着的丽儿早已浑身软弱无力,六神无主。屋子明明有很多人,小厮,丫环,却静得可怕,我垂目看着光洁的地板,脑中有无数的声音说着不要管,这事与你无关,你只是一个大学都没有毕业的学生,都自身难保了,还在这里同情什么人,可怜什么人,别到头来把自己搭进去。
  这时,肖玉匆匆从外进来,走向八阿哥,将瓷瓶递给八阿哥,并附耳说了些什么,八阿哥原本阴沉的脸此刻更加阴沉,手一扬,那个瓷瓶在空中划了个抛物线,重重地砸在我和丽儿面前,我本能地身子向后仰了仰,碎了一地的瓷渣还是溅到了我们膝盖上,丽儿一个瑟缩,身子瘫软在地。
  八阿哥森然的目光在我和丽儿身上来来回回,厉声道:“来人,将这狗奴才拉出去杖死为止!”。
  我的心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就见左右有人上来拉丽儿,丽儿已是面容枯槁,泣不成声,我忽地就想起了,当时王方领我去如雅的院子,迎面便碰见丽儿端着个脸盆从如雅屋里出来,王方向她介绍说以后我就来服侍如雅了,让她多教教我规距,小女孩满脸颀喜的说太好了,以后多了个伴,也多了个人手,那时我看着她明媚天真的笑容,真心的喜欢。
  我再也控制不住起身去就去推那两个小厮,扯着丽儿的衣服不放,那两小厮本是一左一右的各拉着丽儿的胳膊欲走,我这样一拉,三个人谁都没松手,那两人见此情景俱是一愣,求助地望向高高在上的八阿哥,此时八阿哥脸上已隐有风暴,却极力忍着,声音是一向的平稳:“你这是想干什么?”
  “总得给人一个申辩的机会吧!”我的声音清冷,冷冷地将目光投入八阿哥,再转向他身边的八福晋,然后重新回到八阿哥脸上。我不相信这些事以八阿哥的聪明会看不出事情的真相,所以才急急的将丽儿推出去做八福晋的替罪羔羊。
  就算是高高在上也不能如此漠视人命。
  “申辩?”八阿哥冷笑了一声像是听到了可笑的事情“人证是你,物证你也见了,事情也是你先发现的,现在竟然说什么申辩?”
  我看了眼神色安静,高贵淡漠的八福晋一眼,一个人做了亏心事后怎么还可以摆出如此的事不关已的模样?我收回目光定定地看着八阿哥说:“丽儿不过一个毫无主见的小丫头,她有什么动机去害如雅格格?若不是受制于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哦?”他语调上扬,仿佛极为生气。
  “试问这府中有谁最希望如雅格格流产”我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八福晋,她嫁到府上多年却并无所出,这是人皆共知的事情,我弦外之音如此明显,然而八福晋却始终如看戏人一般波澜不惊。
  “呵呵…”这时八阿哥诡异地笑了一声,道:“你不如直接说是福晋指使的”
  我一愣,对是他怒极铁青的脸,他忽地厉声道:“谁给你的胆子?你不过一个奴婢还胆敢在这里胡言乱语,污蔑福晋”
  “奴婢”两个字狠狠抽痛了我的心,我忽地明白了,他是最清楚这一切真相的,爱护妻子也好,维护声誉也好,不管是出于哪方面的考虑,利害当先,可以混淆一切黑白。
  我只觉得悲凉,自嘲地冷笑了一声,明知道这个封建的社会是不会有什么公平的,可还是天真的以为总会有可以讲理的时候,这本不是我所熟悉的时代,我要如何去安之若素,我要变的怎样的强大才不会受伤。
  “你笑什么?”八阿哥冷然道。
  “奴婢敢笑什么?奴婢不过蝼蚁而已,一不小心便会粉身碎骨,怎么敢去笑?”我冷嘲道,遍体生寒。
  他忽地怒了,厉声道:“来人,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一并拖出去打,打到她弄明白自己的身份为止!”
  他话音刚落,立马就有小厮上来一左一右的拉我,我被迫地松开丽儿,心里怒极了,挣扎着反抗,这时丽儿忽地挣开钳制,扑通一声跪下了,连连磕头哀求道:“一切都是奴婢自己做的,奴婢自愿承担后果,求贝勒爷和福晋饶过唐诗的冲撞吧!”
  这时,那两小厮上来拉扯丽儿,丽儿仍是哭着磕头不起,我挣扎不过,心想拼了!使了气一脚踹在一个小厮腿上,那小厮不防,疼得不由自主地松手去揉,另一个小厮见此,更加用力地钳制并防范着我,我一只手得空,朝另一小厮虚晃一拳,那小厮果然上当,忙用一只手护脸,我脚下发力,一脚踢在他膝盖上,他痛呼了一声,松开我,这时,早已有小厮上来抓我,我情急之下,看到一边的凳子,跑上前抄起凳子举起像赶苍蝇似地朝四周乱挥了几下,那些小厮似是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奴婢,一时虎视眈眈却不敢向前,我怒视着他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里是再也待不下去了!不管怎样,我决不白白被人打!
  丽儿本来只是磕头,见我如此,悲悯地看了我一眼,忽地又重重地朝地下猛地一磕,只听得“砰咚”一声闷响,我的心猛地一颤,就见丽儿缓缓地仰面倒下,脸正好朝向我,看到她光洁的额头一片姻红汩汩而出,以及她泪痕末干的苍白面容。
  我瞪大双眼,脑子嗡地一声,瞬间短路,小厮丫环们俱是乱成一片,上来抬着丽儿,我仿佛什么也看不见,那片姻红刺痛了我的眼,感受到心一下子提到噪口眼上,仿佛有什么生生扼住喉咙,心尖锐像有无数细小的针一下一下的扎着,我再也忍不住,生平第一次失控的尖叫了起来,头晕目眩,只觉得脚下转的历害,举着的双手再无半点力气,木凳脱手砸在地上,下一刻,眼前一黑,身子一软,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暗涌
  仍静候着你说我别错用神
  什么我 都有预感
  然后睁不开两眼看命运光临
  然后天空又再涌起密云
  我醒来时看见莹然坐在我床沿,满是焦急又无奈地望着我,她叹了口气,说:“唐唐,这是多久没见你发飙了!不过这次,我真的不知道要怎样说你才好!”
  我坐起,脑子里满是丽儿临死前望着悲悯的眼神,心里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得难受,用力地甩了甩头想将这一切扰神的东西都甩掉,叹了口气问道:“丽儿…”忽地觉得不知怎样措词才好,想了下说:“怎么处理的?”
  莹然叹了口气说:“通知了亲人来领,府上也给了她家里一些补贴,她是穷人家的孩子,估计也只是用席子裹了埋了算了!”
  席子裹了埋了算了!我忽地就说不出话了,心中只有荒凉,难过,害怕。
  莹然见我不说话,又道:“丽儿虽不是出于真心,但始终是做了,到底难辞其咎,没有抛尸荒野还给了她家里钱已算是格外开恩了”
  格外开恩?也是,这个奴才下人命如草芥的年代,生前被人驭使,死后也不过是一领草席裹尸而已,那我呢?死后是不是一样的下场,一个破草席终结一生,说不定连个破草席都没有,这样的人生悲摧到让你心底发怵,想到这些眼眶一热,忍不住打湿眼角。
  莹然见我如此,安慰道:“好了唐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要瞎想了,这次,你冲动了,不管是为了丽儿还是自己都不应如此,丽儿的事情,换一种方式或许都没这么糟糕,你去求求如雅让她在八阿哥面前为丽儿说说好话,或是来找我跟我商量,就是求求福晋,都比你在八阿哥面前跟他对抗要好的多!”
  “是我害了丽儿!”丽儿的死我有推波助澜的责任。
  “丽儿不是你害的!你怎么还不明白呢!她不过就是一个奴婢,在这个时代有什么自主的权力,她就是被人当枪使也不能说个不字!”
  “难道就任人当枪使吗?”
  “当然不能!唐唐,这么多年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吗?你就是自己我保护意识太强,看似怯弱实则强势,一旦有人冒犯了你,你立马就像个刺猬一样坚起防备,狠扎别人,又不懂得如何妥善地去处理问题,唐唐,我不是在怪你,你不爱听我也得说,你跟丽儿有区别吗?只要是手里有个权的,一个手指头都能将你捏的粉碎,你尚不能自保,还同情别人干什么?你知道吗?明年开春我就要进宫了,到时谁来护你?唐唐,你记住!当你还没能力时,任何时候都不要替别人出头。任何时候都不要和人硬碰硬,当然不能白被人欺负,暗中适当的手段比什么都好用”
  是我太强势,是我太天真,唐唐,什么时候才能成熟?
  丽儿死后,八阿哥又拨了个丫环过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是杏儿,我最终没有离开,也就此接受了丽儿的死,有了杏儿的陪伴,每到晚上回到这个曾和丽儿共住的小屋,也不会觉得那么害怕了,起初我是害怕的,一闭眼,丽儿的影子就恍如在面前晃来晃去。
  日子一天天公式的流过,现今惟一的想法就是在这小院里等待明年正月孩子出生,开春莹然进宫选秀,就会离开这个府上,到时再另谋打算,仅仅一个多月,如雅的肚子渐渐凸起来了,原本单薄削瘦的脸也变得圆润起来,我们都不约而同地没有提起丽儿,如同没发生一样,只是我不再去讲冷笑话了,这会让我不知不觉得想起丽儿大笑的脸。日子也仿佛从前一般很平静的过着,如雅再不去喝安胎药,在我的建意下,她开始吃起水果来,她本说不爱吃,但却原意听我的,我不知道我在她心中是否有种信任感,她始终都是一如继往的冷淡。
  这日,如雅照常午休,我坐在床沿拿着蒲扇给她扇风,看着她的侧脸,柔和美好,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她的相貌,虽只是侧面,然而比起她平淡无奇的正面,她的侧面其实更美,微平的额头,显得她的鼻子高挺秀丽,非常完美。
  许是我想入神了,如雅突然嘤咛了一声,就睁开了眼,眼角还挂着泪水,我忙问怎么了,她神情怔肿,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侧过脸看到我,突然急急地拉着我的手,我一愣,还末开口就听到她急切地说:“唐诗,你帮帮我!”
  我不解地看着她,知道她是做恶梦了,便轻声询问:“怎么了?”她挣扎着要坐起,我忙抽出手放下扇子,起身扶她,让她靠着床头,这才又拿起扇子为她扇风,她似是清醒过来,看我站着,说:“不用扇了,我不热,你坐下!”我依言又重新坐下,将扇子放在她床头,她看了我好一会,才轻声说:“唐诗,我只相信你了!”
  唐诗,我只相信你了!这句话像石子一样轻柔地砸进了我的心里,尽管她从末提起丽儿下药的事,但她心难免有芥提,她一句相信,让我觉得自己担了许多责任,可心中却是欢喜的,这让我忽地就想起了曾经我也是这样设着心防,直到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