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节
作者:绚烂冬季      更新:2021-02-25 04:39      字数:4883
  但是有一种效应很难解释。
  一个男人,因一个女人,而舍弃一切,得到的是敬佩;因一个女人,而获取一切,得到的是唾弃。
  自己还是其次,怎么也不想让她为那流言蜚语中伤。
  他一直觉得他不屑媚俗,可真正到了表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俗人。
  陆领听得直瞪眼:“什么意思?你怕人说她找不着男人倒贴?她有钱当然是她花,你那时候不是没钱吗?不是还有以后吗?我不也什么都没有吗。她对我更过分,动不动就说‘你还得靠我养活呢’,告诉我考完注会之前什么工作都不能做。”越说越愤怒起来:“就跟养儿子似的。”
  李述端着一只纸杯,坐在床头静静看陆领。
  举止言行间是不太合理的大男子主义,对被老婆圈养这件事,自然该有很大意见。但这意见并不是来自世俗的因素,仅仅是因为伍月笙太张扬的做法,尽管如此,仍掩不住眉宇间的快活。
  那是一种绝对的自信。
  李述抚着略显粗糙的杯沿:“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陆领被这出奇转移的话题弄得一愣,拖慢了语速:“老师……”说完他就明白了。
  李述说:“我如果想换一种活法,只能去找我妈。其实我挺恨她的,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抛弃儿子,永远我都瞧不起她。但我得承认,我和她有一样的价值观,就是物质至重。她为了自己享受去嫁一个有钱的男人,我为了让自己配得上喜欢的姑娘,去依靠她的钱。谁也不比谁高尚。”
  陆领沉默着,好像根本没在听。想起伍月笙还曾倨傲地问他,你家有钱吗?自言自语地说:“三五她,反正也是特别能败家。”
  李述忽然苦笑:“你想骂我吧?”他还不至于把五月当成和他妈一样的女人。
  陆领摇头:“我想骂人就直接骂了,用不着在心里想。三五是看起来就让人想往她身上花钱,也怪不着你会想有钱才能配得上她。这说不好是谁的毛病,我也总是想给她买东西,不知道她要哪种,就挑最贵的买。”
  李述说:“我一直不了解她。”她从简短的敷衍到明显的躲闪,仍有电话联系,却生生感到她的壁垒。李述那时候才知道,离开立北这个决定,最大的失误,就是让他彻底失去了伍月笙。因为她离开,却也因为她,再也回不来。一个死结总是这样,解开要比系上难得多。
  母亲对他婚事催得紧,而他到底遇到了与她相似的女子,便以为这辈子即可。
  没想到会再见,也没想到,对她的想念的封印,是那么不牢固。
  是再度沉溺了,还是从来就没浮上来过?李述有时候会为这个问题极度纠结,有时候也想,五月是不再要他了,还是从来就没想过要他?他无法了解她的想法。
  陆领在嗓子里咕嘟,那你了解你自己吗?
  母亲抛家弃子的原因是为了钱,使得他会隐隐觉得,要有钱,才能爱住一个女人。但陆领并不想追问他是否意识到这点。
  因为这部分与伍月笙无关。
  好容易拦到辆正要收车的出租,司机在他一坐进来时就闻着酒味,打趣道:“没少喝吧哥们儿,能找着家不?”
  陆领告诉他目的地:“帝豪……”
  司机缄默一下,原来是根本就没打算回家的。
  陆领知道他想什么,也没理会,他嗓子发干,望着车外一片黑暗:“商店全关门了吧?”
  司机理所当然地回答:“几点了都。”想了想,讪笑着:“她们那儿应该备那个吧。”
  陆领无语地看着他,心想伍月笙每次打车回家,得是什么待遇……难怪大手大脚的她,倒稀奇地没有出门打车的习惯。
  鬼鬼祟祟拉门声,脚步声,撞到床脚轻轻的痛呼声,伍月笙伸手摸索着打开台灯。
  陆领见了鬼一样:“你还没睡着?”揉着膝盖坐下来,把手里的东西献宝似的晃了晃:“吃不吃?”
  望着半透明塑料袋里可疑的一团红球,伍月笙嫌恶地用手指捅捅:“这啥啊?冰凉的。”
  陆领笑得阴森:“胎盘。”
  伍月笙舔舔嘴唇,急巴巴地伸手去抢:“算你识货。几个月的?成形了吗?”
  陆领听得恶心,整瓶草莓罐头塞到她怀里,脱了衣服去洗脸。回来的时候看见她跪坐在床上,拿一根铁汤匙的勺柄连撅带抠地对付那密封盖子。很像老太太那只小虎玩王八的模样,笑一声伸手帮她拧开。
  她在旁边崇拜地看,问他:“这么晚了哪儿弄的罐头?”
  他说了刚才打车遇到的尴尬,后来一聊才知道那出租车司机家里是开小卖店的。
  伍月笙吃上了罐头,突然对那鲜红的糖汁感到不安,长长地伸出舌头,对眼儿看,眼仁努力下移着去看,果然紫红一片。
  陆领刚点了根烟,一回头被她披头散发耷拉根舌头的造型吓一大跳:“我靠,你干什么?”
  她缩回舌头很做作地抿抿嘴:“有色素。”
  陆领嫌她说废话:“你小时候吃的那种肯定比这色素还多,不也活这么大了。”
  伍月笙想想也对,姿态优雅地又舀了一颗往嘴里送。
  不知道是喝了酒的缘故,还是李述的那番话在脑中留下残像,今天的伍月笙给陆领的感觉有些不一样。那双被色素染红的嘴唇,晶亮的像裹了糖衣的山楂果,诱人去咬。
  伍月笙听到一声清晰的吞口水的声音,搂紧罐头瓶哄骗道:“等我吃剩下的给你。”
  陆领倾过身子,慢慢靠近,略歪着头,第一次这么缓慢地吻住她。缓慢得可以算做温柔了。温柔地含住她草莓色的唇瓣,经历过酸甜的味道与微凉的触感,滑入湿润的口腔,舌与舌从探索的追逐到默契的痴缠,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对话。
  金属与玻璃轻轻碰撞,发出悦耳的脆响。
  几乎进入催眠状态的两个人同时惊醒。伍月笙睁开眼,刚刚可以一望而至他眼底来不及收回的沉醉,骄傲地噘起嘴唇,充满*意味地啾啾啾。
  陆领也没掩饰动情,又啄了她一下,才低头连她的手一同握住,捧起罐头瓶喝了一大口色素糖水。
  伍月笙咬着汤勺看他的发顶:“你送人怎么送到这时候?”陆领动作一僵,伍月笙沉吟地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草莓色事件?”
  陆领抬头,嘴角鲜红,衬得五官狰狞可怖。
  伍月笙头皮发麻:“我意思是李述别是喝吐血了吧?”
  陆领一本正经地点头:“他确实应该吐血……”
  亏得李述最后还特地嘱咐:她愿意记恨也行,忘了更好。别让她瞧不起我。
  不想让伍月笙知道,当年的离开,他的理由那么的不足提矣。
  陆领当然没兴趣给伍月笙补充情史,不过有一点他倒是敢肯定的,这只鬼,该知道的肯定早就知道了。
  他也不会说了解谁的话,不过伍月笙的属性,陆领倒习知了一二。她自己都不愿意要的过去,别人也就不该揪着不放。
  而且揪着不放也没用,只会被拖在地上,鲜血淋漓。她自顾自地走。
  陆领说:“你这个没心没肺的。”
  伍月笙大怒:“没家教!吃东西的时候不许说内脏!”低头陶醉地嚼着草莓:“胎盘真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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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木》 第6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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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木》    第62节
  作者: 吴小雾
  恶心人的结果是,做梦梦到盘装小婴,粉嘟嘟的脸颊,冒着热气儿摆在她面前。伍月笙一阵反胃,醒了过来,竟然真听到小孩子的咿呀声,惊悚不已。拉开门出去,客厅里一片喜庆,一个形似梦中小婴的,躺在沙发上,小手小脚齐挥舞。产后比产前还肥的孩子妈阿淼,看着孩子时,*变成了风韵。程元元摇着奶瓶晾凉,不时用奇怪的语言与小娃儿沟通。还有陆领,托着腮帮子蹲在沙发边,看着面前这个不及他小臂长的人类,对她的一举一动都表示惊奇。
  她还不懂怕生,咧着小嘴无意义发笑,笑够了合起来也一直在动,不知道在嚼什么。
  伍月笙离着一段距离,斜眼看那孩子:“好像要吃人。”
  陆领回过头来,眼神异常热烈。
  伍月笙心惊,故做镇定地走过去,摸摸奶瓶:“我饿了,先给我喝吧。”
  程元元拍开她的手:“滚滚滚。”
  陆领看那孩子,再抬头看看阿淼:“怎么不像你?”
  阿淼笑笑:“姑娘都像爸。”
  陆领头回听着这种说法:“是么?”视线在伍月笙和程元元之间移动。
  阿淼说:“伍月笙是越长越像七嫂年轻时候了。”
  母女二人都很受辱地别开脸。
  陆领被小孩儿咕囔咕囔玩吐沫的声音吸引,大惊失色:“她吐泡儿了!”
  陆领被这孩子恋得更不想走了,可伍月笙假期已结束,又不想多赖两天让吴以添挑毛病,那厮正找不着理由强行指派人准备年会节目呢。阿淼刚想说要不就让姑爷自己在这边儿待两天,被程元元一瞪给憋回去了。陆领犹豫着,伍月笙回去了,就不好意思再麻烦保姆天天去喂鱼,但是他又信不着伍月笙,最后只得给那孩子生离死别般一个拥抱,一步三回头地跟媳妇儿回家去了。
  开的是程元元的佳美,他们自己的车要等配件,得十天半月才能弄利索。车进市里,发现也有下过雪的痕迹,但清扫工作做得好,不影响行驶。不像立北的马路两边积雪,基本上开车只能走路中间,陆领这两天习惯了分道线从车身下嗖嗖滑过,回来也总想骑着线儿走。被伍月笙笑话了好几次,也异常好耐性地没*,一直热衷于阿淼家大胖闺女的话题。伍月笙于是装睡。
  在立北过了三天好吃懒做的日子,伍月笙又有些不适应朝九晚五了。时值睡不醒的冬三月,每个清晨都成了考验意志的关口,坐在马桶上都能再来一觉。陆领上午有补习的话,就陪她一起起床,开车把她送去公司,自己再拐去上课。中午基本上是回校长家蹭饭。
  这天老太太去了大女儿家,保姆陪着走的,陆妈妈简单弄点饭菜对付儿子。陆领一看材料:“木须柿子啊?”
  陆妈妈听着不痛快,心想你小子还学会挑嘴了,也没倒出功夫训他,端过菜板把切好的柿子倒进了锅。
  陆领哎了一声:“三五都是先炒鸡蛋……”
  可不是先炒鸡蛋么,她忙晕了。陆妈妈匆匆关了火,突然诧异:“她会做饭?”
  陆领纳闷地点头:“啊,要不我这些天咋活的?”
  陆妈妈说:“还以为你们都在外头吃的。”
  陆领神气:“笑话,在外头吃,娶媳妇儿啥用!”
  陆妈妈喷笑,推他脑门:“你这小崽子。”
  陆领也笑起来:“这道菜我都会做了。”在妈妈抗议声中夺过锅,把里面西红柿倒进盘子,洗净烧干,放油,还摊着大手在油上面像模像样的试温度。
  陆妈妈的眼神柔和起来,逗他说:“你能试出来啥时候是开啊?”
  陆领说:“里边没有沫了,烤得手心疼,就是开了。”
  一板一眼的回答,显然是严师教导的结果。陆妈妈不禁有些酸溜溜:“我还是第一次吃你炒的菜啊。”
  陆领龇牙笑笑:“那是你有福,我拿你儿媳妇练手练得差不多了,回来孝敬你。你不知道我一开始做那东西,那叫一个难吃,炒的饭三五得用叉子避着油吃。”
  陆妈妈听着就腻了:“那她也吃?”连六零都认为是难吃的东西,别人吃了还不得中毒?
  陆领猛耍威风:“她敢不吃!”笑了笑,“她有时候也不吃,完了就自己做好吃的,不过她开小灶我比她吃得还多。”
  陆妈妈掐他一把,满足地叹气:“你呀,臭小子。人上班忙里忙外的,你一天天在家闲着,就做点儿饭还不好好的!要不我说你们晚上就回来吃,吃饭哪能是成天对付的事?”
  陆领说:“也不对付,她有时候晚上回来早了还炖排骨呢,但是跟你做的不一样味儿,她做的发甜。还老拿高压锅闷,肉不香。”
  陆妈妈羞他:“上一天班累够呛还得给你做饭吃,好意思!”
  陆领才不懂啥叫不好意思,何况装傻充愣本来就是他拿手的:“她不累呀,昨天晚上我们俩还做冰灯来着。可好看了,你要不要?明天我给你拎一对儿来。”
  陆妈妈提高了嗓门:“你这孩子,说你就听着!她要嫌远不爱过来,你就搁这边带回去给她热了吃。”
  陆领夸张地咧个大嘴:“噢,那你让我让我来回折腾,就不心疼啦?”
  陆妈妈这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