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节
作者:绚烂冬季      更新:2021-02-25 04:39      字数:4875
  重点终于说出来了,陆领嘟囔:“你就是记仇!”自打上学,他念书从来不用人管,一看伍月笙上学时候成绩就不咋地,跟他摆起谱来了。
  伍月笙说:“好好考吧。你现在不要寻思赚钱的事,这个家有我,等你考上了,我就退休,开一个帝豪分舵。我妈要不给挂牌,我就张罗个门脸趸点儿服装。赔了赚了全当闹一营生儿吧。”
  电视的音响里,凄婉的曲子低低流泻。似有控诉,又没爱悔。明明灭灭目光交错,苦海点猛火,是你闪身路过,竟勾引着我……
  她望着他,眼睛里有憧憬的色泽,不可思议的好看:“反正我下辈子指望你了。”
  陆领听她说得离谱,但面对这张闪闪发光的无比信赖的脸蛋,脑神经软化得不具任何思维能力。
  伍月笙接着说:“养儿防老么。”笑意再也控制不住。
  每一位职业撩闲的都要谨记这个道理:轻敌的人很容易处于下风的。
  伍月笙就是欺负人欺负习惯了,防御指数已降到负数。
  陆领念一句,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一跃而起。
  伍月笙脖子被掐住,瞬间就翻白眼了,挣扎着连骂带求,在他手背上挠了一道又一道。
  陆领哇哇叫:“挠我!挠我!我很兴奋!哈哈哈!”
  伍月笙一咬牙,打算来招必杀超度这疯子前往异世界。陆领却忽然撤了掐她的手,整个身子跌下来,压得她闷哼一声,心中异样:“六零?”声音几乎没有分贝。
  陆领不出声,伍月笙慌了,屏着呼吸推他。
  手却被捉住,他的五指与她一根一根交叉握住。
  头埋在她颈间,陆领盯着纠在一起的十指发愣。“三五,”他很诱惑人地哑着嗓子,“我想要个小孩儿。”
  可惜伍月笙实在被他刚才那一下惊得不轻,再诱人的声音也听不进去,鄙视地问他:“你是想要小孩儿的过程了吧。”
  他闷笑,重复一遍:“想要小孩儿。”
  伍月笙不想谈这个问题,哄他,没意义;说实话……她不想他再玩失踪。
  她想抽出手,可是陆领绞紧了每根指头,硬是没放,不容闪躲,不容她不正视。
  他的心思就想瀑布一样哗哗流动,目光中有显而易见的坚定,坚定但柔和,想掀去她不诚实的表情面具。
  伍月笙笑着说:“你不要贪多嚼不烂。”她轻轻合起眼睑,感受熟稔的气息扑面。
  陆领说:“你也是。”松了她的手,支起身子去卫生间洗澡。
  伍月笙一直没有睁眼,直到体内燥动渐渐平复。空气中有她的烟和她男人的味道,还掺杂一点牛奶冰激淋的残香。不过总是无形的东西。攥起左手掌心,降低那道余温的流失速度。
  手机在床头嚎叫,是陆领的铃声,伍月笙吸一口气,坐起来把手机接起:“喂?”听筒里一片沉默,她奇怪地看看来显:大哥。“喂?听不见说话吗?”
  “听得见,”对方匆忙出声,短暂的静音后,又问,“你是伍月笙?”
  吸烟是由于尼古丁在大脑形成受体,产生成瘾性。因此一旦放纵自己沾上了,就不太好摆脱掉。瘾无大小,都是要违抗自己意识去戒。而陆领的约束自己这一功能,是格外薄弱的。
  他总是想不出非常必要的理由,值得他去逆心而为。
  好比说他明明知道有些话说出来,伍月笙一定会不痛快,她不想要孩子,但他想要,就得让她知道。她不痛快了他可以哄,该惹的时候还是得惹。他其实不见得多喜欢小孩儿,只不过是觉得如果有一个孩子,她就能多点人味儿。她说他这是贪多,会嚼不烂。陆领不屑:噎着我愿意。
  烟灰落进浴缸里,荡起极小的波纹。他回过神,动身去拿烟灰缸,才惊觉水温的低,看着烟灰缸里那几根烟蒂,竟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抽的。他是清醒的,但脑子里并没思考什么事。
  据说这种行为叫发呆。
  卫生间的门被拉开,伍月笙进来上厕所,往浴缸方向瞄了一眼。极快极轻的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提上裤子站起来,冲马桶,在哗啦啦水声中出去了。
  陆领坐在浴缸里,直到门又咔哒一声关上,他才忍不住趴在浴缸边缘吃吃发笑。三五怎么那么别扭啊?明明是觉得他在浴室待太久,怕他睡着了淹死,还要借尿为由。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女的完全没有诚实美德,清清亮亮看到底这种事,她打死不肯做的。好吧,贪多嚼不烂。没人味就没人味吧,没人味不一定是鬼,还可能是神仙呢。从凉水缸里迈出来,穿了毛巾袍,收拾浴缸,越想越乐。坐那半天一点音儿都没有,浪费一箱水……
  伍月笙眼前一花,抬头看见坐在床边擦头发的陆领,告诉他:“你哥刚给你打电话。”又扭头看电视。
  陆领哦一声:“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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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木》 第5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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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木》    第57节
  作者: 吴小雾
  伍月笙皱起眉毛。那人很奇怪的,虽然她可以从来电显示上知道他是谁,可于礼总得自报一下才对吧。然而他也连句话也没有,问了她名字,又问和六零还好吗?新房子住得习惯吗?天冷吗?没有逻辑的一串问题,最后还是伍月笙主动告诉他,六零在洗澡,他才恍然被提醒似的:“那等他出来,说我来过电话。”再没有别的口信,也没说让打回去。伍月笙撇撇嘴:“那好的,拜拜。”他说:“再见。注意身体。”
  被不熟的人关照说注意身体,伍月笙总觉得是在恐吓。
  好在这男人音色淳厚,不像歹辈,跟陆校长给人的感觉一样,非常稳重和安全。她听六零说过,这个哥哥比他大了将近二十岁。可能男人到了一定年龄,在跟小辈说话的时候都会这样。父性也天生吗?
  陆领见她不出声,猜想还在为之前的话题不快,也没再多说。毛巾挂在脖子上,抱过笔记本坐窗台上看题。头发没擦干,偶尔顺鬓角滑下来一滴水,顺领口溜进去,冰凉凉还挺提神的。
  伍月笙关了电视,蜷在被子里翻来覆去。陆领闻声抬头看她一眼,她没再折腾,绷着身子躺了一会儿,渐渐困倦。夜里醒来,同往常一样在他怀中,莫名就笑了,仰头在他下巴上啄了啄,闭上眼睛没两分钟睡沉。
  陆领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生怕伍月笙知道他还醒着,其实他刚关灯上床啊……
  因为没吃夜食,陆领是饿醒的,胃里空空,枕边也空空,欠身看了看,人正在化妆台前啪啪拍脸。松口气躺回去,坏心地说:“越拍越圆。”这家伙发什么疯,假期她很少上午起床。
  伍月笙把化妆棉丢到纸篓里,理都没理。
  陆领侧过头看她:“给我煮碗方便面。”
  伍月笙可得惯着他:“你是我儿子啊?”
  陆领懒洋洋还口:“把我饿死了看你怎么生儿子。”
  伍月笙吓坏了:“那你可别死,你死了地球还得倒回白垩纪去呢。”全天下就他一人儿衬精子咋的?
  陆领说不过她,找正当理由:“我今天生日,也没提啥大要求,煮个方便面你还这个不情愿。”
  伍月笙瞥他一眼,听见狗放屁似的。某人说自己是双鱼座的时候那么顺嘴,转个身就忘了。
  陆领怒:“你不信是不是?自己翻我身份证看!”
  伍月笙不愠不火地转进衣帽间,过了一会儿,问:“你身份证在哪个包里了?”
  陆领大吼:“我哪知道!”
  伍月笙翻了半天也没翻着,出来逼他发毒誓:“你要不是今天生日就是今天忌日。”
  陆领直着脖子:“你爱信不信。”拉过被蒙头开睡,睡着就听不见肚子叫唤了。半晌没声音,偷偷探脑袋出来看,伍月笙没了,厨房有轻微声响。不禁喜上眉梢,被子褪到腰间坐起来抽烟,得意地哼哼着:“非得让我生气。”
  伍月笙的雷厉风行,从煮面速度也可见一斑。一根烟功夫,大号玻璃碗送上来,油黄的面条,热腾腾的汤,几根新鲜绿叶伴着两枚荷包蛋,还端了一盘子小咸鱼。
  陆领好眼力,咬着筷子头问:“这是方便面吗?为什么没有卷儿?”
  伍月笙说:“它做离子了。”她煮的是意大利面。
  陆领还是很疑惑,但不影响下口,挑起一团塞进嘴里,烫得直呼气。一手吃面,一手抓鱼,左右开弓,吃得大汗淋漓,碗见了底儿才舍得放下,一抹嘴巴:“不是方便面。”
  伍月笙正在描眼线,没控制住翻白眼的欲望,笔尖刷进了内眼睑,疼得直骂,刷刷淌眼泪。
  陆领幸灾乐祸,跳下床洗漱,顺便接了个电话。
  乔喜龙开口就说:“十点钟,别迟到。”
  陆领困惑:“去哪儿啊?”
  直线条法国人如实回答:“外斯坦小镇去泡温泉。三五没有告诉你?”
  陆领恨恨瞪了伍月笙一眼,后者毫无愧色。他挂了电话过来指责,看看表,冲进衣帽间问:“我穿什么?”后来想泡温泉好像不用穿什么,胡乱套了一身出来。
  伍月笙很淡定,还在捣腾那张脸,装扮得异常精致。
  陆领看得心花怒放,在她身边转来转去,一会儿抠抠这个盒,一会晃晃那个瓶。
  伍月笙一样一样夺回来摆好:“你不是今天生日吗?”
  陆领不假思索地:“谁告诉你的!”
  伍月笙浓黑的眼圈里寒光毕露。
  陆领吞口口水,接着说:“谁告诉你过生日就不能出去玩了?”
  伍月笙冷笑:“在他奶六十大寿生下来的就不能。”
  陆领一怔。
  伍月笙说:“反正你要不就死到我跟前儿,要不就把谎演像了。”
  陆领的心血逆流成河,撇开扯散的棉签抱住她:“那你也别想走,你得跟我一起去给老太太拜寿。”
  就说这死女的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信他!就算他真过生日,她也不见得会听话给他煮面。
  后来伍月笙提了个交换条件,声称他如果接受,她就不追究这事儿,要不就谁也别去。以后也别指望她去哪儿带着他,别指望她再信他的话。陆领他倒不考虑信誉问题,只是这人记仇,他不让她坑这回,搞不好还得栽更大的坑里。所以明知是被套住了,也只能答应。
  伍月笙拿起梳妆台上一张纸给他过目,往他拇指上涂口红,让他签字完了按手印。
  纸上的字写得很带劲:我谨保证在通过注会考试之前不参加工作。
  陆领边画押边恐怖地想,她是什么时候写的保证书呢?
  伍月笙一旁窃笑,她哪敢不带他,他如果去不成,肯定能把这局搅和黄了。
  外斯坦小镇也就是上次吴以添找乔喜龙拍广告的项目,其私属俱乐部是纯VIP制,不对会员以外人员开放。看在与这两人有过合作,才破例招待,谁知道他俩很不知道寒碜二字咋写,拉集了半打人来赏光。
  埋伏说你们就不要脸吧,人背后指不定咋损你们呢。佟画挽着伍月笙安慰,随口对付:管那么多呢,反正听不见。伍月笙斜眼看着她,这种自欺欺人的任性,好像跟陆领是一个岩洞出来的。佟画咯咯笑,绕到另一侧挂在陆领身上:“我认你当哥吧六零?反正你在家里最小,拿我找找平衡。”伢锁面色不善地扯她回来。埋伏倒是看得眼气:“左边挎个妹妹,右边挎着媳妇儿,整条街……上最牛逼的就是你了。”乔喜龙追问埋伏前些日子交往的那个女朋友,吴以添抢着插话:“埋伏那能叫女朋友吗?顶天叫新年七天乐。”拽着学术腔念道:“独乐乐,与人乐乐,孰乐?”
  乔喜龙屁颠屁颠点头应是。
  陆领嘲笑他:“骆驼你知道他说的是啥吗就跟着起哄?”在他看来这外国人可能连刘少奇都不认识。
  乔喜龙出离愤怒:“谁说我不认识刘少奇?蓝色一百块钱上面有他。少侮辱我的中文造旨。”
  这天难得聚得齐全,吴以添,乔喜龙及其死缠烂打的小女友,埋伏散仙一个,伢锁带着佟画,陆领和伍月笙最后汇合,这一行不同社会阶层的、不同种族肤色的人,莫名其妙混到一起,把会所的商务氛围破坏得一丝不剩。天擦黑的时候,陆领说了一句让经理感激涕零的话:“咱们撤吧。”
  他可是从来不张罗散席的主儿,这话一出马上得到大家的关注。不过每个人都在下意识看了陆领之后,转盯着伍月笙求解。伍月笙慢条斯理地埋头继续摆她的扑克牌,对一圈问号视而不见。
  陆领说:“我们一会儿要回立北。”
  众人了然。
  伍月笙的手却僵在半空中,抬头看陆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