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节
作者:绚烂冬季      更新:2021-02-25 04:39      字数:4884
  车子在移动,车厢里很安静,窗上凝结起一层不算明显的水雾。伍月笙恍惚地望着外面暧昧不明的的景致,忽地笑起来:“李述,你这是往哪儿开?右转右转。”
  他并了线,奇怪:“你不是要回家吗?”
  伍月笙抹亮了玻璃:“是回家啊。”
  确定伍月笙不是开玩笑,李述将车开到三号港湾。伍月笙还问他:“你不顺便回个家吗?”
  李述看着这片再熟悉不过的楼盘:“买的哪个户型?”不等回答自己又哦一声:“C户型吧?那个衣帽间做得很好。”
  伍月笙斜睇他一记:“我又不住衣帽间。”
  李述笑笑:“你从小就喜欢买新衣服,衣帽间小了肯定不痛快。”
  伍月笙转转眼睛,找不出话反驳,噗地一笑:“是C户型。”不过六零应该考虑不到衣帽间。
  李述稍稍怪罪:“怎么没打个招呼?七嫂上次来我家也没提。以为你不打算在这边置业。”
  伍月笙烦恼地揉揉头发:“我是没打算啊,老婆婆家给买的。”她开门下车,多嘴一句:“这车不太适合你,给你媳妇儿开吧。走了……”道别的话还没说完,手腕被他紧紧抓住。
  李述望着她:“你刚才说?”
  伍月笙被扯得一晃,眼前飞舞过一片小鸟,她弯下腰来钻进车里与他对视:“我说,还是开你原来那个沃尔沃吧!”
  陆领刚洗完头发就接到埋伏电话,匆匆穿了衣服出门,一头湿发用羽绒服帽子扣着。
  小区门口泊一辆炫金色车子,副驾门开着,露出个超大个儿漆皮背包。背包下边那两寸跟的长筒靴,陆领认识,龇牙嘿嘿一乐,插着兜躲到门柱后藏起来。
  伍月笙关了车门,踏上人行道,一辆电动车在她脚前几厘米处顺风驶过。
  李述跟着下了车,那违章骑车的已经溜出好远,他摇摇头,绕过来看伍月笙:“撞着没有?”
  “完了,坏了。”伍月笙绞着围巾,下车没来及缠好,让那电动车刮了一个大洞。陆领他妈给买的……回去得藏起来。
  说不清楚心为什么变得特别柔软。好像已经有很久很久,李述都没有看到这副模样的五月。那个背着双肩书包的小姑娘,又被老师赶出课堂,跑到他的店来了吗?
  “干吗?”伍月笙不解他凝重的表情,又没让他赔。
  李述伸手抚抚她的头:“丫头啊……”
  伍月笙翻着眼睛看头顶上那只手,抿起嘴唇沉默了半晌,压下头脑里莫名其妙翻腾起来的防范,向后躲开他:“别惹我。”她缩着肩膀转身,呆住,不远处一个特务打扮的男人,表情冷漠地望着自己。
  陆领藏了半天,也没等到人来吓唬,失去耐性走出来,正看见有人对他老婆不规矩。
  一声尖锐的车喇叭响起,硕大的埋伏从一辆没牌没照的样板小车里钻出来:“老板,验货!”
  陆领绕小区试车,埋伏因为体积影响驾驶,被搁置在后排,脑袋探在俩前座中间,嘴不利索但语速飞快地说着提车经过。陆领只是加速减速,对他的话半搭不理。埋伏倒也不介意,忽然猛拍座椅:“啊啊啊我想起来了。刚那人,不是你家这房子的开开发商吗?我说你咋买得着这……这片房子,还忽悠我说是翔子的门路。”
  陆领瞪他一眼:“我不认识他。不跟你说了吗,就是有一天在门口帮他换过辘轱。”
  埋伏想起刚才那人客气的笑容和陆领不客气的冷脸,翻愣翻愣眼:“那是……三五熟人?”
  陆领一脚刹车踩到底。
  埋伏毫无准备,要不是座缝太小,他就撞破风挡射出去了:“妈的你是新手啊!”想了想又低啐一口:“连个新手都不配叫,你根根本就没有驾照。”
  陆领很无辜地:“试试刹车。”
  “给给个音儿先……”埋伏揉着被撞疼的肩膀乱骂一气儿。
  陆领无意义地频繁挂档摘档。
  看得埋伏若有所思,眼珠转转,贼笑:“哎?敏感啊?”
  陆领严肃地点点头:“相当好使。”
  埋伏兴奋了:“没说车……”
  陆领回过头打断他:“不说车就他妈给我消停会儿!”
  埋伏知道虽然自己不是重犯,可这厮却选择拿他开铡。西北望青天,乌压压一团黑云罩顶。埋伏默了,心情不好的人他不惹,心情不好的六零更得躲远远的。
  陆领上楼来,车钥匙随手一丢,脱了外套重重坐上床沿。
  伍月笙蜷在被子里,刚培养出困意,被这么剧烈一震,只觉五脏六腑颠翻,顾不得头晕,胡乱推开陆领,冲着地板呕酸水。
  陆领肚子里正蹿火苗,生生被她这一招给吓灭了。转身拿水,却是半杯黑乎乎的咖啡,气得狠狠往床头柜上一放,把她捞过来没好气地拍着背。
  伍月笙趴在他大腿干呕,本来她空着胃吐不出来什么东西的,这下被他一巴掌接一巴掌,拍得险些吐血。骂着推开他。他起身接一杯清水回来,伍月笙不肯喝:“要谁命啊?”
  陆领脸色不善:“可是有不要命的!什么好人灌一肚子这玩意儿不吐!”
  伍月笙看着被他冤枉的咖啡:“那是昨晚上喝剩的。”
  陆领词穷,勃然大怒:“还敢犟嘴!”
  伍月笙也怒,认定他是找借口干仗:“摆什么脸子?”
  陆领死咬着牙:“我脸色儿好着呢,不像某些人,快死了还得损着人。”绕到床另一边,扑通躺下去。
  伍月笙翻白眼,被震得也是被气得:“你们他妈是不是以为我搞破鞋呢?”他半天不回家,不知道在楼下跟那刚跑了女人的死埋伏取什么歪经呢。
  陆领噌地坐起来:“说什么了吗?”
  “真他妈新鲜!有什么说什么呗?”伍月笙撑起身子跟他面对面,“少憋着熏人。”
  陆领皱着汹涌的两道眉:“欠擂了吧?”
  上一节  目录  下一节
  《流木》 第54节
  由牛扑webnop搜集整理
  《流木》    第54节
  作者: 吴小雾
  一个清脆的巴掌声,把世界拍得平静。只剩下表针的行走声,机械冰冷,为两个混乱的心跳声做和弦。
  掌心微麻,伍月笙愣住了,她料定他躲得开,可他硬是挨了下来。
  陆领当然是躲得开,他想看看这母蝎子能狠到什么程度。偏偏就是有一种人,越亏心,作得越凶。脸颊火辣辣的疼起来了,以指轻触,疼得他没辙没辙。
  伍月笙攥了拳背过手去,梗着脖子与他僵峙。
  那戒备的眼神很打击人,他一个大男人,还能真暴捶她一顿不成?虽然很费劲才能控制住自己别去那么做。
  陆领翻身抓起烟来点了一根,一言不发地走出卧室。把身体丢进沙发里,于姿态袅袅的烟雾中,看着水族箱中横行的两条鱼。脸被扇得下了火一样,心里更窝火。要不是埋伏认出那小子是三号港湾的开发商,他还蒙着呢。难怪知道他买了这个楼的时候,程七元反应那么大。当时听着娘俩是在谈论某个人,久别重逢感慨良深的话,他听不懂就没多听,也没法说伍月笙有意瞒他。真揪起来,他连她会怎么撅人都猜到了:早说有屁用,你买都买了。
  买房这事儿算是他自作聪明,知道伍月笙怕麻烦,通常情况下不会追究先斩后奏。于是想先把房子搞定再告诉她,会节省很多步骤。
  谁会想到一个玩刺青的会翻身成房产公司老总。陆领是人糙心不糙那种,埋伏一说出那男的是谁,他立马想到了这点。
  碎图本来就是完整的,只差拼接。
  陆领去立北,知道了伍月笙对亲情悲观的原因,知道了她对男人蔑视的原因。陆领想知道,程元元就不怕讲给他听,只是有关伍月笙揉手腕的习惯动作,解释得白开水画画儿:以前邻居有个男孩儿,跟伍月笙玩得挺好的,后来他去了南方,临走时候给伍月笙纹的。
  说的人刻意求简,听的人也不想多琢磨。单从这片言只字已不难听出,伍月笙对给予她刺青的人,跟对别人不一样。
  至于这人对伍月笙有什么想法,他是什么时候又出现在伍月笙生活中的,陆领倒不在意,他气的是那个暧昧的动作,那算什么?竟敢摸她头发……
  透过敞开的拉门,伍月笙眼看他一脚一个踢飞沙发上的全部抱枕,撇嘴评价:“野生动物。”
  陆领灵力很高的,一扭头就对上她的盯视:“你瞪着我干什么?离你这么远了还瞪!你就是再给我两嘴巴子我也不还手。”抬脚把已经落地的抱枕卷飞:“我他妈都快气死了……”
  根本没有说服力!伍月笙始终记得他那句“你就是欠人揍一顿”那句恐吓性很高的话。
  电话铃骤然响起,她手一伸就接过来。
  陆领撒了一阵疯,正弯腰掐烟,顺手接得也很快。
  程元元那边只觉得号码发送出去,听筒里一个嘟音还没到头,就串线似的传来男女合声:“喂?”
  三个人同时愣了一秒钟,陆领和伍月笙整齐划一地扣上电话。
  程元元听着断线声欲哭无泪,想了想拨通了陆领的手机:“她怎么没上班?”
  陆领说:“在家干仗呢。”斜眼看看卧室,拿着手机去了阳台,捎带脚把门踢严。
  伍月笙被他这动作气得直骂,不堪侮辱的拉过被子,从头到脚盖成死尸状。
  程元元听着电话里的响动,直到又静下来才问:“看见小木了?”
  难怪伍月笙怀疑有外星人遗留下来的芯片在程元元脑子里面,这种说法显然充满了嫉妒的恶毒的钦佩,但程元元的反应速度确实太快了。陆领闷闷地唔一声,也不掩饰:“你不说他去南方了吗?”
  程元元不知道该说他度量大还是神经大:“我也没说他死到南方了。”
  掐了掐日子,盘算这两天也差不多该出事了,果然是一点都没让她失望。再这么杠下去,俩人迟早得死一个。细问了会师场面,还在人类接受范围内,唯一听不下去的是,她家那怪物反给了人六零一巴掌。
  程元元苦口婆心地劝:“跟她一样的干啥?她要是个男的早让人打死到立北了。”
  陆领非常无力,趴在围台上,一口冷空气吸进来,呛得他直咳嗽:“我不跟她一样的,这早答应过你了,吐不了扣儿啊。”俯视冬日萧索的小区,脸比园景更灰:“我就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丈母娘爱莫能助:“我也不知道这俩孩子想什么。”
  陆领说:“那男的我不管。三五脑袋里装的是不是屎?我真想挖出来看看。”
  程元元不担心女儿被开瓢,反倒被女婿不太正常的声音吸引,沉吟地问:“你感冒了吧六零?”
  陆领切一声:“就你家姑娘风一出雨一出的,大冬天儿非趴阳台上仰个脖儿看星星看月亮,拽都拽不回来。”当然他根本没拽,还陪着疯来着。所以说到后来也含糊了,理不直气不壮。
  程元元窃笑,却做沉吟状:“病得不严重吧?还有心跟她吵吵呢?”
  陆领一时没领悟:“啥意思?”
  程元元叹道:“那祖宗你跟她硬碰,有好果子吃吗?不抓就跑,一抓就碎。六零啊你怎么还没受够教训呢?你又舍不得下手揍他。”
  陆领嘴硬:“她要真把我惹急眼,你看我舍不舍得……”
  阳台门哗的一声被拉开,伍月笙暴走:“有话你问我,就知道跟别人瞎打听!”
  程元元无比伤心地对着电话喃喃:“啥叫别人?我是你亲娘啊。”
  感冒病毒和愤怒火焰,烧得伍月笙颊比桃花妖,二目如闪电盯着手机。陆领几乎站不稳脚,脑中反复回放一句话:不跟她硬碰不跟她硬碰……
  程元元低语:“让她接电话……喂,我宝贝儿啊?喂?听见了吗?你家房子咋回事儿?哪儿哪儿信号都这么不好。哎,这会儿好了,就站这儿别动。”
  伍月笙气得:“你就遮啊!”
  程元元困惑地:“什么?伍月笙你明天上班吗?回立北住两宿吧,妈都想你了。”
  伍月笙说一句:“我没空。”按键挂掉,掐着手机进屋了。
  陆领怔怔自我陈列在阳台半天,心内再次涌起对丈母娘的崇拜大潮。
  果然古往今来,能解毒的,都得是更毒的。真是气血攻心,百病不侵。折腾这一通,伍月笙头也不疼了,鼻也不塞了,坐在沙发上看减肥药广告,标准的余怒待哄相。陆领哪会哄人,进屋晃悠一圈,也找不着话头儿。看看伍月笙手里的遥控器,蹲电视前啪啪换台。伍月笙也没给他出声的机会。他一会儿就耐心告罄,咳了咳,硬着头皮搭台阶:“我饿了。”
  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