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节
作者:绚烂冬季      更新:2021-02-25 04:38      字数:4943
  陆领小声道:“前天是前天。”前天他还不知道自己就要当爹了,他去了大哥那儿,三五和孩子怎么办?
  陆妈妈转向老太太:“妈,您以前不也总说男孩子应该多锻炼锻炼吗?”
  陆老太太扮起老顽固来:“别人家孩子锻炼行。我自己家的舍不得。”
  陆妈妈不能指责老太太心眼不正,但言语间还是有了不快:“有小堂在那儿呢,咋也亏不着六零啊。这可是您孙子了,就跟不是我儿子似的。”
  陆子鸣低喝:“敏芳!”
  陆老太太倒不介意,笑眯眯地说:“有他在了,六零去还能锻炼什么?”
  陆妈妈被这种成心的抬杠气倒:“妈!”
  陆领在混乱中表态:“爸,妈,我暂时不去大哥那儿。”
  陆子鸣点头。
  陆妈妈提了半天气,也最终无奈地挥挥手:“随你吧,愿意上学就上学吧。”
  陆老太太则是鼓励地看着孙子。
  电话突然铃铃响起,把陆领吓了一大跳。
  “我来接,你们聊,”老太太笑眯眯地压着手,“喂?噢,小堂。嗯,好好,奶奶身体很好。要找六零吧?这个事儿啊,以后慢慢再说……”
  陆家得先解决眼前的大事。
  陆老太太想:六零果然争气,要是像他爸那样将近四十才有信儿,她有生之年可能就抱不上重孙子了。
  六零果然争气,在心里默默地想,要不今天还是别说了吧。可面对父母追究的眼神,说不说,好像也由不得自己了。他看着窗外的夜幕,对即将说出来的话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感到黑夜一般不安。
  同一片夜色中,李述靠在高背椅里,束手无策于自己的心神不宁。
  五月的手机被一个男人接起,再怎么跟自己说这没什么奇怪的,五月又不是小孩子了,总会有一个两个男性朋友……还是不能不去在意。对方自然的态度,说她在卫生间的那种语气,显然和五月关系不简单。
  敲门声让李述转回身来。
  秘书请示下班,顿了顿又说:“您也早点儿休息吧,李总。”
  李述笑着嘱咐她路上小心。坐直身子,手指敲动键盘,触亮长时间没工作而自动关闭监视器的电脑。直拨电话响起,李述看一眼来显,浅笑着接起来:“催命鬼。”
  电话里嘿嘿笑,悦耳的女声:“老公你还没下班吗?我去找你吃饭吧。”
  “就要回去了。你想出来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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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木》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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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木》    第22节
  作者: 吴小雾
  “随便啊。还以为你今天又要半夜才回。那我现在做饭吧。”
  “好。一会儿见。”结束与妻子的通话,李述拿了外套和电脑走出办公室。在车里手机响起,他戴上耳机,听到一个久违的称呼。
  “小木。”
  李述一愣:“七嫂?”
  程元元怪里怪气叹一声:“唉哟,亏你还记着,某些人啊,都到家门口了,也没说多走几步回来看看他七嫂。”
  李述认错:“刚过来没多久,工作上交接忙得抽不开身。和五月也才见了那一次。”
  程元元咯咯笑:“抽空过来转转。我们萍萍可想你了呢。”
  李述也笑:“她还在帝豪?”已经想不起来萍萍太准确的模样,只对自己在她背后的纹身有印象。
  程元元也是顺嘴揶揄人,想不到他还真记得。想当年,看腻了脑满肠肥的萍萍她们几个,动不动就拿邻居家这个清秀俊俏的小老板相互取闹。不过这群妖精没什么正经,通常聊着聊着都是以淫笑结尾。伍月笙要是听见了就会当场发飙,把一个个都骂得不敢出声。好像并没有人注意,那么小小的伍月笙是以什么样的表情骂人的。
  何况感情这回事儿,饶是程元元那双淬过火的眼睛,也实在看不出来究竟:“听说你结婚了,小木?”
  李述看着左手的戒指:“啊。去年年底结的。”五月的观察力还是那么犀利。
  程元元烦得不行:“你说咱家这个可怎么办啊?眼瞅着也二十五六了……”忽然想到了什么,抱怨戛然止住,阴笑一声:“不过也快了。”
  李述半懵半懂,没意识地重复:“快了啊。”
  车开进小区里,熄了火,手机在掌心折折叠叠,最终还是不受控地调出号码拨了过去。没有例行公事问在哪儿在干啥吃了没有过得好不好,而是直接说:“有空吗?我过去找你。”
  伍月笙说:“空儿是有,可我在外地啊。等回去我找你吧。”
  她那边公交车报站的声音,变成无线电波,透过耳机,很清楚地传过来。李述只说:“好。注意安全。”扯下的手机落在脚边,他将额头贴上方向盘。为什么不见他呢?
  为什么不见他呢?伍月笙在撒了谎之后,手机顶着下巴望了一会儿天,路灯下她的影子像是一座造型奇特的雕像。肚子咕噜噜叫,可惜她只买了一大箱芦荟味儿的酸奶,这东西会越喝越饿,掏出根烟来充饥,浑身摸不着火,只好叼着没点燃的烟往家走。刚走上天桥,看见一个弹吉它的坐在台阶上,面前的吉它盒里散着些零钱,边上有个打火机,很自然地弯腰拿过来点烟。弹吉它的瞥她一眼,也没吱声。
  伍月笙放下购物袋,递给他一根烟:“还不回啊,艺术家?”
  艺术家欣然接受了这称呼,在黑暗中笑露一口白牙:“加个班儿。”
  点着了两人对喷一口,伍月笙绕到他身后,手撑着栏杆往天桥下面看:“唱个曲儿听听。”
  艺术家拨拨琴弦:“听什么?”
  伍月笙夹着烟发呆,满脑子都是萍萍她们嗲声嗲气地唱“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噗哧一笑:“随便什么都行。”
  艺术家猛吸几口烟,掐灭,拨响吉它。是首关于想念、关于后悔的歌。
  “想知道多年漂浮的时光,
  是否你也想家。
  如果当时吻你当时抱你,
  也许结局难讲,
  我那么多遗憾那么多期盼你知道吗?”
  伍月笙把玩着打火机:“如果当时怎么怎么着,这唱了有意思吗?”
  艺术家说:“人在什么时候干什么事儿是定数。谁都得这么活过来,想多了没意思。”
  伍月笙点头:“我也觉得没意思。”
  蹲在旁边地摊上挑选小军刀的陆领,保持同一姿势听他们唱歌说话长达两分钟之久,直到卖主听完歌无聊了,赶他:“你买不买啊摆弄这么半天?要听歌那边儿蹲着去噢,耽误人做生意。”
  陆领拿着把小刀直起身,手一扬,刀掷下去,在两把刀之间毫厘宽的缝隙中,刺穿了摆放刀具的薄皮箱子,没至刀柄。
  伍月笙和艺术家早在那卖刀的大声嚎气的时候就注意到这边了,看到陆领露了这么一手,不约而同叼着烟空出两手来鼓掌,艺术家含糊不清地叫着好。
  陆领连连抱拳谢场。
  卖刀的恨恨拔出刀子,也没敢再出声。
  伍月笙两手空空,讨好送上门的力工:“刚那一下子太骚情了。”
  陆领哼笑:“小时候我们一帮,放学没事儿就跟院里拿小刀贯泥巴玩儿来着,谁输了谁当狗。”
  伍月笙不敢恭维:“玩得怎么这么*?”说起来,她小时候玩过什么游戏没?
  陆领想想,是挺*,也没为幼年时代辩驳。拎着十来斤的纸箱站在她身后:“黑灯瞎火的出来买这东西干什么?”
  “吃啊!”伍月笙拧开锁,开门放他进去,“我现在想吃什么东西,就是你儿子此刻迫切需要的物质,我必须把它整到肚里,才算对得起你。”
  陆领被绕得稀里糊涂直乐:“你可别指着我给你报销。”
  伍月笙没考虑过这个事儿,她在想更实际的问题:“你怎么走这边来了?”
  明明是句废话,陆领偏还嘴硬:“路过。”
  伍月笙笑眯眯地:“不是想来看我?”
  陆领白眼:“你又犯病了。”
  伍月笙脸色一变,大骂:“没良心的,路过门口也不想来看我!”抬脚踹,就见人扑通一声跪下了,大骇:“不用行这么大礼,下次长点记性就行了。”猫下腰扶起箱子,“别给我摔碎了……”
  陆领坐到沙发上,揉着膝盖苦笑:“明儿下班去我家吧。”抬头看伍月笙,不自然地:“我爸要见你。”
  伍月笙看出点苗头儿,没安好心地用脚尖踢踢他膝盖,痛得他龇牙咧嘴。她挨着他坐下,语气很同情地:“脱裤子我看看,屁股都打青了吧?”
  陆领推那双伸过来抓他裤子的手,急急地说:“没有没有。就让我跪了半宿。”
  伍月笙呆住:“跪……”她要嫁到封建社会去?
  陆领情急之下把实情说走了嘴,脸色不太好看,起身要走。
  伍月笙身边一轻,回过神来:“你还没买手机啊?”这事儿不用特意跑来说吧。
  陆领回头看她,没答她的话,只说:“我跟你说一下,我妈对你非常……呃,不太满意。”这样程度的暗示她能听进去吗?
  伍月笙讶然:“这是什么句式。”都没见过她,说什么不满意?就是因为跟你儿子没名没份上床了?那应该是我妈不满意你们家才对啊。你们又没损失什么……
  所以说,是这样的原因,程元元才只得一个人把她养大?
  陆领观察她一会儿,在茶几上拿起一个装饰性大项链,拎至她眼前,让吊坠匀速摆动,嘴里念着:“你很温柔。你很温柔。你很温柔。”
  伍月笙仰头恶狠狠盯着他眼睛。
  “别看我,”陆领压下她,强迫她看吊坠,“你很温柔……”
  伍月笙仿佛真的被他催眠。
  六零,我要是不温柔,要是你家里都反对你娶我。怎么办?
  陆领晃了好半天没见她爆发,蹲下来与她平视,心惊地看见一双呆滞眼。慌忙收起那项链,在她脑门儿上推了一把:“喂,没事儿吧?”
  伍月笙向沙发里倒去的同时,一脚踹翻了玻璃茶几。几面重重撞在陆领胸前,他闷哼着跌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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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木》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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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木》    第23节
  作者: 吴小雾
  陆领的婚事是老太太公布出去的,没提奉子之事,想着尽快把婚事一办,小孩儿生下来的日子也就不算太奇怪。陆妈妈本来为独生子的终身大事这样草率感到不是心思,一想也再无他法,只好把恨铁不成钢的怨气撒在陆领身上。可惜她这儿子也不知是性子豁达还是天生迟钝,对母亲的注视全无反应,成天还是皱着眉头过自己的小日子,早出晚归地不知在忙些什么。陆校长怒火未消,向他抱怨也就是一句“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以后谁也别管”,把话堵得死死的。陆妈妈又开始担心起儿子结婚后如何生活的问题。
  陆领可不想那么多,反正有些事他烦了也没用。到了约好伍月笙和他家人见面的那天,早上起床下楼跑了几圈回来,追电话过去嘱咐伍月笙下班别忘了过来,地址又背了一遍。伍月笙说发我手机上。忽然想起他手机丢了,不耐烦地催着他快买,找起来人来也不方便。陆领心里想的是你打电话找我准没好事,手机不买也罢了。嘴里却说自己看上那款手机现在还太贵:“埋伏给我找他哥们儿买,还得四千四。等元旦降到四千了再买。”
  伍月笙一听直急眼:“元旦离现在还有三个多月,你差那几百块钱啊?”
  陆领耍无赖:“差啊,要不你借我。”
  她靠他一句,抬头看看阴霾的天:“你现在过来找我,我借你。”
  挂了电话呆呆地想,不知道算不算漫游。她早上到公司刚打过卡,就被主编派出来,参加一个别墅项目的谈话沙龙。十几人的小活动,市里随便哪个茶座水吧的一聊不就好了,偏跑到这狼吃娃的鬼地方,美其名曰: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吴以添跟电视部的出去做节目,不能当车夫,伍月笙一个劲地哄自己:我是革命的小洋钉,哪里用我往哪儿钉。开着吴大人的车出来。她本来就有点转向,七绕八拐足足开了一个来小时,途中还经过了一片草铺,把伍月笙乐得,以为开进了内蒙古。再转过个路口,一簇褐顶白墙的小别墅若隐若现,果真是依山傍水的原生态、真别墅,不细看以为是座庙呢。
  活动还没结束,伍月笙和几家报媒的记者就先退场了,记者大概要去跑别的会,伍月笙却是被窗外的景色勾得坐不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