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节
作者:冰点沸点      更新:2021-02-25 04:34      字数:4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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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如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坐下来,从手袋里拿出一张支票,放在横几的云石上,惴惴地说:“这点钱……”
  “收起来!”怪老头喝令。梦如慌忙抓起支票塞进手袋,再也不敢吱声。
  半晌,还是怪老头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闷氛围。“说话!”怪老头用命令的口吻对梦如说。
  说什么呢?在这种氛围下,梦如想不出适合的话题。
  “不说,就请回!”怪老头不耐烦了。“好吧,世伯,那我就扼要地介绍一下我的创业计划,望不吝赐教。”怪老头轻闭双眼,表示有兴趣聆听。
  一接触到这梦牵魂绕的实际问题,梦如精神便为之一振。她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她的宏图大计。她说:这个方案,是一个以小搏大的投资计划。虽然名为“高尔夫游艇会”,但实际上并不兴建球场,它将透过购买内地、港澳,以及亚洲邻近地区的高尔夫球会会籍,组成联网,令加入本会的会员可以“一咭在手,挥杆天下。”同时,除高球外,还建立一支游艇队、劳斯莱斯名贵车队,设立一个包括中、西食府,桑拿按摩的豪华会所,让会员“海陆并举,多重享受”,终极目标是要把它办成“贵族会所”,办成“会所之尊,尊者之汇。”
  梦如越说越兴奋,仿佛一座辉煌的金殿已经矗立在眼前。说到激动处,不觉立起身来,手舞足蹈,浑然忘了自己此刻是女性、是梦如,流露出李若龙的习惯动作。
  “说完了?”怪老头开口了。
  “嗯,”梦如点点头。
  “总投资多少?”
  “五千万。”略停了一下,梦如补充说:“建一个三十八个洞的高尔夫球场大约就要一亿几千万,用联网的办法,五千万就已经够了。”
  “喔!”怪老头睁开了眼,撑起身子,调整了下坐姿:“你这个是“借艇割禾’、‘借鸡生蛋’的招数。方法虽高明也可行,但你的金殿是建立在沙堆上的,最大的弊端在于它没有固定资产作为会籍的保值后盾。只怕建起来快,垮得也快!”
  梦如大吃一惊,怪老头不仅在听,而且一语中的,切中要害。
  “梦如,”怪老头继续用不紧不慢的语气说道:“如此大胆之设想,我看非一个弱质女子可以担当。”梦如一听,脸色煞白,莫非怪老头已经看穿她虚龙假凤的身份?她嗫嚅地试探:“世伯,你的意思是让我放弃?”
  “老朽绝无此意,相反对此极为欣赏。”怪老头缓缓地说:“刚才我指出方案之弊可能造成的结果,引用《红楼梦》中的一句话来说,那就是‘看他高楼起,看他高楼塌’。其实,做一件事的时候,不必太过计较成败得失,倘若如此,就会患得患失,什么也做不成。你一旦选定了目标,就要像胡适先生说的:‘做了过河卒子,只有拼命向前’。你更多的应当关注中间的过程,如果这中间过程能够给你带来某种满足,就已经足够了。”
  梦如诺诺称是。
  怪老头说:“那批文物所筹资金恐怕只是杯水车薪,你还有何打算?”经他一提,梦如把这段时间来与方阳晖打交道憋在胸口的郁气,一吐为快。她把第一次求见方阳晖,怎样被撵出门外,第二次想接近他,却被方阳晖利用警察把她扣进警署的情形说了一遍。
  说到这里,梦如怒火中烧:“我不会放过这个姓方的。
  商海争雄第09章:“现代隐士“之死
  第09章:“现代隐士“之死
  怪老头听罢大摇其头:“梦如,你这就大错特错矣——你的事业刚起步,怎可意气用事地树敌结怨呢?你不但不要搞对抗,还应当设法去接近姓方的,接近不了他本人,就从他身边的人打主意呀——商人商人,不伤自己就伤别人。对于商界人士来说,最大的报复,莫过于在商业利益上令他遭受无可弥补的损失。”
  一语惊醒梦中人。怪老头的一席话,令梦如叹服。眼前这个怪老头实在是城市尘嚣中的世外高人。梦如内心莫名地升起一股恐惧感:这怪老头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他那像寿衣般的睡袍里包裹着的瘦骨嶙峋的身躯到底蕴藏着多大的能量?他那浑浊的眼睛像鹰隼一样锐利,似乎能透视你的五脏六腑。他睡着时,其实也是醒着的。
  怪老头说完了那番话,仿佛体内的精元之气消耗殆尽,又闭目养神。梦如静静地坐着,不敢惊醒这个幽灵似的老人。她忽然产生了一种可怕的念头:宁愿看这个怪老头长眠不醒,他不属于这个世界,他应当是属于另一个世界……
  梦如慢慢地站起来走向怪老头,慢慢地俯下身去。她嗅到一股尸臭味,呛鼻欲呕。怪老头的眼皮倏忽一下,睁开了。梦如吓了一大跳,踉跄地倒退了几步。“来,把手伸过来。”怪老头说。
  梦如把手伸过去,怪老头摸着她的手,顺着关节,轻轻地捏着。梦如知道,他在替她“摸骨”。这是中国古老的一种命相术。在一个关节与另一个关节之间,有人有事,有过去有未来。怪老头突然很大力地捏梦如的手,梦如痛得“哟”地叫了一声,抚着手跪在柚木地板上。她绝没想到怪老头竟有那么大的劲。
  “梦如,你是来带我走的吗?”“带去哪里?”
  怪老头不语,又阖上了双眼。梦如看见,两滴浊泪从他的眼角流出,沿着脸颊上沟壑纵横的皱纹,缓缓地蠕行。
  梦如匍匐在怪老头的膝前,摸索着他的脚。沿着脚再摸到小腿,他的皮肤像风干的桔子皮。怪老头没有抗拒,他的身体已经荒废,荒废了四十年。
  梦如一点一点地抚摸着怪老头的身体,像抚摸着活生生的历史。她吻了他的膝,怀疑自己会满嘴蛆虫。她的手摸到了他的脖子,那里像鸡皮一样松弛,而且满是皱褶。
  “梦如,”怪老头突然睁开眼张口叫她,她吓了一跳,怪老头说:
  “我求你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你先答应我。”
  “如果我做得到,一定帮你。”
  “你带我走吧。”
  “什么?”
  “我已经活够了,你带我走吧。”怪老头抓起梦如的手按在自己的脖子上。
  梦如知道他要她做什么了,惊颤地说:“我,我不能……”
  “不要违抗我的旨意——”怪老头声音微弱,语调坚定:“结束我的痛苦,带我到极乐世界去。”
  梦如迟疑,悚立一旁。
  怪老头用乞求的眼光望着梦如:“求你,帮我……”语毕,他阖上了眼皮,静静地躺着,引颈以待。
  梦如哆哆嗦嗦地伸出了双手,圈住了他的脖子,逐渐加大手指头的力度,正要使劲掐下去……“咄”的一声,一只绿眼的猫突然从屏风顶上窜下来,惊得梦如松了手。那猫蹲在横几上,用玻璃珠般的眼睛盯着梦如,好像要见证什么。
  梦如对猫说:“去——”绿眼猫倒很听话,三蹦两跳,消失在黑暗中。梦如回头看,怪老头依然闭着眼,一动不动。梦如拿出纸巾,盖在怪老头的脸上,又用双手捏住他的脖子,使尽平生的力气捏下去。怪老头的腿抽搐了几下,喉咙间“咕噜”一响,“卟”的一声,最后一口鼻息吹走了盖在脸上的纸巾。他睁开了眼,眼珠几乎突出眼眶。梦如拾起纸巾在他的脖子上抹了一遍,抟成一团塞进手袋,走了出去。她觉得很平静,好像只是完成了一件别人托付的事。
  紫庐外阒无人迹,月色依然很好。一个星期后,李若龙在报上读到一则新闻,这则新闻的大字标是——“现代隐士”石儒卿暴毙家中。
  报道说,有“现代隐士”之称的石儒卿昨天被发现暴毙豪门巨宅——
  紫庐家中。死去相信已有数日,由于天气炎热,尸体已经腐烂,发出恶臭,邻居报警。警方到场,发现屋内并无被搜掠过的现象,名贵家私陈设井然不紊,尸身虽已腐烂,但经法医鉴定,并无发现任何伤痕和被袭击过的迹象。警方初步相信死于自然。又因死者无任何亲属,尸体已被运往哥运角火化场火化。石儒卿出身于本港名门望族,博学多才,后家道中落,隐居不出。不料遽尔去世,无人擎幡执绋,身后萧条凄凉,令人唏嘘不已。
  商海争雄第10章:假冒的董事长亲戚
  第10章:假冒的董事长亲戚
  过了几天,李若龙又读到一则有关石儒卿的报道。这则新闻披露,一家律师正在寻找一个名叫李梦如的女士。因为石儒卿在临终的前两天,寄给他的委托律师一份遗嘱,将紫庐物业和紫庐内的所有物品,全部赠送给该名李姓女士。但该名李姓女士,在石儒卿死后至今从未出现过。警方希望该名女士见报后,到警署核实身份,以便办理遗产承继手续。
  李若龙读罢,不禁莞尔一笑。李梦如不过是他的影子,他的变身,世上根本不存在这个人。石儒卿死后,“李梦如”这个姓名符号也将从此消失,随风而逝。李若龙又给自己的影子、变身取了个新的名字,叫做“李雅婷”。
  五岁时的一段奇遇又浮现在李若龙的眼前。那年冬天,霜降得很厚,草叶、瓦砾都结了晶莹的冰碴。母亲昏倒在一个大杂院里,不省人事,眼看就要不行了。突然出现了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他撮了一包药粉,用匙羹调匀,喂母亲喝下,母亲竟豁然苏醒,她跪在地上捣蒜般磕头哀求老者收留李若龙,并乞求他为李若龙医治“怪病”。老者看过李若龙的下体,连声道:“天意,天意。”他令李若龙拜别母亲,领着他走了。从此,李若龙跟着这个走江湖的卖艺老人穿州过府,走街串巷,卖艺为生。师傅没有替李若龙医治怪病,而是把他训练成艺人。平时除教他舞枪弄剑拳脚功夫外,还用一种特异的方法配合中药调理、训练他的女声发音、唱腔。上街头卖艺时,把他装扮成女童。以他的话说,李若龙是一个天生的花旦料子,练好了基本功,将来也好在戏班混碗饭吃。
  这样,李若龙跟随师傅在江湖上闯荡了三年,他女生扮相俏丽,声音甜润,莺啼燕啭,加上功夫了得,每次表演总能赢得观众如雷掌声,从来无人怀疑他的性别。八岁那年,有一天师傅突然对他说,咱们回你老家去吧,有人找你哩——于是他们跋山涉水,沿途卖艺,回到了他的老家。
  果然,香港的外婆到大杂院找他,要把他申请去香港。师傅怎么知道外婆会来带走他?这一直是个谜。
  “我叫李雅婷。”当李若龙再次出现在华盈集团大堂柜台前的时候,他这样称呼自己。
  “有什么事吗?”老女人冷冷地问,她完全认不出站在面前的李若龙了。老女人对漂亮女子有一种本能的抗拒,所以长条脸冷得像速冻青瓜。
  “我找方阳晖先生。”
  “有预约吗?”老女人问。
  “我是方先生的远房亲戚,刚从国外回来,请通传一声。”
  老女人用怀疑的目光盯了“李雅婷”一下,慵懒地拿起内线电话,挂给方阳晖,悄声地说了一通后,放下话筒,说:“请进。”她领着李雅婷在董事长室门口停下,敲过门后,听到一声“请进”,推开门让李雅婷进去,随手把门掩上。
  方阳晖坐在巨大的写字台后面,正在翻阅文件。李雅婷隔着写字台在方阳晖对面坐下,方阳晖没有抬起头来。李雅婷趁此机会浏览了一下办公室。她看到左侧有一个迷你高尔夫果岭。右侧有一列红木壁柜,架上摆着许多奖杯、奖旗,还有一些相片镜框,有方阳晖与北京中央首长、本港官商名流的合影,也有几张家庭生活照。背后的墙上挂着一轴龙飞凤舞的行草横幅,上书“凌云”两字。写字台的对面是落地窗,可以望见维多利亚海港的茫茫碧波和点点风帆。此时已近黄昏,浮屿如黛,晚霞似锦,夕晖映照得整个办公室通体发亮,像流泻着澄黄的光乳。
  李雅婷静静地坐了好一会儿,方阳晖才抬起头来。他第一眼瞥见李雅婷时,竟有惊艳的感觉,慌了手脚。他站起来向李雅婷伸出手去,慌乱间碰翻了办公台上的花樽,花樽摔在地毯上,水洒了一地。他连忙蹲下去扶起花樽,也借以掩饰自己的失态。
  “对不起,对不起!”他连声道歉。“没关系。”李雅婷看方阳晖色中饿鬼的狼狈相,觉得好笑。
  “你是……”平时巧舌如簧的方阳晖,此时却呆口笨舌。“我叫李雅婷。”
  “你说是我的远房亲戚,我怎么从未见过你?”李雅婷“咯咯”地笑起来:“那是用来骗接待生的,要不然我怎么能见到您?”
  “哈哈哈”方阳晖也放声大笑,笑声刚落,方阳晖话中有话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