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节
作者:
溜溜 更新:2021-02-25 04:31 字数:4769
们想增加自己的预见力、或看清事实的真相时,他们用朱砂涂眼眶,也用它涂抹皮肤。你也许会在美国某些小镇的街上见到他们的那种模样。
塔奎尼亚的彩绘坟墓(一)彩绘坟墓(4)(图)
这是种非常古老的习俗,美洲印地安人会告诉你,红色颜料是一种药,它会使你看得见一切!——但他所说的药与我们理解的并不一样,它甚至比魔力还要深刻。朱砂在他们是神圣的、强有力的或神性化的颜色,显然在所有古代世界中,人们都曾有过这种信念。全身深红色的男人是他神化的自我的躯体。我们知道古代罗马的国王们,——他们很可能是伊特鲁利亚人,在公众场合出现时,也总是用朱砂把脸涂成朱红色。以西结说:她看到墙上有男人的肖像,其中之闪族人的形象都是用朱砂画成的——公主遂逐一查看,觉得这是来自其出生地的、之闪的巴比伦尼亚人所有的习俗。 从那时起它成了伊特鲁利亚人的部分习俗、部分象征,用以表达他们的男人都是红色的、强有力的红色的。这些坟墓中的一切都有其神圣和深层次的含意,但红色却并非很超现实的东西,今日的意大利人如果几近全裸地在海边呆一阵,他会获得可爱的红黑肤色,变得和任何印地安人一样黑。伊特鲁利亚人经常裸体,于是太阳用神圣的朱砂色涂抹了他们。 舞蹈者继续跳着舞,小鸟在奋飞;在一棵小树的根部,一只兔子卷缩在一个球茎、一个充满了生命的圆球之中;树上挂着一件镶了窄窄花边的披肩,像一件牧师的长袍,显然这是另一种象征物。 终端的墙上画着宴会场景,虽有些破损,但仍很有趣。我们可以从中看到两只分开的长沙发,一名男子一名女子各坐一只。这里的女子是黑头发的,所以无需成为娼妓。伊特鲁利亚男人习惯与他们的妻子共坐一张长凳,尤其在这一时期,这一习惯比希腊和罗马人中更常见。古代西方世界认为一位正统的女子像男子那样靠在沙发上有失体统,即使在家中餐桌旁也不该如此,如果女子要在这种场合出现,她得在椅子上坐直。 而在这里,女子那么安静地与男子靠在一起,有个女子甚至在黑沙发的那一头露出了一只光着的脚。在长沙发的前面,每每有张低低的小方桌,上面放着精美的、给宴饮者享用的佳肴,但他们并不在吃。一个女子把手举到头顶正向一端一名穿长袍的吹笛手打着奇怪的招呼;另一女子好像正用举着的手在对那位迷人的女子说“不!”站在她身旁的那个女子可能是位女仆,显然在给她递送香水瓶;头上的那位男子则显然正举着一枚鸡蛋。墙上部的长春藤上挂下来几只花环,一个男孩拿来了一只葡萄酒罐,音乐在空中回旋,床下有只猫在觅食,一只公鸡正警觉地注视着它,一只蠢笨的松鸡正背对着一切在稚拙地踱着步。 这座可爱的坟墓绘有长春藤和长春藤浆果的图案,那是地下世界守护神巴契斯的常春藤,分布于顶梁上和墙顶部的边缘。顶坡用红、黑、白、蓝、棕色和黄色涂成了方块状;在交汇角上,这儿没有传令兽,而是两个背对着中间一张长春藤覆盖的祭坛而坐的裸体男人,他们的胳膊穿过长春藤向外伸展着。可惜其中一个男子几乎已被损坏得看不清了,在另一男子的脚部、坡顶的交汇处,画有一只鸽子,那是灵魂之鸟,正咕咕叫着从虚无中飞出。 这个墓自1830年起便已开放,至今仍保持完好。能在弗里兹•;维格的书《伊特鲁利亚会话》中看到右边墙上古老的舞蹈者的水彩画的复制品,我觉得很有意思。此画画得不错,但你如果仔细看,会发现它在线条、位置安排上都有出入。要复制那些与我们的习惯很不一样的伊特鲁利亚绘画很难。画中的兔子全有斑点,象某种样子奇怪的猫。在吹笛人前面的小树上还有一只小松鼠和许多鲜花。许多细节现在已看不清了。 但那是幅好画,不像维格的某些临摹品有点弗兰克曼化、希腊化,或按我们伟大的祖先们认为应该的那样作画,而是追求真正有趣,并带有一种当事物已经很完美、却仍在思考应该如何更完美的永恒的警惕。 我们又回到地面世界,并在露天走了几分钟,然后再一次下到了墓穴中。在“女祭司之墓”——“巴切恩蒂墓”,我们发现其壁画已几乎失去全部颜色,但在终端的墙上我们仍能看到一个奇怪的、令人不可思议的舞蹈者,他正拿着齐特琴从时间的迷雾中走出;在离他远一点的地方,在那棵小树之外,有个朦胧的古代世界的男人,一个短胡子的强壮而神秘的男子,正伸开双臂迎向一位野性的古代女子,那女子举起双手向他转回了身子,脸上的表情非常激动、灵敏。这真是太好了,古老生命的力量和神秘性从这些模糊的形象中显露了出来,显然伊特鲁利亚人仍活在那里,活在墙上。 在这些人物形象之上,在岩顶交汇之处,有两只带斑点的鹿正腾跃着相互传递着信息。在它们身后的两边的神龛里,有两头带白鬣、拖着舌头的黑狮正伸起爪子把它们拦腰抓住。就这样,古老的故事又重现了。 从墙的彩条顶际挂下来一些粗糙的花环,岩顶画有小小的星星,或四瓣形的花朵。那么多东西竟都看不清了!然而在奄奄一息的色彩和形式中,有多少生命力包含其中啊! 在“黛尔•;毛托墓”——“死亡男子之墓”,宴饮场景显然被一个死去的男子躺在床上、一个女子正在温柔地俯身替他盖上脸部的场景所替代,而这儿几乎仍像宴饮场景一样,可惜它被严重损坏了!——在岩顶交汇处,两头传递信息的黑狮正举起前爪捕捉两只跳跃着的、吓破了胆的向后看的小鸟。这是一种新的变化——残破的墙上可以看到一个男子的一双舞蹈着的腿,尽管已残缺不全,但从中可以看出那是伊特鲁利亚人的双腿,显然比现代完整的男人躯体更有生命活力。然后是一名真正令人难忘的男子的黝黑的裸体,那男子举起双臂,使他那只巨大的酒盏在画面上竖起,同时又以张开的手和闭上眼睛的脸表露了一个奇怪的临终姿势。他头上戴着花环、脸上留着小圆点的小胡子的模样,似仍活在那个墓中的阴影和特有的含义之中。
塔奎尼亚的彩绘坟墓(一)迪勒•;莱奥尼斯墓(1)
“迪勒•;莱奥尼斯墓”——“雌狮之墓”也很可爱。在其岩顶的交汇处,两只带斑点的雌狮,正晃动着各自如钟的乳房,在神龛两边各自相对传递着信息;底下是一只巨大的陶瓶,一边有位笛手在对着它吹奏,另一边有位齐特琴手在弹奏,他们正对着陶瓶内的神圣之物演奏着乐曲;陶瓶两边各有两小队舞蹈者,其步伐非常强健有活力;在舞者队伍下面有个荷花台座,台座下面又有围绕墓室的许多跳跃着的、一致跃向下面起伏的海面的海豚,还有鸟在跃鱼间飞翔。
右边墙上靠着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黑里透红的男子,他戴着顶奇怪的拖着长辫似的尾巴的帽子,他的右手握着一枚鸡蛋,左着拿着宴会的浅酒盏,他在世时的官袍挂在他前面的一棵树上,象征他在世时欢乐的花环挂在他的身旁。他举着象征再生的鸡蛋,——在生命破壳诞生之前,其芽胚正沉睡于蛋壳之内,犹如灵魂沉睡于坟墓之中一样。还有一位靠墙而站的男人,可惜已很模糊了,身边挂着不知是花环,还是如我们儿时时常玩的那种蒲公英茎做成的链圈。有个有着可爱裸体曲线的吹笛男孩正在向后者走来。
在“迪拉•;普赛拉墓”——“少女之墓”,墙上画有因褪色而变得模糊的宴饮人物,还有非常华丽的格子和钥匙形图案的沙发套和非常漂亮的斗篷。
“迪•;瓦西•;迪平蒂墓”——“彩绘陶瓶之墓”的边墙上画有一对巨大的双耳花颈瓶,一个不可思议的奇异的舞蹈者正向它们跳去,他那短上衣的下摆飘飘而起,犹如在飞。那对双耳颈瓶上画着至今仍可恢复的彩画。终端处的墙面上画着一幅柔和的小宴会场景:满脸胡子的男人温柔地托起和他在一起的那位妇人的下巴,一个小男仆孩子气地站在他们的身后,沙发下有只警觉的狗。男人手中拿着的“西利克斯”——酒盏,显然是我们见到过的最大一只,这种夸张无疑表明了这次宴会的特别重要意义。他抚摸那位女子下巴的动作既温柔又可爱,那是一种非常精心的关切。这又是伊特鲁利亚绘画的魅力之一:他们具有触动人心灵的直感,使人和生物全获得了动人的魅力。这是生活中、艺术中最难得的一种素质,现代人创造涂抹的东西不计其数,但缺乏真正的动感魅力。尤其在绘画中,人物可能在接吻、拥抱或彼此手拉着手,但其中没有流动的柔情,因为他们间的触摸并非源自人类心底深处的感情本源,它们只是一种外在的接触,一种与对象不相融的东西。这便是为什么这么多大画家,不管他比别人聪明多少,其作品都会令人生厌的原因。而在这里,在这幅褪色的伊特鲁利亚绘画中,维系沙发上男女双方的是一种动人感情的宁静的交融。而那腼腆的男孩、抬起鼻子的狗,甚至从墙上挂下来的那只花环,同样也充满了温柔之情。
在宴会场景之上的三角交汇处,这次我们看到的不是狮子和斑豹,而是海怪——伊特鲁利亚人最喜欢的想象中动物。这是匹带着长长的、飘飞着的鱼尾的马。这里两匹海怪面对着面腾起它们的前腿,鱼尾一直飘飞到了岩顶的窄角处。它们是居于海边的伊特鲁利亚人最喜爱的象征物。
在“迪•;维柯墓”——“老人之墓”,一位美丽的女子将她的头发向后梳成一个东方式的长圆椎形,这使她的头像个倾斜的橡果。她正把一个精致的扭着编成的花环献给那位白胡子的老人。老人在花环的另一边,正举起左手向这位女子表示着什么,这是伊特鲁利亚人常有的姿势,肯定每次都有特殊意义包含其中。
在他们头上,两只腾飞的斑鹿被两只狮子拦腰抓住。在那里,斑驳的波痕、时间的蚀迹、人为的破坏,似乎正在静静地吞噬着一切。
我们继续往前走,看了一座又一座古墓,视觉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朦胧,心中既充满了发现诸多宝库的快乐,又为只剩下这么少的东西而深感遗憾。真的,在一座又一座古墓中,几乎每一幅绘画都已褪色或遭受侵蚀,或因碱化而被消蚀,甚至受到了人为的有意破坏!宴饮的人只有残片,跳舞的只有肢体没有主体,鸟不知要飞向何方,贪吃的狮子的头被贪吃掉了!——他们曾是那样明快和欢舞的场面,是地下世界的欢乐场面,以美酒、伴舞的笛声和急促回旋的肢体欢迎款待着死者,这是一种献给死者和神秘世界的真诚而深厚的爱意和荣誉,与我们的观念世界形成鲜明的对照。对此古人有其自己的哲理,正如一位老异教徒作家所说的那样:我们身上没有一部分可以没有宗教感,愿我们的灵魂永远不会缺少歌声,我们的膝盖和心脏永远不会停止跳跃和舞蹈,因为只有有了这一切,人才能懂得神灵——
这则哲理在伊特鲁利亚人的舞蹈者身上表现得很明显,他们全身直到指尖的每个细胞都懂得神灵,在那片正受消蚀的天地里舞蹈着的身体和肢体的美妙残片照样懂得神灵,并将神灵活生生地显现在了我们面前。
但我们无法再继续观看坟墓了,外面的天空已变得苍白而空旷,当我们再一次从墓穴中出来时,它已因夜暮的降临和海上射来的夕光而变成一片白色。那条老狗缓慢地、费时地再次站起来跟在了我们后面。
我们决定让“迪勒•;伊斯克里仲尼墓”——“碑铭之墓”作为我们今天行程的最后一个项目。它已模糊不清,但非常吸引人。随着乙炔灯的亮起,我们看到在我们面前的终端墙上,画着一扇上面钉满了白色钉子的假门,似乎从那儿可以走进另一间墓室。它的左边骑过来一小队影子般的高个子骑手,右边奔来一小队影子般的疯狂的舞蹈者,个个疯得像鬼怪。
骑手们全裸着骑在四匹裸马上,走近那扇画门时,他们打出了一种手势。马或是红色或是黑色,红色马上有蓝色马鬃和蹄子,黑色马有红色或白色马鬃和蹄子,它们全是高大而腿部瘦劲的古代马,脖子拱起如一把弯刀,走过来时姿态高昂优雅、长长的尾巴华美地甩向红黑色的死亡之门。
在左边,舞蹈者们充满野性地跳跃着,弹奏着乐曲,举着花环或酒盅,犹如狂欢者一般挥舞着他们的胳膊,抬起他们充满活力的膝盖,用他们长长的手掌打着手势,其中有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