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节
作者:片片      更新:2021-02-25 04:30      字数:5424
  “哦?”
  徐导演愣了一下,然后看了看尹夏沫,又看向安卉妮,眼睛里有沉吟的思考。他点了点头,说:
  “ok!就按你说的做!”
  《泡沫之夏II》 海洋的气息以往的感情廉价得像一块钱一只的面包(7)
  “不行!彼得!”制片人急了,急匆匆地冲过来,压低声音说,“你疯了吗?今天欧氏集团的欧辰少爷来了,尹夏沫是他们推荐的人,你太放纵安卉妮会惹怒欧氏集团的!”
  徐导演低头看监视器,说:
  “不要忘了当初你我的约定,你负责你的事情,我负责拍出来的电视剧的品质,至于我是如何具体拍摄,请你不要插手。”
  “彼得!”
  “你想逼我辞职?!”
  徐导演瞪他一眼,制片人只得怏怏地闭上嘴巴,暗自祈祷欧辰少爷不要大发雷霆之下决定撤资。
  “准备!action!”
  “啪——!”
  安卉妮手起掌落,响亮的耳光如惊雷般重重扇在尹夏沫脸上!
  ……
  “啊,真不好意思,我又忘了台词……”
  安卉妮羞涩地笑着道歉。
  ……
  “action!”
  ……
  “啪——!”
  五个鲜红的手指印!
  ……
  “啪——!!”
  又一记耳光!
  ……
  “啪——!!!”
  再一记重重的耳光!尹夏沫的嘴唇都被打得肿了起来,脸上交错的手指印映在惨无血色的脸颊上,头发也散落下来。
  ……
  “感觉不够好,重来一遍好吗,导演?”
  “啊,刚才说错了一个台词!”
  “夏沫的表情不对,害我忘词了呢!”
  “再重来一次好吗?”
  安卉妮一遍又一遍地请求。
  ……
  尹夏沫的脸颊已经痛得完全麻木,随着一记又一记的耳光重重打在她的脸上,眼前渐渐变得黑暗,就像记忆中孤儿院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一群大孩子们抢走了小澄的玩具,她冲上去想要抢回来,大孩子们的拳脚如暴雨般落在她的身上,将她身上的衣服撕碎,肆无忌惮地嘲笑她屈辱她殴打她……
  痛得……
  快要死去了吧……
  又一记掌掴重重扇在她的脸上,冰冷的黑暗,铭心刻骨的屈辱和痛苦,她紧紧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的双腿站稳。不能倒下,尹夏沫,你不能倒下,如果倒下,你就什么也没有了,她死死地咬紧嘴唇,努力维护她最后的尊严!
  窒息的黑暗。
  那种羞辱和疼痛使得天地都在疯狂地旋转。
  安卉妮的笑声。
  再一记重重的巴掌掴在她的脸上!
  嘴角涌出淡淡的腥气,那用尽全身力气的耳光,尹夏沫脑中轰然而裂!没有尽头的羞辱中,她死命咬住嘴唇,努力让自己站得笔直,然而双腿颤抖着,全身每根神经都虚弱得再也无法支持,慢慢地,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地滑下,漆黑的,寒冷的世界,她的身体耗尽了最后一分气力,慢慢地向冰冷的地面跌落……
  《泡沫之夏II》 海洋的气息太过坚强会给人冷血的感觉(1)
  安静得没有呼吸。
  灯光强烈刺眼地打照在尹夏沫的脸上,她忽然觉得自己就像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那梦里有无尽的黑暗,长长的,没有尽头的冰冷和黑暗,然后是酷热的白光,那强烈的光线可以灼瞎她的眼睛。
  梦中……
  是死亡般的寂静无声……
  或许……
  真的已经痛得死去了吧……
  她淡淡地想,那就放弃吧,任由身子无力地倒向地面,死了就不用再努力变得坚强了吧,可以哭出来,可以大声地喊,她很疼,很疼……
  拍摄现场静悄悄的。
  如同一切在转瞬之间漫画般地定格了。
  场中央强烈的灯光。
  尹夏沫的身体慢慢滑下,一双手臂抱住了她,那双手修长有力,美丽的绿蕾丝在手腕处轻盈飞舞。在冰冷刺骨的疼痛里,那拥抱就像一抹温暖的阳光,默默地,给了她最后一根稻草般的支撑。
  她漆黑的睫毛微微地颤抖。
  面容雪白雪白。
  呼吸轻微地,她缓缓睁开眼睛,视线有些恍惚,那双眼睛离她很近很近,黯绿得好像寒冬的湖底,湖面结着一层冰,冰层仿佛那样厚,又仿佛,只要她轻轻一敲就会碎裂。
  如此熟悉的眼睛……
  尹夏沫迟缓地想着,渐渐地,理智一丝一丝又回到她的脑中,她发现自己是在欧辰的怀中。他抱着她,紧紧地抱着她,以一种亲密暧昧的姿势抱着她。望着欧辰冷漠倨傲的面容,她心中又涩又痛,方才她被安卉妮一个接一个地扇耳光,他全都看得清清楚楚吧……
  “放开我!”
  她吃力地推开他,刻骨的屈辱感让她的嘴唇白得透明,无法忍受再看见他。
  “卡!”
  徐导演咳嗽一声,看了看拍摄现场早已目瞪口呆的工作人员们,又看了看安卉妮和脸颊高高红肿起来的尹夏沫,说:
  “休息十分钟!”
  真是浪漫呢。
  看着面前拥抱互相凝视的两人,安卉妮暗恼,眼看尹夏沫平日里淡静的面具终于要被彻底击溃了,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个男人将她扶住了呢?!
  而且是这样欧洲贵族般俊美高傲的男人。
  接下来。
  不会是要相爱了吧。
  安卉妮冷冷地打量面容苍白的尹夏沫,哼,既然是新人,就应该明白,挡着前辈的道路必然会受到教训!
  楼梯间。
  长长的楼梯。
  冰凉的台阶,空气中飞舞着灰尘,台阶上的她背影逆光,在淡淡的光线里,只有虚幻的轮廓模糊的小小一团。
  她将头埋进膝盖里。
  整个人紧紧地,紧紧地抱成一团。
  没有声音。
  没有人会来这里。
  也就不会有任何的嘲弄、指指戳戳、同情或者怜悯,她什么也不需要,只要安静得让这世间只有她一个人。
  逆光的剪影里。
  她抱紧自己,背脊很轻很轻地颤抖着。
  楼梯长长的。
  转折而上。
  《泡沫之夏II》 海洋的气息太过坚强会给人冷血的感觉(2)
  一个斜长的身影映在台阶上。
  欧辰沉默地站着,望着下面她的背影,她每个小小的颤抖都仿佛刀子般割痛他的心。
  应该是恨她才对。
  冷漠绝情的她,曾经毫不回头地背弃了他的她,当众被人羞辱,他应该觉得快意才对吧。
  …………
  ……
  HBS的休息室
  她淡笑:“分手还能有什么原因呢?不喜欢了,不想在一起了,于是就分手了。”
  ……
  “……沫沫,你告诉他,你从来没有喜欢过他,因为我,你和他在五年前已经分手了!”
  ……
  他眼前一片黑暗,仿佛在寒冬的深夜,没有光亮,寂如死亡。那两人拥抱在一起,就这样在他的面前,拥抱在一起,令人眩晕的黑暗里,他不需要再看下去了,事实已经如此明显地摆在他的面前。
  ……
  “你们会为此付出代价。”
  最后一点光明在他的眼底熄灭了,他的声音冰冷如铁,那句话仿佛不仅仅是对她和洛熙的宣判,也是对他自己的宣判。
  ……
  …………
  那么,应该恨她才对,看到她痛苦看到她受羞辱,应该感到快慰才对。可是,为什么,胸口仿佛被利刃划裂般的痛楚,恨不能撕碎那个胆敢给她耳光的女人!
  欧辰黯然地抿紧嘴唇。
  原来他竟然是如此喜欢她吗?哪怕五年前被她伤害背弃,五年后又再次被她漠然地拒绝,也仍然如此地喜欢她吗?
  刚才将她拥抱住的那一刻,他的生命仿佛是满的。而她挣扎着从他的怀中离开,受伤红肿的面颊、凌乱的发丝、空洞的眼神,她漠然地离开他的怀抱,漠然地从他面前走开,他的心顿时变得空空落落。
  空空落落……
  就好像,生命也变得空空落落。
  楼梯间里寂静无声。
  她抱紧自己将头埋进膝盖里,坐在冰冷的台阶上。
  他站在上一排台阶。
  沉默地望着她的背影。
  不知过了多久。
  楼梯间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文秀的女孩子走出来,她一眼看到台阶上的尹夏沫,低呼一声:“咦,猜对了,你果然在这里。”
  尹夏沫似乎没有听见。
  她一动不动地坐在冰凉的台阶上,背脊轻微地颤抖着,整个身体紧紧蜷缩着,僵硬弯曲得就像只小小的虾米,淡淡的逆光里,她恍若灰尘般会随时消散而去。
  “你在哭吗?”
  文秀女孩子坐到她的身边,轻声问。
  “走开。”
  良久,尹夏沫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此刻的她讨厌任何的打扰,她只想安静地独自一个人。
  “你真的是在哭吗?”
  文秀女孩子丝毫没有生气,好奇地又问了一遍。
  长长的楼梯上。
  欧辰的身影消失了,只留下一抹冬日清冷的阳光。
  拍摄现场。
  工作人员们零零散散地坐在场边喝水休息。
  徐导演回看监视器里刚才拍下的片断,安卉妮掌掴尹夏沫的镜头一次接一次地闪过。
  “彼得,你很讨厌那个尹夏沫?”
  制片人无奈地问,暗自担心该如何向欧辰少爷解释今天片场发生的事情。
  “不讨厌。”
  徐导演平静地说。
  “以我看,你一定是跟尹夏沫上辈子有仇,所以才放纵卉妮拼命扇她巴掌,”制片人叹息,“看看她的脸被打成什么样子了,亏你也看得下去!就算讨厌她,也用不着这么对待她吧。”
  《泡沫之夏II》 海洋的气息太过坚强会给人冷血的感觉(3)
  “我只想要高水准的电视剧。”徐导演拿起杯子来喝口水,“安卉妮和尹夏沫在剧里是情敌,她们私下的关系越是交恶,拍戏的时候那种紧张敌对的情绪就越会表现得充分。而且,我发现尹夏沫这个人很奇怪,给她的压力越大,她表现出来的神采就越令人震惊。几个巴掌能够提升整部戏的感觉,非常值得。”
  “彼得!你够狠!”制片人摇头,“尹夏沫这个女孩子也真可怜,众目睽睽之下如此被羞辱……”正说着,他呆住,看到欧辰走了过来,面容冰冷,嘴唇抿成紧绷的线条。
  “欧少爷。”
  制片人连忙站起身。
  徐导演也对欧辰点头致意。
  欧辰站在他们面前,修长英挺的身材有种不怒自威的高贵,他望着制片人和徐导演,沉声说了几句话。制片人怔住,扭头看看徐导演。徐导演沉思片刻,点头说:
  “好的,可以。”
  楼梯间。
  文秀女孩子探头看着尹夏沫,小心翼翼地说:“你不要哭了,如果哭坏了,一会儿怎么拍戏呢?”
  尹夏沫深深吸口气,慢慢地从膝盖间抬起头。
  “我没有哭。”
  清冷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左脸的掌痕又红又肿,嘴角有一丝血迹,但是没有泪水的痕迹,干干的,似乎一滴眼泪也没有淌下。她的眼睛空洞地望着阳光,淡淡的,好像琥珀色的玻璃。
  “啊,怎么会这样?”文秀女孩子十分吃惊,“被她那样地打你,怎么可能不哭呢?”
  “你可以走了。”
  尹夏沫淡漠地说。她讨厌打扰她的人,就像努力想要掩盖的伤口,偏偏有人非要将它再一次血淋淋地撕开。不管是嘲笑还是同情,伤口哪怕化脓腐烂也是她自己的事情,与旁人无关。
  “嗯,你很有趣呢!”文秀女孩子好奇地托起下巴,上下打量她,“明明那么脆弱,却偏偏要装作坚强冷酷。太坚强了是很吃亏的,你不知道吗?刚才她打你的时候,如果你表现得柔弱一点,哭出来,那么所有人都会很同情很同情你,会觉得她很讨厌很欺负人的。你真的很笨呢。”
  尹夏沫闭上眼睛。
  “我说的不对吗?你怎么不说话。”文秀女孩子象牛皮糖一样缠着她,“说话啊,说话啊,拜托嘛……”
  “如果那样,会产生依赖,”淡淡的声音飘荡在楼梯间,“习惯了软弱,心也会逐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