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节
作者:圈圈      更新:2021-02-17 07:30      字数:4748
  规则。”
  杰西卡沉默了,在绿色的发光灯的灯光下盯着他,看见他面部表情恶魔般地冷酷。她把注意力转向詹米斯,看见他皱着眉,表情忧郁。我早就该看到:他忧心忡忡。他是那种沉默的人,一个有心计的人。我早该做好准备。
  “如果你伤了我的儿子,”她说,“我要和你斗一斗。现在我向你挑战,我将把你剁……”
  “母亲,”保罗向前迈了一步,碰了碰她的衣袖,“也许让我向詹米斯解释一下……”
  “解释!”詹米斯狞笑着说。
  保罗沉默了,瞪着那个人。保罗不怕他。詹米斯似乎显得行动笨拙,他们那晚在沙漠里相遇时,他轻易地就被打败。但是保罗感到洞中的紧张形势,仍然记得预知梦中的自己死在刀下。在那梦中,他似乎无路可逃……
  斯第尔格说:“塞亚迪娜,你必须退回到……”
  “不要叫她塞亚迪娜!”詹米斯说,“那还没有得到证明。她知道祷文,那又怎么样呢?我们中的每一个孩子都知道祷文。”
  他讲得够多了,她想,我有控制他的办法,我可以说一句话让他不动。她踌躇着:我不能阻止他们所有的人。
  詹米斯盯着她,脸上露出恐慌。
  “我将要你死得痛苦,”她用同样的声调说,“在你决斗时,一定要记住它。你会感到死的痛苦,正如通过比较,你会认为高姆佳巴测试是一种幸福的回忆一样。你会扭曲你的整个……”
  “她在对我使用咒语!”詹米斯吓得喘不过气来,他用握紧的拳头塞住耳朵,“我要对她保持沉默。”
  “原来如此。”斯第尔格说,向杰西卡投去警告的眼光,“如果你再讲,塞亚迪娜,我们将知道你在施用巫术,你就会受到惩罚。”他点头示意她退回去。
  杰西卡感到有几只手拉着她,把她拉回到原地。但她觉得他们并不是不友好。她看见保罗与人群分开,她朝詹米斯点了点头。一脸淘气的契尼在保罗的耳边小声说着话。
  队伍形成一个圆圈,有人拿来了更多的发光灯,它们组成了黄色的环形光。
  詹米斯走进圆圈,脱下长袍,卷成一团投到人群中。他穿着漂亮的缝着横褶的银灰色滤析服,站在那里,弯着腰,从一根贮水袋的管子里喝着水;然后伸直身子,脱去滤析服,小心地把它递给人群中的人。他围着腰布,穿着某种紧身的盖住脚面的织物,左手拿着一把啸刃刀,等待着。
  杰西卡看到那个女孩契尼在帮助保罗,她把一把啸刃刀塞进保罗手里,他掂量了一下,试试它的重量和平衡。杰西卡想起,保罗在普拉纳和宾都,其神经和素质方面都受过训练。他是在一所极其严厉的学校里学习格斗的,他的老师,像邓肯·伊达荷和哥尼·哈莱克等,他们自己的一生都充满了传奇。这个孩子熟悉比·吉斯特的迂回格斗技法,他看起来柔顺而又自信。
  可是,他只有15岁,她想,他没有屏蔽。我必须阻止这场搏斗。
  无论如何,总是有办法的……她抬头看见斯第尔格在看着她。
  “你不能阻止搏斗,”他说,“你也不能讲话。”
  她一只手捂住嘴,想:我已经把恐惧植入詹米斯的大脑,这也许会使他行动缓慢一些……要是我能念咒——真正地念咒就好了。
  保罗独自站在刚好处于圈内的地方,穿着他作为战斗服的滤析服,右手举着啸刃刀,赤脚站在发出嗞嗞响声的沙岩上。伊达荷一次又一次地告诫过他:“当你感到不适的时候,赤脚是最好的。”
  契尼指点的话语仍然留在他意识里:“詹米斯在一次格挡之后,会转到右边,这是我们都知道的习惯。他会利用你眨眼的时候砍你一刀。他可以使用任何一只手,注意他刀换手的时刻。”
  保罗身上最强的一点是他受到的训练,他的整个身体都感受到了它。还有他本能的机械反应,这是他日复一日,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在训练场上反复练习获得的。
  哥尼·哈莱克的话也必须记住:“优秀的用刀斗士要同时想到刀尖、刀刃和刀剪。刀尖也可以砍,刀刃也可以刺,刀剪可以锁住对方的刀刃。”
  保罗瞟了一眼啸刃刀,没有刀剪,只有细细的圆环把手,上面有突出的宽边护手。即使这样,他也清楚他并不知道这刀刃断裂的程度,甚至不知道它是否会断。
  詹米斯开始沿着保罗对面的圈边缘向右移动。
  保罗蹲下。他没有屏蔽,但是,他受过训练,懂得如何在难以捉摸的战场上战斗;如何在适当的时候发起攻击,并将进攻的速度控制在必要的缓慢程度,来刺穿敌人的屏蔽;如何以最大的速度来进行护卫。尽管训练他的人一再地警告他,不要依赖对屏蔽的迟缓的进攻速度,但是他知道,屏蔽意识已成了他的一部分。
  詹米斯有礼貌地叫道:“愿你刀断人亡!”
  这把刀会断,保罗想。
  他告诫自己,詹米斯也没有穿屏蔽,他也没有受过如何使用屏蔽的训练,因而没有穿屏蔽的斗士的那种压抑感。
  保罗望着圆圈那一边,凝视着詹米斯。那人的身体看起来像干枯的骷髅上打结的鞭绳,他的啸刃刀在发光灯的绿光中发出米黄色的光。
  恐惧震慑着保罗,他突然感到孤独,就像赤裸裸地站在人群之中的朦胧的黄色闪光之中。预知使他有了无数次的经历,暗示了未来最强大的潮流,以及一系列指导它们的决策。然而,这是真正的战斗,是悬于数不清的灾难之中的生死之斗。
  他意识到,这里发生的一切可能使未来颠倒。在观看的人群中有人发出咳嗽声,发光灯的光线变化着,一片虚构的阴影。
  我害怕,保罗告诉自己。
  他在詹米斯对面小心地绕着圈子,静静地、自言自语地重复着比·吉斯特的祷文,以此来抵抗心里的恐惧,“恐惧是思想的杀手……”这话像一场凉爽的冷水浴,淋遍全身,他感到肌肉自动松弛下来,变得平静,并处于随时进攻的状态。
  “我要用你的血来洗我的刀!”詹米斯嚎叫着。在发出最后一个词时,他猛扑过来。
  杰西卡看见了这一动作,但忍住了喊叫。
  在攻击所到之处,只有空气。保罗站到了詹米斯身后,无遮拦地直刺詹米斯露出的后背。
  “刺,保罗,刺!”杰西卡在心里尖叫道。
  保罗乘隙发动攻击,但动作缓慢,以至于詹米斯及时闪开,后退,移到了右边。
  保罗退回原地,蹲下去。“首先,你必须找到我的血。”他说。
  杰西卡意识到,她儿子身上体现了屏蔽斗士的动作的协调一致。她突然感觉到那是一件有两种收益的事。那男孩的反应是年轻人和受过训练的人的反应,达到了这些人从未见过的顶峰。攻击的动作也是受过训练的,并受到必须刺穿屏蔽障碍的训练。屏蔽弹回速度太快的攻击,只有缓慢不实的攻击才能刺人,这需要控制和计谋才能穿透屏蔽。
  保罗看到那一点了吗?她问自己。他应该看到。
  保罗再一次进攻,乌黑的眼睛闪着光。他的身子在发光灯的灯光下,变成了朦朦胧胧的黄色影子。
  保罗又一次滑开,缓慢地反攻。
  又一次。
  每次进攻,保罗的反击都慢了一步。
  杰西卡看见了她希望詹米斯没有看见的事,保罗的护卫动作是盲目地快。但是它们每次都按照他所取的极其准确的角度移动,如果屏蔽有助于使詹米斯的攻击偏斜的话。
  “你的儿子在戏耍那个可怜的笨蛋?”斯第尔格问。她还来不及回答,他就挥手让她安静。“对不起,你必须保持沉默。”
  此刻,地上的两人在相互绕着圈子。詹米斯拿刀的手向前伸出,微微倾斜;保罗蹲着,刀低低地带着。
  詹米斯再一次向保罗扑过去。这次他绕到右边,保罗一直躲在那里。
  保罗没有后退,也没有闪开,而是用刀尖去迎接那人拿刀的手,然后闪开,弯到左边。他感激契尼给他的指点。
  詹米斯退入圆圈中央,抚摸着拿刀的手,血从伤口上摘下来。
  过了一会儿,血不流了。他睁大双眼,定定地盯着——两个蓝黑的洞——在发光灯朦胧的光线中,用审慎的眼光打量着保罗。
  “哦!那一个受了伤。”斯第尔格喃喃地说。
  保罗蹲下,准备着,像他在训练中第一次见血后要求所做的那样,高声叫道:“你服不服?”
  “哈!……”詹米斯喊叫道。
  一阵愤怒的喃喃声在人群中响起来。
  “等一等!”斯第尔格高声说,“这小伙子不懂我们的规则。”然后对保罗说:“在泰哈迪式挑战的决斗中没有投降,死亡才是它的结果。”
  杰西卡看到保罗紧张而又艰难地咽了一下。她想:他从未像这样杀过人……在这热血的初战中。他能这样做吗?
  保罗被詹米斯逼着,向右慢慢地绕着圈子。预知梦中,这个山洞里时间迅速缩短的变化又折磨着他。他对此新的理解告诉他,在这次决斗中,有太多的决定需要迅速做出,为前进扫清道路。
  变化重变化,这就是这个山洞与他前进的道路有着弄不清的联系的原因。它就像洪水中的一块巨石,在它周围的急流中产生出无数的旋涡。
  “结束战斗,小伙子,”斯第尔格低声说,“不要耍弄他了。”
  保罗依赖他自己速度上的优势,突然向前冲入圈内。
  詹米斯往后退,意识到,这决不是在泰哈迪挑战决斗中容易对付的人,也不是弗雷曼的啸刃刀容易捕捉的对象。
  杰西卡看到詹米斯脸上绝望的阴影。现在是他最危险的时候,她想。他在拼命,很可能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他看到的不是像他自己人一样的小孩,而是生下来从小就受到训练的战争机器。我种植在他心灵上的恐惧已在起作用了。
  她发觉自己对詹米斯有些同情——对他即将对她的儿子采取的冒险行动而产生出的感情。
  詹米斯可能会做出任何事——不可能预料的事,她告诉自己。
  她想知道,保罗是否已经看到了这个即将发生的事,是否他在重复这个经历。但是,她看到了她儿子运动的方式,一串串汗珠出现在他的脸上和肩上,小心谨慎的动作。她第一次觉察到保罗天赋才能方面的不确定因素,然而却不能理解这个缺陷。
  保罗加快了步伐,绕着圈子,但不进攻。他已经看到对方的害怕。在保罗的意识中,回忆起邓肯·伊达荷的声音:“当你的对手对你感到害怕的时候,那你就让害怕自由发展下去,让害怕去影响他,让害怕变成恐惧。感到恐惧的人会与自己作战。最终他将拼命地进攻,这是最危险的时刻。但是要相信,感到恐惧的人通常会犯致命的错误。你受这方面训练的目的,是发现这些错误,并利用这些错误。”
  山洞里的人开始嘀咕起来。
  他们认为保罗在戏耍詹米斯,杰西卡想,他们认为,保罗没有必要表现得如此残忍。
  但是她也感到人们潜在的兴奋,他们欣赏这一壮观的决斗场面。她能看到聚集在詹米斯身上的压力,这种压力已聚集到詹米斯不能容忍的程度。她、詹米斯或者保罗都十分清楚。
  詹米斯高高跳起来,用他的右手向下砸。但是,这只手是空的,啸刃刀已经换到了左手上。
  杰西卡紧张地喘了一口气。
  契尼已经告诫过保罗:“詹米斯可以用双手使刀。”他所受的训练使他顺便吸收了那一诀窍。“注意他的刀,而不要去注意他拿刀的手。”哥尼·哈莱克曾经一次又一次地告诉过他,“刀比拿刀的手更危险,刀可以用任何一只手去拿。”
  保罗已看出詹米斯的弱点,脚下功夫差,因而他心跳的时间要长一些,必须花费更长的时间才能使心跳恢复正常。詹米斯跳的意图是转移保罗的视线,把刀从右手换到左手。
  除了发光灯昏暗的黄光和围观的人的乌黑眼睛,其他一切就像在练习场上学习一样。在身体自身的运动可以用来抵抗的地方,屏蔽并不重要。保罗用了一个使人感到模糊的动作,挥动着自已的刀,滑向一边,刀突然伸向詹米斯的胸膛,然后闪开,看着詹米斯倒下去。
  詹米斯像一个软绵绵的口袋落到地上,脸朝下,喘了一口气,脸转向保罗,然后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他的眼睛看着外面,就像黑色的玻璃珠。
  “用刀尖杀人缺乏艺术,”伊达荷曾经给保罗讲过,“但是出现了好机会,就不要让它束缚了你的手脚。”
  人们向前冲,站满了圆圈内。他们把保罗挤到一边,在一阵纷乱中,把詹米斯的尸体包了起来。不久,一群人抬着用长袍裹着的包裹,匆匆跑进洞的深处。
  在岩石地上没有人了。
  杰西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