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节
作者:不是就是      更新:2021-02-25 04:28      字数:5247
  园长拂袖离去之前,威严地把刚刚落下来的母猴子又踢上了天。
  大家在一秒钟之内呈焰火状散开,电视台的人小烟儿一样发动汽车走了。众动物该喂奶的喂奶,该接生的接生,该交配的交配。费爸看报纸,费妈拔自己的毛,大家又投入到紧张的生产生活中了,费谷轻快地上学去。
  《我是动物》 第一部分辍学一上午后(1)
  费谷辍学一上午后顺利返航,他腼腆地向所有同学挥手作揖:
  “不好意思,来迟一步,来迟一步啊!
  没人理他,费谷还是很开心地往前走。他不是傻,他是乐观;他不是乐观,他是傻。
  课间休息,生物老师到教室里抓壮丁:
  “谁来帮老师搬练习册呀?”
  费谷最喜欢干不用动脑筋的力气活,于是在老师面前来回走动,作了几个展示肌肉的动作,总算被老师看到了:
  “举了手就行了,干嘛作那么大的动作,差点打到我了。”
  费谷跟几个和他一样四肢发达的白痴跟着老师去办公室。老师指着角落的一摞本子说:
  “你们把这一摞本子搬到教室里就行了。”
  费谷假装绝望地大叫:
  “就这么一点儿啊?”
  又用口水吹了个负气的金鱼泡表示不满。
  费谷扑在练习册上,趴在上面不肯起来,从身下掏出几本练习册给其他同学,说:
  “剩下的我来搬,都不许和我抢。”
  费谷成功地靠武力抢得了抱本子的权力,心里真得意呀得儿得儿。他用头顶着一人高的本子回到教室,分给组长发下去。
  过了一会儿,生物老师来上课,问:
  “每个人都有练习册吧?”
  猛猛张用他特有的苍老声音回答:
  “我没有!老师,我没有。”
  其实猛猛张有没有练习册都一样,反正他又不会做,可偏偏今天生物老师刚领完薪水——才700多块钱——心里生气,怒气冲冲地追究猛猛张练习册的去向。
  费谷突然听到生物老师叫他的名字:
  “费谷!是你搬的练习册吧?”
  费谷还在回味未婚妻强有力的拥抱,“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他这一笑的甜蜜与妩媚,实在令人心神一荡。
  生物老师正色道:
  “问你呢!你搬的是不是黄皮的作业?傻笑什么呢?我问你是什么色的?”
  费谷回过神,眼神回转过来,温柔地问:
  “啊?”
  老师勃然大怒,指着费谷说:
  “明天你把你家长请来,”又得意地说,“哦!对了,我忘记了,你的家长不是人!”
  说着爆发出一阵可怖的笑声。费谷也觉得自己的父母丢人至极,他多想有一双干净的,无毛的,知道二的平方等于几的父母啊!想到这儿,泪腺丰富的费谷不禁声泪俱下。
  大家正在猜疑和哄笑“本世纪最大的绯闻——费谷爸妈不是人”的时候,忽然看到费谷哭了,脑袋颤抖得像吃了摇头小药丸一样,只好住了口。
  生物老师骂在兴头上,刹不住嘴了,一路嘲笑下去:
  “不信你们在课外可以搞一搞科学实验活动,比一比费谷的血液样本跟你们的一样不一样,肯定不一样,费谷的血液样本里肯定全是腔肠动物。今天我们学习第二课第一节‘腔肠动物’,大家预习了没有啊?请大家翻到课本的……”
  费谷无意中当了一次课程的过门,这倒是意外之事。
  费谷和猛猛张一起走在放学的路上,猛猛张邪恶地笑着从书包里拿出一本生物练习册,说:
  “其实我有,我故意耍老师的。”
  费谷拍巴掌说:“好厉害哦!”
  《我是动物》 第一部分辍学一上午后(2)
  费谷在追打屠小蛮同学,本来追打女生的规矩就是适可而止,打出水平打出友谊打出亚洲打向世界。可费谷不明白呀,又是拽头发又是扇耳光的,把屠小蛮同学追杀到女厕所里,屠小蛮同学边打边哭:
  “你打死我呀!有本事呢打死我呀!你打不死我你就是那个什么!”
  费谷的姨妈也这样喊过,被费谷的爸爸一掌打死了。
  费谷威武地站在女厕所门口等屠小蛮出来报仇,忽然听见厕所里屠小蛮向其他正在大嫂级——只是生得老相一点而已——的人物哭诉“费谷打人”的事件,其他姐妹发出:“好妹妹,别哭了!”之类做作的安慰词。
  突然,一个女生站在费谷面前,严肃地说:
  “打人是犯法的。”
  “我没打她。”
  “就是打了。”
  “就是没打!”
  “打了打了你打了!”
  “没打没打我没打。”
  当两人同时意识到这游戏的打情骂俏性的时候,赶紧住了口,费谷作出让步:
  “你让我进去我就不打她了,说话算数,一亿亿亿亿年。”
  费谷抱着参观学习的虔诚心态走进女厕所,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臭味,心情不禁也黯淡忧愁起来。
  女厕所里并没有屠小蛮,不知什么时候她和那些大嫂级女生早就走了。费谷觉得这儿实在太臭了,比自己未婚妻身上还臭,可他还是把手背在身后,左摸一把右嗅一下表示高度赞扬:
  “不错不错,建设得还不错嘛!”
  结尾语调还轻快地提起,自己觉得腐败极了。
  费谷参观完之后,还赖着不想走,他还不想再度陷入百无聊赖的境地,于是假装若无其事地说:
  “我再检查一下。”
  费谷的DNA就是好,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不可思议又可笑的好奇,只见他迅速地在地上抓了一把,眉开眼笑地摊在手心里,拿给操场上的女同学看:
  “这是蛇你们晓得吧?谁要下酒?”
  费谷看到女生们纷纷逃离出事现场,便妩媚地掩嘴一笑,把刚才立功的毛毛虫扔到下水道里。刚想离开,却被死死地拽着裤脚,一低头,见小虫满眼泪光地说:
  “终于有人承认我是蛇了,感动啊感动,缘分啊缘分,恩公不要踩我——”
  “梭”的一声,小蛇已经费谷拖了三个街区了,费谷一直苦苦哀求:“老蛇,蛇总啊,您就松脚吧,放了我吧……”
  小蛇再次仰起脸,坚定地说:“你跟我结义吧!我什么都会做哦!你可以让我帮你接电话,看门,洗衣服,我每天吃一小片纸就行了。当然,如果你执意让我吃‘骨里香’十七块钱一斤的香喷喷嫩生生油汪汪可拌可炒可烧可煲汤的夫妻肺片我也不反抗。“
  费谷想了想说:
  “那好……”
  就在这时,屠小蛮和猛猛张来了,问费谷:
  “你在干什么呀?”
  费谷可爱地笑道:
  “我在玩结义呀!”
  “好玩吧?”
  “好玩,来!我们一起玩。”
  费谷首先磕了响头,自我介绍道:
  “我叫费谷,小名叫费谷谷,我愿意与猛猛张,屠小蛮……”
  这时屠小蛮和猛猛张已经跑远了,屠小蛮说:
  “一点儿都不好玩,猛猛张说待会儿还要歃血的,不玩啦不玩啦。”
  费谷对着屠小蛮和猛猛张的背影喊:
  “反正你们已经跟我结义了,不带反悔的。反正你们已经跟我结义了……(渐弱,重复直至消失)。”
  费谷和小蛇继续玩:
  “我愿意和小蛇屠小蛮猛猛张结为兄弟姐妹,尊敬他们,爱护他们,对他们负责任。”
  “我叫小蛇,叫我蛇蛇就行了,我愿意当费谷的二弟,和他一起玩。”
  两人伸出各自的手和脚,郑重地握来握去。
  费谷和小蛇一起回家,影子被拉得长长的,费谷对小蛇说:
  “反正他们已经和我结义了,退不了货了,对吧?”
  《我是动物》 第一部分动物园门口(1)
  费谷发现动物园门口多了一个雕塑:一个大狒狒摆出“思想者”的造型。费谷看到一对恋人站在雕塑前啧啧赞叹,向他们解释道:
  “不稀罕,福尔马林泡过的。”
  他们回头看了眼费谷,夸张得吓得魂飞魄散,飞快地逃跑了。
  费谷觉得如果自己是园长的老婆的话,可以这样叉着腰对园长冷嘲热讽:
  “打肿脸充胖子,工资都发不出来了,还有钱‘思想’,真是,哼哼……”
  费谷离着老远就闻到了热闹的味道,所有的动物都跑到狒狒笼前面的空地,只有看热闹的时候才能看出动物们的高下,大多数动物都四脚着地,除了自己的脚什么都看不见,只能说好话找后门拜托鹦鹉哥转播实况。
  费谷属于高级的两脚着地,再加上富贵动物园里没有大象之类的超大型豪华动物,所以很容易就看到了热闹:主题是“登基”。主演是费妈和费妈的外遇,费妈正把费妈外遇扶上一块巨石,那块巨石是龙椅,以前的十年都是费爸坐着的,以至于被坐出了两个巨大的屁股洼洼,屁股较小的费妈外遇使劲在上面蹭了半天,才习惯下来。
  众动物下跪:
  “吾皇万岁万万岁。”
  费谷边跪边问身旁的烂河马:
  “我爸呢?”
  烂河马回头道:
  “你看到动物园门口的雕塑没有?那就是你爸。”
  费谷恍然大悟,摸摸后脑勺,大声地“哦”了一下,他知道自己表现得应该激烈一点,可他没有经验,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只好“呵呵”地冷笑两声。
  老河马迫不及待地絮絮叨叨,诉说着十几年来关于巨石的纷争,老河马每讲到一个小高潮就要停下来叹口气说:
  “唉!他们都以为我是个弱智,其实我聪明起来比谁都聪明。”
  这才是他叙述的重点。
  那些关于巨石和山洞的故事,费谷早有耳闻,但他从小就不愿意听这些复杂的纷争故事,每次费父让他守住王位时,费谷都大声地背诵《乌鸦喝水》,可现在的费父变成了门口的“思想者”。费谷在心里笑道:
  “这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费父死了,没有人知道其实摆出“思想者”的姿态是一件很累的事情。特别是在没有椅子的情况下。费爸的雕像吃力地转了转眼珠子,又哀怨地看着远处的假山。
  费父很早以前就知道王位保不住了,以前每当有小狒狒爬上自己的巨石时,费王有力气把他们推下去。可现在,他只能露出自己早上没有刷干净的獠牙吓吓他们。
  这些事狒狒们当然是心知肚明,却不知费父虽已十分衰老,但其他狒狒更老,都是走一步抖三抖的辈份。但谁都知道,危机不远了:“动物园将引进新狒狒进行配种”的通知单已经散发到各个配种小组手中了,费王只得天天勤练拳击,准备对付新的挑战。
  新狒狒到!这人你也认识,他就是费妈外遇。费王仔细看了看他,也不怎么样嘛,除了身体比自己强壮一点,身材比自己魁梧一点,毛色比自己漂亮一点,肚子比自己小一点,其他就没有什么了嘛。
  费王发现费妈老是不知去向,刚才明明向自己跑来,过一会儿却又不见了。费爸挠挠头,真奇怪呀真奇怪,真奇怪呀真奇怪。新来的那只狒狒走到费王面前,凑到费王耳边,说了些悄悄话。
  费王怒不可遏地冲向假山准备捉奸,新来的狒狒看着他臃肿可笑的跑步姿势,笑得像一个坏人一样。
  假山其实是隔壁游乐园的设备,要到假山去必须翻越一堵墙,费父正在酝酿真气准备施展轻功,脚上已经摆出了“移星换昼”的架式,他忽然想到自己其实也不是很喜欢费妈,没有必要为了她劳累身心。想开了之后,费父十分高兴地唱着《小白杨》去找小桃红了。
  新来的狒狒看着费父的背影,皱着眉头轻轻地抚摸巨石,直到发现上面的两个巨大的屁股印,才厌恶地把手缩回去。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狒狒的生活归于平静,风波暗涌的平静。费妈老来俏,每天都摘一朵小花戴在头顶上臭美,“咯咯”地笑,说自己长得像个仙女。费妈在费父身边一刻也待不下去,总是到处东游西荡,把自己的午餐分给那只新来的狒狒,两个人一起吃。
  费父不止一次听见费妈强烈地邀请新狒狒到假山去玩。每到这时,费父就在她身后轻轻的问:
  “是玩还是偷情呀?”
  终于有那么一天,费妈和费妈外遇手牵着手纯情地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