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节
作者:
点绛唇 更新:2021-02-25 04:23 字数:4932
著,直到了前面有一辆车子驶了过来,我开始大叫,奇怪的是,巴因也开始大叫。从车
中跳下了两个人来,看来像是游客,巴因在叫的话他们显然听不懂,我一面喘气,一面
向前奔去,叫道:“抓住他!他是杀人凶手,抓住他!”
那两个人一听到我的叫唤,立时伸手抓了巴因。这时我也看清楚了,从车上下来的
两个是欧洲人,个子很高大。巴因一被他们抓住,也改用英语叫起来,指著我叫道:“
别听他的,他已经不是人!他不是人!”
在追了至少一小时,忍受著极度的痛楚之后,再听得巴因这样胡说八道,我实在忍
无可忍,冲过去,狠狠挥拳,在他脸颊上击上了一拳,他才静了下来。
那两个欧洲人拦住了我,不让我再动手,我喘著气:“请送我到医院去,将这个凶
手交给警局,我完全可以作证,他杀了人!”
那两个欧洲人相当合作 事后我知道他们是隶属于一个爬山队的队员。但因为这
两个人和以后的故事发展无关,所以从略。
那两个人押著巴因上车,巴因的神情仍是很奇特,他显然对自己的杀人罪名一点也
不放在心上,只是以一种极其怪异的神情望著我。
在天快亮的时候,到了加德满都,他们先送我进医院。到了医院之中,我看到了镜
子,才陡地吃了一惊,原来我后脑的伤口远比我自己想像来得重,血流披面。一道一道
的血痕,乾了之后变成了赭红色,看来十分可怖。本来我对巴因的奇特反应,心中大惑
不解,但当我看到了自己这副尊容之后,我想多半是我血流满面的模样太骇人,所以巴
因才有了异样的反应。
我被医生在脑后缝了八针,医生坚持要我留院,我则坚持出院。医生拗不过,只好
放我出院。回到了酒店,我已经疲乏不堪,倒在床上,也不及将我这一日夜的遭遇整理
一下,就睡著了!
医生给我的药物之中,可能有镇定剂在,所以我这一觉睡得极长,当我又醒过来的
时候,精神恢复,我先伸手在后脑下按了按,痛楚减轻了不少,然后,我睁开眼来。当
时我睁开眼来之后,我实实在在,不以为自己已经醒过来了,而以为自己仍在梦境之中
,因为出现在我眼前的情景,实在是无法令人相信的!我看到了足有二十个制服十分鲜
明的士兵,在我的房间内。还有两个制服更华丽的军官,站在我的床前。在那两个军官
之中,则站著一个穿著传统的尼泊尔服装,修饰得极其雅洁,一望而知是地位相当高的
中年人。
各位不妨想一想,我这间酒店的房间并不大,睡下去的时候,只有一个人,醒来之
后,忽然眼前多了那么多人,有甚么法子不以为自己在做梦?
我口唇掀动,发出了一些没有意义的喃喃自语,正待再躺下去时,那个中年人已跨
前一步,来到了我的床前,十分有礼地向我道:“对不起,打扰了你,我们一直在等你
醒来!”
我一呆,伸手过去,可以摸到那中年人微凸的肚子,那表示,实实在在,有一个人
站在我的床前。这个人既然是实在的,那么其余的军官、士兵,当然也是实在的!这并
不是梦!可是却比梦还要怪诞。我定了定神,究竟发生了甚么事,我不知道,可是有一
点我却可以肯定:那些人,对我并无恶意。我吁了一口气:“这算甚么?是尼泊尔人拜
访客人的传统礼仪?阁下是 ”
那中年人搓著手,神情很抱歉:“真对不起,真对不起。卫先生,有一位地位极崇
高的人想见你,他派我来请你。他一定等急了,你能尽快去见他?”
我又呆了半晌。那中年人给我的第一个印象,是他的地位十分高,而如今他只不过
奉人差遣而来,那么,要见我的是甚么人呢?中年人在提到那人的时候,语气十分尊敬
,但是显然有意避免提及他的身份。对方既派了那么多人来请我,只怕我不去也不行。
而且我心中的好奇,也到了极点:为甚么有显赫的人物要见我?
我一面下床,一面开玩笑似地伸手在那中年人的肩头上拍了一下:“谁要见我?是
你们的国王?”
我真正是随便说一下的,可是我的话才一出口,那中年人陡地一震,在他身后的军
官、士兵,也一起立正,神情严肃。
我被他们的动作吓了一跳,我立刻知道,我开玩笑他说了一说,竟然说中了!这真
是不可思议的事,尼泊尔国王要见我,为甚么?
看到屋中那些人因为我一提起国王便现出这样崇敬的神态,我倒不好意思再问下去
。而且这时我也可以肯定,难怪这些军人的制服这样鲜明,他们一定是国王的御林军,
那中年人,多半是一个高级官员。
我洗了脸,头上的纱布没法取下来,只好仍让它扎著,穿好了衣服,跟他们下楼,
酒店大堂中的所有人都以十分惊讶的眼光望著我们。
登上停在酒店门口的豪华汽车,那中年人坐在我的身边,我心里在想:国王要见我
,难道是为了我替他们的国家捉到了一个凶手?或许这里的凶案十分少,所以抓到了一
个凶手,就可以得到国王的接见?如果真是由于这个原因,那么国王应该接见我两次,
我至少还知道另一个凶手:那个一刀刺进了柏莱心口,将柏莱杀死了的辛尼!
车子飞快地驶向皇宫,不一会便驶进了禁戒线,沿途的卫兵一见到车子驶来,纷纷
敬礼。车子一直驶进皇宫的建筑物之内,才停了下来。
第三部:在王宫中见到怪事
尼泊尔虽然是一个小国,可是宫殿建筑辉煌宏丽。我在那中年人陪同之下,穿过了
一个大厅,然后沿著一个长长的走廊向前走,到了走廊的尽头,有两扇相当大的桃木门
,门外站著四个卫兵。
那四个卫兵一见我们走来,就立时大喝了一声,两扇门在内打开,我抬头向内望去
,一眼就看到了巴因。
是的,巴因,那个凶手!
无论叫我事先作多少次估计,我都无法猜得到会在王宫之中见到巴因!在我的想像
之中,巴因应该在死囚牢之中,或是在警察局中接受严厉的盘问。可是事情却截然相反
。巴因非但在王宫中,而且穿了极其华丽的衣服,坐在一张长桌之前,长桌上放满了食
物,巴因正双手齐飞,狼吞虎咽地在进食,在桌子的旁边,还有几个穿制服的人在侍候
他。
我在门口看到了这样的情景,几乎怀疑是后脑受伤后发生的幻觉,呆往了不能动,
直到那中年人轻轻推了我一下,我才如梦初醒。我指著巴因:“他……他……”
在那一霎间,我真的认为那个巴因,就是尼泊尔国王了!如果真的那样的话,自然
未免太传奇,就在我结结巴巴说不出口之际,那中年人道:“这位是巴因先生,你见过
的!”
我由于讶异得实在太甚,以致连一句“他是杀人凶手”也讲不出来,又重覆了五六
个“他”字,那个中年人己半推著我走了过去。
正在狼吞虎咽的巴因,向我眨了眨眼睛,做了一个怪脸,在还未弄清是怎么一回事
之前,我当然不会妄动,我只是瞪著他。那中年人倒十分有礼,引著我走向另一扇门,
敲了敲门,门内传来一下听来很庄重的“进来”声。
那中年人推开门,侧身让我进去。门内是一间书房,传统的英国式,四壁全是书架
,在一张大桌子后坐著一个人。那个人在国际上虽然不是怎么出风头,可是毕竟是一国
元首,我一眼就可以认出他是甚么人,他就是尼泊尔的国王。
国王的样子很憨厚,看来也没有甚么架子。除了他身上的衣服,剪裁特别得体之外
,也看不出有甚么异于常人之处。而且我一进去,他就站起来,从桌后走出来,向我走
来,热烈地和我握著手,同时打量著我。
在握手之际,是他先开口:“很高兴你来了,卫先生!”
我也照便客气了几句,国王松了手:“卫先生,在你没有来之前,我已经尽我的所
能,搜集了一些你的资料!”
我推开了手:“我没有见不得光的事,要找我的资料太容易了,国际刑警总部就有
!”
国王道:“正是,我们正是从那里得到你的资料的,也知道你曾经参与过不少神秘
的事件,对你的评价是:你是一个绝对可以信任的君子!”
我笑了起来:“谢谢你!”
国王作了一个手势,请我坐下来。我在那种坚固硬实,有著橡木扶手的皮沙发上坐
了下来,国王就坐在我的对面:“卫先生,我当你是君子,向你提出一个要求,希望你
答应。”
从国王的神态和语气中,我知道他所要求的事,一定不简单,所以我没有一口答应
,只是回答了他一句外交词令:“请说,我一定尽我所能!”
国王吸了一口气,盯著我,神态显得相当严肃:“我的要求是:请你立即离开,无
论在这里你遇到过甚么事,见过甚么人,都请你完全忘记,再也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提起
,甚至你自己,也不要再去想它!”
国王的英语是标准的,他说来缓慢而庄严,我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到这时候,我总算明白,为甚么国王要亲自见我!因为这样的要求,换了任何一个
高级官员向我提出来的话,我一定一拳挥过去!但不论我的脾气怎样坏,总不好意思在
一国君主的面前动粗的。
我只是霍地站了起来,心中自然充满了怒意。可是当我看到了国王仰著头望著我,
神情充满了恳切的期待之际,我心中的愤怒,变成了极度的疑惑。我定了定神:“我能
知道是为了甚么?”
国王的回答极乾脆:“不能!”
我双手紧紧握著拳,向后退了一步。国王也站了起来:“这个要求由我向你提出,
是对你的一种尊重。尼泊尔是一个古老的国家,有一些事,古老得你完全无法了解,所
以,请你立刻启程,你的行李,已经在飞机场了!”
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我实在无话可说,我不断地摊著手,还想说些甚么,但始终未
曾讲出甚么来。国王又道:“我本人很喜欢与你会面,或许以后,我们有机会在别的地
方见面。”
我苦笑了一下:“好,我答应你!”
国王神情十分高兴:“对了,你是绝对可信任的君子!”
我笑容愈来越苦涩,为了这个见鬼的“头衔”,只怕我这一辈子都要被充塞心头的
疑惑所折磨!那时我真心答应,准备就此离去。后来我改变了主意,只因为巴因的一个
鬼脸。
国王叫了一声,那中年人推开门来,国王道:“请送卫先生到机场去!”
中年人答应著,陪我走出去,其时,巴因正喝乾了一杯酒,向我做了一个得意非凡
的鬼脸。
这鬼脸使我的怒气上冲。不论国王要我完全忘记遭遇的理由是甚么,巴因杀人,是
毫无疑问的事。而眼睁睁让一个杀人凶犯得不到惩罚,还要得意洋洋,这和我做人的根
本原则不合,我宁愿不做“绝对可信任的君子”而做一次出尔反尔的小人!
当我走出王宫之际,我已经有了决定,我会离开,可是立即再回来!不管这个彬彬
君子的国王和那个看来十足是无赖的巴因之间,有著甚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已决定了
,我一定再回来弄清楚。
而且,还有柏莱的死,辛尼的神秘态度,这种种疑问,都需要解决!
(当时,我绝对未将柏莱的死,和国王、巴因联系在一起,以为那是截然不同的两
件事。事后才知道,两件事之间有著千丝万缕、错综复杂的关系,那是后话,暂且不提
。)
那中年人带我离开了国王的书房,仍然是两个军官、二十个制服鲜明的御林军送我
出王宫,直驶机场。名义上我是被送走的,事实上,我是被押走的。非但被押到机场,
那两个军官和那中年人,还押我上了飞机,一直飞到印度,才很客气地离开了我。
这又令我加强了回去的决心,老实说,我很生气,因为那位一国之君,并不像他口
中所说的那样大方,真的信任我,既然他那样对我,我不妨“小人”一次!到了印度之
后,我在一家大酒店住下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和白素联络。
电话接通了后,听电话的人是老蔡,老蔡在电话中道:“太太到南美洲去了!你走
了之后第二天,南美洲的一个甚么教授 ”
我道:“是利达教授!”
老蔡道:“是的,就是他,那个教授打了一个长途电话来,太太听了电话,第二天
就走了!太太吩咐,你要是回来的话 ”
我感到十分疑惑,又嫌老蔡讲得太啰苏,就打断了他的话头:“太太留下了甚么话
,你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