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节
作者:男孩不逛街      更新:2021-02-25 04:17      字数:5313
  又近木棉花开时,大学四年一千多个日子,就像一场好看的电影一样,你可以感觉到结局近了,只是希望Ending别太早出现,只是舍不得散场。
  怎么了?我问自己,故事说到这里,就要结束了吗?
  是啊,是啊,我也以为故事到这里就要结束了,但这场电影似乎还没有想落幕的迹象。
  在我们毕业前大概一个月吧,一天大清早,电铃声吵醒了睡眠很浅的我,而阿居和皓廷是不可能听得见的。
  我开门,眼前的这个女孩好熟悉,只是刚睡醒,眼睛朦胧看不太清楚。
  我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再把眼镜戴上,这个女孩说了句:「早安啊,子学。」
  我的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这个女孩是睿华,她的头发更长了。
  ※梦想有时候其实很简单,也其实并不遥远,□□
  ※它之所以难以追求与达成,是因为它由不得你。
  我不清楚皓廷跟睿华接下来的发展是怎么样的,因为那天之后,皓廷变得比平常更认真,早上还没六点,你就可以听见他在盥洗的声音,直到晚上我跟阿居都想睡了,他还在挑灯夜战,一副高三生要考大学的模样,有时候你想问他跟睿华是不是有什么进展,但看他如此认真地面对国家考试,内心里不免泛起层层不安。
  艾莉站在就业与升学两条路的分歧点上,一直做不出一个有决心的决定,她为此大感困扰,我也替她担心。
  她的昵称从本来的「亲爱伟士牌」,改成了「I wanna cry」,有一天我在线上遇见她,看见她的昵称吓了一跳,赶紧传讯问她。
  tzushitlin:妳怎么了?为什么想哭呢?
  dancewithyou:没事,没什么,我只是在烦恼而已。
  tzushitlin:不知该如何选择吗?就业与升学之间。
  dancewithyou:是啊。
  tzushitlin:妳知道吗?其实妳也不需要选择了。
  dancewithyou:为什么?
  tzushitlin:因为时间已经不多,选择只是徒增妳的困扰而已。
  dancewithyou:继续说。
  tzushitlin:既然对历史研究所有兴趣,明年就认真地考完它,至于其它的,考过之后再来烦恼吧。
  她没有再传讯来,我想她是在沉思吧。
  大概过了五分钟,她又传来讯息。
  dancewithyou:子学……
  tzushitlin:嗯?
  dancewithyou:为什么你总是可以轻易地说服我呢?
  看了这句话,我有些不解,喝了一口蓝山,我继续敲打键盘。
  tzushitlin:我说服妳了吗?
  dancewithyou:是啊,我决定好好准备明年的研究所考试了。
  tzushitlin:这是明智的选择,妳没办法边想边考试的,这样妳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考也考不好。
  dancewithyou:嗯,谢谢你,子学。
  tzushitlin:不客气,快把妳的昵称改了吧,这昵称我看了挺难过的。
  dancewithyou:真的吗?如果我真的哭了呢?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或者应该说我不知道回答什么。
  tzushitlin:我就只好拿面纸给妳擦啰。
  打完这些字,我觉得自己是猪头。
  dancewithyou:只有面纸吗?有没有其它的?
  tzushitlin:难不成妳需要毛巾?
  dancewithyou:我需要的是安慰。
  tzushitlin:喔,原来如此。
  第五部分第5章(6)
  喔,原来如此。喔,原来如此。喔,原来如此。喔,原来如此……
  我竟然打出这么没有感情的几个字,我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dancewithyou:子学,你可能累了吧,早点休息,我也要休息了,晚安。
  系统通知了我dancewithyou下线的讯息,我心里突然袭来一阵空虚。
  我走出家门,慢慢地走到对面,我想按电铃,但我没有勇气,我想跟她说我会尽我所能地给妳安慰,但我还是没有说。
  就在距离毕业只剩下一个礼拜的那天晚上,皓廷拿给我一封信,他说这是他前几天在信箱里看见了的,一直都忘了拿给我。
  ※要说出一句我喜欢妳,到底需要多大的勇气呢?
  我看了一下信封,上面除了「子学启」三个字之外,连邮票都没有。
  我愣了一下,大概知道这是谁寄来的信。我静静地拿着信,按了电梯,到了一楼,我走到中庭里,在一个只有些许昏黄灯光以及沁蓝月光的地方坐了下来。
  我深呼吸一口气,把信打开。
  子学,好久不见: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看见这封信,所以我没办法告诉你今天的天气,木棉花开的日子代表着炎炎夏日即将来临,台北的午后会有短暂的雷阵雨喔,如果你想出门的话,要记得带雨具。
  你知道吗?要开始动笔写这封信,我储备了将近一年的勇气,你一定觉得很奇怪吧,为什么写一封信给你,需要那么多那么多的勇气呢?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我时常在醒着的时候想起你,在睡着的时候梦见你,当你的脸越来越清晰的同时,我的心也就越来越痛。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我想大概有半年多那么久吧。听老一辈的人家说,以前的人不管男女都一样,只要是失恋了,一定会痛苦难过得很久很久,现在的年轻人,如果失恋的痛苦可以持续一两个月的话,就已经算是很有情很有心的了。
  如果老一辈的人说的对,那么,我是不是不年轻了呢?还是因为太晚发现其实我已经很喜欢很喜欢你了,所以我变老了呢?你有答案吗?子学,如果你有答案的话,是不是你也跟我一样,正在为了喜欢另一个人而变老呢?
  你说,你只是一杯咖啡,我不懂你的意思。因为我认为,咖啡加了牛奶才是最美的绝配,如果你是一杯咖啡,为什么不容许我当你的牛奶呢?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吗?我喝得有点醉,在你面前糗态百出,所以我发誓我一定要讨回这个面子。第一次在洗衣店里看见你时,我故作特别的,就是希望可以让你多注意我。你一定忘了我们在洗衣店里的对话了吧,我却记得好清楚。
  我说:我看了你的比赛,你打得很好。
  你说:喔?真的?谢谢夸奖,我不知道妳对篮球也有兴趣。
  我说:我不是对篮球有兴趣。
  你说:那……妳是对篮球场有兴趣?
  你知道吗?你真是个笨蛋。
  听完你的响应,我差点没晕过去。
  难道你真的看不出来,我有兴趣的不是篮球,更不是篮球场,而是你,林子学吗?哎呀,我也是个笨蛋,当时明明我也是不知道的,不是吗?
  我以为那次之后,我大概没什么机会再遇见你了,直到我的生日那天,我们在学校的餐厅里相遇,我就告诉自己不能再让机会溜走。
  你还记得什么是ZHR吗?我想你一定忘了吧。没关系,我不怪你,毕竟你的脑子里该装的是六法全书,而不是这些奇怪的天文大气原理。
  只是那天,你用了一个很特别的外号称呼我,「直尖小姐」,你说我既直接又尖锐。
  子学,我直接是因为我心急吧,我尖锐是因为我不懂得修饰我的心急吧,如果我不直接也不尖锐的话,你是不是就会喜欢我了呢?
  我真是个笨蛋,我又问了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这些日子里,你还有回到高雄去吗?我在上个月特地找了一些时间,一个人到高雄玩了两天,我问了好多人才找到所谓的黑轮,原来高雄的黑轮跟台北的黑轮长得不太一样。
  我走过好几条你好象跟我说过的路,我在记忆里翻找着你是不是告诉过我你家位在哪一个区域,当我发觉其实你没有告诉过我之后,我傻傻地站在你们的文化中心门口哭泣,我期待着那一瞬间下一场大雨来掩饰我的泪滴。
  你对我说的太少了,让我连想多留一些你的回忆都不够。
  这时有个小男孩拉了拉我的裙襬,递了一包面纸给我,站在他旁边的是他的爸爸妈妈,我向他们点点头,也对小男孩说了声谢谢。
  我发现这个小男孩的眼睛跟你好象,看似单眼皮的眼睛上,其实有着深深的内双,他的睫毛一眨一眨的,好可爱,好漂亮,让人想一把抱住,就永远不要再放开了。
  你小时候也一定是这样的吧,如果有机会,我可以看看你小时候的照片吗?
  对了,有一件事,我怕你一直放在心上,所以趁我还记得,我必须跟你讲。
  在麦当劳的时候,我要你替我吃完麦香鱼,就算是间接接吻也要你吃光它。其实在那当下,我是逞强的,我的内心里也有万般的挣扎,但我想,如果你愿意的话,那一定是一个很美很美的回忆吧。
  子学,你是个很容易就会让别人对你动心的男孩,因为你的诚挚会写在你的眼睛里,你的真心会反应在你的笑容里,所以我好喜欢看着你的眼睛,也好喜欢看见你的笑容。
  但是,是不是已经没有机会了呢?我想是吧,因为再过几天,我们就要毕业了,毕业之后,我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这里了。对不起,子学,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你只知道我没有什么朋友,但你不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我要回西雅图了,子学。我会用「回」这个字,是因为早从十几年前开始,那儿就已经是我的家。
  第五部分第5章(7)
  我好想问你啊,子学,如果我不在台湾了,你会寂寞吗?
  因为我问我自己,回到没有子学的西雅图,我真的会很寂寞吧。
  我好想你,子学,我真的好想你。
  我想念你带我去的麦当劳,我想念和你一起看的狮子座流星雨,我想偷偷地在你的枕头下放两株七里香,我希望我们的身上有相同的味道。如果我可以在你离我七里远的地方就知道你来了,我就可以穿得漂漂亮亮地等你,我们可以再去看一次流星,我们可以再去给麦当劳叔叔一个建议。
  终究,我还是没有能在回西雅图之前到合欢山去赏雪,今年的冬天来临的话,你可以帮我去一遍吗?
  我好啰嗦,不知不觉就写了这么多,累积近一年的勇气换来这么长的一封信,却好象还没有写完我对你的心。
  我好想再听听你的声音啊,子学。但我已经把我的电话号码停掉了,你的号码也变成一种回忆了。
  再见了,子学,再见。
  西雅图每年有二百八十三个雨天,我会在雨中想你。
  艺君,台北,倒数中的夜里看完信,我的眼泪悬在眼眶,我不敢眨眼睛,我怕我的泪会就此决堤。
  我的内心一片混乱,我找不出形容词形容这样的混乱。
  我带着稍肿的眼睛回到B栋11楼,艾莉端了一杯咖啡,站在电梯门口等我。
  「怎么了?妳怎么站在这里?」我有些惊讶地问,并且企图掩饰看过信之后的落寞。
  「我在中庭看见你,本来想叫你,但你很专心地在看信,我就没吵你。」
  「喔……嗯……」
  「一定是一封很伤心的信吧。」她问。
  「一封朋友的信,她要回美国了,我觉得舍不得。」
  「嗯……」她点点头,然后把咖啡递给我,「喝了吧,应该会平静一些的。」
  我接过咖啡,轻啜了一口。她伸手在我的背上轻轻抚着,我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安全感。
  「还是蓝山?」
  「嗯,是啊。」
  「妳期待有人跟妳一样,是吗?」
  她愣了一下,然后浅浅一笑,向我点点头。
  ※艾莉,我想问妳,如果妳在没有我的台湾,妳会不会寂寞呢?
  毕业典礼那天,整个礼堂因为学士服的关系被染成黑压压的一片,好多同学几乎一年见不到几次面,奇怪的是有些感情似乎不会变,要好的依然很要好,不熟的还是只点个头笑一笑。
  其实几乎每一个人都是三个月之后的敌人,因为九月二十日就是律师考。
  但今天大概没有人会谈及律师考,因为四年的同窗在今天画下句点,大家不是尽情地疯一疯,就是尽情地哭一哭。
  睿华一大早就来到B栋11楼等皓廷,当他们牵着手搭电梯的时候,我竟然莫名其妙地在心里涌上一阵感动。对面的三个女孩今天都特别漂亮,头发也都特别去整理过,我问她们为什么?她们说因为今天一定会拍很多照,不希望在别人手上的照片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