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节
作者:
莫莫言 更新:2021-02-25 04:13 字数:4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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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家福抬眸看向岁君常。他一脸无所谓,就像平常对待常平县百姓的方式,可是,这样无情的脸皮下,对常平县百姓却处处纵容留情。
「福福,妳受伤了吗?」万三少关心问道。
她摇摇头。「我还好,倒是二哥,伤了手。」
「他受伤事小,倒是秦大人一事……」反正附近没有什么隔墙有耳,万三少索性就说个清楚。「岁兄,你当真要跟他合作?你可知道他这一贪,不知会贪上几年?」
岁君常毫不在意:「每年税收官所收之税,并非全数入国库,他也在贪。不就是这样吗?跟官府硬碰硬没有什么好处,有容许的范围内,我可以合作,再者,有朝官在京,我方便多了。」
这种话会由一个男人嘴里说出来,多半是有了家,必须保护一家子才会妥协,这岁君常哪来的家累……万三少暗讶一声。是了,对他来说,常平县的百姓就是他的家啊。
「二哥,我想先回去看看二哥。」万家福轻声道。
「好,岁兄,你送她回去吧。」万三少抱拳道。
用不着他说,岁君常也会要她远离这种地方。他可没忘了她不爱见死尸……混蛋,这么在乎她做什么?
「小老头,是不是我错觉,妳变圆了?」
「我没有。」
「妳三餐都吃了什么啊?胖成这样?」
「我三餐照旧,没有变胖。」她很平静地反驳他恶劣的捉弄。
万少七见他俩离开,岁君常还特地配合她的慢步。他摇摇头:
「二哥,我以为你会抢着送福福呢。」
万三少斜睨他一眼,双臂环胸道:
「少七,刚才你姊姊的头发是谁动的手?」
「不就是三哥你吗?」他看得可清楚了呢。
「你再说一次。」
万少七看着三哥很沉稳的神色,猛然心跳了一下,连忙道:
「我看错了,是岁君常!对,三哥你平常这么珍惜福福,怎么会动刀呢?就是那不知死活的岁君常一把剪了福福美美的长发!你放心,我对外一律说实话!」
「算你有眼力。」万三少走到破棺木前,注视好一阵子,才道:「少七,你瞧,县太爷没有命了。为什么呢?明明,他也接近过福福的,怎么会落得这种下场呢?」
万少七搔搔头,道:
「三哥,他是个坏蛋耶!一个把福气送出去的人,怎么会有喜事迎门呢?要是福福能为这种人带来好处,那可真没天理了。」
「说的是啊,这种人,没有运气了。」语毕,伸进棺木之中,摸上人骨,找到机关之后,用力一扯,在万少七的目瞪口呆中,破坏整个机关。
「三哥……」
万三抬眸,朝他微微一笑。
「你看见什么了?」
「没、没有……我最近眼睛老是一片黑暗,真的……」他是瞎子,变瞎子了。
他哈哈笑了一声,道:
「少七,我可一点也不介意你把这事说出去。你该明白,咱们万家是不允许有外人欺负的。」
「……那个,如果哪天我被外头人欺负呢?」虽然早就知道答案,但还是很想感受一下虚幻的兄弟情份。
万三弟睇向他,微笑地反问:
「你说呢?」
第十章
县解图不见了!
翻了好几遍,像是平空消失一样。万家福连忙奔出房,瞧见三哥路过,轻声喊住他:
「三哥!」
万三少面不改色地转过身,朝她笑道:
「怎么,要跟三哥出门吗?」
她摇头。「三哥,我的县解图不见了。」
「不见了?」他轻愣,而后问道:「是少七或者老二替妳寄回去了吗?」
「没有,二哥正忙着设计他的图,小七向来不碰我东西的。」她满心疑惑啊。
难道是小偷?
万三少才这么想,她就猜到他的想法,道:
「不可能的,谁会偷这种东西?」
「这可难说了。妳忘了么,万家历代的县解图总是不见,说不定这一回提早消失而已。」他显然不是很在意。
「三哥,我已经十九了,你别老拿我当孩子唬。那多半是爹或爷爷他们把图收了起来,没教咱们知道。」
万三少闻言,露开赞许的笑颜,说:
「妳真聪明,我少年时的确发现历代县解图收藏在密室里,等妳回去之后,我带妳去看看吧。」只是,有点蹊跷。
他幼年曾看过万家叔伯画过一幅县解图,与密室里的县解图虽是同一幅,但他总觉得密室里的画功更为精细,不像是同一人绘的。
万家福沉吟一会儿,道:「三哥,既然图不见了,那么我想重……」
「还是得回家。」为预防万一,万三少保险地退了一步,继续笑道:「妳忘了吗?妳还有一门亲事在等着妳呢。」
万家福闻言微怔,注视着他。「三哥,你没有帮我推了那门亲事吗?」
「为什么要退?」
「你……」天生弯弯的笑眸玻С梢恢毕摺?br />
「福福,妳别生气。三哥也是为妳好啊,岁君常那种人有什么好的?虽然年轻,但也没法跟妳吟诗作对,过着夫唱妇随的日子啊。」
「我不会吟诗也不想作对子,更没要这么快成亲。三哥,你到底愿不愿意为我退亲事?」她很平静地问。
「我很想啊。」万三少摊摊手,神色自若但一闪眼已退到院子拱门后。「可是,我无能为力,那个姓岁的,不配妳……别这样看我,福福,妳上头除了我之外,还有五个兄长,别说老二不快到极点,连其他三个全尽力赶往这里,我不想犯众怒啊。」
她深深吸口气,柔声道:
「三哥。」
万三哥面色终于微变,及时从身后拎过一名过来人。
「万、万三哥。」年有路小声叫,像小猫一样被拎得高高的。
「乖,妳来陪姐姐。」赶紧放猫进院,然后转身闪人。
「姐姐,妳、妳上不上街?」年有路害臊地问。
「……」深吸口气。不能迁怒、不能迁怒。「我正要上街呢,我县解图还没有画完,打算走一遍常平县,有路,妳也要一块去吗?」她柔声问。
年有路闻言,兴高采烈,连忙挨在她身边。
「要!我也要去,我没上街过……姐姐,哥说,做人要有礼貌,要送万二哥谢礼,我要去挑礼物哦。」年有路小心翼翼打开手掌,露出她的工钱。
万家福闻言,轻轻抱住她小小的身子,噙笑道:
「好,我陪妳一块去挑礼物,万二哥一定喜欢的。」
「姐姐,妳有好多哥哥吗?」不像她,只有一个哥。
「是啊,我哥哥有五个呢。」
「他们对妳好吗?」她好奇问,补了一句形容:「像哥一样对我好的那种?」
「好,非常好。」从小到大就很宠她,宠她到无法无天的地步,当然,无法无天是指他们,害她气也不能,只能偷偷地恼他们。
年有路高兴地牵起她的手,抬头看向她的脸,松了一口气。
「有哥哥很好啊。姐姐,妳恢复正常了,刚才妳的脸有点点可怕耶。」
再次走在常平县上,如同跟其他县市没有什么两样,完全没有当初排外的异样眼光。
有路帮她背着小货袋,东张西望看着四周,乖乖跟在她的身后。
「姐姐!姐姐!」年有路拉着她走向一个摊子。「好吃耶!我买这个给万二哥当谢礼,他喜不喜欢?」
万家福看见摊子上卖的是烤鸡腿,不由得笑了。
「万二哥跟有路一样,最爱吃这个了。」
年有路露齿一笑,道:「老板,我买三个。」姐姐一个、她一个、万二哥一个。抬头一看,看见老板傻傻地盯着万家福,她又重复小声喊道:「我要三个。」
那老板连忙回神,拿油纸包起烤鸡腿。
「万姑娘,妳、妳的货袋里还有什么货色?」老脸微红。
万家福先是怔了怔,而后答道:
「还有很多,不过都是些女孩家的玩意。」
「正好,我有女儿啊!晚点我叫她上县府挑个玩意吧!」
她虽然一头雾水,但点头道:「没有问题。」
买了鸡腿,跟着年有路走在大街上。大街上热闹又繁华,尤其近日山腹银矿很有可能准备开采,各地人群拥来简直不断。
「哥说,岁爷爷允外地人进来了。」年有路拼命闻着鸡腿香气。
「原来如此啊……」难怪每个常平县百姓都笑脸迎人,再也没有之前的冷漠。
「哥最近好累喔,他说岁爷爷简直把他当成三头六臂,指使他做这做那的,不过我有偷听到哦。」
万家福心不在焉地问:「有路偷听到什么呢?」在木板上沾上只有她才懂的符号,继续初来常平县未完的工作。
「哥说,他要故意散播姐姐是福星的消息,买通很多人在县里传哦。」
万家福蓦地停下脚步,低头与年有路对视。「我是福星?」见年有路用力点头,她不由得暗恼。
难怪方才老板要买她的东西,原来以为可以沾喜气。哪来的喜气可沾?未免玩笑开大了。
「万姑娘。」一名在卖木雕的少妇见到她,连忙起身走来,问道:「请问……妳还有货可以卖我吗?」
万家福点头,轻声道:
「有,不过我放在县府里,夫人如果愿意,回头我拿给妳。」
那少妇点头称谢,走回摊前卖木雕。
万家福摸了摸自己的脸。正因为自己跟弥勒佛有几分相像,才会让人这么容易信以为真。
花了一上午,将常平县初步记录后,先送年有路回县送礼,但她的兄长们都不在,她只好再送年有路回矿场。
时值正午,矿夫正在吃饭。她轻扫一圈,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道:
「小老头?」
她心一跳,转身瞧见岁君常迎面走来。
他的俊颜抹过诧异,盯着她一身衣物,慢吞吞地说道:
「是不是我的错觉,妳变漂亮了?」
「……」她低头看二哥要她换上的新衣,忍住笑:「是哪儿漂亮?是衣物还是脸?」哪有人看着衣物读人美的?他的眼睛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啊?
他轻哼一声:「不都一个样么?我以为妳要多休息几天。」
「我没有事,何必休息呢?」
「没事?我几次过去,妳兄长都说妳受惊过度,半夜三更还在哭鬼神号,必须休养呢。」
她闻言,先是拢眉,而后见他一脸狡诈,分明是故意来告状的。
「我哥,就这个样儿。」她叹息,不知是为谁。
「我知道,所以我等妳来找我。」他走到她的面前,轻轻拉扯她的长发,逼得她不得不投进他的怀抱。
这个男人……她深深吸口气,轻声道:「我听三哥说,你正准备开采山腹银矿。」
「不是我,是有图。」
充满疑惑的弯眸看向他。「你不开采?」
「我想,却也不想。」他坦承道,没有主动搂住她,反而开始玩弄起她的发丝来。「在常平县多年,虽然谈不上感情深厚,但我也不讨厌这地方,百姓崇拜我,我是清楚,不过……」对上她的眼,平淡地说道:「这里没有人了解过我的本性。」
她轻轻应了一声。
「再者,我要去偿债了。」在看见她再度惊讶时,终于控制不住轻捏她的脸,让她皱眉无声抗议。
他不由得大笑两声,惹来矿夫惊奇的偷看。
「人人都以为我是采矿奇才,天生的本能,其实不然,没有长年累积的努力与经验,哪来这一身好本领?」因为是他日积月累下的实力,所以他有本钱自负,也非常自傲。「要了解矿地,绝不是只在一处坐井观天,每年我都有一段时间不在常平县,我专往有矿地的地方去,遇见不少矿主子,他们全没我这一身本领,自然求才如渴。人人也以为同行就该相忌,但却忘了没有识才之能,那些矿主绝不会爬上今天的地位。那些人也许羡慕我如今的地位,却更舍不得我消失在这世间。」他耸了耸肩,很践地说:「所以,在那些年,我被抢得凶,现在,他们存心来施恩,故意在那贪官面前说我的奇能,又在县太爷那头挑拨离间,每个人都来邀功,我能不还债吗?」
她见他谈及矿业时,真的自负到无以复加的地方,但她一点也没有取笑的意味,因为她看见一个男人因为他的本事而骄傲,因为他喜欢的矿业而自负。
她脸微晕,最贪看这样的神色,轻声问道:
「你要离开去报恩了?」
「说报恩,不如说,我非常想知道天下间还有什么矿是我找不出来的。大部份的人都从古书得知矿产知识,但古人也有错,没有亲身经验,永远局限在一角。」
「……你要我陪你吗?」她有点哑声,心微微颤着。
岁君常颇为玩味地抚过她的脸颊,道:
「一个人也是挺无聊的,有人陪,也许是件不错的好事。我预计五年,小老头儿,五年后,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