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1 节
作者:死磕      更新:2021-02-25 04:11      字数:4893
  学的方孝儒和最喜欢玩小动作的黄子澄显然达不到这个境界,输给当二十多年一
  方大员的郭矮子也是应该。
  《平等宣言》一出,整个南北之战的性质就变了。原来北方六省只是造反,
  顶多有个清君侧的名义。历史上,清君侧的举动屡见不鲜,最后结局无非成王败
  寇。而经过郭矮子这么一折腾,立刻让北方六省的造反行为与历史上任何一次都
  大不相同。他们自认为不是拉皇帝下马,玩逐鹿中原的游戏。而是在追求比造反
  更高的目标,追求改变这片土地上几千年来的规则,追求所有炎黄子孙的平等、
  自由和幸福。在所有炎黄子孙的平等、自由和幸福这个目标面前,所谓的儒家大
  义,所谓的君臣名分,所谓的永远正确的理念,还有方孝儒先前起草的那篇慷慨
  激昂的讨逆檄文,显得那样空洞、苍白和无力。你可以说北平众人是疯子,是痴
  心妄想。因为朝廷到目前为止还占有绝对优势,北方六省的各派势力在宣言流传
  开后,有可能会更松散,甚至发生混乱。然而他们做了,切切实实的向着自己的
  目标在努力,可以说,这份宣言是自从洪武十二年来,新政众人努力的结果。在
  这份宣言里,你可以看到各方利益的妥协,看到北平学派近三十年的治国方案的
  探索和现实延伸。看到洪武十七年诸将提出的那份《君臣约法》的框架,还有法
  学大家吴思焓所提出的一些分权和制衡的构想,如果这些构想成为现实,或成为
  将来的法律基础,可能各方诸侯,都要努力去学习并适应这一新的规则。很显然,
  新规则要比君臣父子那套东西,对每个人的利益都多一些保障,特别是对于手中
  有一些钱财的人,那简单就是一份诱惑。
  他们打起来了,为了各自的目标。可云南怎么办?家怎么办?是继续观望,
  找机会独立,还是现在就相应北平,抓住机会在新政府中给放上自己的筹码?沐
  冕不知道如何做决定。
  “无论朝廷与北平如何,自己独立的计划恐怕要变一变了。即使独立了,按
  北平的说法,云南等地依然是中国的一部分,沐家顶多组织个地方政府,不可自
  称一国,并且还是要受到各省代表共同达成的最高法律监督。底下文职官员也必
  须受命于民,而不是受命上司。”黔国公沐冕摇了摇头,把乱纷纷的想法从大脑
  中驱赶走,高声对着门口的侍卫吩咐:“来人,给我把武公爷请来,就说我有难
  题要请教。”
  “是”门口的侍卫答应一声,小跑着离开。最近黔国公脾气不太好,大家尽
  量别惹他,特别是提到武安国的时候,更要躲他远点。说实话,侍卫们有时候不
  知道是沐冕软禁了武安国,还是武安国软禁了沐冕,反正自从沐老公爷宣布武安
  国不得离开达卡港后,被监视的武安国悠哉游哉整天在海岸上溜溜达达看风景,
  限制别人行动的沐老公爷却天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时大发雷霆。
  今天时钟走得出奇之慢,半个多小时在沐冕看来,简直像一个月同样漫长。
  武安国还没有来,对这个不温不火的人,沐冕拿他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大敌当前,
  沐、邵、叶三家关系还维持着表面上的和谐,可邵云飞天天派人来要武安国;叶
  风随信誓旦旦,如果武安国在沐家“公干”期间少一根寒毛,阿拉伯人的威胁解
  除后,海盗共和国绝对不会跟沐家善罢干休。在这种形势下,沐冕不到最后一刻,
  也不敢对武安国来硬的。武安国如果能发表声明,支持沐家独立,当然沐家的独
  立就更名正言顺了些。他要是死活不肯在声明上签字,或者死在了沐家的领地上,
  那天下不知多少豪杰借这个机会和沐家过不去。所以沐冕只能和武安国干耗,用
  北平的危机来骚扰武安国,让武安国为了早日离开这里,返回北平帮助郭璞而不
  是得不答应沐家的条件。可偏偏武安国一直不慌不忙,沐冕这握这军队的人反而
  像坐到了热锅上,脑门都快急出包来了。
  “报”门口传来侍卫没有多少底气的报告声,让黔国公沐冕闻之一惊,吩咐
  一声,让侍卫进来,在侍卫身后果然没发现武安国的影子。
  “武公呢?”沐冕厉声喝问,心里渐渐发冷。
  “回公爷,今天上午武公一家人像往常一样在海滩散步,后来少主找过他,
  然后他们就都上船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去找人的侍卫战战兢兢的回答道。
  “没回来,谁让他出海的,不是吩咐过你们看住他吗,今天谁负责陪同他散
  步,给我绑回来!”黔国公沐冕只觉得脑袋一阵轰鸣,眼前金星直冒,气急败坏
  的叫道。
  “启禀公爷,已经绑在外边了,不过他们说是少主要带人走,还威胁谁要敢
  多事都砍了谁!”
  “啪”,黔国公沐冕的大手重重的拍在面前的帅案上,将帅案拍得四分五裂。
  墨水,毛笔,铅笔,地图,各级将领送来的前线战报飞起来,滚得满地都是。
  “反了,反了”,老沐冕气得眼放凶光,拉出宝剑怒吼道:“将小畜生给我找来,
  放走了武安国,老子就将他和那些笨蛋侍卫全砍了。”
  话音刚落,就听门外有人答应一声:“爹,我在这里,您找我什么事情。”
  楚雄沐斌与一个青年将领并肩走了进来。那个年轻军官个头不高,银盔白袍,眉
  目清秀,不是叶风随的独子叶清扬又是哪个。
  沐斌是沐冕的长子,生得虎背熊腰,眉眼间与老国公沐英依稀相似,做事干
  脆利落,在平南军青年一代将领中素有威望。老沐冕心中对这个未来家族继承人
  一直非常满意。但最近一段时间父子闹得很不愉快,特别是国内战争开始后,老
  沐冕本打算收缩防线,抽调大部分主力回国静观形势变化,随时准备在内战中捞
  一票。国内情况此时乱成一团糟,南北战争结束后,无论结果如何,利益肯定有
  一番重新分配,如果沐家在孟加拉等地消耗了太多本钱,将来的利益分配宴席中,
  将少捞到很多好处。放着大明膏腴之地不去争夺,而死守这洪涝连年的孟加拉湾
  各港,这笔买卖实在不划算。而小沐斌的主意却是守住孟加拉湾各港口。父子二
  人各持己见,谁也说服不了谁,底下将领也分成了两派,年青的低级军官大部分
  支持沐斌,四大家族的老将与沐冕意见相同,父子二人都很倔强,背着众将嚷嚷
  几句是家常便饭。
  外人面前,老沐冕再生气也多少得给儿子留些颜面,招呼侍卫进来将帅案换
  了,强压着心头怒火问道:“你将武公爷带到哪里去了,不知为父找他有紧急军
  情商量么?”
  少帅沐斌知道老父就会这样问自己,笑了笑,不紧不慢的答道:“今天早上
  叶家伯伯说找武公爷有要事相商,我派船将武伯伯送到了翠屿嘴,怕您着急,赶
  紧回来报告一声。两军联络之事,邵伯伯的意思是交给叶家兄弟来完成。”在沐
  斌眼中,父亲扣留武安国的举动得不偿失,眼下前方战事正紧,加尔各答、俞里
  一线,骑着战象的底里人,光着膀子手持长矛的土著,还有白布包头,不知民族
  的战士,如同飞蛾一般,不要命的向前冲。港口和战略要地虽然还在沐家和叶家
  控制中,但随着敌方有大批手持火铳的阿拉伯士兵加入后,形势已经变得不容乐
  观。毕竟平南军在人家地盘上,分兵把守着这么多港口。据探子报告,阿拉伯舰
  队的先头部队已经到了甘巴里,距邵云飞所占据的锡兰山港只有三、五天的海程,
  大战马上就要开始,这时候联军最需要的是团结,而不是各自打各自的小算盘。
  没等黔国公沐冕发话,跟在少帅沐斌身旁的叶清扬拱手施礼,笑着说道:
  “见过黔国公,家父命我再次承担两军联络任务,今后晚辈若有做得不妥当之处,
  还望国公爷包涵。”
  看到两个年青人一唱一和,黔国公沐冕心中刚压住的怒火“腾”的一下又冒
  了起来。自己的长子沐斌文武双全,办事一向妥当,偏偏在关键时刻将一个重要
  筹码拱手让人。这一切不用问,肯定是眼前这个叶清扬搞的鬼。自从两军结盟,
  楚雄侯沐斌就患上了断袖之癖,整天和眼前这叶家美少年形影不离。上次沐冕好
  不容易借海战需要将领为同,将叶家这个要命的人质打发走,今天没想到他又回
  来了,并且一回来就诱惑自己的独生子放走了武安国。想到这,沐冕冷笑一声,
  说道:“不敢,不敢,老夫怎敢留叶公子在达卡港,叶公子还是请回吧,联合作
  战之后,再也休提,过几天我沐家自然会将一于港口交给你父亲,然后班师回朝,
  此间的事,我沐家管不起,也不想再管!”
  “爹,大敌当前,你怎能这样做。再说,将士们也不会答应。”少帅沐斌被
  老国公沐冕的赌气话吓了一跳,惊慌失措的问。
  “平南军怎样,还轮不到你来管。我云贵子弟,不给别人打江山。”黔国公
  沐冕气得脸色发青,狠狠瞪了叶清扬一眼,补充道:“既然你父亲将武公接走了,
  我平南军也不在这里惹大家猜疑。告诉你父亲来接收港口吧,左右,送客!”
  父子两个你一言我一语又开始争执,银盔将军叶清扬看看气急败坏的老沐冕,
  再看看面红耳赤的小沐斌,点点头,一言不发就向外走。平南军的态度她早有了
  解,老沭冕扣留武安国的举动已经让联军中很多人失望,今天见了他这种气急败
  坏的样子,只是让叶清扬对云南沐家更不抱希望而已。
  “爹,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今天咱们撤军回国,以后平南军弟兄有何面目
  见天下英雄。”少帅沐斌也动了火气,伸手拦住了正向外走的叶清扬,对着黔国
  公大声嚷嚷道。来的路上他已经对叶清扬夸下海口,说自己的父亲只是一时糊涂,
  等火气消了,自然会从国内调更多军队来应付新的战争局势。现在这种情况,让
  他好生难堪,脸上觉得火辣辣的,说出的话就有些口不择言。“您,您这样做不
  是给平南军抹黑吗?”
  “住口!”沐冕的大手又拍到了帅案上,新换的帅案“吱呀”一声,软软的
  垮了下去。帐外的侍卫赶紧跑来,再次更换帅案。同时不断的给沐斌使眼色,示
  意他在外要面前,不要暴露家丑。
  老国公沐冕再也按耐不住,指着儿子和叶清扬大骂道:“我给平南军丢脸,
  小子,我给平南军丢脸有你丢得多吗,你们两个大男人天天形影不离,难道当大
  伙都是瞎子么。我沐家就是不撤离,也不会与他叶家联手。他父亲叶疯子不在乎,
  我还在乎沐家声望呢!”
  父子两个这番争吵早已惊动了左右将士,一些心腹老将远远的躲在帐外,不
  知如何规劝。云南沐家受穆斯林文化影响甚重,当地文化中,养“相哥”已经是
  了不得的大罪,军中两个后辈将领天天形影不离,并且其中一个皮肤白净,相貌
  娇媚,的确很伤风化。众人正在指指点点,只见大帐门口,被黔国公沐冕叱责的
  面红耳赤的小将叶清扬手一招,将头上银盔轻轻摘下,拉开束金发簪,一头流瀑
  一样的长发直落到腰间,长发的主人轻轻一叹,嗓音完全变成了雌声,伴着这声
  叹息,叶清扬敛衽施礼,“沐家叔叔,诸位将军,我叶家人丁不旺盛,父亲膝下
  只我一女,大敌当前,只得学一学古之花木兰,不得以之处还请黔国公谅解。至
  于平南军撤兵之话,侄女一定带到。我想南洋群雄纵战得还剩下一个女人,也不
  会让敌船过南巫里半步。”说罢,掉头扬长而去。
  十万大军齐解甲,其中几个是男儿。远远围观的平南将领楞在当场,叶清扬
  走过之处,人们不由自主让出一条路来。跟儿子吵嚷半天,本意只是赶走叶清扬,
  顺便从联盟中多要些好处的黔国公沐冕也楞住了,老脸通红,一直烧到了脖子根。
  大伙正发楞间,只听一阵马蹄声,一个年青将领骑着匹快马,飞一般从港口处跑
  了过来。
  是留守在马六甲的二公子沐昂,众将领都吃了一惊,赶紧围拢过去,将疲惫
  不堪的二公子扶下马背。
  “大哥,爹呢?”二公子沐昂见了沐斌,一边喘气一边问道。
  “在帅帐,你不在马六甲调动物资,怎么跑这来了。”少帅沐斌拉住弟弟的
  手,奇怪的问,“难道马六甲那边出了什么事情吗?”
  “麻烦大了,马六甲港口来了一堆船,一艘挨一艘要求补给,港里积蓄都快
  给他们搬空了。”二公子沐昂焦急的回答,一边说一边向大帐里走。正在大帐里
  懊悔不已的老帅沐冕听到此言,一步踏出帐外,拉住儿子的手问道:“不着急,
  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