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5 节
作者:死磕      更新:2021-02-25 04:11      字数:4972
  “永远不要让一部分人的快乐建立在另一部分人的痛苦之上。包括所有人吗,
  难”!方明谦一边挥手,一边思量。
  雪越下越大,客船渐行渐远,慢慢变成了一个黑点,消失于白茫茫的天地间。
  殇。
  (第二卷《大风》卷终。欲知后事如何,请关注第三卷《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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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国难第一章夜航(一)
  第一章夜航(-)
  大雪纷纷扬扬落了几天几夜,棉桃大小的雪花将人世间沟渠、陷阱、垃圾、
  尘泥统统掩盖,放眼望去,整个世界白茫茫一片,没有半丝杂色。
  “瑞雪兆丰年啊”,农夫们守在家中的水炉子旁,一边咒骂着刺骨的寒冷,
  一边憧憬着来年的收成。来年要是风调雨顺,种一季麦子,收了麦子后再种一季
  萝卜,入冬前欠县里的摊派款应该能还上吧。不然那些如狼似虎的差役们可就要
  拉牲口拆房子了。
  “这该死的老天爷,下了三四天雪了,就没个晴的时候。莫非也得了失心疯
  不成”!被大雪羁留在路上的商旅则抱着另一种心情。快到年根了,急着运货回
  去赚红利呢,这雪下得太大,连码头上搬运货物的苦力都不愿意出来干活,整车
  整车的货物就堆在货栈里,要是铁器、毛皮之类还好,若运的是北方的肉食品,
  等雪一化,肉跟着也就要化冻,没等到目的地就变了味道,全得砸在手上。要是
  再下上几天,海面上结冰封了港,这货物就全都不用运了,赶不上年前运到地方,
  耽误了节,南方百姓节俭,除了大户人家,哪个败家子还吃牛羊肉啊。
  “我说伙计,你就别骂了,找人赶紧向船上搬货正经,我给你说啊,责(这)
  船一时半会开不走”。码头边小餐馆里,一个读过几天书模样的山东汉子嚼着煎
  饼卷大葱,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安慰同桌吃饭的小商人。
  这里是山东登洲地界,海面上很少结冰,每年冬天都有大批货物从这里装船,
  运往南方,或者运到更远的泊泥,苏禄等地。山东汉子和商人有缘同船,以山东
  人豪爽的天性,看不得眼前这个商人那副着急劲儿,所以一边好言宽慰商人,一
  边给他出主意。
  “我能不急嘛,我不急,这家里老少爷们都等着我这几车货过年呢。这年头
  税翻着花样收,一茬接一茬,没这几车货,我家拿什么孝敬衙门里那些喂不饱的
  狼崽子。年底不烧香,明年我还干得成么,还不得关了铺子回家种地,我们老陆
  家做了几十年买卖,做到我这辈子,连牌子都让人给抄了,我怎么对得起祖宗”!
  商人气呼呼的叫喊,话语中充满无奈。他说得是实情,很多在餐馆吃饭的人都面
  临和他同样的情况。否则,以商人们讲排场装身份的天性,也不会乘坐这散席,
  汤水都没人照料!
  闻听此言,搭桌吃饭的另一个山东汉子抬起头来,对着商人说道“我说伙计,
  你急就能急出办法来,不是说了吗,这船一时半会儿走不了,等我吃完了这碗羊
  肉汤,到码头上给你想想辙。我有几个弟兄在码头上忙活,和他们说说,怎么着
  也不能把你的货搁到咱们这”!
  陆姓商人狐疑问地看了看搭话的山东人,下意识地把身体向边上挪了挪,左
  手紧紧捂住横在腰间的褡裢。眼前这两个山东人显然是一伙的,看起样子说文不
  文,说武不武,不会是遇上贼了吧。心里这么想,嘴里还客气的回道:“那就拜
  托您了,回到家,我们全家都念您的好。大爷贵姓,哪一行发财”。
  “我姓刘,他姓李,我们都是人家手下的伙计,老板是做红货生意的”,喝
  羊肉汤的汉子抬起头,非常自豪地回答,看来是对自己的老板十分佩服。三下五
  除二将煎饼吃完,用蒲扇般大的手掌擦擦被羊肉汤逼出来的热汗,放下碗,边打
  饱嗝边说,“走,伙计,看看你的货去,咱要干就赶紧,一会还有别的事忙活呢。
  我叫人,你出钱,费用和平时一样,决不多要你的”。
  陆姓商人喜出望外,流年不利,这回终于出门遇上贵人了。顾不上再吃饭,
  一下从凳子上蹦下来,掀开棉门帘子就向外走。边走边说道:“谢谢您了,谢谢
  刘大哥。工钱加倍,你给我找足人手就行”。
  “不用,出门在外谁还没个难处,我看你这买卖利润也大不了哪去,留点儿
  给孩子当压岁钱吧。我们是在这地方憋得太久了,自己给自己找点儿事活动活动
  筋骨。没看上你那三瓜俩枣儿”。
  “那是,那是……”,屋子里吃午饭的旅客们都被三人南腔北调的对话逗笑
  了,吃过饭,肚子里有了暖和气,郁闷的心情也稍稍有所好转。外边雪大,吃完
  了饭的客人都不着急上船,有幸搭在一张桌子上的就趁机攀谈起来。
  “您老做什么买卖,耽搁了好几天,要紧么”?一个衣着光鲜的年青后生对
  同桌的老汉问道。这后生面相十分稚嫩,一看就知道是个没经历过风浪的。
  “问我啊,我是帮人找矿的,在河南那边转悠了两年,干不下去了,收拾收
  拾家伙回湖南老家”。老汉是个乐天派,看眼前这个后生说话礼貌,有心给他些
  忠告,笑呵呵的回答。
  “您老是真人不露相啊,我没看出来,不知您老是北平书院哪一年毕业的,
  晚辈家就在北平,我姓詹,您叫我小詹就行”。后生站起来向老者施礼,他父亲
  说过,能找到矿山的人都是活宝贝,就像千年人参一样,越老越值钱。
  “我哪里读过什么书,我找矿那会,还没北平书院呢。我是野路子,不像书
  院那些娃娃,专门找大矿,找到就是身家百万,我整天钻个山沟,掏个狗洞什么
  的,帮人家找些小泥炭矿苗。不过寻口饭吃,发不了财的”。老汉喝了口热茶,
  将身体向墙边的水炉子旁挪了挪,“小煤窑也是矿啊,随便刨一镐头,不就发了,
  您老谦虚甚么”!一个裹着皮得勒(蒙古式皮袍)的红脸堂山西人端着汤水过来
  凑趣。
  “那是你们老西儿那疙瘩”,老汉学着山西方言和来人逗趣,“你们那疙瘩
  人命好,当年摊上郭大人这个好布政使,给打了个好官底子。河南不成,你吃苦
  受累挖了个窑,没等收回本儿来,当地的官儿们闻着味,抽动着鼻子就来了,没
  两天就给你栽出一大堆事情来,要么花钱给他们上供,要么把矿卖给他们的七大
  姑八大姨,反正不会让你好过。我们东家白忙活了两年,看看不成,只好和我一
  块收拾铺盖回家了”。
  “嗤,矿坑泥,你别在那埋汰我们河南人,河南人怎么惹你了,当年我们那
  还是京城呢。咱那洛阳也是数朝古都,做事哪就那么不讲道理了”。一个河南客
  商听不入耳朵,站起来大声抗议。矿坑泥是老汉的浑名,老汉本姓倪,因为做矿
  山生意多年,所以叫认识他的人都叫他矿坑泥。
  詹姓少年显然没听说过这些新鲜事儿,惊奇地睁大眼睛看着争论着的众人,
  不知该相信谁的说法。
  倪老汉哈哈一笑,大度的说道:“这位兄弟,你还真别和我顶,我这么大岁
  数,哪没去过。说实在的,你们河南那地方不错,人杰地灵”。
  “这还差不多”,河南商人怒火稍平,没听出老汉话中有话,“就是当官的
  不地道,既贪婪,又不肯为百姓办事。把个好地方生生给糟蹋了”。老汉不慌不
  忙说出下半句。“并且他们一个个的还特不知道天高地厚,特不要脸。知道咱们
  这一大船人窝在这里等谁吗,过了晌午你就看到了,等的就是一个从河南告老回
  家的知府。看看他带的家当,你们就知道我说的话是真是假。他娘的,差点儿把
  地方的土地爷都给卷了带走”。
  满屋子的人轰堂大笑,刮地皮刮到土地爷跟着搬家,这手段也忒狠了些。有
  人就在底下议论道:“可不是嘛,那地方的官就是贪,在包大人墓前贪污,也不
  怕包老爷显灵把他们抓了去”。
  “咱们这满船的人就等一个告老的知府”?少年瞪大眼睛抗议,显然这又是
  一件他闻所未闻的稀罕事。
  “不等他等谁,这老家伙在河南刮得天高三尺,临走了还不忘了向百姓要送
  行费。一路上走过来,仗着官员的身份,把各个驿站折腾得鸡飞狗跳,害得我们
  这些走在他身后的都吃干系,好在前几天赶在了他前面”。谈起官员的恶行,老
  汉气得摇头苦笑。
  “他折腾他的,您走您的,怎么害得您吃干系了”,少年奇怪地问。
  回答他的是一声重重的叹息,“哎!他一路要吃要喝,让驿站出人出钱给他
  搬东西、烧开水、喂牲口,威风八面。驿站那些当差的受够了他的气,还不都从
  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身上找回来,这世道,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淤泥。
  咱们这些老百姓就是淤泥里觅食的小虫子,谁逮着谁咬一口”!
  “就是这么个理儿,要是洪武爷在世那会儿,这样的官还不早拖出去剥皮了。
  那时候的地方官,做恶都藏着掩着,生怕一不小心让朝廷知道,知道后就是个抄
  家灭族的罪,不好当着呢。现在安泰爷的官容易做,反正当官的没死刑,敞开了
  捞呗。只要上下打点得当,九成以上没事,出了事那些都是点儿背的。况且出了
  事也不要紧,致仕回家。家里早捞出了金山银山,几十辈子都挥霍不完了”!有
  受过官员欺压的旅客气哼哼地抱怨。
  “对啊,对啊”,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这年头,生意越来越难做。当官
  的看着咱们挣钱眼红,想方设法从咱们身上揩油。雁过拔毛”!
  “可惜啊,可惜洪武爷去得早,没人给咱百姓做主了。要说这洪武爷,好好
  的皇上不当,非传给安泰爷,想去享清福吧,又没那个命,没享五六年儿就归天
  了。安泰爷倒是好,心慈手软,看画像跟个菩萨似的,可他不想想,他对官员手
  软,就是对咱百姓手狠呐”!
  “知足吧你,安泰爷当政这十五六年,大家过得到底还是太平日子,日子好
  不好都能熬过去。这从去年开始,安泰爷身子骨一天儿不如一天儿,听京城里人
  说,今年已经很少见安泰爷出外游猎了。万一他将来也学洪武爷,来个提前传位
  给太子,那才是惨事呢”!
  “怎么是惨事,皇家传位关咱们什么事”?少年人愈发迷惑,他是奉父命跟
  着管家出来历练的,嫌在贵宾舱里烦闷,特地趁管家不注意偷偷留到码头小店里
  和贩夫走卒在一起斯混,今天听到的东西都透着新鲜,没半点和他设想的一样。
  “没听说当今太子是黄大人的弟子吗,那黄大人是个喜欢睁着眼睛说梦话的
  书呆子,这”高薪养贪“和”理学治国“的馊主意就是他给今上出的,并且小肚
  鸡肠,不能容人。这些年要不是曹大人一力在皇上面前提醒着,还不知他会折腾
  出什么花样来。要是太子登了基,还不什么都听了他老师的,由着黄大人拍着脑
  门瞎整,到那时,百姓更无活路了”。缩在墙角处的一个邋遢汉子不屑地回答。
  这个汉子好像喝过几年墨水,见识显得比众人高些。可明显不是个正经读书人,
  浑身上下没一点斯文气,仔细打量,怎么看怎么像一个鸡鸣狗盗之徒。
  “不会吧,黄大人做得那么好的文章……”,少年不满地替当朝阁老黄子澄
  分辩,没等他把话说完,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掀开门帘子带进一股冷气,将他的
  话打断。
  被屋子里的混乱味道熏得直捂鼻子,中年人一边抱怨一边冲少年喊道:“我
  说小少爷啊,放着头等舱不坐,你跑到这闻人家的臭脚丫子味儿,你真是有瘾啊
  你。赶快和我回舱里,我刚才问了船家,这船今晚就能开”。
  “我爹说让我多和人接触的,在头等舱里,除了你我还能接触谁”!少年嘟
  囔着回答,不敢硬顶,极不情愿地站起身来跟着中年人出了餐馆门。
  “接触,老爷也是让你多接触贵人,跟着这些小生意人你能学到什么正经东
  西,临来前……”,看打扮这个中年人显然是下人,不过这下人嗓门比主人高得
  多,直到二人走出很远,屋子里的众人还能听见他的叱责声。
  “矿坑泥,这回你可惹大祸了,听见没,人家那个少年是达官显贵之家,回
  去和他爹一学舌,你这诽谤朝政的罪名是跑不掉了”。刚才受了气的河南客商对
  着倪老汉幸灾乐祸的说道。
  倪老汉眯缝起眼睛,不屑地用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