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节
作者:死磕      更新:2021-02-25 04:09      字数:4951
  “胡说,我大明将士的命,十个高丽人也抵不上一个,杀多少高丽人,都不
  够本”,他的建议被李陵打断,“要是我们的铁丝网能移动就好了,摆到高丽人
  阵前,让弟兄们冲马背上开枪,这样,高丽人就只有挨打的份,在侧翼也让铁丝
  网跟着移动,敌人即使从侧面来了,也只能干瞪眼……”。
  “这叫什么打法,不成了缩头乌龟了吗”。
  “管他乌龟不乌龟呢,只要能让弟兄们流最少的血取得胜利,就是妙计”
  ……………
  大家议论纷纷,都知道不马上想出一个解决方案,时间拖得越久,对己方越
  不利。然而,纵使武安国这样的谨慎之人都没有料到,此时的震北军,已经陷入
  了一个极其危险的境地。不但有蒙古人和高丽人,几乎整个东北的所有少数民族,
  都在注视着这场战争。
  一群狼窥视着在原野上横冲直撞的雄狮,只要这头狮子稍有疲惫之态,立刻
  会被愤怒的狼群撕碎。
  该死的大明朝把辽东行省的全部土地全部低价卖给治下的百姓了,我们将无
  家可归。半年来,谣言在高丽人的推动下四处流传。辽东,是蒙古、女真、锡伯、
  达斡尔、赫哲、鄂伦春、鄂温克、克尔克孜(注:这些民族明代书生通称其为女
  直)世代相守的牧场。
  酒徒注:刚从南方回来,马上又要去塞外。所以这段写得较短,有不足之处,
  请大家帮忙指正。正史中,明朝从高丽手中收回辽东在洪武二十年前后,有关明
  代和高丽的这段战争,请参考相关史料。
  第二卷大风第一章黑土(下1 )
  黑土(下1 )
  洪武十三年春,燕王引大军北伐,高丽拒王于奔狼原,缚徐达旧部列于阵前。
  燕王退避三舍。
  人类也许是世间最残忍的动物,最先进、最卑鄙的手段都用在自相残杀上。
  历史上不过了了几句,每一个字却透满殷红。奔狼原,这个名不见闻于中原的荒
  野,命中注定要见证这流血漂杵的一幕。它不能也无法选择,如同当年的牧野,
  巨鹿。只能用自己的黑土地埋葬死者,在来年春天开出满山遍野的断肠草。摇曳
  的春风中,诉说一个个哀婉或悲壮的故事。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第一天相遇,燕王率大军不战而退。
  第二天、第三天,未等高丽人发动,震北军就退了。沿途,将所有收集到的
  木料全部带走。留给崔浩雾水满头。
  第四天,震北军在一无名缓坡上扎营,不再退让,与高丽军南北对峙。崔浩
  命前部压俘虏试探来攻,震北军在铁丝网后瞄准高丽人开火,高丽人无法突破重
  重铁丝网,丢下几百具尸体狼狈后退,震北军趁机救回了一批战俘。
  此后,战争成胶着状态。震北军顾及自己同胞安全,不能全力进攻,高丽人
  亦无法突破震北军防线。高丽老帅崔浩一筹莫展。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那坚
  硬的铁块,要花费多少力气,才能打成铁丝。而震北军此次扎营用的铁丝网,如
  果是手打的话,估计高丽举国的铁匠一年也生产不出这许。他不知还需要多长时
  间,才能找出一个突破障碍的办法。而明军将领的指挥能力,在战斗中明显提高,
  一日好上一日。
  第七日夜,高丽大将朴哲元领军劫营,不小心碰响了震北军铁丝网上暗中挂
  下的銮铃,“叮叮当当”铃声大作,巡夜将士在玻璃灯罩的牛油大蜡和特制烟花
  的照明下,渐次攒射,杀敌三千。
  第八日晨,朱棣遣俘虏奉朴哲元头还于高丽。名玻璃灯罩的大蜡为探照灯,
  特制烟花为照明弹,赏造灯者白银一千。探照灯,乃巧匠刘威所设计,聚数支牛
  油大蜡于大玻璃灯罩内,三面环以铜镜,只留一面透光。透光侧,百步之内明如
  白昼。
  第八日夜,高丽大营反被震北军所劫。大明骑步兵师长王浩领一团人马趁夜
  来袭,不入高丽营寨,围着大营开枪。崔浩不知明军虚实,下令各营严守。王浩
  命人四下用掷弹筒投掷手雷,焚数十帐。
  第十日,金山阿里海不顾脱古思帖木儿严禁出兵之命,率纳哈出旧部七万渡
  辽河。在震北军大营东五里下寨。有先前怀柔之役被俘,后因伤被放回的蒙古人
  在军中盛传大明火炮之威,诸军踌躇不敢前,作壁上观。
  第十一日,负责外出劫明军粮道的高丽万夫长李忠与震北军后勤旅遭遇,旅
  长铁鹰以铁链结辎重车为城,士卒在“城”内分批放排枪。又以手雷密集投掷,
  惊高丽战马。双方激战至日落,高丽军渐疲,有辽东马贼苏策宇前来助战,叫嚣
  呐喊,现于高丽人身后。高丽军腹背受敌,溃。铁鹰命部下追杀二十余里,获马
  匹辎重无数。李忠仅带百余骑逃回。崔浩大怒,斩之。
  苏策宇,字子行。乃徐达旧部,最早是个不起眼的马倌。洪武初,徐达北伐
  兵败,子行与二十余人于乱军中逃得性命。南归路断,流落草原之上,成为马贼,
  劫掠为生,纵横于东蒙及辽东。后徐达残部陆续来投,渐渐成为辽东第一马贼。
  子行善于养马、相马,精通骑射。曾于十日内率众连劫蒙古贵族四十余家,威震
  草原,一时间蒙古贵族之间赌咒盟誓皆以苏某之名。去年,斥候团长王飞雨乔装
  入辽,追寻多日,终于如愿,传以燕王之缴。策宇接信,曰:“苦盼多年,终得
  此日,天不负我”,一军皆恸。
  铁鹰约苏策宇同归燕王帐下,策宇婉拒,言将送大礼一份给燕王。铁鹰不能
  勉强,以燕王之名,赠策宇手雷五百,并教其使用之法。
  第十三日,北辽女直诸部(女真、锡伯、达斡尔、赫哲、鄂伦春、鄂温克、
  克尔克孜等),率众十余万来援高丽,渡辽河,立寨于震北军西。三路大军互为
  犄角,只留南归一路给朱棣。
  第十四日,营外的硝烟还未散,崔浩命亲兵叫来自己的儿子崔骏哲,将一封
  书信交给他,命他带亲兵护卫归国。“把这封信交给你的叔叔,无论辽东之战结
  果如何,你不要再回来了”。这一瞬间,崔骏哲发现自己的父亲在几日内,突然
  苍老。
  “父亲大人,我们不是有二十万人马吗,眼前不过是小小的挫折,您何必叹
  气”。
  “你不用管了,此战很快就将结束。辽东不再是原来的辽东。告诉你的叔叔,
  如果此战失败,在没有造出和明朝一样的火器之前,不要轻言复仇二字。”
  “父亲……”。
  “去吧,别再回来了,高丽才是我们的家。告诉你的父亲提防李氏父子,我
  们崔家虽是世代忠良,圣眷正隆,但难免小人忌妒。”
  “父亲……。”崔骏哲鼻子忽地一酸,他不明白,为什么如此优势占尽情况
  下,父亲言谈中竟要和自己做生死之别。
  “去吧,别问太多了,取胜后,我自然回班师回故国”。崔浩不多说了,摆
  摆手让儿子退下。身为一军主帅,他永不能言败,但是,他心中却明了,这场战
  争从一开始,已经就输掉了,双方国力本来就不在一个等级上,自己只是存着几
  分侥幸之心,尽一各武夫之责而已。
  掀开帐篷向远方望去,越来越低的蓝天几乎伸手就可以摸到。荒原上,没有
  被马蹄践踏过的土地上青草已经近一寸多高,纵使硝烟再弥漫,也掩盖不住那股
  淡淡的草香,高丽不产好马,而这里马匹遍地,高丽立国以来,几乎都没有拥过
  这么多铁骑。“如果再有十年,不,五年足以,这块土地将永远打上高丽人的印
  记。这么平整,这么肥沃。比起故国多山而贫瘠的土地,这里简直就是天府之国,
  可惜,时不我待啊。”他默默地想。
  这次,本来以为明军人马少,自己可以凭人数优势,把这支明军歼灭在荒原
  上。这样,虽然论国力,高丽远不及大明,但至少三、五年内,明军不敢再出关
  外。等自己整合了辽北各部,再联合蒙古,足以和大明成鼎足之势。可惜,可惜,
  崔浩不住地摇头。眼前自己联合的这二十万大军,表面上困住了明军,实际上,
  却……。
  “我上当了”,想到这,崔浩猛然惊醒。从头到尾,这就是一个圈套。三万
  多人,不进,不退,等着敌人集结,这着,真绝。他苦笑,自己等于把分散在辽
  东,辽北的各股势力全部喊了来,交到了震北军阵前,倒省了震北军以后四处征
  讨的麻烦,这个当,上大了。
  眼前正是草原上青黄不接之际,蒙古人和女直诸部既然来了,高丽军就必需
  给他们提供补给,这二十万人马的消耗,就凭存在辽阳那点儿粮食,不出两个月,
  就会告盺。 这时候是牲畜最瘦的时候,草原各部族都在闹粮荒,谁还有实力援助
  自己。日久,自己的军队必然因缺粮而溃,重蹈当年徐达覆辙,只是双方角色变
  换了一下。
  够狠,他肚子里骂了一声,叫来亲兵,传令:“把李将军的人头取下来,和
  身体缝在一起,厚葬”。亲兵领命去了。
  “时也,势也,运也,非战之罪。李忠,你别怨我,你还有葬身之地,这二
  十万人,恐怕都要做孤魂野鬼”。现在,崔浩手里只剩下最后一张牌,就是明军
  俘虏,正是因为有了这批俘虏,震北军那不知能打多远的火炮,才从来没落在高
  丽人头上。相隔五里扎营,谁也不知道,五里是不是一个安全距离。白天,崔浩
  第一次见到了蒙古人口中谣传的,大明火炮不可思议的威力。在那时,凭借一个
  老将的经验,他清醒地认识到,此时胜负已分,自己老了,战争的方式已经变了。
  主题不再是白刃相接,代之的是火枪,大炮之间的对话。既然这些日子的对峙是
  一个圈套,那,一直鼓舞人心的安东守军大捷,是不是一个更大的阴谋,他不敢
  再往下想,眼前最大的希望,寄托在五月的春雨上。各路人马能坚持到五月就有
  反败为胜的机会,五月,关外的雨季来临,连绵不断的春雨,能让明军的火器失
  灵。可即使粮草供得上,各路人马能坚持到吗?
  那群蒙古人已经不配做成吉思汗的子孙,可女直诸部的鲜血…,崔浩眼前,
  白天女直诸部惨烈的一幕,一一浮现。。晨,女直诸部用罢战饭,在瓜尔佳,火
  查儿等勇士的带领下,进行了开战以来,最猛烈的进攻。丰年,逐水草而居,荒
  年,则四处掠食。有力者生,最强者王,弱者死,这是马背上男儿的宿命。死于
  战阵之上,是女直男儿的荣耀。
  就在这种信念的支撑下,女直诸部武士向震北军大营发动了一次又一次的冲
  锋。脸上涂着牲畜的血,手中挥舞着巨剑,武士们一个个呼喝向前,如潮水般。
  碰,一声巨响,武士们丢下无数尸体,如浪花般退回。血,在地上飞溅成河。
  愤怒的子弹追逐着面前的每一条生命。伴着战鼓的节奏,震北军的火枪声清脆而
  整齐,每次齐射,都有整整一片的女直勇士倒下。平素的训练,使震北军士兵不
  敢闭上眼睛,不能呕吐,尽管射击者自己都不愿目睹这血腥,还是机械地射击,
  装弹,射击。女直人,如同田地里被割的麦子一样倒下,只是今天挥舞镰刀的,
  是十八层地狱里出来的恶鬼。
  退出足足二里之遥,背后再没有子弹追来,女直人停住了脚步。带队者尽量
  聚拢起自己的部下。再次结阵,不甘心,武士的怒吼和战马嘶鸣混成一团。就在
  这时,沉寂了多日的震北军火炮开始了第一次发言,相隔数里,崔浩都感到整个
  大地微微震动了一下。
  伴着轰鸣与尖啸,天空忽地一暗,无数枚,铺天盖地,炮弹落入了聚拢在一
  起的女直人当中,落地之处,已不是人间,地狱之火熊熊燃烧,断臂,残肢,马
  的尸体,人的头颅,在空中飞舞,盘旋。
  只是一次三排连射,据震北军阵地二里之处,一条横向千百余步,纵向十余
  步的土地上,顷刻间就没有了活物。无数大坑呈现在哪里,坑里,黑色的泥土与
  红色的血凝成的泥巴散发着热汽,如魔鬼吞噬着生命的大口。哗,被打愣了的女
  直人只要还活着,无不选择了后逃,突如其来的阎罗面前,没人能保住尊严。
  炮声过后,荒原恢复了沉寂。硝烟散处,可清晰地听见伤者的哀鸣,可清晰
  地看见一具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就在片刻前,他们还在大声地呼喊。
  低沉的号角从女直营中响起,在荒原上哽咽如歌。半个时辰后,女直诸部又
  整理好队伍,继续,走向他们同伴们的血染之地。这次,他们的马队分散开,排
  成纵列,期望火炮打来,只能打倒少数几人,其余的人可是趁火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