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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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点沸点 更新:2021-02-25 04:08 字数:4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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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中秀一拨开一道日式推拉门,又把它关上。门是用珍贵的红木木框做的,上面糊着韧性很大的白纸。每当田中秀一要做重大决定时,总喜欢把这道门打开、关上,关上,再打开,动作就像日本的艺伎唱《四季歌》那样轻缓。什么时候想法成熟了,他才会停止自己的动作。
现在,推拉门停下不动了。田中秀一决定:山口组今后要远离打打杀杀的初级阶段,在日本国内只做像开赌馆那样的生意,同时向政界渗透;在国外,要把触角伸向亚洲乃至世界,做情报生意。只要有了钱,杀手随时都可以雇,而且遍地都是。现在,他们贩卖情报的最大竞争对手就是以色列的“黑鹰会”组织,而他们的头目现在中国,名字叫特龙。根据他的安排,他的人已经跟踪特龙一段时间了。
“先让‘黑鹰会’的头目在支那归西吧。”田中秀一用力拍了一下那道推拉门。
第03卷新生
第一章 李进全的“命根子”被章如萍剪掉了
开始改革开放的劲城。
阳光似乎明朗了很多,笨重的推土机在把一排排的小房推倒。到处是穿梭往来、拼命嘶鸣的汽车和摩肩接踵、熙熙攘攘的人群,触目皆是建筑工地,四处可见、五光十色的广告把浓浓的商业气息渲染出来,劲城新的生活开始了。
中国任何一项新的政策出台,都会造就一批新的、没有文化的暴发户。从监狱出来的混世魔王,学习成绩倒数第一和第二的校园流氓,帮助别人干苦力或不爱种田、游手好闲的人,成为了暴发户阵营里的领军人物。他们就像窥视机会的豺狼,一旦看准改变命运的机会出现了,就会毫不犹豫、义无反顾的吞噬这些机会,哪怕是冒天大的风险!大不了再进监狱、再当苦力、再回家脸朝黄土背朝天!已经这样了,还怕什么?他们的生命和躯体,同改变命运的机会相比简直是一文不值!他们渴望眼前的机会,他们不惧失败的后果,他们拥有胆大和冒险这致胜的资本,于是他们义无反顾、吃苦受累、偷税漏税、制假贩假、铤而走险,最后竟大获成功!
后来人们把拿手术刀的不如剃头的,搞原子弹不如卖茶蛋的现象统称为“中国特色”!
此刻的李进全就摇身一变,成了劲城经济改革的风云人物。他带头承包了G煤矿,解决了1500名工人的开资问题,被当地政府奉为时代楷模。他脸上的横丝肉更多了,痰已经可以吐到5尺远了,只是他再也不能糟蹋妇女了,因为他的“命根子”被章如萍剪掉了。
章如萍感到有人在温柔的亲吻她,嘴角浮出温暖的微笑:“大黑,你起来啦,又想妈妈啦?”
那个叫大黑的狗,看到主人今天心情挺好,尾巴摇的更欢了,主人高兴他就高兴。
在大黑的眼里,他的主人是最美的。
章如萍艰难地坐了起来,大黑担心地看着主人。章如萍的双臂已经没有了,被李进全砍掉了。但最让章如萍不齿的,还不是双臂的失去,而是那个她曾经救过的女人的丈夫、那个时常曾经偷偷给她送苞米面的王利,因为老婆病重无钱医治,竟主动从头到尾帮助李进全完成了砍掉她双臂的兽行!随后王利的老婆便住进了医院,他也被提拔为煤矿的人事部部长。
章如萍用脚从床底下拽出大黑的饭盆:“孩子,你是不是饿了?”
大黑瞅了一眼饭盆,舔了舔嘴巴,但一动不动,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章如萍。
“妈妈不吃,你也不吃?好孩子,去买点早餐吧。”章如萍用脚从抽屉里夹出两毛钱,大黑把钱和一个布兜子叼在嘴里,用爪子扒开门,兴奋地跑了出去。
自从有了大黑,章如萍晚间都不用锁门,一是家里也没什么可偷的,二来也方便大黑出去。
第二章 大黑
在章如萍双臂被砍掉、从医院回来的第二天,流浪的大黑走进了她的家门,两个孤独者好像有种天然的亲近,一下子就接受了对方。章如萍把脏兮兮的大黑洗得干干净净:全身泛黑的大黑,只有鼻尖有一块黄,黑珍珠一样的眼睛十分的明亮,但它显然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吃饱了,瘦得肋条骨根根突出。可洗澡的时候,大黑一直用关心和歉意的眼神看着章如萍,仿佛埋怨自己给主人添麻烦了。那一夜,大黑就在章如萍的怀里睡着了。
离家不远的地方有个叫“爱民”的小饭馆,说是饭馆,其全部的家当就是几张用木板钉的桌子,地面是用砖头铺的,许多马车老板都愿意来这里喝碗“甩袖汤”,所以馆子里总有一股马粪味儿。章如萍带着大黑去了几次“爱民”饭馆,大黑就记得了。双臂被砍掉后,章如萍很少出门,她不愿意看到别人的怜悯和指指点点,也很少做饭,只有在节假日,才给自己和大黑做点好吃的,大黑甭提多高兴了,围着章如萍使劲的撒欢。
章如萍觉得,大黑就是上帝赐予她延续生命的火种。
趁大黑去买饭的光景,章如萍把毛巾的一角沾上些水,用脚夹住毛巾,先左后右地洗脸,然后用同样的方法、同样的程序刷牙。稍顷,她走到一个铁架前,上面是求人帮助绑好的一把木梳,章如萍蹲下、起来、蹲下、起来,并不时地侧脸更换角度,那固定的木梳就帮她把头梳好了。人可以伤残,心可以伤残,但美丽不能伤残,这是章如萍始终的信念。
大黑回来了。嘴里叼着的布袋里装着7成苞米面和3成白面混合的馒头,还有一些咸菜,饭馆的主人照例给了大黑一些剩菜里的骨头。
“好孩子,做的真好,辛苦了。”章如萍说碗,就用脚趾夹住馒头,香甜地咬了一口,并作出喜滋滋的表情给大黑看。她知道,她若不咬这一口,大黑是不会吃饭的。开始,章如萍并不知道大黑是如此懂事。有一天,是章如萍的生日,她怀念亲人,思念蓝盾和章娅,心情十分的悲伤、惆怅,早饭、中饭都没吃,也忘记了关照大黑吃饭。到了下午,她发现大黑的腿已经颤抖地站不稳了,才猛然想起没有给大黑喂食。她把大黑的食盆拽过来一看,惊呆了:食盆里的食物是满满的,但大黑一口都没动!
果然,见主人吃饭了,大黑才把那几块刚拿回来的骨头啃得干干净净,然后在自己的饭盆里香甜的吃起来。他知道,那些他咬不动的骨头,主人会把它们煮的很烂给他吃,很香很香呢!
章如萍突然感到胸闷、嗓子刺痒,便捂着胸口咳嗽起来,大黑立即停止了吃饭,走到主人跟前小心地蹲下,警觉地看着主人,担心她出什么意外,更有一种随时待命的架势。
“吃饭吧,大黑,妈妈没事儿。妈妈和你说过多少回了,妈妈一定要等到儿子和女儿回来,妈妈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第三章 “无影风”
劲城市经济改革的表彰大会,在G煤矿豪华的广场举行。首先是市政府授予李进全为劲城市“杰出企业家”的称号,李进全懒洋洋的接过牌匾,连微笑都没有露。当年市里那个说话太监声的胡主任已经没有了,李进全又一次“反戈一击”,及时揭发了他,使他成为劲城第一批倒台的“三种人”,真正的“九斤老太”,而他则到经济的大海里面淘金去了。不学无术的李进全有一种直觉:在中国,做事就要听上面的并紧跟形势,而且只要你的做法超过上面和形势的预期,也就是有“突破”和“创新”,你就会成为他们造出来的“神”。现在,已经成“神”的李进全看的非常清楚,他身边的这些政府官员都是鸡巴,吃喝嫖赌都找他报销,只有开会的时候,面部表情才突然变得冠冕堂皇,一副救世主的样子。他们捧他是假,为了自己的顶戴花翎是真,他们还想通过塑造他这个典型往上爬!他们到底是人?是鬼?还是变色龙?李进全不知道,知道的只是屁眼都看不起他们的鄙视。他们虽然和自己一样都是流氓,都是投机,都是为了个人的私利,但他们连在饭桌上宣称自己是流氓和投机的胆量都没有,只会在桌子底下抓摸女人的大腿,典型的当婊子还立牌坊。想到他们,李进全的痰基本可以吐到6尺远!
蓝盾站在会场的最后一排。
他曾设想了100种惩罚李进全、为妈妈复仇的方法。他最想用的是“狮吼功”,这样人会死的很惨,七窍出血,五脏尽裂,蓝盾要让世人看看,李进全的心是不是比煤炭还黑。美国那个参加竞选的白人是怎么拉黑人选票来的了:“虽然我的皮肤是白的,但我的心和你们一样的黑!”这哪里是白人,应该是李进全!用了“狮吼功”之后,蓝盾还会用“化尸粉”让李进全在人间永远蒸发,连骨灰都不给他留下。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名著《罪与罚》出现在蓝盾的脑海,他觉得这部书的名字简直就是为李进全的今天准备的。
悟能大师听了蓝盾的话,正色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善哉。但血腥总非人类的追求。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师父的话等于无言的否决了蓝盾的想法。
蓝盾开始运功。他要用“无影风”送李进全上西天。
“无影风”是悟能大师集毕生心血独创的功法,在蓝盾和日本人决斗与玉龙山之后,悟能大师才将此功法传授给他。“无影风”以天灵接上天之气,以脚掌吸盘龙之风,胸中蕴化,双手舞出。其风之劲烈、舞之遂心,的确是天下无敌。至于为什么是在和日本人比武之后,悟能大师才将“无影风”传授给蓝盾,里面还有一段故事咧。
当年,特龙把蓝盾带到了玉龙山,请悟能大师收蓝盾为徒。后来蓝盾才知道,悟能大师的师父,就是他父亲方杰的师父。而特龙先生和悟能大师的师傅,则是多年的朋友。
初期的学武是艰难的,仅挑水“工程”一项,让蓝盾回想起来就浑身发抖。
第四章 “心魔障”
那个时候,蓝盾每天从早上5点开始担水,要一直担到十点,而且每桶水洒出去的比例不能超过一个手指宽。临近十点的时候,蓝盾常常是筋疲力尽,累的呼哧呼哧喘,因为两个木桶装满水重达一百多斤!从山门前的井内单臂摇辘辘把水搅上来,担上肩后中途不能放下,要上山门的110阶台阶,然后换肩再一气走300多米到伙房内,把水倒进大缸里,直到水缸填满水为止。一连三个月,天天如此,蓝盾的肩膀肿的跟馒头似的明光发亮。可既便如此,师父依然金口未开,没有教他习武,只是让他看别人练武。
一日,悟能大师病了,病得很重。请上山来的医生说师父得的是肺病,要下山到很远的地方抓药。为了表明自己习武求艺的诚心,蓝盾决心不坐车,而是步行去为师父抓药。第一天走到了距劲城九十多里地的土庵,住在了票房的长凳上;第二天走到了沪县的八里营,睡在了八里营候车室的水泥地上。此时已是隆冬,寒风呼啸、飞雪满天,七彩男的脚冻的又硬又疼睡不着,像有成千上万个蚂蚁在那里嘶咬,每个脚上都打了两个大泡。第三天一起来,不仅双脚、双腿疼痛难忍,而且背着的玉米和药袋也越来越沉重了。当终于走回到玉龙山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满山的皑皑白雪已遮掩了山间的小道,什么都看不清了,蓝盾只能凭着记忆摸索着向前走,突然他脚一滑,一个屁股墩坐在雪地上,直向山下滑去,庆幸的是恰好落在了悟能大师的院子里。悟能大师见爱徒饱经沧桑终于回来了,心里一喜,无声地捧过蓝盾的脚,用烧热的针帮他挑开脚上的水泡,然后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轻声说:“练练看吧”。蓝盾闻声大喜,马上抖擞起精神练了起来。悟能大师亲手替他纠正了身架上的错误和动作,告诉他呼吸的要领。
玉龙山的夜晚,静谧无声。在昏暗的油灯下,望着悟能大师慈祥的面孔,喝着香甜的玉米粥,蓝盾第一次感到了师徒间的温暖和亲情。
打这以后,蓝盾才能在白天和悟能学武,晚间和特龙学易容术。他把满腔的仇恨都凝聚在练武上,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四季不断,苦练武艺。悟能大师交给他的武功,他常常是提前练完,而且能举一反三,创造性运用。他把悟能大师所交的武功,独特地用:“运、借、转、顶、化、意”串连起来,形成自己的冥幻。此时他才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