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节
作者:丢丢      更新:2021-02-25 04:03      字数:4836
  “好!我只问你几个问题,问完之后我马上回去,保证以后不会再打搅你!”我感觉眼前的贺昔已与我记忆中的那个贺昔判若两人了,她变了,变得让我觉得陌生。面对现在的她,我只有退却。
  “你说话算数!我只有20分钟的时间。”贺昔终于接受了我的请求,她径直向道旁绿化林中的长廊走去。我跟在她身后,随她走到一张长椅上坐下。贺昔离我远远地坐在椅子的另一端,并不正眼看我,只对我道,“你说吧!”
  贺昔的冷漠让我心里慌乱,我不知该从何问起。本以为来深圳找到她时,我会看见一个柔弱无助的贺昔,一个需要我再次拥她入怀的贺昔。可是我却亲眼目睹了她与别的男人的缠绵,这让我彻底绝望了。我知道我从未放弃的那个梦已经破灭,对于她的怀恋已是一场奢侈的渴望。我想过的要对她的补偿是如此的可笑,我居然奢望一个憎恨自己的女人再接受对她的爱,而我还自作多情地将这视作对她的补偿。
  一切都结束了,曲终人散,该要了结的终归要作了结。
  沉默良久,我终于开口。我问贺昔,“你过得还好吗?”刚一问完我便觉后悔,自己居然会问这么弱智的问题。
  “这个与你无关。”贺昔依旧冷冷地作答。
  “我听说你后来转学了?”我小心地问道。
  贺昔将脸转了过来,她觉得很意外,“谁告诉你的?”
  “你同学。”我回答道。
  “那又怎么样?这是你逼的!”
  “对不起。”贺昔的话让我想起半年前的那个晚上,她捂着泪脸从辩论赛的会场冲出大门时的样子。的确,她走到今天是我逼她的。
  “你有什么话最好快说,我还要回公司。”贺昔有些不耐烦了,她开始催促我。
  “我想你原谅我。”我有些话不择语了,只凭着直觉说话。
  “原谅?如果说最初是我对不起你的话,那你根本不用向我道歉!但是你害死了宴子,我永远不会原谅你!”贺昔变得激动起来。
  “我不知道她吸毒。”我小心地辩解着,仍然期望贺昔能原谅我,尽管我知道这已不再可能,但我不希望让一个自己深爱的女人一生都对我抱有怨恨。
  “你以为她想吸毒吗?我劝过她无数次,但是没有用,都是因为你!宴子只要想起那个恶心的夜晚,她就会痛不欲生,她只有靠毒品来麻醉自己!她又不想让小美姐知道,所以我就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帮她,她需要钱!我只有去挣钱!”贺昔的情绪再次被我激怒,她的声音引来了长廊那端几位老人好奇的目光。
  “就算是这样,可你为什么也要这样做?你需要钱吗?找一个大你十几岁的男人你很开心吗?”贺昔的话也让我觉得锥心的疼痛,恭静说贺昔在学校时每个周末的夜晚都会外出,这让我不由得联想到了一个肮脏的字眼。
  “你跟踪我?”贺昔很愤怒地问我。
  “我刚到深圳的那天下午在你公司楼下无意中撞见的。”
  “是又怎么样?我转学之后就一直跟他了,我是傍大款,我是喜欢他的钱,我也爱他!这些都与你无关!”贺昔站了起来,眼里滚着激动的泪珠。
  “那你为什么不回来找我?”
  “找你?找你可怜我吗?小美姐告诉我宴子的死讯后我找过你,那时候我想杀了你!可你换了电话!还好,现在什么都已结束,你已经不配再让我来杀你了!”贺昔眼中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划过她美丽的面庞,直流入我的心海。
  我望着贺昔,一种隔若尘世的感觉悄然而至。一切都已结束,我可怜到让她恨的资格都已失去,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只有从此做她生命里曾经的过客,让往事一点点尘封入记忆的深渊。
  “从此以后,我们之间谁也不欠谁了,请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贺昔说完这句话后,毅然转身离去。我呆坐在那里,六神无主地望着贺昔离我而去。我知道自己无法挽留她了,她已彻底走出了我的生活,从与我亲密无间的相恋到变成我记忆里的一团影子,再到现在化作我心底的一块疤痕,我永远再触摸不到我深爱的贺昔。
  贺昔走了好久,我才终于哭了出来。我趴在街边的长椅上号啕大哭,像个疯子样的哭声引来不少人的围观。
  一个小男孩走到我身边,他使劲地摇我,他带着稚气的笑脸问我,“大哥哥,你怎么了?为什么哭啊?我请你吃糖果好不好?”
  小男孩将一颗漂亮的糖果塞进我手里。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用力挤出一丝微笑。忽然一个女人从人群中冲了出来,一把将小男孩抱起,掐着小男孩的屁股迅速转身走开,口中骂骂咧咧地责备自己的孩子。
  女人的声音很大,我听得很清楚,女人对小男孩说,“你怎么可以随便乱跑呢?你看那个哥哥像好人吗?当心他把你卖了!”
  小男孩被女人掐得哭了起来,他仍然回头看我,我看见他脸上挂着泪水,只是他的泪水与我脸上的不太相同,那分明是最幸福的眼泪,我知道他哭得很幸福。我好想像眼前这个孩子一样拥有一场幸福的哭泣,可当我长大之后,我就没再流过这样的泪水。
  手机忽然震了起来,我无力地从包里将它掏出。小小的屏幕上显示着“周屿”两个字,我还未及看消息的内容,心里却已涌起感动。在我几近绝望的时候,周屿再次给了我安慰。
  周屿的消息只有两句话,“我要走了,想见你一面。”
  我握着手机,片刻也没有犹豫,立即起身往机场赶去。一路上我想了许久,终于明白了贺昔的意思,她最初选择这个男人时,全是为了从这个男人身上得到钱来帮助卿宴。不过人非草木,日子久了,她却真的爱上了这个男人。
  第十一章 第六十六节
  怀揣梦想的日子忽然结束,生活又无味起来。在深圳与贺昔见面之后,我对生活仅存的一点奢望也被彻底击得粉碎。周屿也对我伤心绝望,她要走了,我与她最后一次见面。
  周屿已将书斋转让出去,房子也退了,她去见过我爸妈,跟他们作了告别。周屿见到我时,故作轻松地笑,她说你也笑一下吧,让我再看一次你的笑脸。我用尽了努力,却如何也笑不出来。周屿见我很沉闷,就又宽慰我说,“我不会怪你的,你已经努力过,我很知足了。”我望着周屿,想把我去深圳的事告诉她,又觉得有些画蛇添足,就忍住了。
  周屿又说,“你同学来找过我,他们都告诉我了。我知道你去找过她。”
  我终于不忍再用沉默来面对周屿,我说,“你把我忘了吧,我对不起你。”
  火车呼啸着驶入站台,周屿拉起行李箱。她准备走了。临上车之前,周屿又对我说,“你同学说得对,你还是应该回学校读书。”
  我望着周屿,默默地点头,我说,“我会的。”
  周屿又笑,“那好,我们来个约定吧!如果可能的话。”
  “你说。”我望着周屿苍白的脸,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无论她说什么,我都要答应她的要求。
  “如果你跟她不可能复合,你就回去读书,用一年的时间将所有事情都忘掉,你毕业时我再回来找你。”周屿说得很轻松,却用坚定的眼神望着我,她在等我答应她。
  “好,我答应你。”我心里清楚地知道无论是一年还是一百年,在我有生的日子里,我永远无法忘记过去,但我还是答应了周屿,我不想让她绝望。
  周屿上了火车,透过车窗与我挥手告别,我跟着徐徐启动的火车一路小跑,将手贴在窗户上,大声地对周屿说,“你要照顾好自己!”
  周屿对我点头,这时候我才看见她早已泪流满面。
  火车走了,带走了周屿,也带走了我无福消受的爱情。那一节节长长的车厢里,装满了我对周屿的伤害。
  送走周屿之后,我从火车站一直走到了学校。一周的假期才过去四天,还不用着急上班,回家也是无聊,我便决定去学校找寝室里的猪头们。
  我走进寝室的时候黑炭正在收拾床铺,刘小好和丁丁猫的床上早已空空如也,只剩下几张废报纸杂乱地铺在上面,算是挡挡灰尘,也方便坐人。
  黑炭见我进门,连忙放下手中的铺盖卷,扔给我一本书,让我自己找地方垫着坐。
  我问黑炭,“他们都走了?”
  黑炭说,“没有,丁丁猫和刘小好把东西搬回去了,后天领了毕业证大家才能正式‘出狱’。”
  我苦笑一下,“你们可以胜利逃亡了。”
  黑炭也笑,“其实还是挺留恋的,睡了四年的床了,说走就走,还真舍不得。”
  我又问黑炭,“你们去找过周屿?”
  黑炭对我点头,“嗯,我和林原一起去的。”
  “哦。”我应了一声,掏出烟来,递给黑炭一支。
  黑炭接过烟,却并不点燃,他问我,“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不解地问黑炭。
  “贺昔啊?你在深圳找到她没?”
  “找到了。”黑炭一说起贺昔,我又开始郁闷起来。
  “结果怎么样?”
  “空想社会主义彻底宣告失败。”我躺在大灰狼的床上,用一句政治习语回答了黑炭的问题。
  “那就好,我早说过你们不可能的。你还是回来读书吧,补考安排在月底,和大三的学生一起考试,我和大灰狼已经给你搞了几门课的复习提纲,估计就是考这上面的内容,你拿去准备一下吧。”黑炭扔给我一个本子,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程序,有黑炭优美的字体,也有大灰狼鸡爪子似的潦草的字迹。我心里实实在在地觉到了一股温暖,我很感激寝室里的这些兄弟们,从我休学那天开始,他们一直都在关心着我。
  “谢谢。”我很真诚地对黑炭说道。
  “谢你个大头鬼啊!快回家洗个澡吧,你闻闻你身上,跟下了茅坑似的。”黑炭玩笑着对我说。
  “好,我晚上回去。对了,他们去哪了?”
  “刘小好和丁丁猫在家,大灰狼也没来,林原跟他家小花正闹分手,估计是办这个事去了吧。”
  “哦,那他们什么时候回来?”我又问黑炭。
  “后天吧,后天我们寝室吃逃离宴,你要记得来。”黑炭回答我说。
  “哦。”黑炭说要吃“逃离宴”,这让我心中有几分怅然,我知道他们都要走了,心里便觉得难受。
  第六十七节
  我回家时老妈和老头子正在厨房里刷油漆,我问老妈,“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老妈忙着给老头子递刷子,头也没回地回答我说,“你嫂子快生了,人家说婆家的厨房在这时候要翻新了才会生男孩。”
  老头子踩在高脚凳上自顾着在墙上“挥毫泼墨”,似乎兴致很高,他问我,“你反省透了?”
  我接过老妈手中的油漆桶,对着老头子的背影说,“是的,我想好了。我下周去辞职,回去读书。”
  老头子一个趔趄差点从凳子上摔了下来,老妈在一旁忙将他扶住,老头子拍拍胸口,“你终于迷途知返了!”他的声音里带着几许高兴,老妈与我相视一笑,我知道老头子早就希望我回学校去读书。
  吃饭的时候老妈才问我,“你跟周屿就这么算了?”
  我放下手中的筷子,伸手去扯鸡腿,装作很不在意地对老妈说,“嗯,就这么算了!”
  老妈叹了口气,“唉!真不知道你脑子里想些什么?你说人家周屿对你多好啊!”
  我大口地嚼着鸡肉,满不在乎地对老妈说,“好是好啊,可我配不上她。”
  老头子伸出筷子来打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破事啊?你以后给我注意点,堂堂男子汉,一次失恋就成孬种了?”
  我对老头子一笑,我说,“我不会给你丢脸的。”
  老妈摇了摇头,她看出了我是故意在他们面前装作很轻松。
  周日的下午,黑炭打来电话说,大家都到齐了,现在学校门口等我过去。我挂了黑炭的电话后,便慌忙地穿好衣服赶到学校。这天阳光很明媚,我见到大家的时候,五只猪头正在学校门口摆姿势合影留念。黑炭见我来了,忙招呼我站到大家中间,然后他将相机摆在地上,按了自动键,才急忙与大家站到一起。
  这天是黑炭他们领毕业证的一天,也是他们在大学里的最后一天。大灰狼也赶了回来,黑炭在校园里的桃李餐厅定了一桌酒席,他说这叫最后的逃离宴。刘小好和丁丁猫打扫了寝室,丁丁猫说走的时候要三光,书要烧光,东西要扔光,人要走光。寝室里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