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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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丢 更新:2021-02-25 04:03 字数:4865
老杨招呼我坐下,给我添了杯子和筷子。
“你没事吧?”我问老杨。
“咳!多大个事儿啊,你以为我还真往心里去啊?”
“那你下一步作何打算?”
“还是干老本行呗。我明天去成都,那边一家报社有我一个哥们儿。”
“明天就走?这么急?”我很惊讶。
“又不是头一回改嫁,难道还等媒婆来提亲啊?”
“哦。”我一知半解地回答。
“走之前有样东西要给你。”老杨放下筷子,神情很得意。
“什么东西?”
“你先答应我,这样东西你一定要保管好,或许以后对你有用。但是现在你必须保证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就是做梦说梦话都不能走漏半点风声。”老杨的神色开始变得郑重起来。
“好!我答应你。”我不假思索地回答,既然老杨说是很重要的东西,那就一定很重要吧。
老杨眯起眼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照片,一把拍在我手里,“你看看这是谁!”
我只瞟了一眼手中的照片便惊呼起来,“这不是……”
老杨赶紧伸手捂住我的嘴,压着嗓门儿说,“小声点儿!小心隔墙有耳。”
楼道里传来一阵高跟鞋的声音,我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老杨住的是单位宿舍,楼上楼下来来往往的全是电视台的职工。
照片是吴老头和恭静的合影,两个人互搂着腰从宾馆的房间内出来,吴老头色迷迷地伸长了脖子去吻恭静,那样子就跟一头发情的公猪样,铆足了劲儿要翻过圈栏爬到隔壁的母猪圈去。照片上吴老头和恭静身后的房门上清楚地写着“507 ”三个烫金小楷字。
“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我没料到吴老头和恭静的奸情不仅是我无意中发现过,老杨居然连两个人去宾馆偷情的照片都有了。
“说来也是事情凑巧,那次我去峨嵋出差,因为恰逢周五,跟几个朋友聚会之后便已晚了,我就去金顶酒店入住,谁知道就撞见了咱们吴台长跟恭静小姐在前台登记房间,我便悄悄跟着他们,直到他们从房内出来时,我躲在走廊的一端拍下了这张照片。”老杨“呲”的一声,喝酒时将酒杯吸得脆响。
第六十一节
“其实我也发现过一次。”我放下手中的照片,有些激动地对老杨说道。
“啊?你也有发现?”老杨搁下筷子,这回轮到他吃惊了。
“是的,也是无意中发现的。”
“那你快说说,是怎么一回事?”老杨对我的话表现出很浓厚的兴趣。
我点燃一支香烟,重重地吸了一口,我一想起恭静下午对我说的那些话就觉得恶心,所以在说她的事情之前我要先用一支烟来平息一下自己的厌恶情绪。
我从那天下班后看见吴老头办公室还亮着灯光开始说起,直到今天吴老头在职工大会上宣布任命恭静为新闻中心副主任的事情,包括恭静对我说的那番话,我都对老杨一一道来。
老杨听后沉默了许久才说话,“其实我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的。”
“你是指恭静的升职吗?”
“不是。”老杨说。
“那是什么?”
“我被开除。我就知道他要对我下毒手,那些‘群众来信’都他妈是狗屁,全是他捏造的!”
“你怎么知道?”
“昨天他把我叫去办公室,拿出一叠信来给我看,可那字迹全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而且一眼就能看出是女人的字儿。”老杨说。
“那他干嘛就对你一个人下毒手?”
“也怪我自己不小心,我拍到这张照片后也没想过要告诉谁,就是觉得好玩。谁知那天让小李子给看见了。估计是这小子出卖了我。”
“啊?小李子!”我惊愕地张大了嘴,难怪今天小李子会突然地被任命为编辑部主任,原来是靠出卖老杨从中捞到了好处。要说资历,新闻中心比小李子资历高的人多的是,怎么也轮不到他啊!我这样一想,就觉得这件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你也没想到吧!别看小李子平时很老实的样子,其实那家伙可阴着呢!”
“他也知道了这事,那他怎么还被提拔了呢?”
“嘿!这你都不懂啊?这是封他的嘴。把他调编辑部去,以后就不跟恭静一个办公室了,也就没人碍着恭静了。吴老头很精的!”老杨对我解释道。
“你这么说我又想起件事情,前些天我丢了串钥匙,后来我到大门口的小黑板上写了个寻物启事,谁知昨天下午钥匙就给送回来了,也不知是谁,就放在我桌子上。”老杨的话让我又联想到了我心里的疑惑。
“钥匙?昨天我见恭静放了串钥匙在你桌上,不知是不是你说的那串?”
“恭静?你看见是她放我桌子上的?”
“是啊!当时你不在,我也没太在意。”
“糟了!”我失声叫了起来。
“怎么了?”老杨问我。
“如果是她捡到了钥匙,那就肯定是我那天掉在吴老头办公室门口了,也就是说她已经知道那天我去敲过吴老头的门。”
“啊!是啊,这样看来你也要小心点,恭静这丫头可不是个简单的人。”老杨开始替我担心起来。
第六十二节
我与老杨一直聊到深夜,直到离别的时候我们还握着彼此的手久久不肯放开。
老杨将那张照片交给我保存,老杨说,“恭静这丫头野心不小,我看她早晚得出事,这张照片你暂时替我保管着,以后会有用处的。”
我默默地点头答应了老杨,我说,“以后有空就回来看看。”
老杨拍着我的肩膀笑道,“当然会回来,你还欠我喜酒呢!”
老杨走了,我在电视台也待得没意思。我两天没去找过周屿,她也没再给我打电话,我知道她对我彻底绝望了。老妈说她去书斋看过周屿,似乎很憔悴,也不太爱说话。老头子知道我与周屿分手后一直没给我好脸色,吃饭的时候总是避开我,一个人坐到客厅的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吃饭。恍惚中我仿佛回到了半年前的那段日子,生活没了主心骨,又变得失魂落魄起来。
我终于决定去深圳找贺昔,我希望弥补自己的过失。贺昔现在的处境一定不是太好,从她退学之后我就一直没有她的消息,至于卿宴的事她大抵也是知道的,而卿宴的死也应该对她造成了不小的打击,要不然她也不会一个人跑那么远去深圳。
我向傻主任请了一周的假,本以为他会问我缘由,没想到他却对我说,“看你这段时间情绪一直很低落,休息一段时间也好,回来再打起精神投入工作。”我接过傻主任手中的假条,望着他弥勒佛般的笑脸,竟觉得与学校的辅导员“何种马”有几分神似。
想到种马,我就又想起了寝室里的猪头们,我想去看看他们。而且,这样可以在我去深圳的这几天里不让老头子和老妈怀疑我的去处。
我对老妈说,“我请了一周的假,想去学校跟寝室里的兄弟们同住几天。他们要毕业了,我想陪陪他们。”
老妈望着我,刚想说些什么,却被老头子一句话给打断了,“你让他去吧,让他自己反省反省。”
我明白老头子让我反省什么,或许在他看来,诸如我的恋爱婚姻什么的个人问题也应该是必须接受他老人家的英明领导的,所以当我的恋爱工作开展得不够顺利之时,就需要进行深刻的自我检讨,然后向他作思想汇报。但我再怎么反省也不会后悔。我知道自己对不起周屿,可对不起也只好无能为力,我无法改变自己的决定。
我给黑炭打电话,叫他们出来喝酒。黑炭在寝室里接到我的电话,很是高兴,说正想给我打电话呢,没想到我倒先给他打了。
我问黑炭,“怎么,有什么好事要告诉我吗?”
黑炭嘿嘿地怪笑,“是有好消息啊,见面再告诉你。”
除了大灰狼,寝室里的猪头都聚齐了,大灰狼忙着跟他老爸做生意,所以一直没来学校。我们五个人也难得聚在一起,就在学校外面的烧烤摊上吃着烧烤喝着啤酒兼聊一些跟女人无关的话题便开始了革命友谊的交流。
刘小好染了头发,金黄色的那种,他说这是学贝克汉姆,但林原戏谑他那是旱地里的玉米胡子——青黄不接。
刘小好没理林原的调戏,他得意洋洋地向我们炫耀,“这是时下最流行的元素,俺这是弘扬时尚风格!你们不懂的!”
刘小好得意的劲头还没过,丁丁猫已经开始发话了,“小好,你忘记那数据结构的孙SIR 怎么说你了吗?”
刘小好瞧了眼丁丁猫,“他说什么?”
“说你那是排列不规则的二叉树!”
“你才是二叉树呢!他懂个屁!”
大家一阵玩笑,似乎都很轻松,都说大四的最后几个月是靠酒精来养活着的。此话不假,大家都找到了工作,也没什么可担心的,恋爱也谈过了,该失身的也都失身了——当然,黑炭这位贞洁少男不在此列;重修的课程也补考过关了,该骂的老师也都挨个儿骂遍了,就剩下时间来喝酒聚会,以此作为大学里最后的一门课程。
我问黑炭,“你不是有好消息要告诉我吗?”
黑炭正在吃香肠,说话有些含混不清,“你可以提前返校了!”
黑炭所谓的好消息没让我有半点高兴,因为我从被休学那天起,压根就没打算再回这个狗屁学校。
我淡淡地对黑炭道,“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黑炭放下那根咬了一半的香肠,“这还不高兴吗?你真不想读了?”
“真不想读了!”
“哎!我还以为你听到这个消息会欢呼雀跃呢!”
为了不扫大家的兴致,我还是很高兴地对黑炭说,“学校是不是觉得少了我他们就玩不转,所以迷途知返了?”
林原一直在旁边啃排骨,他一听我这话,连忙打岔,“嘿嘿,你做梦吧!不是学校知错就改,而是你小子走大运!现在规定补考过关的学生照样能拿学位,所以学校就开了绿灯,凡是有重修的,一律给一次补考的机会,只要通过,就既往不咎。你快准备去吧,你可是九门补考呢!”
我心里掂量着林原的话,觉得自己虽然没想过再回学校读书,但这个机会还是让我动心的,对于那个学位其实我还是很向往的,不是觉得它有什么用,而是虚荣心作祟,我不想被别人说成是个半道被踢出大学的废物。
我谢过黑炭,举起杯子与大家喝了一杯。我刚把酒杯放下,刘小好就问我,“你家那黑衣美女呢?有没有什么进展?”
我没料到刘小好会向我问起小美,而且还是开玩笑的口气。小美在我心中一直都是一个结,一端是我,一端是卿宴,她在中间将我们串起,给了我一段伤心的回忆。
我对刘小好说,“她走了。”
“啊?不会吧!你没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刘小好惊叫起来。
“什么机会啊,我对她不感兴趣。”
“哎!我就觉得那女人挺有味道的。可惜,实在可惜。”刘小好一直感叹着,说话的时候口水一直在嘴里徘徊,差点就没顺着肚皮流进裤裆里去。
“你小子还想嫩牛吃老草了!”林原又开始调戏刘小好。
“出什么事了吗?”黑炭见我说起小美的时候一脸的忧伤,便很是关切地问我。
“她是卿宴的姐姐。”
“什么?!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林原第一个失声叫了起来。
第六十三节
我将小美到我家后所发生的事情给大家作了一个简单的叙述,当他们听到卿宴死去的消息时,都沉默不语。其实我与贺昔以及卿宴之间的感情纠葛他们都了如指掌,只是平日里从未在我面前提及,所以这时候他们心里也一样波澜起伏,思绪万千。
林原问我,“上次咱们唱KTV 的时候你不还说那女人在你家吗?怎么这么短的时间就发生了那么多事?”
我苦笑一下,“你知道我是个惹事的兜子,总是祸事不断。”
林原不再说话,埋头喝酒。谈起小美后话题就变得沉重,大家都替我难受。
黑炭又是一声感叹,我知道他有话要说。黑炭就是那样,在我们兄弟之间他永远都像个智者,每每大家心里有事的时候,第一个站出来安慰大家的总是黑哥。
黑炭手里上下晃动着一只啤酒瓶,那瓶子被他玩出一道道蓝光,像钻石,很深邃的样子。黑炭的话也很深邃,他一边玩着手里的瓶子,一边对我说,“上帝总是公平的,他拿走你一样东西,必定要用另一样东西来补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