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节
作者:当当当当      更新:2021-02-25 04:03      字数:5064
  我听到他轻蔑地哼了一声,我想他可能厌恶透了我,就转而对琴姐说:“琴姐,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都忘记打电话请假了。”
  琴姐握住我的手:“没关系,幸亏小建放了学就过来帮忙了。我们现在收好店了,正准备一起回家好好吃顿饭呢。”声音的每一个调调都充满幸福和满足。
  “琴姐。”我微微笑,“很久没见你这么高兴了。”
  “是啊。”她欣慰地笑,目光紧锁在张建身上,“这孩子,我真是一点都摸不透他。今天他突然跑过来跟我说,将来再也不会逃课了,要好好学习,考一个好大学,下课还要来帮我的忙。他说再也不会惹我生气了,呵。”琴姐说着说着,眼眶湿润起来,忙用手背擦一擦。
  我对张建说:“小建,你终于想通了吗?我真替你高兴。”
  “哼。”他用轻蔑地口吻说,“我是想通了,我当然要对我妈好了,对于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唯一的报复就是要比他们过得更好,如果我再对妈妈不好,不也和他们一样成了不负责任的人了吗?我应该谢谢你,要不是你,我还不会那么快想通呢。”
  我又感到心口发紧:“小建……”
  琴姐看到我苍白的脸,说:“夏雪,你身体这么差,就不用跑这一趟了,打个电话不就行了吗?”又跟张建说,“你们说的什么啊,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我调整好情绪:“小建,我知道再说什么也无法改变你对我的看法。我只能说,你没有爱过一个人,你是无法体会到那种奋不顾身的感情的。有的时候,你根本就是身不由己。”
  我又转过来对琴姐说:“琴姐,我今天是来辞职的。”
  “辞职?”
  “嗯,最近我的生活里发生了一些事情,弄得我心力交瘁,我想我已经不能再来上班了。琴姐,你对我非常好,谢谢你这些日子来对我的照顾,再见。”我说完转身欲走。
  “夏雪。”琴姐将我叫住,从包里抽出几百块钱塞进我手里,“这是你这个月的工资。我早跟你说过,女人这一辈子有个好老公就够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琴姐,这钱我不能收。”我将钱又塞回给她,“这个月还没过半呢,再说,小建上学也是需要钱的。如果你不把我当外人,就别给我钱了。看到你们母子俩和好如初,就是给我最丰厚的工资了。”
  “小建,你以后要好好照顾妈妈,别再打架了。”我走近他,扶住他的双肩,轻轻踮脚吻了一下他的脸颊,“我没有办法阻止你讨厌我,但我真的希望你好,知道吗?那天你说我是你姐姐的时候我很开心,因为我真的把你当作弟弟一样。”
  我看到他眼睛里有了些许的不忍,这就够了。我转过身朝着我的方向向前走,泪跟随着我的脚步一颗颗滴落。我知道,和某些人告别,就是永远的告别了。因为,即使相处在同一个城市,但也许一辈子,也不会再见了。
  第三部分第9章 蓝色的忧伤(4)
  我直接去了母亲家,沛原还没有来。母亲看见我回来,忙问长问短:“蓝儿,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让妈操心呢?昨天你到底去哪了?”
  我扶她坐到沙发上:“我没事的,我只是想一个人安静一下。”
  母亲似有感应般:“发生什么事了?”
  我挣扎着不让那股气息涌到我的胸口,尽量平和地说:“妈,你离开‘他’的时候,是很从容很坚定的吗?”
  母亲眉头向眉心拧了一下:“蓝儿,你和柯宇……”
  就像是《神雕侠侣》中杨过想到小龙女会口吐鲜血一样,我听到柯宇的名字,也感到深广的悲伤与心碎,感到鲜血向喉咙迸发的压抑与热量。我没吐出血,而是化成两行泪挂在脸上。
  “蓝儿……”母亲见我流泪,忙用手替我擦。而泪水的倾泻多多少少释放了一些压力,我颤抖着声音,那每一个字符都像是在秋风中残留的树叶,孤单地沙沙作响,然后一片片地掉落下来。
  “妈,我和柯宇,分手了。”
  母亲将我的头抱住:“蓝儿,哭吧,我了解,了解你离开他的痛苦。可那是别无选择的,把他忘了吧,他不是能跟你过一辈子的人。”
  “忘了……”我喃喃,可是我要怎么忘呢?我也希望能够像白素贞帮小青一样,念一句“忘字心中绕,前缘尽勾销”就可以将这个人从记忆中彻底清除,我也希望能够像她那样可以用法术将“忘”字点入我的心脉。可那终究是神话,而忘记柯宇对于我来说,也是个神话。我要怎么做,才可以把柯宇从脑海中拔除呢?如果我可以忘了,我就不会再与他在一起了。他的脸庞还晃若眼前,他的声音还犹然在耳,教我如何能忘呢?
  “妈,你叫我怎么忘记他?”我抓住她的胳膊,“我永远 也忘不了他,就像你永远也不可能忘记‘他’。”
  我感到她的身体晃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过来。她推开我的手,从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巾:“擦一擦,然后去洗把脸,你的妆都花了。沛原不是说晚上要过来吗?”
  我胡乱擦了擦脸,顺从地走向浴室。在我刚要进去的时候,母亲说:“在你懂得去怀念一个人的时候,你才会明白什么是痛。但我希望,你永远也不要让自己去怀念一个人。尽量忘掉吧。”
  我没有回头,伸手将浴室的门拉上了。一件件将衣服褪去,慢吞吞的,然后打开淋浴的开关,我仰着头迎接水的冲刷。我将淋浴的开关拧大,拧大,再拧大。水流像刀子一样砸在我的脸上,混合着泪水,流遍全身。
  柯宇,我为你流的泪,已经渗透进我的每一寸肌肤。
  我洗完澡出来时沛原已经到了,母亲正在陪他说话,我走过去坐到母亲身边:“沛原,你吃饭了吗?”
  “还没呢,下班后我就直接赶来了。”沛原憨厚地笑。
  “那我给你做饭吃吧。”我起身。在这个时候,我真的没有办法面对沛原,看到他,我就会想起柯宇。
  母亲按住我的手:“不用了,我去做,你们说话吧。”
  我忽然有些不自然。沛原坐到了我旁边,搂着我肩膀:“夏夏,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我下意识地摸摸脸颊,神经质地跑到穿衣镜前照。好苍白的一张脸,没有一点血色。眼神呆滞,头发蓬乱,镜子里这个落魄的女人真的是我吗?发梢还在向下滴水,就像我的伤口还在流血。
  “我好丑。”我厌恶地望着自己。
  沛原跟着走过来,从后面抱住我的双肩,眼睛看着镜子中的我:“夏夏,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最美的公主。”
  我握紧他的胳膊,用力低头,眼睛贴在他的胳膊上,我不想让他看到我哭。
  吃饭的时候沛原总是夹菜给我,我看着他,他是完全自然本能地照顾我。我一下子站起身,望着他们诧异的目光,吞吞吐吐:“我,我不太舒服,我,先上楼去了。”没等他们说话,我就冲到了楼上。
  我跑进自己的房间,趴在床上,用枕头捂住脑袋哭。我不敢哭出声音,使劲用枕头捂住我的头。我还是会不停想柯宇。沛原对我越好,就越让我想起柯宇,他永远横亘在我与沛原之间,挥之不去。
  沛原上来敲门,伴随着他的声音:“夏夏,你没事吧,夏夏?”
  我强忍住还在抽泣的身体,顾作平静地说:“我没事,沛原,我想睡一下。”
  沛原似乎想要进来。母亲也跟上来了,忙说:“沛原啊,这几天蓝儿身体不太好,我看你还是让她休息一下吧。”停了一停,沛原的声音响起:“好,那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听着他下楼,我的泪又不受控制地落下来。原谅我吧,沛原,原谅我。
  没过多久又传来敲门声,是母亲。我过去把门打开,母亲被我的样子吓了一跳:“你怎么这个样子?”
  “妈,柯宇不要我了。”
  母亲叹了口气:“蓝儿,别这样,你跟他分开,也许是件好事。”
  “妈,我不能没有柯宇的。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他?”我扭过身,泪不间断地划落。
  “我知道,我知道。”她将我的身子转过来面对她:“可是现在你们分开了,你就不要再去想他了。你不要忘了,你还有沛原呢。一个人是不可能同时爱两个人的。”
  “不!”我推开她,“没有柯宇,我就什么都没有了!我的世界,我的一切,都只为他而存在。当他离开我,我的心也随着他离开了我的身体。妈,一个没有心的人要怎么生活?你告诉我,一个一无所有的人,要怎么面对以后?”
  “你不是一无所有。”母亲心疼地说,“你还有我,还有沛原。没了柯宇,你还是要继续生活的啊。”
  “你不懂你不懂!”我堵着耳朵,歇斯底里地大喊:“你根本不了解我对柯宇的感情。他就像我身体上的一块骨骼,一旦脱离,骨架都会随之瓦解。我整个人已经被他弄得面目全非了。我不能失去他呀!没了他,要我怎么有勇气再面对以后……”瘫坐在地上。
  “我怎么会不懂……”她缓缓蹲下来,手拨弄我的发,然后抚我的面颊,“当初离开你爸爸的时候,我也以为生活全然没有色彩了。我和雷松离开这个城市后,一直都很不快乐。现在想起来,我真的很感激他那个时候陪在我身边,安慰着我,快乐着我。我也就渐渐不再让自己去想那夏日的雪了。”
  “夏日的雪?”我疑惑。
  “对呀。”母亲扶我坐到床上,拉着我的手:“我以前跟你爸爸在一起的时候很快乐,很满足。我们的相遇是因为雪,而我们最开心的日子也都有雪陪伴。我们两个人都同样爱着雪,而我离开他的时候是个灿烂的夏日,在登上飞机离开这城市的一刹那我回头望,却真的好希望能够有雪花飘落,因为在我心里,他就是我的雪啊。而他是不会出现的。其实我和他的爱情就像夏日的雪一样,是不可能有结果的。”
  我感到浑身都震动了一下。“他”为我取的名字,原来是在纪念他与母亲的爱情。那个在我眼中凶狠恶毒的男人原来是这样深地爱过一个女人。
  “你应该去找他的。这么多年了,你们还是那样爱着彼此,又为什么要再次错过呢?”
  她摇摇头:“再去找他又有什么意义呢?不过……”她的眼神凝聚在我身上,“我倒是很想告诉他,你是我与他的女儿。”
  “不!”我像受惊的动物,条件反射地坚决否定掉,“我不要让‘他’知道,永远也不想让‘他’知道!”
  “蓝儿……”她还想说什么。
  “好了!”我打断她,“我累了,我想休息。”
  母亲缓缓走出房门,临关门的时候无奈地看了我一眼,那是很让人难解的目光。
  第三部分第9章 蓝色的忧伤(5)
  那晚,我彻夜未眠。
  第二天清晨我提着旅行箱下楼。母亲吃惊地问:“你这是干什么?”
  我强颜欢笑:“我想过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想去别处走一走,也许能忘掉这段感情也说不定。再回来的时候,我就一心一意地和沛原在一起,什么都不想了。”
  “这样也好。跟沛原说了吗?”
  我点点头,沛原总是这样宠溺我,拨电话给他时他还朦胧未醒。
  “沛原,我想去旅行。”
  “旅行,好啊,我请假陪你一起去。”线那头立时清醒。
  “不是。我是说,我想一个人去旅行。”我断断续续说,“原谅我这些天来的任性无理,我想让自己换个环境处理一下心情。”
  “一个人,不要紧吗?”停了许久,他才说。
  我感到有股血液向脑顶冲,他还是只会关心我,甚至都不问一下我为何这样反常。我知道他舍不得我走,我知道他不肯开口跟我说他舍不得我走。
  “不要紧的,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
  “什么时候回来?”他迫不及待问,仿佛前面所有话都只是铺垫,只是想问出这一句。
  “当我能够把心情恢复平静的时候。”我默默说,却分明的,感到一种疼痛在加深。
  “一定要早点回来。”母亲打断我的回想,“我知道劝你也没有用,但是感情的事是不能强求的。在你心里,谁对你好谁对你不好你应该都很清楚。一个人不是为另一个人而活的,你懂吗?”
  我还是点头。我明白母亲的意思,她怕我折磨自己,也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