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1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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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罚 更新:2021-02-17 07:25 字数:4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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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便吩咐人给杨七娘送礼送信,毕竟她把两个孩子捎带回来,又有一番广州地主的情分,两人来往,也是名正言顺。
这边人才打发出去,那边良国公又唤她去说话,蕙娘大有□乏术之叹,只好匆匆赶去。良国公问了些和权族来往的事,便道,“动身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刚才兵部传讯,就在后日。我这一去,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府里能管事的就你一个,有些事,不要在意什么男女之别,该管起来就管起来,府里的人手,都随你的差遣。”
因又说,“权族那边,只要小心敷衍,料可无事的。如今我们尚算是同心同德,桂家的事,你可以和权族商量,双方做主便是了。这件事要抓紧去办了,上回罗春异动,主帅还是平国公,如今掌兵的就是桂颖,桂家地位的上升,不论皇上乐见不乐见,都是铁板钉钉的事实,牛妃若是聪明人,见到这点以后,自然会有所思量的。”
蕙娘这阵子忙得晕头转向,关注点多半还在海外,对国内的局势,难免思虑得少了,权仲白又不在家,听了良国公的说话,也是一凛,忙恭敬应了下来。良国公犹豫了一下,又道,“如是东北那边除了权世赟以外有人私下联系你,你只作不知,不要有所回应。”
这说的到底是谁,蕙娘也无心去琢磨了,只是囫囵点头应下。良国公又嘱咐了几句,问得权仲白今日能回京,便叹道,“总算是回来了。”
见蕙娘无声点头,他便疲惫地搓了搓脸,看似不经意地道,“这些年,你做得很好。仲白性子多倔,我心里是清楚的。要不是你,只怕连血脉都留不下来,更别提为家里做点事了。他这个儿子,反而像是外子,你这个媳妇,更像是亲女儿。歪哥也被你教得好,小小年纪,已很有城府……只是这些年我冷眼看来,你也是被仲白带得有点柔软了。歪哥今年多少岁?九岁了吧,还这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上学,那是不行的。你小时候,你祖父肯定不是这么教你的,这会我是没空操心这个,你自己心里可要有数,别浪费了这块良材美质。世子位我已经向宗人府申报,永宁侯府那边也去信解释过了,他们没有多大的意见。明日饯别酒,四房、五房都会过来,到时候也就给你们把名正了。你和仲白说道说道,让他心里也做好准备——别又闹什么闲云野鹤的幺蛾子了,这会我也正烦乱着,没心思应付他。”
这么长篇大套的,末尾忽然来了如此一句,蕙娘都有点反应不过来:这个空悬了七八年的世子位,现在终于要落实到权仲白和她身上了。她旋即便明白了过来——良国公只怕也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免得自己万一出事,府里会起不必要的波折。
不过,曾经朝思暮想的东西,现在到了手,剩下的也只有些微已经麻木的讽刺和反感之情,蕙娘抽了抽唇角,在面上堆叠了足够得体的喜悦,方才弯□道,“媳妇一定尽力。”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还是比较早的,
明天再接再厉一下吧|||
☆、331 布局
在权伯红夫妻回老家居住以后;实际上不但权家四房、五房,连家外的亲朋好友,都默认权仲白夫妻将是将来良国公府的继承人。林氏娘家既然没有意见,旁人也乐得不提。反正当朝族规有时大于法规,如权家这等大家大族;族内出了丑事也不上官府;多数都是自己内部处理便了事了。当朝哪个门阀世家没有被送回祖籍看管居住,或是被发配外任无事不得回京的子弟?再加上良国公出征在即;因此宗人府那边虽然很快就回了公文,但府内并未大事庆贺;只是长公主府、阜阳侯府给送了贺礼来。
虽说正式册封手续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办下来;但在良国公的饯别宴上,权家族人已经玩笑般称呼权仲白为世子了;他们对蕙娘本来就十分尊重亲热,这几年眼看着一心奉承蕙娘的权瑞雪居然真正得官做事,方觉出蕙娘的本事,因此如今对立雪院巴结到了十分。蕙娘不过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先应着,倒是权夫人笑着道,“你们嫂子现下忙得不成,这会儿回去还有事呢,放她去吧。”
这倒是真的,现在权府家事,泰半都是蕙娘手下那些管事媳妇裁决,偶有些她们无法做主的,有时蕙娘外出,便由权夫人出面做主。蕙娘倒是撒手不管了,要想在族里混点好处,还是找权夫人更有用些。不过四房、五房也有几个读书不成,又想走仕途的,依然热心巴结蕙娘,权仲白封为世子一事,四房、五房非但没半点异议,反而踊跃得很,都在商议着该如何庆祝云云。
翌日兵齐粮备,良国公上路去西北寻桂元帅了,蕙娘等人便在京中度日。蕙娘使人给权世赟送了信,权世赟亦颇为欣喜:抬举良国公,虽不说是给六皇子造势,起码也说明皇上有均衡各皇子母族势力的意思。也能说明这些年来权仲白毫无野心的表现,已经是尽得了皇上的信任。
现在蕙娘和权世赟、权世仁都保持三天一通信的节奏,有些消息,她觉得两人有必要一读的,也都随信附上简报。这要比从前的联络方式更为省事——以前,香雾部的消息还要原样抄送运往东北。不但运送人的安全令人挂心,因信息诸多,包袱沉重,速度也比不上这样三天一送。现在虽然是两条线并行不悖,但蕙娘从权世赟字里行间透露出的信息来看,他也渐渐更依赖于蕙娘提供的简报,那些过时落伍的京中消息,只是随意浏览浏览而已。
这一阵子,朝廷可说是相当不顺,西北、日本、吕宋都颇不平静,首先在吕宋和英国人对峙的局势未改,现在更有可能扩大战况,要做好增兵增粮的准备,其次西北传来的局面也有些不利,罗春不知如何又搞到了一批新火器,北戎人毕竟善于骑射,现在他借口要讨伐自己的亲侄子达延汗,不断侵吞达延汗的领土,再往前那就是曾经的前线何家山了,而以西北军如今的装备,和他做对那是要吃亏的。良国公此次也是匆忙带了一批武器过去增援。现在朝廷上下,倒是有声音非议当年定国公出海的事了:定国公实打实地是带走了两万兵和好些火炮,这些东西要能留在国内,倒是比出去更有用处,起码能少惹一些麻烦。
这些声音,不过是题中应有之义,蕙娘虽然知道,但也未放在心上。实际上她最关切的还是吕宋那边种粮的进展,只是没有公职在身,不好擅自去关心这种军机要务。好在杨七娘回了京城,她一把良国公送上路,便带了两个孩子上门,谢她一路的照拂。
本想细问一下吕宋局势的,不想杨七娘见到她,倒是比她见到杨七娘还要激动。两人稍微寒暄过了,她便迫不及待地问,“听说西洋几国的使节都在京城,可有此事,新大陆那边局势到底是如何了。我人在广州,几乎收不到什么及时的消息。你和他们接触过没有?定国公在新大陆究竟是怎么个身份。”
蕙娘一时不禁微窘:她对新大陆,的确远不如杨七娘关注,虽说使节在京,但也不知为什么,她并没想到从他们身上,套到新大陆的具体局势。
杨七娘看她表情,也会过意来,她眉头一蹙,倒是给蕙娘找了个理由。“他们也是从本国来的,估计都是各怀鬼胎,除了现在的口径,不会给我们太多真实的信息。不过我现在想要知道的也不是定国公的具体情况,我就是想知道现在北美的独立战争打得怎么样了。在这一点上,他们估计是不会说谎的。”蕙娘根本听得一头雾水,她只好承认自己的无知,“就为了这事,你要亲自上京?我倒是有点不懂了,盼你多点拨点拨我。”
杨七娘倒也不意外,她叹了口气,说道,“也是我心急了……此事其实颇为简单,你也知道,新大陆上有很大一块是英国人的殖民地。这片大陆地方很大,曾经被法国等几个国家占据,距离欧洲又有一段路,和南洋那边还不一样,当地的土着人数不多,几乎被杀绝了。所以这些年来,当地的主要住户还是白人,以及从非洲被贩卖过去的黑奴。白人多了,也是有点不老实了,想要分家出去自己过活,不愿意再受宗主国的压榨。因此他们就闹起了独立,这一战就是我说的独立战争,事实上是从鲁王当年外逃的时候开始,局势就有在恶化,若非如此,鲁王那两万人如何能在新大陆安身立命?集全国之力,总是能把他们给拆散的。”
“既然现在鲁王成了后秦国主,又和定国公意思是结成联盟,还得了西洋诸国——全是英国敌国的帮助,我看,鲁王是真想虎口夺食,和英国人分肉吃了。他在新大陆的势力应该是膨胀到了一定的程度,才能打这个主意。两边隔了大洋,距离迢远,手下多半也在那边成家了,现在回来,只有一个死字,还不如安心留在那里,日子说不定还比在大秦好过。现在就是他还想回来,估计手下人都不会回来送死了。”杨七娘的分析亦算是鞭辟入里。“皇位传承名正言顺,现在皇子就有五六个。废太子那还在呢,如何轮得到他来继承皇位?就是他打下京城,终究也坐不稳江山的,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蕙娘听她梳理,也觉得在理,因点头不语。杨七娘又说,“定国公如果活着,也真的和他结盟了,恐怕就是看准了这点。这是好事,说明已经有一个朝中重臣看到了和新大陆互相贸易的好处,人口和地那都是永远也不嫌多的,起码后秦还和我们同文同种,说难听点,国主都是亲兄弟呢,新大陆由后秦做主,我觉得要比英国人做主强。起码,蒸汽船的核心技术,我们可以乘着现在这个宝贵的机会,从鲁王那里交换过来。”
她说了这半天,终于说到戏肉,蕙娘只觉眼前豁然开朗,不免微微颔首,道,“就是定国公败了、死了,只成了他口中的一个噱头,也说不上是什么坏事,鲁王和国内联盟的心越坚定,我们就能获取越多的好处和技术。如此一来,在海战上的窘境,便立刻不复存在了。只希望船队里能活下几人,可以回来用亲身经历和内阁说说蒸汽船的好处。”
“指望内阁看到蒸汽船的好处,那是痴人说梦。”杨七娘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她平静地道,“不论是哪个大臣当首辅,第一个都要保证稳定,保证大部分人都在种地,蒸汽船这种海权扩张的产物,对他们来说无非奇技淫巧。若非我当年穿针引线,令杨大人多少是被大商家钳制,内阁又都知道江南粮库的窘境,南洋的战火,早不知激起多少人的反对声浪了。如今御史台一片承诺,不就是因为王阁老的人知道,绝不能用这点来攻击杨阁老,而杨阁老也知道,南洋一带是要保下来的,不保下来,他自己底下人也要做反——现在杨派官员都比较清廉,不就是因为他们背后站着更有钱的金主吗……”
地主归王阁老,商人归杨阁老,如今朝野间隐隐已有这样的趋势,蕙娘也是能够理解的。地丁合一,冒犯的本来就是地主的利益。杨阁老总是要和另外一个集团联盟,才能继续坐稳首辅位置的。只是从前他的这种依靠,多半还是用势,而如今听杨七娘的意思,晋商和他之间的纠葛,是要比从前深了。
“宜春号——”她立刻想到。杨七娘却摇了摇头,“钳制是钳制,也不能乱来,杨阁老底下人不服气,他说了也不算的。这些人虽然拿了钱,可心里是真真切切地不觉得海权有什么重要,海上又不归他们管,他们自然无所谓啦。只要太太平平地、风调雨顺地,一切按部就班,什么新大陆、什么蒸汽船,甚至什么天威炮,这都是不值一提的事。史书上不过记上几笔也就得了,真正值得浓墨重彩的,肯定是孝子贤孙、路不拾遗这些能体现政绩的东西……嗳,反正这些事,你还不清楚?”
稍微在大秦官场上浸淫过的,对这些官油子的心态肯定都是一清二楚。蕙娘点头不语,杨七娘又续道,“这都还不是问题,只要是利益,就没有不能交换和协商的。蒸汽船肯定也有利益能够发掘,只是我们的思路还没调整清楚而已,现在的最大难关还在于此处:不论杨、王,都只能在利益的交换下,对我们施以很有限的帮助,这种帮助,是绝不会让他们去夹裹皇帝,去逼着他让步,承认鲁王的存在,以及和鲁王做出此等交易的。谁也不是傻子,皇上对鲁王的忌惮,咱们心里清楚得很。”
蕙娘亦不免深深皱起眉头,沉吟许久,都没有什么主意:皇上有多顾忌鲁王,看定国公就知道了。他虽说是难得的明君,但在这点上却是固执得一塌糊涂,要说服他暂时让步,不难,甚至于为了蒸汽船虚与委蛇,也不难。但要让他放开和新大陆的贸易往来,承认后秦的存在……别说他了,就是换做蕙娘,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