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8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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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罚 更新:2021-02-17 07:24 字数:4738
一边白丽妃笑道,“难得过年,姐姐让他多玩会也好的。平日里皇三子功课多,想来也难得有此闲暇。”
宁妃也笑了,“他平时也就光惦记着玩……”
这么一群当红的妃嫔出门,自然全是春风满面,见权仲白在道旁回避,便都只是颔首招呼,也不多加搭理,走了一段,还能听见宁妃和身边妃嫔说道,“这会胎坐稳了,出来走动走动也是极好的,只是你们也不好起来跪下的,一会到了寺里,站着上一柱香也就罢了……”
每回进宫,权仲白都觉得宫中事务,要比什么戏还精彩,亦都不免对荣华富贵多添了几许厌倦,今日自然更不例外,他站在原地摇了摇头,正要继续往前走,却见远处又行来数人,定睛看时,乃是权德妃带了从人出门。
见到族兄,德妃甚是欢喜,她轻轻地施了一礼,柔声道,“二哥新春大喜。”
权仲白的眼神却更冷了几分,他躬身还了一礼,谨慎而疏远地道,“娘娘新春吉祥。”
竟是连一句话都不肯多说,便扬长而去,飞快地拐上了另一条甬道。倒是把德妃晾在当地,徒留一片愕然、尴尬。
“娘娘……”连身边宫人都有点看不下去了,见德妃立在当地并不说话,便小心道,“只怕宁妃娘娘她们,已经先到庙里了……”
德妃目光流转,似乎已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中,过了一会,方才敛去沉思,仿佛毫无不快,只欣然含笑道,“嗯,咱们也过去吧。只怕除了牛姐姐今日出不来,其余几位也都到了吧。”
看来,她对昨晚翊坤宫的闹剧,不说了如指掌,至少也是有所耳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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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皇上身边的红人,也是要付出代价的,起码没能家里人一起守岁,权仲白私心很有几分遗憾。从宫中回来,彻底梳洗过了换了新衣,他便先去给长辈拜年,又和弟妹们说笑一番。值此佳节,就算心里有事,面上也还是保持了笑意,只太夫人看他坐在当地左顾右盼的,不免笑道,“几天没见你媳妇,这就想了?——罢了,你在宫里也累得慌,快回去歇着吧。”
众人都笑道,“嫂子有福气呢,二哥何曾这样疼人过?”
权仲白也只好将错就错,起身道,“那我先告退了。”
他爱妻名声,现在已在京城传开,不知多少人暗中羡慕清蕙,其实就是自家弟妹也不例外,几个小姑娘面上的艳羡之色是藏不住的。权仲白耳朵尖,听着几句窃窃私语,泰半都在感慨清蕙的好命。
今日国公府内十分热闹,歪哥、乖哥都玩得满面通红、上气不接下气,虽然一两天没见父亲,但有了同龄兄弟,便也不缠着他了,不过隔远喊了一声爹,便自顾自地玩去了,倒是权仲白看着一院子的笑声、叫声,心情振作了几分。他还以为蕙娘在立雪院内休憩,没料到回了立雪院,却扑了个空。一问丫头,又说蕙娘是往拥晴院去了。
正在疑惑时,蕙娘倒自己回来了,虽是新春佳节,她面上也有几分阴沉,两夫妻打了个对脸,都挺吃惊:他们的情绪,是瞒不过对方的。权仲白先问,“怎么,家里出事了?”
蕙娘亦道,“难道宫里有什么不好的事?”
这话竟是同时出口,两人又都住了嘴,不知为什么,又都同时彼此一笑,权仲白忽觉心里轻快了不少,他道,“我没什么,就是翊坤宫出了点事。”
他便先把宫里知道的两件事告诉给蕙娘,又说,“三弟一家现在应该也在苏州过年,不知会否被牵连波及,这事你开口方便些,一会不妨和爹商量,打探一下江南的情况。”
江南民乱,的确十分出人意表,清蕙也是沉吟了片刻,才苦笑道,“我却是才从爹那里过来。”
她告诉权仲白,“昨儿晚上,护院巡逻时,见着一人从西院口出来。你也知道西院是常年封闭的,他心中大惊,便喝问了一句,一边擎刀过去,结果那人立刻施展轻功飞身上房,越发惹来他的猜疑,因立刻也追了上去。陆续也有人赶来帮忙,几人在屋脊上几次交手,那人中了一刀,却还是逃了出去。武师们立刻提灯去追,不料顺着血迹追到咱们家后门出去那条死巷子里,忽然间就没了影,血迹、脚印,任何痕迹都再不见了。大家正纳闷呢,有个人说看着了他的脸,和季青生得极像。他们也不敢压下来,立刻就往上报了,爹昨晚大半夜都在查这事,据说外头看门的没发觉一点不对,他就这样半夜出现在咱们府里,然后又逃出去了。”
权仲白听得疑窦丛生、大皱眉头,“西院那边,真是常年封闭?这事,不会是内贼作怪吧。”
“爹也怕我们这么觉得。”清蕙苦笑道,“刚才就是特地把我叫过去解释的,他也把话说得明白:这要是他把季青安排进府的,也不会出这样的事了。”
当年权季青不见,就是个悬案,到现在都找不到任何线索。权世赟和良国公都是再三撇清、再三保证,现在他再出现,也出现得如此诡秘。仿佛是专门给人添堵来的,才一现身就又消失不见。权仲白愣了半晌,才苦笑道,“爹的性子,我是清楚的,他不会做画蛇添足之事。认定季青性子不稳,就绝不会暗中扶助。把他送到漠河囚禁,顺便避过风头,才符合爹的性子……”
“云管事那边也在追查季青下落。”蕙娘说,“现在他就更不可能支持季青了……”
府里也就是这两大势力了,两人对视一会,均有些无奈,蕙娘叹了口气,道,“我这里私下查问过了,娘平时和外头根本就很少接触,顶多是经常往江南写信,那也在情理之中……看来,这事的解释,也许还得有一天他再出现时,自己和我们说了。”
两人都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既然无可解释,也就不再纠结,蕙娘不愿耽搁,细问了权仲白几句,便亲自出门,再去良国公那里传递消息。当然,云管事那里也要送信过去,也不必多提。权仲白确实也有些疲惫,他稍作休息,起来正打算去寻两个儿子呢,蕙娘又匆匆返回,面上神色,也说不出是怒是喜,目光闪闪,反而露出了一脸的沉思。
“巧得很,我刚过去,爹和云管事都在。”她一边说,一边还在出神,“苏州的事,闹得很大,就是燕云卫不上报,我看这会各地告急的折子应该也送上京了吧……是织工作乱,烧了好几间厂子,甚而连当地巨富的宅邸都给烧了,松江、枫泾,这些地方现在全都乱了……”
权仲白一听织工两字,顿时脱口而出,“是纺织机?”
蕙娘颔首道,“不错,就是纺织机和蒸汽机闹的事,到底规模多大,损失多重还真不知道,不过,这事一出来,新党要为难了。只怕连许家都脱不得关系。”
她的眼神蓦地一闪,惊道,“呀!原来如此,我说,他们家在江南那么多地,正好养蚕采桑,她怎么就一直都不办织厂,只造机器。原来是应在了今日,嘿,如非许家自己根本没有开办织厂,这一次只怕是要跟着杨首辅一起倒霉了……就是现在这样,也还有麻烦在前头等着她呢。”
权仲白想了想,才明白蕙娘的意思,“你说的是许家少夫人?”
“不错,”蕙娘摇头轻叹,“你看人还真挺准,这个许少夫人别看不显山不露水的,可说起来真是胸有丘壑。每一步都走得这么妙、这么稳,确实是令人不能不佩服。”
她忽地自嘲一笑,“她如此看重蒸汽机,我本来还不以为然,如今看来,只怕也是有其用意在了,就不知此事,日后还会如何发展呢。若是能摸透许家的态度,倒不妨下一着闲棋。”
权仲白又有点不懂了,他拧起眉头,“现在蒸汽机,只怕已成为与民夺利的奇技淫巧了吧。人家脱手还来不及呢,你怎么还要沾手?这一着闲棋又是什么意思?”
清蕙并不答话,只是偏过头来略带神秘、略带骄傲地一笑,轻声道,“别忘了,西洋来的能工巧匠,我手里亦都不缺呀。只是有些东西,我不看重,别人也许却是求之不得……蒸汽机,她能造,难道我就不能造了吗?也许,我还能造得比她更好、更巧妙,也未可知呢。”
权仲白彻底怔住了,他望着清蕙,半晌才感慨地呼出了一口气,颓然道,“爹还真没看错人……焦清蕙,你可也太能耐了吧,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你没有准备的?”
这话当然不尽不实,略带夸张,但也是权仲白第一次如此正面地夸奖她的身家,而非带有赌气意味的刻意轻蔑、打压。焦清蕙微微一怔,片刻后,也不禁绽出一丝笑意。
——虽说这笑意不太明显,但其中蕴含着的喜悦与骄傲,藏得却也不是特别地深。
…修改凑字
作者有话要说:小七一直在为自己的梦想努力呀!
这孩子虽然命苦,但其实也挺正能量的,一步一步,一直在尽力寻找和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PS 在这么要紧的月份我居然感冒了TOT求安慰,鼻塞得只能用嘴巴呼吸,一个人住也没人给做饭烧水什么的555,晚上屋子里安静极了就我一个人打着字……离开了代更君的小香寂寞得立刻想结婚了。原来我还是对恋爱结婚没啥兴趣的……OTL,这充分说明,如果你要安排一个人恨嫁,那就让她自己住吧|||我原来和代更君住在一起的时候happy得要命,感到恨嫁那都是另一个宇宙的事,现在才分开一个月不到,就觉得不成了,一个人住太无聊了5555
☆、279风波
年年春月;各家权贵都忙得不可开交。大年初一是自家人祭祖庆祝;从大年初二开始;亲朋好友们就要轮流上门拜年了。除了像焦家这样;身有两重重孝的人家,不能出门拜年;也不接待拜年的客人以外;一般初二走近亲;初三姑奶奶回娘家,好友、门生等上门拜访,初四、初五开始吃春酒宴宾客;过了初五人日,也有人借着春月办喜事的,因是大节下;各家女眷都能可了劲儿打扮,就连一般没出嫁的姑娘,这时都可以梳着稍微复杂一些的发型,戴上稍微更名贵一些的首饰,和手帕交争奇斗艳。宫中妃嫔们,往往也在春月里往外赏赐东西,这就又成了一番热闹。
今年的热闹,却要比往年都微妙了几分。那些在江南有关系、有人脉,甚至本身老家就在江南的官员们,或是激动、或是忧虑、或是兴奋——甚至还有一听大喜的,他们已遗忘了春月的惯例,还没过初三呢,便聚在一起,暗自交换起了江南的消息。
当然,鸾台会也没有闲着,权世仁虽然人在广州,但苏杭鱼米之地,又是如今杨首辅的发家地,同和堂在当地不可能没有分号。同和堂所在的地方,鸾台会还会远吗?出了这样大事,他们自然也要往上送消息,再综合鸾台会于京城各武将勋贵人家的卧底发回来的消息,还有燕云卫里那若有若无的残存力量送回的信息,虽说蕙娘因为身上带孝的关系,并没有参与应酬,而良国公府对此事的态度也颇为漠然,但她跟在良国公同云管事身边,反而对整件事的规模和损害,有了比别人更为具体的了解。
苏杭一带,这回是真的闹出大事了。
若要追根溯源,则此次动乱,从半年前就已经有了一点苗头。这些织工都是江南本地出身,因为种种原因,或是不能、或是不愿从地里刨食,因此才来从事纺织行业。现在大秦对外开埠,松江衣被天下,苏杭丝绸有多少都卖得掉。前些年在织厂做工,比务农赚得多了,可随着新式织机的推广,织厂大受影响,第一批被淘汰的,就是新开办织厂中的不熟练工人。而这些人因没了家业,往往沦为流民,流民多了,社会便不安定,正好朝廷要开发西北,于是这些流民们,便成为了强制迁徙的对象,到了西北,朝廷有地给他们种,只收些利息银子,对于老实本分的人来说,也不失为一条出路。
但这些织工做惯了细活,哪里还吃得消回去种地?再说西北苦寒,江南富庶。孰优孰劣岂非一目了然?他们不能公然反抗朝廷的政策,只好千方百计地回避着锁拿他们的衙役。如此一来,便渐渐有了组织,能够守望相助,一道‘跑壮丁’。
人多了,就有了造反的勇气,这些织工最恨的还不是朝廷,而是织厂雇主,这些见钱眼开的商人,曾经鼓动他们放弃自己的职业和田地,投身进来做工,又在新型机器被发明了以后,立刻将他们赶出工厂,有些连工钱都没结算清楚。他们本已经一无所有,当得知朝廷在开春之后又要清扫、梳理江南,把流民强制迁徙到西北以后,便怀着‘吾与汝偕亡’的心理,目标明确地直奔从前的雇主而去。这一次,这些小织厂的主人,十有□是肝。脑涂地,陪着他们买下的新式机器一道葬身火海。他们的家人,有痛失一切,家财焚尽的,有受池鱼之殃,或是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