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6 节
作者:痛罚      更新:2021-02-17 07:24      字数:4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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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送出去的那枚凤主印,虽然一直都在会里露脸,但背后的人还是权世赟而不是蕙娘,这件事,自也瞒不过他。这一次会议,权世敏就算不能把鸾台会的一部分势力握在手心,恐怕也不会令权世赟继续在北部一手遮天了。或是扶植权世仁,或是扶植国公府,他反正总要分化一下权世赟的权力。
  “有争斗,就有机会。”良国公望着蕙娘,一字一句地道,“凤主印不过小事而已,收不收回都不要紧。这一次,鸾台会十八凤主齐聚承德,你要让那余下十五名凤主都看到你的能耐,都明白你的本事,这会就没有白开。能坐上凤主位的那都是人精子,心里有数,现在和我们眉来眼去,对双方来说风险都太大了,在适当的时候,他们能懂得做适当的事,那就够了。”
  蕙娘扬了扬眉毛,并没问究竟是什么时候才算适当,她道,“这会不可能一开几个月吧?这么短的时间,该怎么让凤主们瞧见咱们的本事?”
  良国公说的是你,蕙娘说的却是咱们,透了亲近,国公听了心里也舒畅,他道,“这也不难,其实十五凤主大半都见过你了。当时在仲白世子之位彻底坐稳之前,有些借着同仁堂掌柜的名义来过,还有些这几年陆陆续续也都有上门相见,或是私下观察。你日后是要做鸾台会魁首的人,他们能不慎重考虑?顶上的人再怎么强势,事情也要下面的人做,十五凤主要有泰半不支持你上位,族里不给这个魁首位那也是有说法的。”
  考虑的结果,自是觉得蕙娘的表现,强于权季青,也强于别的可能人选了。难怪良国公如此淡定自若,原来前缘是埋伏在了这里。蕙娘心里,竟有些古怪的熨帖:这几年来,她多半只有绞尽脑汁为人铺路的份,这种被人照顾、干得好处的事,已有许久都没落到她头上了。
  怨不得都说这人丁兴旺是福气呢,就算也免不得勾心斗角,这有人照拂的感觉,的确颇为不错……
  良国公细察蕙娘表情,也十分满意,他笑了,“明白就好,这一次到承德,我不能跟着去,你相机行事,谨记为日后多打伏笔。眼前利益,能争也可以争一点,却不必和你小叔闹得太不愉快。世赟此人,面冷心热,你把他一双儿女带来,很好,他心里还是念你的情的。我们也无谓把这份情给埋没了去。你道是么?”
  蕙娘颔首道,“您说得是,我明白该怎做的。”
  她犹豫了一下,又道,“此次会议,肯定也不止是争权夺利那么简单,对日后鸾台会行事主旨,还是有一定的影响。有些事若要我表态,没爹指导,我不敢乱说乱动,只怕怠慢良机。若爹信得过我,不妨给我几字真言,我也好揣摩行事。”
  良国公望了她一眼,深深地点了点头,道,“好,这一问,问得好。”
  他压低了嗓音,一字一句地道,“我们国公府的行事主旨,就四个字——夺会,灭兵!”
  说到最后两字时,话中肃杀之气大盛,一时间竟大有金戈铁马之意。蕙娘竟也有些热血上涌:摆明了老大、老三都不中用,权季青那性子也不可能再上位了,鸾台会魁首的位置,就算一开始是良国公占据,他能当几年?到末了,这个组织终究还是要落到她手里。更别说国公府摆明另有计划,将来若婷娘上位,灭了权族私兵,将来登上大宝的,难说是哪家血脉!
  权力,一向都是最好的□。蕙娘虽很少表露出来,但她从不否认,她也有一定的权力*。她本来就不是一般的女性,有时,她心头也有野心的影子。
  而鸾台会的能量,足以令任何人心动,她也不过是个俗人,又怎能例外呢?
  仿佛是为了让她更了解日后的荣光,更明白日后的好处,良国公瞅她一眼,又压低了声音,慎重道,“你婆母、祖母年纪都大了,才具也不如你,我这个身份,很多事也办得不方便,很多话更不好说。这几年,宝印暂且还由你教养,你务必好生谨慎调。教,千万不能让他和他爹学坏了,明白吗?”
  蕙娘心中再跳,她起身垂手肃容道,“爹的吩咐,媳妇敢不谨记在心?”
  两翁媳交换了一个眼神,许多话,尽在不言中。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回来晚了,看一下还不满意,改了点,更新也晚了,见谅哈~
  ☆、255压制
  分工不同;生活就不同;当蕙娘正在密室和良国公商议着正事的时候。权神医却刚从宫中回来——今日他入宫给皇上扶脉,开过方子;又被九五之尊留下和他说了几个时辰的话——刚洗换过衣物,湿发随意在脑后披着;半靠在炕上;扳着儿子大张的口;逍遥地享受着父子间的天伦之乐呢。
  “叫你平时无事稳重些;宁可慢点,也别那样着急,这下好了。”他板着脸吓唬歪哥;“这门牙若掉了,一辈子说话漏风;可怎么好呢?”
  歪哥的嘴皮子被父亲一手撑开,咿咿呀呀的,话都说不清楚,权仲白把他放开了,他方才和父亲顶嘴。“也就是几年嘛!大不了,就漏风三四年,以后门牙就长出来了!——养娘和我说的,说以后还能再长!”
  “你养娘倒是把你疼进心坎里了。”权仲白嘟囔了一声,也没和儿子较真,又捏着他的牙齿轻轻地晃了晃,让歪哥龇牙出来,将一排牙齿全都看过了,方道,“还算是不错的了,要掉也能连根掉,以后你栽倒时候,栽得用心一点,把门牙半截栽掉了,那才好玩呢。”
  乖哥在炕上嘻嘻地笑,拍着手奚落哥哥。歪哥也听出来了:父亲这在数落他呢,他摸着后脑勺,嬉皮笑脸地冲父亲撒娇,“我这不是没想到吗,跑得着急了——以后再不会这样了么!您,您就别和娘说吧……”
  “我不说,你养娘不一样要说。”权仲白道,“你娘又没长爪子,难道还能吃了你?”
  歪哥眼珠子滴溜溜直转,“我已经和养娘说好了——”
  这孩子也不知生得像谁,小小年纪,又有焦清蕙的手段,又有权仲白的淘气。虚岁才六岁多的孩子,淘得不成样子,偏偏原来教养蕙娘最严明的廖养娘,在他跟前成了头绵羊似的,小祖宗说什么就是什么,帮着欺上瞒下那是不亦乐乎,权仲白心底,其实也不是没有一点意见的。只是廖养娘和蕙娘情分匪浅,他也不便直言。现在听歪哥这样说,他没好气,“不成!纸包不住火,牙都栽松了还想瞒着你娘,你娘知道了,还能和我善罢甘休吗?一会等她回来,你自己和她认错。”
  天下犯错的孩子,都怕面对双亲,权仲白素来和气,不大管教儿子,歪哥在他跟前还好些,现在一听说要亲口向母亲承认错误,顿时有几分坐立不安。背着晒得和煤球似的手臂,在地下走来走去,只是出神。乖哥拍着手笑话了一会哥哥,又跑下炕去,和他一道踱步。歪哥不耐烦道,“去去,你就腻味我吧你。”
  “我才不腻味。”乖哥今年三岁多,话已说得流利,正是爱学舌最呱噪的时候,“哥哥腻味,就你腻味,你腻味你腻味!”
  歪哥被烦得不行,一瞪眼正要吼弟弟,一边他爹“嗯?”了一声,只好泄气道,“行啦,我腻味还不行吗?”
  终究是有些不过意,看权仲白垂首去翻书,便放低了声音凶乖哥,“再吵,明儿把你给卖了!”
  乖哥便不依起来,扑进权仲白怀里道,“爹!你瞧哥哥!尽欺负人!”
  说着,竟是眼泪汪汪,大有泫然欲泣的意思。权仲白笑着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倒没顺他的心意去数落歪哥,反而道,“哦,怎么和个小姑娘似的,动不动就掉眼泪。”
  歪哥越发得意起来,站在炕下冲乖哥吐舌头,两人正闹着,听见院子里人声响起,见清蕙进来,歪哥先就道,“这么晚了,我先睡啦——”
  说着就要溜走,权仲白捏着他的后脖子,道,“你要去哪?今晚留下来和我们一道睡吧。”
  正说着,焦清蕙已经掀帘子进了里屋,她今日显然有些心事,姣好美丽的颜面上,只浮着一点心不在焉的笑意,往常那从容镇定、霸道内蕴的气势,倒全收敛了起来。见到儿子,也不过是敷衍地扯了扯唇角而已,歪哥和乖哥都静下来。乖哥杀鸡抹脖子般给权仲白做眼色,意思是:瞧娘有心事,您就放过我这一遭吧。
  权仲白瞪了他一眼,终是有些心软,道,“给你们母亲请个晚安就去睡吧,功课上要更用心,别成天没事,闲得就净是瞎淘气。”
  歪哥仿若一尾脱钩的鱼,滑出来给母亲请了安,甜甜地道,“娘,我去睡啦。”
  便牵着乖哥,一蹦一跳地要出去,没想到清蕙看着走神,其实观察力还颇为敏锐,一听他说话,便道,“今儿怎么口齿不清的,还老捂着嘴巴?”
  她这一问,歪哥自然瞒不过去,只好和她如实交代。“下午在园子里玩,跑得太快了,一跤跌倒,把牙给摔得有点松……”
  清蕙哼了一声,淡淡道,“好么,我不问,你也不说了?从前让你小心些,你只不放在心上。这次知道厉害了?”
  见歪哥怏怏不乐地答应了,她便翻出一本簿子,道,“加上这件事,你都积够十二面旗了,这个月还想出去玩么?我看是难。”
  这个制度,权仲白也是了解的。蕙娘不大体罚歪哥——众人也都舍不得,偏生这孩子又皮得让人发狂,打打不得、骂么,又怕骂狠了伤他的心。因此蕙娘只好把出门去逛,当作是他的奖品。一个月毫无犯错,可出去玩两次,犯错在十次以内,计分在十五分中,便可出去游逛一次,要过了十五分,那就只能乖乖呆在家里了。
  歪哥现在不像从前,还能偷溜出去,所以还是很看重出门的机会。一听这一次摔倒,居然积了三面旗,顿时大为不满,和蕙娘争辩了几句,却始终落在下风。只好垂头丧气地下去休息了,清蕙等他出了门,才向权仲白道,“他牙齿没事吧?一般人家,七八岁才换牙,这个乳牙要掉得早,又或者还有牙根没掉干净,以后怕出牙不好看呢。”
  权仲白说,“没事,其实就是到了换牙的时候,跌个倒,牙齿晃得快些罢了。我看过了,没太大要紧。”
  清蕙方放下心来,进净房去梳洗了一番,过了一会出来,坐在梳妆台前捣鼓她的那一套脂膏,权仲白看了几页书,便想起来和清蕙商量,“现在他越来越大,更难治了。廖养娘也难以节制,我想,还要给这孩子物色一个严厉的嬷嬷才好。还有他开蒙也有三数年了,学问上进境也只是普通,是否要给换个先生?”
  清蕙从镜子里看着他——这几年商路开辟,从西洋来的玻璃妆台大行其道,她自然也换上了新物事,这妆台镶嵌珠宝、雕工精细,在灯火下宝光四射几乎刺目,可被镜中那张如花俏脸一衬,又不觉有多耀眼了。权仲白一时看得都走了神,清蕙要说话,又似乎有所察觉,只在镜中望着他瞧,两人都没有说话。过得一会,权仲白猛地回过神来,忙把眼神调开,清蕙这才似笑非笑地道,“嗯……我也想着,养娘年纪毕竟大了,要管他,哪有那样大的精神。倒是不如把孔雀、甘草从南边调回来,刚好就接上了廖养娘的位置。”
  她的陪嫁怎么安排,权仲白是不该多管的,他想了想,道,“孔雀性子似乎尖酸了些,不是当养娘的好人选。再说,把他们放在南边,也好……”
  两人的眼神,又在镜中汇聚,只是这一次都带了些深意。清蕙微微点头,“你说得也不错,放在南边就放在南边吧,四弟一天没消息,他们就一天不好回来的。”
  她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道,“我要上榻啦,你来不来。”
  自从他回来以后,两人多半都是同室分榻而眠。毕竟屋子很大,可以舒适睡人的地方不止一处,权仲白起得又比焦清蕙早些,丫头们半夜里都不敢进来的。两人在屋内如何相处,外头人也无由置喙。权仲白道,“你先睡吧,再看看书。”
  焦清蕙瞪了他一眼,那熟悉的任性和高傲又有些影子出来了,她的咬字更用力了点,“你来吗?”
  权仲白恍然大悟:立雪院不比冲粹园,门一关外人根本难以听见屋内说话。这种正式建筑,屋脊太能传音了,有些机密,得靠得近些才好说透。
  不过,从前有些话,清蕙也就附在耳边交代几句便算是完事了,让他上榻来说的倒是第一次。也难怪他反应不上来,权仲白道,“嗯,那我收拾收拾也睡吧。”
  于是两人敲磬唤了人来,收视过了屋子,便一道宽衣上榻,又把锦帐放下,架子床顿时就成了一个相对独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