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0 节
作者:痛罚      更新:2021-02-17 07:23      字数:4730
  判摹!?br />
  这话影影绰绰,也不知透露了多少信息,蕙娘有些一切尽在料中的恍然,却也有些吃惊:婷娘当时送到京城来时,是以嫡女身份过来的……
  “这却也没什么好瞒人的,你大伯父元配本来体弱多病,不适应东北的气候,缠绵病榻许久,终于不治。”周先生看她眉眼,便平静地道,“便娶了舍妹做个续弦。”
  蕙娘这才意会——在鸾台会这种层次的组织里,良国公府就不会再分什么大房二房了,甚至连长辈已经分家出去的亲戚,只要还有亲密的血缘关系,都因算作是同气连枝、荣辱与共的一体联系。尽管和良国公的这位大哥,自己的大伯父丝毫没有接触,但蕙娘绝不怀疑,两家人在鸾台会跟前是个紧密的利益共同体,而恐怕也就是因为有了这么一层关系,周先生才会收下权仲白这个徒弟,将医术传下。可以说,周家、良国公一系在鸾台会内,应该是同盟关系了。
  不过,这种事,本来也不该是周先生亲自揭破的,由国公爷出面稍微暗示几句,效果不比周先生自己说要强得多了?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周先生又轻轻地道,“国公爷千金之体,身份尊贵……身边也是从来,都少不得服侍人。”
  这话,已是对她那无言疑惑的最好解答,顿时更让蕙娘出了一身冷汗,证实了她最不堪的猜测——
  良国公府,是否真由良国公做主,只怕还是两说的事。权家本族虽远在东北,但借助鸾台会的帮助,对国公府的控制,只怕亦是紧密得无以复加,国公府虽是百年基业、身份显贵,但这傀儡内间的身份,只怕百年来,是从未改变!
  只是这种事,良国公当然不会当着云管事和她说出来,周先生也只能稍作暗示而已——隔墙有耳,在这种大事上,立雪院内只怕没有谁能信任!懂不懂,就得看蕙娘自个儿的悟性了!
  而蕙娘的表情,当然已经说明一切。周先生望了她一眼,颇有几分赞许地点了点头,和蕙娘交换了一个眼色,便也不提这事了,他转而略微提高了声调,问道,“鸾台会的事,你告诉仲白了没有?”
  蕙娘见他表现,心头更是一凛,她想也不想,便朗声道,“这自然没有。”
  周先生又再一颔首,满意不言而喻,却偏还要问,“把其中道理,说来听听。”
  蕙娘面做沉思之状,似乎正在整理思绪,心底却不禁早翻起了惊涛骇浪,将立雪院的丫头使妇逐个去想——
  她在想:我立雪院的这些人里,又有哪些是鸾台会的内间呢?
  作者有话要说:嘿,鸾台会这么大的架构,蕙娘现在几乎相当于是一人应战,别看面上没什么,心里其实很慌啊……
  ☆、190艰巨
  “这也简单了,”虽然这种种考虑说出来根本就是废话;周先生只有比她更清楚个中利弊;但蕙娘还是不能不说,她在观察周先生的同时,也要尽量把自己的优势展现出来;让周先生观察她。在这等迷雾重重满心茫然的时候;摆不得什么架子。“若是能说;爹娘只怕早就说了。仲白和我又不一样;我也许还能脱离国公府,求个苟安;但仲白难道还能把权姓给改了?他要真能这么做,也就不是权仲白了。只是这不说的缘由,怕也是因为他不是别人;正是权仲白吧……”
  满打满算,小夫妻也就是成亲三年多,虽说夫妻间关系密切,三年已足够培养出牢不可破的情分,但和权仲白三十年间同家人养就的那份天伦亲情相比,谁轻谁重还真是不好说的事。要是能说、愿意说,良国公起码也会透露出一点端倪,把权仲白给稳住,不让他和鸾台会发生那些不必要的冲突,起码至少不会在密云引发那一场爆炸,非但坏了鸾台会的事,还使得他们损失了一个毛三郎,在明里暗里,引起了诸般的风波。
  而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早说呢?这其中当然可能有很多原因,比如权伯红、权叔墨,估计对家族底细也是一无所知,但蕙娘敢打包票,权仲白的无知,主要还是来自于他父亲对他秉性的深刻了解。
  以权仲白的性子,一旦知道了家族的秘密,他会做出什么事来,谁能说得清楚?她焦清蕙惜命怕死,可权仲白却未必如此,从前以弱冠之年往西域战场走去,一路穿越战火,这期间冒了多少风险?广州开海,船队甫出,茫茫大海,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就是全军覆没,都不是没有可能,换作是焦清蕙自己,她是决不会上船的,可权仲白不但敢去,而且还真的屡次想要逃遁上船,非常想去……
  这般大的胆子,再配合上他同皇帝异常亲密的关系,就算良国公有信心他不会把至亲家人出卖,但恐怕鸾台会诸人,对权仲白的忠诚就不是那样有信心了,这人性情飘逸难测,万一为了‘君臣大义’,反手把鸾台会给卖了,就算他们能把良国公府拖着陪葬,但大计成空,自然也是难免了。
  但良国公府就这几个少爷,权伯红能力平庸,又没嫡子。权叔墨、季青兄弟的性子都太极端,比权仲白还不适合掌舵——再者,越发说穿了……权仲白这一辈子,看似逍遥自在、桀骜不驯,令他父亲极为头痛,但其实一生轨迹,又何尝不在他老子的算计之中?
  “你能看透这点,就不枉你公公为你在会中说尽了好话。”周先生欣慰地一颔首,“自古夫妻之间,都是夫为妻纲,但仲白性子跳脱,他需要的是一个能把稳的妻子。这点来看,嘿,那个元配,却要逊色得多了。”
  虽说身在东北,但周先生对京城府中的密事却极为了解,随口一说,都是些怕连权仲白自己都不知道的秘辛。“当年达家费了那样大的力量,想要把她嫁进来,却不晓得若非她自己命薄,极有夭折之相,身子又不太好,据我推算,有七成可能,绝活不到婚后。我们又怎么会点头应允这门婚事……就是仲白再喜欢,又奈之如何?”
  蕙娘眉峰一聚,却也有几分释然:婷娘就算有宠,能否生子也真是两说的事,她实在不知道鸾台会上下的信心究竟是从哪儿来的。听周先生这么一说,才明白巫医不分家,周先生在家传的针灸绝技之外,原来还有一门卜算的传承。
  她对这种玄之又玄的事物,原本嗤之以鼻,后因自身经历,终究是有些将信将疑,但亦不会在此上投入太多心力。因此并不追问自己的面相,只道,“从公公对仲白的培养来看,他是下了心思的,实在仲白的继承人身份,应当是从那时就定了下来吧?只是没想到,长大后反而是这么个性子,反倒令公公有些尴尬了。”
  她要问,周先生也许还不说,可她不问,周先生扫了她一眼,忽然就笑道,“你就不问问我,你的面相如何?”
  蕙娘只好做洗耳恭听状,周先生沉吟片刻,也不瞒她,“你面相也是出奇,清贵到了极点,这份贵气,令你出生前便克尽一家老小,独得了焦家的功德福禄,因此你天赋好、底蕴厚,天资高妙……这世上你学不会的东西,只怕不多。甚至你的身份,都不是一个国公夫人能够容纳得了的,将来就再上一步,也不奇怪。可十全十美,总遭天妒,你生前焦家所受劫难,甚至你这一辈子的一次大劫,都是天罚!你还小的时候,我曾见过你一面,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当时我就说,你年轻时有一次死劫,几乎命数全绝,但却又隐约有一线生机,如能度过,将来成就,必在天下所有女子之上,良国公就和你祖父提过亲事,但你要承嗣,这亦是无可奈何的事。没想到之后峰回路转,居然又真让你和仲白成就姻缘,还是这般的天造地设,嘿,要说这世上没有命数吗?这又该如何解释?”
  蕙娘心头,顿时又是一震,她倒不是被周先生从前见过她的事震动,而是立刻就想到了祖父给她的惊天嫁妆。
  或许是多疑,又或许真是捕捉住了其中的线索:祖父有充足的理由把宜春票号给她,却也有充足的理由将它另作处置,不令这份财富,给子孙辈带来困扰,把宜春票号的股份,给自己陪嫁到国公府,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可能却只能当面问他老人家本人了……
  “不过,当时国公却是想为季青说亲,”周先生淡然道,“正是因为计划周详、细节庞大,所以计划本身,也要跟着时势不断地调整,仲白从小被视为伯红的有力助手,性情管教上难免就放纵了些。后来伯红天赋展现出来,有些过分平庸,大家的注意力转向季青,计划也跟着做了调整。仲白这里,就成了一手闲棋,待到后来国公连季青都不甚满意,再回过头来选择仲白的时候,他的性子已经养成,国公却也有几分骑虎难下了。现在一切都是箭在弦上,只是多了仲白这个大变数,国公府内倒是有些上不上下不下的,吊得让人心慌,很多事,只要仲白还在府里,就不能放开手脚去做。”
  他瞅了蕙娘一眼,唇边逸出一线淡笑,忽地问,“对鸾台会,仲白已经查到了不少蛛丝马迹吧?”
  何止是查到了不少,鸾台会在西北的一处重要据点——起码是神仙难救的原料来源地,都已经被他们抽丝剥茧暗中掌握,现在派去潜伏的人,还没有回来哩。蕙娘干笑了一声,抢着道,“估计是掌握了一些情况,尤其是他那次去密云,和封子绣搭上线了……但具体怎么样,还得问他自个儿。这个人嘴严得很,心思亦深,我虽然能强他做些事,但也摸不到他的底。”
  她自陈无能,又把这事给推得干干净净的,周先生却殊无不满,他笑道,“你知道他已经查到不少就好,会里的决心,也是可见一斑了。”
  宁可蒙受损失,都不愿意揭开误会,免得大水冲了龙王庙,鸾台会对权仲白有多不放心,那还用说吗?就算权仲白将来总有一天要知道真相,这个真相,也应该是鸾台会的人来告诉他。起码在取得鸾台会首肯之前,别人最好是别乱说话,否则,嫌你吵了,让你住嘴还不简单吗?
  蕙娘会意地点了点头,“妾身在会内根基还浅,正是懵懵懂懂的时候,绝不敢轻举妄动的,师父大可放心。”
  周先生显然很着重这事,蕙娘都如此表态了,他却还又叮嘱了一句,“不让他知道,也是为了他好,这个道理,他父亲心里是明白的,我是明白的,只盼着你也明白为好。将他打发到南边去,这件事少不得还要着落到你身上来办,只怕过上不久,前院就要喊你过去了。这差事难在要办得天衣无缝,要他以为是他自己出走,才会心甘情愿地在外游荡,而怎么把他气得一两年都能顶住皇上的压力,坚不回来,这并不简单。可不论你想怎么安排,都决不能透露只言片语,仲白本人聪明得可怕,这么多年下来,恐怕真相对他而言就是一层纸而已,一旦捅穿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最怕是……”
  最怕是一旦权仲白本人在接受真相的过程中,情绪稍微一激动,稍微一流露出反对大计的意思,他便会被鸾台会先下手为强,从这世上抹去!
  蕙娘心领神会,她挤出一丝笑来,“先生请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两人这一番对话,面上有些东拉西扯,但私底下却交换了一些极有用的信息。焦阁老可能对鸾台会有一定了解,甚至对他们的计划都不生疏。良国公府从十余年前起就已经在为今日布局,权仲白肯定是个大计划的重要环节,重要到他之所以从医,其实都是为这个计划服务,只是他本人并不知情……从婷娘来看,这计划的细节不论有多复杂,核心可能还是在走当年杨坚的老路。只是蕙娘也还有许多疑点未能解开,比如权家没有兵权,不可能和当时的杨坚一样,轻易得到天下。比如婷娘的亲外公应该是良国公的大哥,而不是云管事的父亲,也就是老家族长。又比如倘若权仲白真的不能信任,被鸾台会私下处死,他们的计划又该何以为继等等等等。但最重要的信息,还是周先生流露出的谨慎。
  周先生觉得,立雪院的内间还是不够安全,在这里说得太细,还是可能暴露他真正的立场和态度!
  蕙娘对立雪院一向是把持得很严密的,能够进入内帏服务的,都是她从娘家带来的老底子。这一点,周先生几次过来,应该也看在眼里,他还要作出这样的姿态,只可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焦家的的确确,有鸾台会的内间在,很可能是从当年良国公秘密向焦阁老提亲的时候起,就已经被安排着潜伏进了内帏。
  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当时自己才六七岁,刚被确认成为承嗣女,正是大肆采买人口加以挑选,培育日后班底的时候。立雪院里外这些骨干,根本没有一个能脱得了嫌疑!就是绿松,被自己亲自采买回来的人,也难免不会在日后被人收买。
  在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