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2 节
作者:痛罚      更新:2021-02-17 07:23      字数:4722
  两个儿子,蕙娘自然更不敢冒险,又要为他安排住处等等,虽然她神通广大,性格刚强,身边又有人相帮,但至此,亦不得不感到烦难,权仲白回来当日,要不是担心她去见了权仲白,回来再见两个儿子,也是过病,她倒是真想同他秉烛夜谈,把心头的烦恼好好地倒一倒。
  不过,权某人虽然忙碌,但心里也不是不惦记着家里,他稍微休息了一夜,又令蕙娘将他的衣衫全都烧去,便和蕙娘商量,“刚好这几天也不能见儿子,不如便把季青的事解决吧,一会你提了乔十七,我们一道往国公府去?”
  蕙娘还惦记着问他皇上究竟得了是什么病,可看权仲白的意思,倒未必想要和她说,她沉吟了片刻,也就不再多问,而是选择先将这心腹大患解决,她把两个儿子留在家里,令人提了乔十七出来,由熊友等人护送,自己和权仲白坐了一辆车,便一道往国公府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天资有限也是没办法的事呀……
  今晚开始,御妈出马
  ☆、173摊牌
  他们两夫妻的回归;倒不算是出人意料;除了权仲白一回府就被良国公叫去之外;蕙娘回府,亦被看做是回来给长辈们请安问好,以便接过家务的意思。太夫人和权夫人正好就在一处;在拥晴院里一体见过了;两人都很好奇的,自然也就是皇上的病情了;明知道权仲白一会也要进来问好的,却仍让蕙娘把情况稍微说说。蕙娘只好随口搪塞了几句,推诿道,“实在是不知道多少,仲白也是什么都不说。”
  她毕竟住在城外;对城里的消息,知道得不那样分明,权夫人和太夫人也不介意她的无知,反而还倒回来告诉她,“现在城内,最风光的就是牛家了,声势比当年的孙家还盛,多的是人想要攀亲、结亲,我们本来看好了他们家的小女儿,想要说给季青的,被这么一闹,倒是不好开口了。”
  未来的太子母族,当然是一条通天的大道。只要不谋反,就是出了天大的事情,皇上要看在太子的面子上给他们遮掩,等太子做了皇上,难道还能为难母族不成?昔日的牛家,就是靠了牛皇后,硬生生地熬过了先两代侯爷相继去世,老太爷庸碌无能的真空期,等到了牛德宝的出现,这个老牌世家,虽然私底下名声并不太好,但生命力也的确是够强韧的了,狼狈而匆忙地熬过了孙家得意的日子,这会,可不是又熬出头了?
  “不过,从前他们家都是宗房一枝独大,这一次又不一样了。”权夫人又道,“镇远侯本人实在是平常得很,皇上要拉扯,多半也会拉扯他们二房一支,牛家人又很会打蛇随棍上,看来不几个月,说不定牛德宝封爵的事,就又要提起来了。”
  蕙娘和牛家,倒没有很直接的仇恨,只是牛德宝的长媳吴兴嘉,和她之间实在是十分不对路,她轻轻地抽了抽唇角,究竟还是漏了一点话风,“来日方长,很多事,还很难说呢。”
  太夫人、权夫人两个对视了一眼,眼神都明亮起来,太夫人道,“你们这一次,实在应该把乖哥带回来,歪哥可能要开蒙,也就不说了,但我还没有见到曾孙,心里实在是挂念得很呢。”
  等两个曾孙带回来了,自然而然,就要住一段时日,权夫人这里家务一交,蕙娘就走不开了。两位长辈怕也以为,蕙娘不肯带孙子回来,就是担心这么一点,名分未定,她是不肯白为家里出力的,因此权夫人就对她略微露出底细,“歪哥也这么大了,还有那边的柱姐和几个弟妹,都到了可以起名字的时候,国公爷最近就在参详这个呢,连莲娘肚子里的那个,都要给他把名字起好了。”
  蕙娘还是第一次听说莲娘的喜讯,这么算来,很可能是在路上,又或者是在京里就怀了的。她连忙给权夫人道了喜,又问了权叔墨在江南的境况,权夫人道,“他好得很,一投入军务,就全身心都扑了上去,连诸总兵都夸奖他用心。亲家老爷写信来,说是已经和袍泽们都打成一片了。”
  何莲娘说到底,也未曾怎么为难她,就得了丈夫的两个巴掌,蕙娘对她没什么厌恶,甚至还残留了一点淡淡的情分,她欣然道,“诸事如意,那就好了。娘什么时候给江南送东西,和我说一声,我这里也有些吉祥物事,给没出世的侄儿侄女送去。”
  权夫人颇为兴味,连道了几声好,又和她说些亲朋好友家的红白之事,犹道,“前一阵子皇上病重,京里没有谁敢热闹,这个夏天都过得很平淡,到了秋天,却又有两桩盛事,其中一桩,必定是要大办的——是牛家太夫人的寿辰。到时候,娘是过去不了了,我们却要一块过去,也算是给牛家面子了。再说,也许在席间,能给季青相看上人家,我这一向给他挑了几个姑娘了,都是这儿不好那儿不要,还说,‘我也只会耽误了人家’,说来说去,还是玩心重,不想娶妻!”
  权季青是玩心重,还是知道自己倒台在即,犹有一点良心,这估计是不可考证了,蕙娘微微一笑,并不接权夫人的话头,只泛泛地道,“到时候倒也要去见识一番热闹。”
  权夫人不免有少许不悦,眉尖才一蹙,又舒展了开来,她笑盈盈地道,“这几年,云娘那里的喜讯,是一个接一个,他们夫妻膝下,已有了四五个子女了,雨娘最近也有了好消息……”
  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良国公请拥晴院内的三个主子,到前头他小书房里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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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眷们无事不出二门,良国公无事也不进他的小书房,多半都在别院内调弄他的戏班子。这两件事一加起来,就是最不敏感的人,怕也都能发觉,家里是又出事情了。太夫人和权夫人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惊疑不定,两个长辈在片刻之后,又都不约而同地将眼神调向了蕙娘。
  蕙娘此刻,也远未说得上胸有成竹,她当然也不是没有后手,但这后手,却颇有几分破釜沉舟的嫌疑。若能说服良国公,漂漂亮亮地把权季青扫地出门,
  才算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只可惜,这一次同往常都不一样,她并没有足够的底气操纵府中长辈,让他们别无选择,只能让事情走向这个方向。大少夫人说得对,权家的水的确不浅,时至今日,即使距离世子之位,只有一步之遥,她依然感到自己并未参与权家的最核心决策层里,良国公、权夫人甚至是太夫人在考虑的事情,仿佛永远都和小辈们不太一样。
  也因为如此,她的表情也有些不安,这倒是把长辈们给糊弄了过去,权夫人轻轻地嘟囔了一句,“该不会是皇上……”
  太夫人倒是很镇定,“是不是,过去就知道了,你在这儿瞎想,也想不出所以然来。”
  权夫人立刻就收敛了态度,低下头恭敬地道,“是,媳妇儿还是不够稳重。”
  这对模范婆媳相视一笑,便携了蕙娘一道,上了轿子往小书房过去。权季青、权仲白两兄弟,也已经在良国公跟前服侍,甚至连云管事都在——蕙娘也服了这个内宠,他给权夫人请安时,态度甚至还十分之镇定。
  事涉权家内部争权夺利的丑事,当然不会在下人跟前谈论,良国公甚至连小书房都嫌不够隐秘,他将下人屏退以后,在书架上拨弄了一气,便在一面白墙上,推出了一扇门,又命云管事,“你在外头守着吧。”
  便若无其事地将一行人带到了权家的密室里去……
  良国公的书房,采用的是隔断套隔断,真假门交错的花式风格,这一风格用在书房,是很常见的,因其便于隐藏空间,这间暗室虽然入口隐秘,但采光竟很良好,陈设也十分整洁,几扇窗户都能打开,只是蕙娘隐约看见,这窗户藏在假山石后头,虽能透光,但却很难被外人发现。设计精巧,确实令人赞叹。
  良国公也不顾家人惊讶的表现,他亲自关了窗户,在桌边坐了,又吩咐众人,“都坐。”
  见众人都坐定了,这才微微一笑,指着在墙角侍立的乔十七道,“来,都见过京城分号的三掌柜。说来也巧,他前些时候酒后跌入河里,居然未死,只是被冲到了下游,辗转一个多月,这才回到了城里。”
  乔十七虽然曾受折磨,但那毕竟只针对他的精神,肉体上并未受到大的伤害,又得了皇上重病的半个月时间喘息,如今几乎已经都将养了过来,只略略还有些憔悴。看起来,和良国公叙述的经历,似乎大同小异。他也乖顺,过来给几个东家都行了礼,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良国公唇边,现出了一缕高深莫测的微笑,自从蕙娘进门以来,就一直在揣摩他的表情,可也许是她太不熟悉自己的公公,一时间竟难以解读他的心绪,只能听他似乎带了一丝嘲讽地道,“说来也巧,这三掌柜呢,跌入河中以后,忽然间就大彻大悟、良心发现,同我说了许多本该早已经尘封的往事……”
  他瞟了权季青一眼,蕙娘也跟他一道看了过去,不过,权季青依然是那无辜而惊讶的表情,他似乎还困惑于自己来此的目的,见父亲望向了自己,便投来一个疑惑的眼神,又瞅了母亲一眼,权夫人双眉微蹙,轻轻对他摇了摇头。
  “现在人都来齐了,乔十七你就再说一遍吧。”良国公似乎失去了耐心,并不再看儿子的表演,而是直接就把话缝丢给了乔十七。乔十七亦表现得相当镇定,他虽跪在地上,但形容却并不猥琐,脊背甚至还挺得很直。
  “小人冒昧说一句,从我进分号当差时到现在,一直都得到主子们的关爱。”他从容地道,“也有这个荣幸,时常入府回话,亦时常能近身服侍主子,也可算是看着四少爷长大的。”
  这四少爷三个字一出口,权夫人顿时轻轻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她看了权季青一眼,又望向良国公,又是不解,又是疑惑,又有几分求恳地道,“老爷,什么事,不能我们夫妻私下商量了再——”
  良国公一摆手,反而冲也有几分疑惑的太夫人道,“还是先听完三掌柜的说法,再谈别的事吧。”
  他在家里总是有几分权威的,太夫人嘴唇蠕动了一下,扫了权季青一眼,又着重看了看蕙娘,她颓然叹了口气,道,“说吧,我听着呢。”
  权季青面色泛白,似乎想要说话,可和母亲交换了几个眼色,到底还是把话给咽了下去,他微微也挺直了脊背,仿佛受到了极深的冒犯,只是僵硬地盯着前方,却不肯再看权仲白或者蕙娘了。
  乔十七也顾不得这些微妙的互动,良国公既然让他往下说,他便自然地说起了权季青的谋划。“从前四少爷还小的时候,二少爷也住在家里,他时常会去找二少爷玩耍,这个我们在二少爷身边服侍的时候,也是见到过的。二少爷屋里的医案,四少爷拿起来就看,二少爷也并不阻止。往往还指点他几句,只是这些医案,都是二少爷给那些无名小卒编写的,真正达官贵人们的脉案,二少爷一般都放在一边。只是四少爷少年好弄,有时偷偷翻看,被我们撞见,我们也都不说什么。”
  “家里的规矩,我们这些下人亦很明白,要做当家人,可不能只有个长子的名分,大少爷中庸了些,子嗣又困难,迟迟没有嫡子,二少爷闲云野鹤,三少爷性子鲁直,这个家将来落到四少爷肩上的可能,似乎更大。”乔十七说起这些事来,倒是非常地大胆,“我们这些下人,看人眼色行事,自然也就都对四少爷有些格外的尊敬。四少爷怕也是做这样的想法,那年冬天,您从动念给二少爷续弦起,四少爷的心情就一直都不是很好。这天,他忽然把我拉到一边,问我能不能为他做一件事……”
  接下来的事,也就无须赘述了,乔十七受权季青所托,把一支上等的地黄,换入了昌盛隆验过药的上等包裹里。昌盛隆在和同和堂结账时,已经将药物清点检验完毕,以两家的关系和同和堂的信誉,他们自然也不会多怀疑什么,而这一支极上等的地黄,也就随着昌盛隆对焦家的巴结之心,以及焦家库管对蕙娘的尊敬之心,化作了药渣,融到了蕙娘的那一碗药里。
  因是在国公爷跟前,乔十七说得更细,有鼻子有眼的,将权季青的一言一行,自己如何换药的事,都说了出来。还提出了当时在场的几个人名,竟比和权仲白、蕙娘交待得还要详细。他的诚意,倒也是可见一斑了。
  他刚开始叙述时,权夫人、太夫人还不断望向权季青,待他说到后头,两人反而也都不看权季青了,太夫人闭目沉吟,权夫人眉头越蹙越紧,只是望着手中的茶杯出神。倒是权季青,越听唇边笑意越浓,等乔十七说完了,他禁不住还呵呵笑了几声。
  良国公便望向他,徐徐点头道,“想来,你也是有话要说的了。”
  权季青和声说,“父亲,空口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