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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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罚 更新:2021-02-17 07:21 字数:4877
不得要改一改。我记得这里原有一个厨房,就是给内院做饭的,只是你们多年没用……”
于是让桂皮找了权仲白的奶公,冲粹园大管事过来,和他商量着分派了一番,首先将她身边带来的几十个陪嫁丫头全找了下处:这些姑娘家必须住在内院,不能到园外居住,在园外住着的是她的若干户陪嫁。因在府内没有差事,除了给她管陪嫁庄子、铺子的,也都全被蕙娘带到了香山来。这些人就在园外那一排屋舍中安家,还有立刻将内院大厨房打开清扫,在内院附近开出了一个库房,专放各色干货等等,这些事有的底下人已经匆忙预备好了,有的还要蕙娘定夺。一屋子进进出出,都是来回事、领事的管事。
石英不顾面红,也时常进来回话:“几个掌厨的师傅都安顿下来了,只要柴米油盐到了,今晚就能上灶。”
“您家常常用的那些家什已经给安排在附近的……甲二院了,连首饰箱子给卸在东厢,连孔雀妹妹的铺盖都给铺好了。她正开封点数呢……”正说着,隔着窗子就能望见,孔雀关门落锁,已经把东厢房的窗户给上了板。“还有玛瑙、香花……都去自己安顿,今晚就让她们来服侍您吧。”
“方解也去开琴箱了,今天肯定就忙这事。还有我让萤石去给您选练拳的屋子,怕是一会就能得回话……”
有这么一群能人里外奔走安排,等到太阳西斜时候,蕙娘居然已经大体安顿了下来,新厨房里,也已经铺排开了阵势。蕙娘慰问了张奶公几句——这位中年管事,见她如此清爽利落,随口发落安排,都妥当得挑不出毛病。早都已经激动得热泪盈眶,就差没有‘纳头便拜、口称大王’了——亲自将他送到屋门口,又折回来,笑着冲桂皮道,“你也是忙了一天了,今晚却还不放你闲。我娘家过来送东西的人多,现在都还没回城呢,张奶公要忙我们自己的吃饭,我就把这些人交给你了……该怎么陪,你心里是有数的。”
桂皮眨了眨眼,居然还很知道体贴蕙娘,“少爷心里不装这些事,还要少夫人为他做面子,真是辛苦您了。”
蕙娘唇角,不禁轻轻一扬,“精不死你。”
她不再搭理桂皮,而是在贵妃椅上坐下了,自然有人给她递上刚泡好的茶,“这是后山取来的野泉水,倒也觉得清冽,您尝尝,要觉得好,咱们就不用问老太爷要水了……”
蕙娘把脚放上榻,轻轻地吹了吹茶面,眯着眼睛望了水面一眼,又含了一口,半日方才道,“不错,胜在新鲜,以后就先用这眼泉吧。”
她喝了小半钟茶,偶然一抬眼,见桂皮居然还未离去,而是眼巴巴地盯着她看,倒不禁奇了,“你怎么还不走?”
桂皮噗通一声,给蕙娘跪下了,他哭丧着脸,竭力做出可怜相来,“少夫人,小的这年纪也耽搁不得了。少爷又是不上心的性子,这亲事还得您来做主……”
他还要给蕙娘磕头——蕙娘也是被桂皮给逗乐了,“这件事,不是你和我说的,就算你爹娘不方便进来,也该托个媒人来说。不然,我的人就这么不值钱?你随口问上一句,我就给你了?想得你倒美!”
桂皮眼睛一亮,顿时就明白了蕙娘的意思。“小的谢少夫人成全,小的这就回去托人!”
说着,这才一溜烟出了屋子,石英满面殷红,躲在屋里不肯出来见人,只让玛瑙、香花过来服侍蕙娘。蕙娘又指挥她们挪了几处家具,等太阳西斜,便令人去请权仲白回来吃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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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在京里住了有一个多月,香山这里的病患陆续已经迁移过去,只有少许消息灵通的才提前回来等候,今天权仲白倒没有扶脉,而是自己在忙些别事。折腾一天,他也有几分疲倦了,听蕙娘来叫,便回去用饭,一路上心里也有了准备:自己这个院子,恐怕是又要被焦清蕙给盘踞消化,变作了她的巢穴了。
他没有想错,甲一号的变化的确不小,首先,屋里处处都亮了灯火,就连东西厢房里都隐隐有灯光、人声传出,院子里已经在天棚底下摆出了一桌冷盘来,隔着玻璃窗看进去,从东稍间到西稍间,屋里都一下满当起来。尤其是他的卧室,里头现在是摆了好些焦清蕙的爱物,就连竹床上,放的也不是一床薄被了,而是焦清蕙爱盖的白夏布被子……
这样的变化再来一次,感慨依然在,可却的确要淡些。权仲白在院子里站住脚,望着掀帘子出来,面上盈盈带笑的焦清蕙,也不禁在心底叹了口气。
焦清蕙身穿一件对襟团花玉色短衫,肤色却要比衣裳还白,虽然还有些讨厌的盛气依然凌人,可她的笑,要比在国公府立雪院里那气人的、冰冷的笑鲜明活泼得多了……唉,她究竟是生得很美的!
忽然间,他有点不好意思过去,他想要掉头就走,从这甚至是烫人的热闹里逃出去——可这又实在是有几分懦弱了——
“洗过手没有呀?”焦清蕙已经半是嫌弃、半是玩笑地问,“可不要摸过了脏东西,就坐上桌吃饭了。”
她的态度从来都没有今日这么轻松积极,甚至还摁着权仲白的肩膀,令他坐到小方桌边上,“今儿也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叫做真正的手艺。”
虽说最亲密的事都做过了,可权仲白还是头一次觉得这么不自在……虽然时值盛夏,按说不会再有摩擦致电的事发生,可焦清蕙的纤纤玉指,好像还是带了刺,刺得他从脊背往下,一路是又麻又痒又痛……这感觉微妙难言,虽并不会太不舒服,可却令他很不舒服。
“我——”他才要说话,焦清蕙已经在他对面落座,她搛了一筷子凉拌三丝送到权仲白碗里,见他并不动手,只是望着她瞧,倒被逗笑了,噗嗤一声,笑得鼻尖都起皱了。
“傻子。”她说,“发什么呆,动筷子呀。”
权仲白还能说什么?
他本来也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好握住那沉甸甸的乌木镶银筷,将新婚妻子好意为他预备的美食送入了口中。
…
修文占点点字数
作者有话要说:蕙娘在很久很久以来第一次高兴,
她一高兴,某个人心情就复杂了,吃饱饭,会做什么呢~~~~~~~~~~~
PS 抱歉更新晚了,我刚才出门,本来以为回来得会晚点,已经打出预算了,没想到还是又耽搁了半小时
☆、46调情
这一下筷子,稍微一嚼,权仲白顿时就忘却了那若有若无的别扭意绪,他惊喜地略微一瞪眼,“这是南边的手艺吧?唔……我吃着像是闽菜,怎么,这红的是山楂?亏也想得出来,咸鲜味儿带了点酸,倒是不用点米醋了。”
天色已黑,院子里高高地挑了雪亮的玻璃宫灯,天棚罩得严严实实的,虽是夏日,可连一点蚊虫都没有,只有夜风一阵阵送来清凉,合着月色,将院内装点得犹如白昼。即使没有冰山,也是‘水殿风来暗香满,自清凉无汗’。蕙娘看权仲白,头一回顺眼了一点:只听桂皮说他讲究,在国公府里吃了这么一个多月的温吞菜,除了还知道肯定石墨的手艺之外,他是半句臧否的话都没有。一个人要连吃喝玩乐都不讲究,功名利禄都不追求,只晓得扶他的脉,就是在医术上造诣非凡,可和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又有什么趣儿呢?
“这也都是石墨琢磨出来的。”她难得地起了谈天的心思,“你也知道,我们焦家人口刁,能应承我们的外点,大师傅们都是格外用了心思的,就是祖父自己带出来的几位大师傅,也都是易牙妙手,各有各的绝招。可石墨就能从他们那里将绝活偷过来不说,还紧扣我的口味又做改善。凉拌三丝把里脊肉丝换做山楂皮儿酿的细冻,不但特别清雅、酸甜开胃,而且很适合三姨娘茹素的时候换换口,也算是她的得意菜色了。”
权仲白唔了一声,没有吝惜夸奖,“你身边这些丫鬟,真是各个本事都不凡,连一道凉菜,都能做出这些花头。”
“这就算不凡了?”蕙娘似笑非笑,“今天毕竟还是仓促了,连干货都一点来不及发,用的也是厨房里现有的那些材料。烹饪这种事,七分材料三分工,今儿你吃着好,过几天再做一道凉拌三丝,一样的人来做,你吃着就更好了。”
权先生已经转攻水晶肴肉了,他吃得开心,听蕙娘这么一说,却仍不禁要道,“你这样,吃得也实在是太精致了,至于这么讲究吗?我看能有这样厨艺,就是一般市面上买来的菜肉,做着也都挺适口的。”
蕙娘眉一挑,“那要这样说,就是一般的厨艺,一般的菜肉,又有什么不适口的呢?我看你今天胃口,倒比前几天更好,至于这么讲究吗?”
她对住文娘、嘉娘等辈,因为气场全然压制,一向反倒是从容有余,不论是威压还是怀柔,都透着那么淡定大气。在老太爷跟前,又因为祖孙感情深厚、略无猜疑,往往是相顾怡然,绝无针锋相对的时候。可对着权仲白,蕙娘一天不刺他几句,她自己都不大舒服。好在权先生涵养好,一般都讲理,不管是诡辩、正辩,只要能把他绕进去了,他也不会随意动怒,还是挺能沉下来和蕙娘说理的。
“这能一样吗?”不至于动怒,可一点情绪的波动还是会有的,权仲白才要说话,丫头们正好来上热菜,八个冷盘八个热炒,用料几乎就没有太名贵的,全是家常菜色。蕙娘奢侈之说,几乎不攻自破,他噎了一会,只好又转移矛头。“今天这盘银丝牛肉,我看就不如在府里吃的那一顿好吃。难道你也要说这是材料的关系?用一个小风炉,在廊上炒出来的,肯定还是更看手艺。手艺好,就是材料一般,那也能化腐朽为神奇的。”
蕙娘不禁甜甜一笑,“吃得出优劣,这就对了,你当那盘银丝牛肉,牛肉是哪里来的?”
“就这一块肉,你也要回娘家去要?”权仲白不禁提高了声调,“你这也太小气了吧,难怪你……难怪爷爷送了这么多东西,这才头个下马威,就回娘家去告状,你还是三岁小孩啊?”
“我又不是神仙。”蕙娘一边吃一边和他辩,“不上市场去买肉,难道还能变出来一块生肉不成?我的陪嫁,自然是去我们娘家相熟的店铺里买。他们要往我娘家传话,那是他们的事,再说,要不是受了委屈,他们又有什么话能传?你只知道好吃,可不知道里头差别大着呢,索性告诉你吧,今儿这一份肉,应该是在城里随意一个肉档采买的,要不是采买的不经心,就是这肉买回来没有当天烹饪,已经隔了一天,不那么新鲜了。你在立雪院吃到的那盘肉,是京城市面上能买到的最佳,口外来的牛羊,吃的全是当年的青草,每天现杀现卖,不是老主顾去,要买都买不到。可这要比起我们家自己吃的那种,还要差了等呢……真要不能将就,我连眼前这几盘子菜都吃不下了。”
权仲白也真是吃过见过,可听焦清蕙这一套一套的,连一盘牛肉都能作出这偌大的学问来,他也有点晕了。“这也太精细了吧,你在家别事不干,就专钻研这些个骄奢淫逸的讲究了?”
“没有这些个骄奢淫逸的讲究。”焦清蕙似笑非笑,“就是家财万贯,那也是白富。就是挣出一座金山银山来了,吃还是吃那些,穿还是穿那些,银子白放着不花出去,难道就很有意思了?这钱要不能让你开心,你还要它干嘛呢。”
“那你也不能就光顾着开心啊,”权仲白又堵不上她的话口:焦家钱,来得光明正大,焦清蕙花钱,花得也光明正大。再说,她这根本也不是拿钱往水里扔,那才真叫骄奢淫逸,她就是娇,娇得理直气壮,娇出了花头,娇得让他好看不惯,可要挑她的毛病,却又挑不出来——半个票号都陪过来了,就是要花钱,那也不是花他的钱,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可要不说,他又真气闷得很,只好悻悻然地,“甭管你出门不出门,总不能只有这花钱的本事吧。”
“能把钱花好,可是一门不小的本事,”蕙娘一翘唇角,“可你这又不懂了,我身边这么多丫头管事,难道都是白养着的,该怎么把我的钱花得让我开心,那是她们的活计。你见过哪户人家的奶奶太太,是要自己为自己操心着花钱的?”
这其实还真不少,即使是豪门巨富之家,日子过得和焦清蕙一样讲究精致的可也没有多少。权仲白不愿长蕙娘的志气威风,“既然不是你的活计,那你平时都做什么?”
“那可就多了,”蕙娘处处堵他,堵得自己心情大好,越说越高兴,她托着腮,捉狭地冲权仲白飞了一眼,拉长了声音。“可——我不高兴告诉你!”
权仲白一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