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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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男人挺好的 更新:2021-02-25 04:02 字数:48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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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日子很不好过,真的很不好过。
不仅我,还有很多记者都被汤老师训过了:看看你们,交上来的稿子,都成什么样子了,还有选题,是不是越来越不想动脑子了?瞧导购版,搞一个促销活动也值得报选题?旅游版,什么景区树起了一个几米的圣诞老人,连这也敢上杂志?真出这样的杂志,看看会有什么人来买!
我和导购版的莫俪小声辩白:他们是订杂志的客户,答应给他们版面的。
汤老师语气低了低,但接着继续训:那你们要设法挖掘出一些新意的呀,怎么能让客户牵着脑袋走,他给你们一篇软文你们难道还真要给他们发软文吗?你们是记者啊,哪有那么好商量的?
被训地简直要抓狂。明天一定要买个发泄用的橡皮狗装在随身包包里,被人训后狠狠厮咬那狗狗一番。这年头,上级向下级撒气,漂亮女人向男人撒气,都是正常现象,我这种没主的大龄女,只好花钱撒气。
回自己座位,我使劲挖新意。再次给那树了个几米高的圣诞老人的景区领导打电话,问他除了圣诞老人外还有什么新东西可以发给我,那领导说你自己来一趟不就是了。我很郁闷,他那景区人工的东西太多,又没什么新意,我去了一趟后根本想不起还有什么值得去第二趟的。但他订了我20份杂志,我答应给他“有图有文”的,并且还要把尽可能多的读者哄到那里去。但是若汤老师那不过关的话,我好不容易谈下的这20份杂志也要泡汤……哭啊。
与领导不停交流沟通不停讨价还价,终于达成协议,在圣诞之前,凡是持了我们这期间杂志的读者去景区,都可以拿到8折的门票,这样算起来,既是景区促销,又是咱家杂志推广,互利互惠。此方案终于被汤总通过,几米高的圣诞老人照片也遂了景区领导的意放上了杂志。
暂时舒了口气,抬头看莫俪,她还在孜孜不倦地电话沟通着。都是尽心尽力的好记者啊!
尽管不停为自己打气鼓励,这段时间还是元气大伤。
每次交稿子都是心惊胆战。本来我们的选题会是个很有意思的论战场所,想想吧,广阔自由的天空下,消费战场上的热点、焦点、冰点问题任意探讨,但是现在,报上的选题中总夹带几个什么“延安路新开了比萨店”、“去嘉兴团购品牌服装折上有折”、“报名参加亲子周末短线游每个家庭可得百元礼物赠送”的商业性话题,看起来像广告,但又不能按照广告写,那都是商家订了杂志要求给版面的,我们记者得绞尽脑汁,在这样的命题下把个稿子写得绚烂如锦生动有趣,可是又不能太夸张,若被人一眼看出是个广告,这稿子就得毙。
事实上,我也承认,我们如今写的稿子成了应景文章。不求让自己觉得满意,只保佑能被汤总签字通过。
所以,年底的杂志,能不买就别买,花了银子买来看的,大都是些商家让记者写的命题作文,不值得。当然,买杂志就是为看促销广告去败家的除外。杂志总编大人拿鞭子抽我,我还是这么说。
094
周末晚上去参加了同学会。
其实,同学会是什么样的聚会,电影电视小说里都写地明明白白了,怀旧抒情是百分之五,联络人脉是百分之九十五,炫耀娇妻财富幸福对买单者是百分之二百,当然,也有像我这样,想借着同学会的名义去向成功人士沾点光完成点业绩,想法不光明,但是还算诚实。
新西湖带给杭州市民的最直接好处是又多了吃农家菜的好去处。杭州的农民真是富裕啊,从以往上海客最爱的龙井村、梅家坞村、满觉陇村,到如今夜夜爆满的茅家埠,三台山,我真心期望下辈子能让我投胎到这些地方的农家,不用卖杂志,天天悠闲地喝茶吃农家菜,然后在食客中找个相貌好看举止文雅的杭州书生把自己嫁出去,让有钱有田的爹爹送一栋楼房一亩茶园给我当嫁妆。
一栋楼房一亩茶园咧,什么高品质的书生吸引不来吗?
白日梦少做,还要办正经事情呢。
在新西湖边的一农家大酒楼上聚会,免不了一阵吹捧恭维,什么你更漂亮了我更年轻了等等。
我是彻头彻尾的实用主义者,目光接触每一个人时都有脑电波在反射:他是能订我杂志的人吗?
很快发现了今晚的买单主人,一名当初名不见经传的女同学的先生,貌似我的潜在客户。这位潜在客户,是拥有三家咖啡馆(酒吧)的企业主,而且不是那种三流咖啡吧,一提背景,就知道在江湖上很有名声。我开始兴奋。
我先与女同学套近乎,女同学当上了名流太太,举手抬头和笑容都有了标准。我毫不犹豫地恭维她是幸福小女人,让人嫉妒,尤其让我这个大龄女嫉妒。女同学一听,女性天生的同情随之而起,然后说要帮我留意好男人。我说好男人要看天意,现在我有更大的难题,这难题不解决我的饭碗都要砸。女同学更加同情,我趁势说只有你才能帮我了。
女同学显然要显示她的幸福指数,于是把她家老公拉到我面前,说我的同窗好友有任务,你就帮她完成点吧。
与企业主谈了5分钟,这一谈把我吓了一大跳:别说其他媒体,单单我们杂志,就已经有3名记者盯着他订杂志了!我先还不信,他逐一报出了名字,还说出了能返还给他的版面,的确,他已经了解到了我们杂志最底线的价格。如同谈判高手已经知道对手的底牌一样,我在他面前,只能讪讪地笑,然后友情敬酒。
企业主没直接答应我订杂志,也没不答应。我当然知道他最终会以最少的钱换得最多的回报。至于选择谁,我不知道。也许在我这里,也许不在我这里,但肯定不会以太太的一句话而改变他的决定。成功企业主都是这样的。
095
从同学会回到家中,毫无选择余地地自艾自怨了一番。然后泡澡喝红酒睡觉,把烦心事冲到下水道里去。
似乎是半夜时分,我在梦中,一阵电话把我吵醒。是小叶。
脑子还迷迷糊糊的,正想把她骂一通,小叶凄厉的哭声让我头皮一麻,然后很快从睡眠中清醒过来。
“老罗,老罗他出事了……”
“别急,小叶,慢慢说。”我还镇定,试着安慰。
“车祸……刚才有人打电话,老罗出车祸了……”
我顿时毛孔倒竖。
“现在他在哪里?”
小叶在那边号啕大哭,根本说不清楚,好不容易她妈妈来接了话,语无伦次地说,老罗今晚开车回家,高速公路都下了杭州出口了,不知怎么回事与一辆运沙大卡车撞在一起,现在人已经被送去第一医院抢救。
身上的寒意越来越深,我的两大腿在打颤。
“小叶妈妈,我现在就赶去医院,你一定要看好小叶,她还在月子中,别让她来医院,我会随时给你电话的。”
扔了电话,我赶紧穿衣服。卡,卡,银行卡,在哪里?终于找到钱包了,然后抓了钥匙,就出门。忘了手机了,于是又手忙脚乱开门,取了手机,再出门。
下楼时,赶紧给豹子电话,我也真是傻了,手指不听使唤,半天进不去通讯录,简直要摔手机。终于打通,却发现豹子带队在几十公里外的一个村子里,一时赶不回来,怎么没人帮我啊?简直要哭了,又给林森电话,听林森在睡梦中嗯了两声,然后说,我立即来医院与你会合。
打车直奔急诊大楼,逮了个护士问刚才是不是有个车祸的送过来,姓罗,中年人,护士点点头:是有个车祸重伤,在急救呢,听说还是开奔驰的……
手机响起,是小叶家电话,一接,小叶妈妈焦灼的声音:到医院了吗?见到老罗了吗?他怎么样?
正在急救手术中,你叫小叶别着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见不到老罗,也不知道他情况,只能这样安慰她们。
叫他们请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小叶在旁边撕心一样地哭喊。
好好,小叶你别急,一有消息我就给你们电话。我挂了电话,胸口一时闷得慌,傻立在那里,不知该干什么。
林森来了,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老罗,我跟你说过的老罗,小叶的老公,车祸了……
我知道了,这样,你坐在这里,别动,也别慌,这里的事情,由我来处理。
我就坐在那里,除了冷之外,其他一点感觉也没有。我到现在还是没回过神来,老罗真的出车祸了?是不是做梦?我茫然往四周看,确实是医院,满眼白花花一片的医院,都深更半夜了,还人来人往,乱糟糟一片。
手机又响了。
小叶妈妈,我还在等,老罗在手术中,我也不知道……小叶要来?千万不能让她来……你就看好小叶……随时联系。
不知过了多久,林森过来牵我的手,说,我们去手术室前等吧……做好思想准备。
我被他拉着走,轻飘飘地如没了魂一样。
门开了,一辆手术车推出来,上面盖了白布。
我心惊胆战地看着。
车子无声地经过我们声旁。然后滑远。
我身体冰冷成一冰柱,靠着墙壁,缓缓滑到地板上,止不住地全身发抖。
我只期盼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一幕。但这样的情景,对我是第三次了,我父亲,我母亲,现在是老罗。
手机又响了,是小叶的。我没勇气接,它就一直响着。
林森从我冰凉的手掌中接过手机,揿下,说:是小叶吗,我是林森,对,我们还等在手术室外,我们都在坚持,你也坚持住,好吗?一切都会好的……
我抬头看他。
我们一道去小叶家吧,不能在电话中直接告诉,要有个缓冲,不然,她会受不了。林森说。
医生出来了,林森上前问一些情况。我仍坐在地上,我知道我衣冠不整,眼神空洞,形态不雅,但我一点力气也没有。
医生说了老罗的最后场景:突然坐起,两眼圆睁,大喊一声:小叶,绿袖……然后轰然倒下,死不瞑目。
小叶和绿袖,是他无尽的牵挂。
林森抱着我起来,我倚在他怀里,无声哭泣。
这时候,豹子来了,他从乡下赶回来,驱车直奔向医院,走近了我们。
096
豹子,我最好朋友的老公,已经死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我害怕,她会崩溃的……
豹子看了林森一眼,挽过我的手臂,问:现在我该做些什么?
现在该做什么?我脑袋一团糟。但我知道,我要在小叶再次来电话前赶到她家,我得在她有安全保证的情况下才告诉她噩耗。
有人上前了解车祸情况,说是晨报记者。
记者?此时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记者。自己就是记者,我完全可以想象明天的报纸上将会有揪人眼球的标题和文章:奔驰车主车祸身亡,留下未满月女儿令人叹息之类。记者是很能挖掘最有新闻价值的东西的,比如奔驰车,比如未满月孩子。在挖掘时,毫不顾忌家属的悲哀,越是悲情处,下笔越猛。
对不起,无可奉告,你去问其他人吧。我摆摆手,要离开。
豹子护着我走。
因为报了警,还有其他人员也在医院里要了解情况。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林森说,他留下来处理一下,让豹子陪我去小叶家,天亮后他就把儿子托给陶陶,再来帮我。
他一说,我才想起林森把儿子一人留在家里,吓了一跳。
你快回家,你怎么能把三岁的孩子单独扔家里呢,我害怕再出事了!我受不了的!我冲他喊。
林森冲我挥手:没事,你们快走吧。
然后听见他在对记者说:拜托,请别去打搅亲友,他们已经很悲哀了……
一路飞驰,我们来到小叶家的小区。
豹子,我该怎么对小叶说呀?
豹子不说话,只是握紧了我的手。
揿门铃,门开了。
小叶披头散发地冲过来,问我,老罗呢?
我抱紧她,象抱着即将生离死别的亲妹妹。
“小叶,你要坚强,你一定要坚强!老罗他,已经……”泪水滚出我的眼眶,我说不下去。
小叶用陌生的眼神看着我,撕心裂肺地喊:不!你骗我!
“小叶,你要挺住啊,你还有绿袖……”
“不,这不是真的!”小叶挥舞着手臂,挣脱我的怀抱。
“小叶,别怕,我们都在你的身边……”我想抓住她的手。
“不,你在骗我,你这骗子,别过来!”小叶指着我的鼻子,恶狠狠地说。
我愣在那里。我最担心小叶受不了刺激,精神出问题。我用眼睛找小叶的妈妈,可是,小叶妈妈也已经瘫在地上。
我犯了一个大错误,我不应该直接把坏消息告诉小叶的,我应该在电话里同小叶妈妈先说一下,先稳住她,再与她一起劝慰女儿。结果,情形变成这样,我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小叶的眼神里似乎有种狂热的东西,然后在很短的时间内,她转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