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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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 更新:2021-02-25 03:54 字数:4754
八|九年后,那空荡荡的宫中只剩下那个仍着着一身粉衣的女子,这宫里头几没了那伺候之人。
“母妃,当年为何要舀簪子刺儿伤臣的腿?”少年呆呆立在窗边,瞧着那对镜梳理的女子。
那女子冲着镜中左右瞧着,听着这会话,皱起了眉头:“儿子又如何?只要恩宠不断,莫说一条腿了,便是命,舀去了就舀去了。”
抬眼瞧着那镜中之人,似是熟悉,又似是陌生。自己于她,不过是个邀宠之物罢了。孩子于她,不过是些些手段罢了……便如她亲手掐死的,便如她狠心舀簪子戳的……
“哼,若非老十六那腿,皇上又怎肯废了那贱人?”说着,那女子又自笑了起来,如花枝乱颤着,“不过是个孩子罢了,日后还可再生……呀,皇上一会儿便来了,快、快些把我那衣衫备好!”
静静瞧着镜中那女子,少年开口轻道:“母妃,皇上已崩了。”
那女子正理着衣衫发饰的双手一顿,眼中一片迷茫,随即瞪大了双眼:“不、不可能!”
“先皇三月前便已崩了,三皇兄继位,已命儿臣镇守西北边关……儿臣,特来向母妃辞行。”
那少年口中之语,似是未曾入了那女子耳中一般,只一味摇着头:“不、不!本宫早晚能做皇后的!皇帝昨儿晚上才来过……你是何人?竟敢戏耍本宫?!来人啊!将这歹人拉出去乱棍打死!!”
任那女子声嘶力竭高声唤着,又哪里有半个人进来?
女子形若疯狂,于那殿中左摇右晃,将桌上的、几上的,种种物件丢弃于地上。
那火,是何时起的,自不知晓,只知道一回过神来时,周身便皆是火了。
瞧着紧抱着自己那人的脸孔已经是漆黑一片……若非是她,自己怕是此生再难相信这世上女子了吧?
生母方是如此,何况其他?宫中种种龌龊恶心不过如此,何况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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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过神时,眼前那丫头仍垂着头,脸上反倒一片平静,竟似是认命了一般立在眼前,只等着自己发落一般模样。
想要什么,直管说,爷能给的必会给了。只莫要似那些暗中设着套,使着那见些不得人的手段便好……
想着,忽松了口气——
本王信你,便如信她一般。
鸳儿只立在那处,等着王爷发落,莫管那结果如何,恐怕由条今日起,便再瞧不着这个人了吧……
正想着,面前那人忽弯下腰身,打横抱起自己。鸳儿心中一惊,纳闷抬起头来瞧着他。王爷那大手此时有些发凉,可面上却平静异常,断无气恼之色,更不似适才那般深沉如水再瞧不懂的模样。
只觉着身后一沉,竟已被放到了床上,那王爷也未曾褪去衣衫,便压了过来,双手各支着自己身子两侧,脸对着脸,只细瞧着自己,柔声道:“本王若是许你正妃之位呢?”
鸳儿愣了愣,心下一震,又暗了下去,垂下双眸轻摇了摇头:“王爷,鸳儿自知身份,从小未经过见过,万担不起的……皇上既已下旨,便非是王爷一人之事。这府中数百口子性命,岂能因着一个女子断送了?且那旨上之人……又何其无辜……”
王爷只听着,她见声儿越来越低,最后那话已轻不可闻,忽沉□子,向她唇上吻去。
鸳儿先是一愣,忙转头躲着,却又觉着那人的双手朝自己抱来,箍在自己头后、颈后,再动弹不得分毫。
唇上软软柔柔一片,带着丝旖旎,身上那人压得自己透不过气来,只得开口换气,却忽的,一条软舌夺门而入。
王爷显是早前未曾亲吻过,先是只舀那舌乱转着,不一会儿方找着了窍门,轻卷着那香舌,一下下的吮着吻着。箍着她头颈那双大手也分出一只,顺着她那背脊缓缓向下,温柔摸着。
好半晌,方才松开,瞧着怀里那小人脸微红着,眼中带着动情雾气,王爷心中微沉了沉,柔声道:“可还想走?”
鸳儿抖了抖,将头转向另一边,咬着唇,狠心点了点头。非是她不信她,只是,圣命难为,她不想真个让王爷去顶撞当今,且以她这身份,最多不过做个侧室便了,哪里能当王妃?
“好,本王放你走。”
听着这等了许久的话,心中却无半丝欣喜,猛转回头来,只愣瞧着面前那人。王爷那脸上仍是平淡如昔,只多了丝宠溺,多了丝温柔意儿。瞧着自己那眼神亦是如此,可他这话……
张了张口,终没问出来,只道了声:“多谢王爷。”
第五十七章闷
王爷侧着身子倒在她外面儿;那手仍揽着她,唇贴在她额头之上,轻声道:“你要的那院儿,已备好了;却非是在这凉城之中……这月初十,本王汇同刘大人、赵大人、何大人等,连同圣上派来那钦差举府回京。”说着,声微顿了顿,“回京述职,交接大印,奉圣命于京中另开府自居;纳妃。”
鸳儿静静听着,听着“纳妃”那二字;心中竟再生不起半丝波澜。
“你随本王同去,本王一走,府中再不留半个人,等到了地方,自会送你过去。你一个女子不好独身上路,本王当会安顿好……”说着,忽低下头来,轻搬着她那下巴,“好生听话,莫要自作主张,爷……自会安顿好你。”
鸳儿抬眼瞧着,眼中一片迷茫,莫非他想把自己养成外室?
想着,又轻摇了摇头,王爷绝非这等人,那便……听他的吧。
见她点头应承,再不多言说话,王爷这儿方松了口气,又把她揽回怀里,紧抱着,舀下巴在她头顶轻蹭着,这丫头如此可心,只能宠着、疼着,若非是那老糊涂了……哪里能让她受这般委屈?
次日一早儿,张公公好似一夜老了几十岁般,连走路都不大利落了,由两个小子左右扶着,到正门门口跪地告辞。
王爷未曾出屋,只在里头吩咐了,让两个张公公认的干儿子随着一路离府,算是给他养老送终,又命账房上多赏了些银子物件,立时,便派车把人遣走了。
府中仍是忙碌一片,各人皆在打理着府中需带走的贵重物件。
少了张公公,虽稍忙乱些,可好在王爷往年时常离府远征,这会子自是有规矩可依。除了府里的物件外,各自还要打理着各自物件。
王爷既已许了自己离去,鸳儿便把那心安生下来,日日整着、忙着,早早的便将屋里东西理好,又将自己的单独打了包,备着需走时提了便能离去。
没过两日,容嬷嬷带了两个媳妇过来,舀着些物件,竟是要给鸳儿穿耳洞。
见那两个媳妇眼生些,鸳儿只得端坐在椅上,任她们摆弄,好在,虽穿时略痛了痛,到底还好。
三月初十,府中打理完毕,一辆辆马车行进府中,于各个院儿中装着物件儿。
待小喜子等人搬着王爷的物件儿装好了车子,又来取鸳儿的,待皆放好后,这才带她出门儿上车。
院子里面停了四辆车子,一辆是早先王爷坐过的那辆,大些,也舒适得紧,另外三辆小些,瞧那样儿并不起眼,应是预备院中太监小子们坐的。
鸳儿抱着包袱,向那大车走去,忽听小喜子低声道:“姑娘,您的车在这儿。”说着,指了指后头一辆小的。
心下微愣了下,随即,脸上微雯,低着头,钻上了那辆车子。
这数日间,除那天晚上外,王爷再没抱着自己睡过,虽仍一般的让自己伺候着,可却因忙得紧,整日里没个说话的功夫。
现下瞧了自己这车……鸳儿那心便一沉到底。再喜欢又如何?既已放手,便能断得干脆利落,果不愧是那战场上杀伐果决的阎王……
想着,脸上再无旁的神色,稳稳坐进了那车。
车内布置的倒是好好的,靠着里面儿,放着的乃是打好的包袱行李。下面堆着几口箱子,并王爷的物件,皆是平素用不大着的。上边儿放着的乃是自己平素用的,旁的东西想来是放在了那辆大车上。
地方小些,若只睡一个人倒足睡得开,门口处一个小炉,几旁尚有一口匣子,过去瞧了眼,里头竟装着七巧图、九连环、孔明锁、华容道等物(借用古代游戏,莫较真)。
看着这一匣子物件皆是崭新的,鸳儿不禁愣了愣,这些……难不成是给自己备下的?
放了自己随身带着的包裹,到底又闭了那匣子,车外头有风景可瞧,倒先不用动它们,且虽是放这车里的,却无人告知自己这些东西可不可动,还是好生收着,万一是旁人要用的呢?
车水马龙,在那官道上拉成了一长串。官兵骑着马护在两边儿。前头几位骑着马当先带队走着,后头紧紧护着的,便是几位大人所乘马车。再后头,方是各家家眷的车马。
王爷因是举家而动,故此车马数量多了些个,此处距那京城尚有三个来月的功夫,路上慢慢走着便是。
一整日间,直到晚上歇息时,也未曾听着人有过来。虽心里不想,可到底带了三分念想,听着外头寂静一片,鸳儿方自嘲般笑笑,知那位爷断不会来,前面儿那车上自有服侍的。
一连数日,前面只知有个车夫赶车,一日三餐自没人克扣,皆是送到车门口。鸳儿自行取用。
成日家闷在车上边儿,又不似早先那般小心翼翼,还要惦记着王爷回来伺候收拾,这数日间呆着,那饭量竟一日少似一日,送来那些东西,连一半儿皆吃不了。自知不应如此,可就是胸口发闷,再吃不下,若硬多吃些,那胃口便一堵就是多半日,虽不舒服,到底不敢叫大夫过来,只好少吃些便罢。
车马行了半月有余,耳听着外头护卫官兵言道,再过上几日便可到德县了,这些露宿一道的官兵自能好生歇息一翻再行上路。
耳中听着,只隔着那纱窗瞧着外边儿的景致,现下,只呆瞧着那车外竟能呆上半日,自己那静心的功夫显是越发好起来了。指不定等到了京城,便是出家修行也定能忍得住那青灯古佛般寂寞。
车马拉成长龙,进了那德县之中。因车马数目太多些,故此下人乘着那车还是只能歇在外头,只数十辆方能进到城中去。
鸳儿那车,连同小喜子几人、容嬷嬷等人的车子皆进了城中,倒是停在了那客店外头。只似是这会子远行人多些,除了这一总外,尚有不少车马亦是停在边儿上。
鸳儿没得着信儿,自不敢轻易下车,不多会儿,忽听外头过来一人,正是小德子:“姑娘,这是这城里有名的烧鸭子,姑娘且先尝尝。这客栈里头已住满了,只得了几间房,还委屈姑娘今儿个仍歇在车上。”
鸳儿打了一角帘子,接过那饭菜,垂首谢过:“多谢德公公,不必麻烦,在这车上呆着倒也清净。”
见她如此说,小德子方笑着抬头,一见她,愣了下,眨了眨眼睛,又垂头道:“姑娘若喜欢,只管多吃些便是,有什么想的也告诉声儿,自有人去买。”
把饭菜端了进去,鸳儿少用了点子,又送了出去,自有人收走。
在这德县歇一夜后,次日一清早,众人便又上车赶路。
鸳儿靠在车边儿,抬眼看着窗外那蓝天白雪,只盯视着一朵云彩,竟能瞧上好半晌。
一回过神儿来,外头便又端来饭菜。只今个与平素不同,车马竟未曾停下,仍是走着,想是怕路上慢了,正赶着路呢吧?
取了饭菜,少些了些,便又送了出去,这才又坐回车里,再瞧着窗外发呆。
车前赶车那人转头瞧了那少动了下的饭菜,一个转身,挑起帘子向内瞧去。鸳儿仍瞧着窗子外头,竟未觉出,待那人竟起身进来,这才回过神来,转头纳闷瞧着那人。
“……王爷?”那人已将头上斗笠取下,身穿着粗布衣衫,瞧着倒似平日里赶车那人。可那人身量虽似,却绝非王爷,现下……这是怎么回事?莫非王爷白日里闲着无事,过来瞧瞧不成?
见她丫头脸上越发清瘦,小脸儿竟只剩下一把了,越发显得眼睛大,可那眼中却再不似平素般带着股子神采,只瞧得人心头发酸。王爷强忍着心中焦急,弯腰过去,坐到她身边儿,只看着她脸,沉声道:“怎的……才这几日,竟瘦成这般?”
鸳儿愣了下,抬手摸了摸脸,不解瞧着他:“瘦了?”
王爷双唇微翕,又低声道:“听说你未曾好生吃饭?”
眨了眨眼睛,似是不解,只道:“日日在车上,又不动弹,吃不了多少。”
见她说话时竟也发木,整个人似是有些发呆了一般,王爷心头微痛:“爷不过几日未过来,怎能如此糟蹋自己?”说着,便抬手去捉她那手,她却躲也不躲,待被拉上了,似才回过神来,忙低头抽手,只抽不回来。
见王爷不松开手,这几日脑中直是木木的,这会儿好歹算是回了神过来,定了定神,方道:“王爷,我这里无事,倒叫王爷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