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节
作者:
人生几何 更新:2021-02-25 03:53 字数:4772
的一面!
真是个怪人!
说不定,也只有这样的怪人,才能压得住宋翼扬那个人呢!
他忽地笑了笑:“也罢,寡人就成人之美一回!梁君倾听令!”
梁君倾大喜,扑通跪了下去,朗声道:“微臣在!”
“着尔升任征讨大军右路大军中郎将,率军两千,押送补充粮草均需前往信义,不得有误!”
“微臣得令,定不辱命!”
魏青羽笑了笑,摆摆手:“起来吧起来吧,丫头,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你这样,以前装模作样恭恭敬敬地唤我‘殿下殿下殿下’,现在又跪拜唤我‘陛下陛下’……唔……我不喜欢!以后没有别人在场时,你仍旧唤我的名字就是了!”
梁君倾皱了皱眉,低着头,只觉得不妥,身为臣子,哪敢直呼皇帝的名字?被别人听见了,她岂不是小命玩完?
可是,不依着他的话,小命立马就要玩完!
哎,罢了,还是晚死比较好!
“青羽……”
魏青羽高兴地挑挑眉,笑了。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走进一名女子,手里端着茶点,莲步袅袅地走了进来,梁君倾立即皱了眉,为这女子的大胆而不满,两人正在谈话,她怎么就连招呼都不打就敢往里进。
眉梢一扫,却见这女子的样貌极为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而且看她那身装扮,一身湖蓝色的宫装衬托得极细腰身摇曳生姿,云鬓高挽,浑身珠光,根本不是婢女!
魏青羽见女子进来,先是微微皱了眉,继而立即散漫不惊地笑了,任那女子将茶点送上,这才朝梁君倾介绍道:“这是拢月姑娘。”
梁君倾见他挽着拢月的腰身,立即明了,忙躬身行礼:“微臣梁君倾见过拢月姑娘!”
既然魏青羽唤她“拢月姑娘”,那就是说,魏青羽还未给她正式的封诰,那么,梁君倾只好也唤她姑娘。
拢月的翦水秋瞳,在梁君倾身上晃了一个来回,再晃一个来回,直晃得梁君倾差点也忍不住晃了起来,她这才柔声道:“贱妾拢月见过梁大人!”
梁君倾抬头又用眼眸轻轻扫了一眼拢月,这才想起,这貌似是当年陪着魏青羽逛青楼时那家百阅楼的花魁拢月吧?
梁君倾暗暗地想:嘿,看不出这魏青羽,还是个专情的!
拢月看着梁君倾,心里却微微酸涩,同为女子,同为魏青羽的手中棋子,有的人,则可以扬名立万建功立业;而有的人,则只能委身后院,渐渐红颜残败!她至今都想不通,魏青羽明明知道她爱慕的是宋翼扬,为何还要将她强行收了房,拘在了身边,生生拆散了她和宋翼扬!
环在她纤腰上的手忽然重重地一握,拢月立即回神,明白魏青羽不耐了,忙从他怀里挣开,恭声道:“陛下与大人还要议事,贱妾先行告退!”说完,踩着细碎的莲步,走了出去。
议事厅内再次恢复了宁静,梁君倾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立即惹得魏青羽大笑不止:“看来你为了赶回来着实累得不轻,罢了,今天就不与你多说了,你先回你的洛桑院歇着吧。”
梁君倾一愣:想不到,离开这么久,洛桑院还是她的。
是宋翼扬的意思,还是下人们不自觉的举动?
她也实在是累了,随即朝魏青羽轻轻行了礼,转身往外走去。
回到洛桑院,安叔已经将小娇也安排在了洛桑院,其余男子们,都被安排和无尘一起住在了山海院。
这一夜,梁君倾虽然极为劳累,却睡得并不安稳,不是梦见起义军被山洪冲跑,就是梦见宋翼扬被流矢射中,没有一个梦境是好的!
到了大半夜,她忽然惊叫一声坐起身来,醒了。
外间的小娇在睡梦中咕囔了一声,好像是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了。
烟翠在外面守夜,听到这声惊呼,立即翻起身小声问道:“大人……您怎么了?”
梁君倾脑海了一片喧腾,再也睡不着了,却并不回答烟翠,只是轻轻起身,穿上了厚重的棉衣披上大氅,从后窗翻了出去。
中天上那轮明月渐渐变圆,淡淡的月光,将府内的精致映照得影影幢幢。
将军府的一切,看上去都没有变化,但是那个人,却不在这里了!
不过没关系,他不在,她去找他好了!
府里有的角落里,还有未化开的雪花,在夜色里亮晶晶的颇为好看。她将大氅捂紧,沿着府里的小路,漫无目的地走着。
这是他生活的地方,这是他走过的路,仿佛只要她重新走一遍,就能找寻到他的气息!
从未像现在这般强烈地想他!
她慢慢地往湖边走去,不久,到了被冰封的镜湖边,看着湖心远处那个小小的孤岛,她举起手哈了口气,想起那日,在山谷里,他说,万一他死在了那里,叫梁君倾将湖心岛的人接出来,别让任何人欺负她。
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是他的妻子?还是母亲?亦或是别的什么亲人朋友?
突然间,脑子里一阵针扎似的锐疼,右耳里又是一阵尖锐的耳鸣,在这一刹那间,眼前忽然闪现起一副似有似无的画面:一个女子,身姿纤瘦,坐在小床上,摇摇晃晃地唱着歌,房子边是一道道的栅栏……
画面一闪即逝,她的头疼得像是要炸掉,情不自禁哼了一声捂着脑袋蹲下身去。
“你在这里做什么?”
一个女子在她身后发现了她,暴喝一声。
梁君倾耳中是尖锐的鸣声,根本没听见这一声呼喝,只顾着哼哼唧唧地拍着自己的脑袋,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身后女子立即发现了她的异样,忙奔上前一把拎起了她。
梁君倾此时面色已经灰白夹杂着惨绿,强自忍着痛看清拎着自己的女子,立即一喜:“师父!”
惊鸿皱着眉看她,替她把脉,只觉得她体内真气流转正常,只有一股轻微的内劲,在冲撞着她的手少阴心经,虽没有性命之危,却也能让她极为痛苦。
她这是受了内伤?
惊鸿立即柳眉倒竖:我惊鸿的大弟子,谁敢动?
她将惨哼不已的梁君倾扶着在湖边一处草地上坐了,细细替她把脉,渐渐心惊:那股细微的内劲,绝不是梁君倾的内伤,倒像是被什么人小心翼翼地打入,潜伏在她的身体里,今日不知怎么了,被引发了出来!
而且,那股内劲,与梁君倾体内的本门内力并不冲突,倒像是彼此契合!
她忽然眸光一动,想到了什么!
☆、092 皇权之争3
惊鸿其人,本名并不叫做惊鸿,也并不是一生下来就是涉足江湖之人,更没有这一身傲视天下的武艺,那时的她,还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女。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变故,她险些身死,还失去了肚子里的孩子,无意间被四处游行的玄机道长所救,这才有了今日的惊鸿!
玄机道长其人,也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道长,老头子不穿道服不戒荤腥照样杀人,就连收徒弟,也只收对世间绝望愤恨之人,美其名曰憎恨不甘就是力量。
彼时恨透所有人的惊鸿,自杀未遂却被老头子一眼相中,当即收为弟子。
后来,老头子又救下了被族人沉塘差点没命的流沙。
再后来,老头子又收下一个心怀愤恨不甘的关门弟子:宋翼扬!
惊鸿作为宋翼扬的师姐,两人之间感情并不像她与流沙那样姐弟相称,而是一直都很淡薄。但是,就算两人之间的感情再淡薄,他们所练习的内力之间却一点也不陌生!
只是微微一探,她就知道,梁君倾体内那诡异的内劲,来自于宋翼扬修习的幻瞳术!
梁君倾头疼欲裂,伏在惊鸿的怀里哼哼唧唧地撒娇道:“师父……我头疼……疼得很……”
惊鸿立即瞥了她一眼,这孩子,既然能说自己头疼,看来疼痛已经过去了。
她又拉过梁君倾的手腕探了探脉息,果然,那股内劲已经消隐不见。
相信过不了多久,随着梁君倾的内力增长,那股内劲就会被她收为己用,她的头痛,也只是暂时的罢了!
只是,那些被宋翼扬苦心封锁的记忆,怕是要浮出水面了!
惊鸿将梁君倾轻轻推开,看着她的小脸,笑了笑:“怕是累的,如今不疼了吧?早点回去睡觉,大半夜出来瞎晃悠,头疼也活该!”
梁君倾嘿嘿一笑,挠了挠头:“徒儿睡不着!”
惊鸿在她身边坐着,也没有着急起身,闻言淡淡地问道:“想什么呢?”
梁君倾想起自己的身世,又想起那一日,在易县的民居里,宋翼扬送给她的玉佩,山谷里的拥吻,那之后两人之间莫名的生疏……
真是没有一件能让人安稳沉睡的事情呢!
“哎,徒儿只是觉得,世事难料,什么也掌控不了罢了!”
她看着湖面上那座小小的孤岛,想起宋翼扬的嘱托,陷入沉思里。
惊鸿好笑地看着她,此时天色已经渐渐亮了起来,暗淡晨光下,梁君倾的神情,是浓浓的伤怀,看得她不禁失笑:“傻孩子,伤春悲秋可不像你了!这次去代国,可是还有别的什么事?”
梁君倾转过头看着她,心里略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摇摇头:“没什么,一些小事罢了!”
惊鸿看她神色,知道她是不想再说,也不强求,只轻轻站起身来,一把拎起梁君倾,笑着将她身上沾到的草叶拍去,说道:“罢了,你不愿说就不说!天亮了,我巡完了夜,要去休息!你也回去歇着!”说完脚尖一点,飞身就要走远。
“师父,徒儿今天会率军押运物资前往信义城!”
惊鸿身子一顿,轻轻停在了湖边的假山石上,并未回头,过了片刻,才淡淡地道:“那你……万事小心吧!”说完,红影一闪,再看去时,就不见了她的身影。
梁君倾怅然若失地看着那块假山石,半晌,咕囔一句:“师父保重……”
惊鸿也是个不喜欢将情绪太过外化的女子,师徒两人在一处时,总是梁君倾痴缠撒娇的时候居多,惊慌虽然每每总是没好气地看她,心底里却是将她当作自己的孩子来看待了!
而这一点,梁君倾也明白的!
所以,在她的心底,惊鸿也是极为亲近的人!
她就要披挂上阵,奔向那个男子,而师父……
但望还能平安再见!
她轻轻转过身,借着渐渐大亮的天光,从怀里掏出那只宋翼扬送给她的玉佩,摩挲了片刻,又放回了心口处,轻轻按住。
宋翼扬,我来了,你可还好?
魏国昌顺十二年春,叛军攻至信义城,征讨大都督宋翼扬率军二十万,列兵城下,与城内守将江烜两军对峙起来。
宋翼扬举起反旗不足一个月就连克六座城池,无一败绩。叛军士气大增,及至攻打信义城,叛军终于放缓了脚步。
江烜,是魏国的两朝元老,真正的国之栋梁,与少年成名一帆风顺的宋翼扬不同,江烜是凭借一点一点的军功一步步走到了正二品武官的位子,其人刚正古板,只终于当朝王者,所以,宋翼扬这样的叛军,就彻底成了他的死敌。
宋翼扬早年被父亲宋嘉送进军营时,就在江烜的部下,后来凭借高超的武艺和聪明才智,再加上宋家的家世,一路直升,直到与江烜平级。从内心里,宋翼扬还是极为尊敬这个为魏国的安宁贡献了极大力量的老将,如今与他为敌,更是让他慎之又慎,不敢有丝毫的轻视之心。
信义城位于定平之外不足三百里处,可说是护卫定平的第二道屏障,过了信义,三百里沃野直通定平,一路再无阻碍。
江烜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整个信义城被守卫得固若金汤,别说是个人,就是个苍蝇,也很难越过那城墙去!
信义城之东,是奔腾不息的洪川河,纵贯魏国南北,河面宽达二十余里,在这春日里,河面冰封已经化开,河水奔流不息,自西向东,滋润着宽广的土地,养育着千千万万的魏国子民,也成了信义城天然的安全防护带。
洪川东岸,宋翼扬率军驻扎下来,军队里粮草和军备已经消耗了大半,再不补充,这场仗根本没法打下去了。
顺阳飞鸽传书言明粮草已经上了路,具体交接地点和时间却是不能透露的。打仗嘛,粮草总是最重要的,自古就是虚虚实实实实虚虚,粮草押运的路线和时间总会变换来变换去,借以扰乱敌方的视线。
不知魏青羽这次,会将这样的重任交给谁来完成?
这一日,对面信义城里一片安静,不知是江烜稳操胜券,还是别有打算。宋翼扬稳坐军营中,思考着渡河作战的方案,左思右想,总是觉得不够完美,每一种方案都有瑕疵,不禁让他皱起了眉头。
“报……”
他立即回神,轻轻收了手中地图,朗声道:“进来!”
门外刺侯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跪下行了一礼,站起身抹了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