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节
作者:
漂亮格子 更新:2021-02-25 03:52 字数:4855
!”
当时我很紧张,不过,我一看美国那些学生,虽然有些动作比我好,但他们综合的一面没有我跳得好。所以,我跳完爵士舞后,所有的学生都给我鼓掌。以后,这个爵士舞学校都知道有一个跳爵士舞很好的中国小伙子。
到了芭蕾舞课,我又去纽约市芭蕾舞学校去跳。那里全是专业舞蹈人员在跳,我也不比他们差。跳现代舞,我又到现代舞蹈团去跳,同样跳得非常出色。回到家,我躺在床上想,太感谢解放军艺术学院了,太感谢部队给我培养出这样好的功底。由于有了这些扎实的功底,对付不同的舞蹈,我都能驾轻就熟。
然而,痛苦也随即开始了。学习现代舞的技术和风格我感到还很简单,但上现代舞创作课时,我感觉太痛苦了。现代舞主要表现的是思想,是从另外一个独特观念去认识肢体。在中国跳舞时,我可以说是一部完美的机器,但缺少思想和灵魂上的东西。上课的时候,我做了好多动作,老师都说我不对,力量分配得不对。他说我旁边一个学生做得好。我起初还是觉得自己的动作比他做得有劲,后来,我慢慢觉悟到,这个学生的动作的确做得很到位,自然、松弛。现代舞正是在自然状态中体现你的身体和语言。而我以前跳舞的风格是很技术性的,有点像体操了。现代舞是一种回归自然的产物,所以,我练了一段时间,都不会跳舞了。我松弛不下来。老是很紧张,提着气,如果放松,我就感到自己跳不了。老师对我说:你必须把提着的气沉下来。
气一放下,我就不会跳舞了。我有时在想,自己在中国是拿一等奖的舞蹈演员,来到美国学习现代舞反而不会跳舞了,难道是美国现代舞有问题?经过一段时间反思,我对自己说:金星,放松下来,把过去拿一等奖的岁月全部忘记,现在从零开始。
有了这种心理准备,我心里轻松多了。就这样,我一点一点,从零开始。以前是跳技术,没有灵魂,现在注重的是灵魂和思想,而且要摆脱以往的技术束缚,回归自然表现。掌握了这个法则,半年以后,我就很好地运用了现代舞技巧,我的技术又慢慢回来了,至此,我的现代舞的全面技术风格,又比别人高出一截。
1987~1991:留学美国重现《颤抖》
鉴于前两年的《哭龙》和《文化交流》编舞成绩,第三年(1991年),美国舞蹈节专门请我为美国舞蹈节量身定做一个作品。这是美国舞蹈节专门请有名的编舞家给舞蹈节量身定做的作品,这个作品是属于舞蹈节的。为了舞蹈节这个作品,他们选了四个编导:一个是苏联彼得堡歌剧院的著名编舞家,50多岁了;另一个是印度尼西亚的;一个是委内瑞拉的;还有一个是我。四个编导,每个人只给你15分钟时间,利用六个月时间进行编排。这个节目虽然不评什么奖,但从节目出场的顺序,可以看出节目质量的等级,然后从中评选出年度最佳作品。
说起编舞,我不由得想起在纽约跟舞蹈大师玛瑞露易斯学习舞蹈的情景。一天,玛瑞露易斯突然把我带到编教室,拿一盘录像带放进录像机,说:“金星,你看一看这盘录像。这个舞蹈名字叫《似曾相识》。”玛瑞露易斯给我看的是中间第二段,名字叫《颤抖》。《似曾相识》是玛瑞露易斯在57岁的时候给自己编的一个作品。由他自编自跳,当时在美国演出引起了轰动,是一个大师级的作品。整个舞蹈是在西班牙吉他伴奏声中,一直颤抖着完成的。
我看完了作品的录像后,玛瑞露易斯对我说:“金星,你把这个颤抖的舞学下来。”
我有点不明白,问:“你是让我来跳这个舞吗?”
玛瑞露易斯说:“是的。”
虽然面对大师,但我还是直言不讳地说:“这个舞太不适合我了。你看,又没有什么大跳、旋转,根本发挥不了我的技术。”
玛瑞露易斯笑着说:“金星,你现在不需要技术了,你有足够的舞蹈技术,而且你的舞蹈技术,足够你下半辈子享受的了。你现在需要的是风格。”
当时我对玛瑞露易斯的话不理解,我想,既然是老师的指令,那就学着跳吧。于是,每天下午我发挥模仿的天资,模仿一个57岁的老人跳舞的姿态学跳《颤抖》,一个星期后,我对玛瑞露易斯说:“我学完了,你要看一看吗?”玛瑞露易斯停下排练,说:“好啊,好啊,我们坐下来看金星跳《颤抖》。”
玛瑞露易斯放起《颤抖》的音乐,我便模仿着把《颤抖》跳完了。《颤抖》舞刚一结束,全体演员情不自禁为我鼓掌,我看了一眼我的老师玛瑞露易斯,他竟然激动地抹起了眼泪。
玛瑞露易斯感叹地说:“哎呀,这个作品已经好多年了,我以为已经进博物馆了,不会有人跳啦,没想到你把它完整地跳出来了。你知道吗,这个舞世界上很多人想学,包括世界著名芭蕾舞演员留利也夫也要学这个作品,当时我没有教给他,因为所有的人想学,我告诉他们:这个不是舞蹈,这是一个人生的阅历,一个人生的经验,人不过40是跳不了这个舞蹈的,没想到你给我跳了出来。你想跳这个作品上舞台吗?”
我惊讶地问:“我有这个荣幸吗?”
玛瑞露易斯说:“好吧,过两天我给你排练。”
玛瑞露易斯给我连续排练了三次,排练的过程中,我刚开始加了许多感情色彩在里面。玛瑞露易斯看后纠正我说:“这个舞就像一个人站在十字路口,没有目标,没有后悔,也没有选择,就是很自然的一种抖动状态,你不要赋予太多的情感在里面,你就按照人的自然生理状态进行颤抖,它是一个瞬间的状态,把它扩大就可以了。”过了一个月,正好赶上我们这一批编导班的学员毕业,消息就传出去了。说有一个中国男舞蹈演员金星,要重新再跳一次《似曾相识》。
演出那天,纽约所有的舞蹈记者全来了。我的作品是压轴戏。我跳之前,玛瑞露易斯很兴奋,他先出场,做一番简单介绍,说:“我今天特别激动,这个作品我以为已经进了博物馆了,没有想到这个中国的年轻人把它跳出来了。我不知道他对这个作品有多少理解,但是他跳出了我要看到的东西。”
玛瑞露易斯说完话,走到舞台旁边,看着我走上舞台。这个舞开始没有音乐,等我的动作起来,音乐才慢慢进入,像血液缓缓流进人体一样。我的老师玛瑞露易斯亲自为我放音乐,他要把音乐放得像血液缓缓流进我的身体一样,创造出逼真的效果。
我跳完以后,我的同学告诉我:“你知道吗,你跳的时候,老师在台下跟着你一起跳呢。”
一曲《颤抖》跳完,全场掌声雷动,又是跺脚,又是喊叫,时间长达15分钟。这的确是一个大师之作的舞蹈。第二天,《纽约时报》舞蹈专栏专门发表了评论我的文章,说一个中国天才,把《颤抖》重新带到我们观众中间。我由此连续三年被《纽约时报》评为现代舞追踪的目标,并从我的表演、创作进行跟踪报道。这个作品奠定了我在纽约舞蹈界的地位。所有的人都知道金星跳得好,而且不是一般所说的跳得好,他对作品的阐释超越了年龄界限。
我的老师玛瑞露易斯把《颤抖》的演出版权给了我。这个作品是到目前为止,对我影响最大的作品。它除了教会我怎样去表演,而且还告诉我创作现代舞的基本宗旨和定律。越简单的东西越难编,越简单的东西越能说明问题。复杂、花哨容易,简单、明了却很难。这就跟我们中国的古文特别像,不需要长篇大论,絮絮叨叨的,一个字,全说明白了。
每当到外国去跳独舞,我就经常推荐我老师的这个独舞,说:“我能不能跳《颤抖》?如果能跳这个独舞,我宁可放弃自己创作的舞蹈。”而且,现在跳和我当时24岁跳完全不一样了。我的内心更丰富了,每次跳都有新的感觉。我记得第一次回国给我的学生跳这个作品,所有的学生看着我跳浑身都起鸡皮疙瘩,激动、特别激动。的确是大师之作。《似曾相识》一共五段舞蹈,《颤抖》是其中的第二段,只有四分钟的时间。然而,就是这短短的四分钟时间,使我在美国舞蹈界有了一席之地。
1987~1991:留学美国我的初恋(1)
1991年,在去美国舞蹈节之前,我受玛瑞露易斯舞蹈团之约,到南方巡回演出。我们要去肯塔基、得克萨斯、旧金山三个地方巡回演出。在得克萨斯演完以后,第二天早晨要搭乘飞机去旧金山。这天晚上演出结束后,我们回到宿舍。当时和我同住一间宿舍的是一个法国舞蹈演员,名叫古诺。我们晚上约好一起去迪厅跳舞,去看看得克萨斯的迪厅是什么样子。
我们来到得克萨斯的迪厅,这里人的穿着与纽约有所不同,全是牛仔裤和牛仔衣,有的还戴着牛仔帽,令我感到特别新鲜。迪厅有三层楼。我拿着一杯可乐,站在一边看他们跳。我很喜欢看人。不同文化,不同地区的人的气质的表现都有所不同。这时,我突然看到舞池左面音箱上坐着一个人。他也是一身牛仔装打扮,戴一副眼镜,很剽悍。但与众不同的是,他表现得非常安静。我看了他一眼,在我看他的同时,他也看了我一眼,我们俩的眼光同时碰撞了一下。我马上不好意思躲开了。等我再看他的时候,他仍然一直看着我。然后,他从音箱上下来了。他一站起来,我就吃了一惊。他的个子将近一米九八,好高的个头啊!
我第一眼看他时,觉得他长得有点像电影《超人》的主演。他朝我走过来时,我感到紧张,就从一楼上到二楼,他还在跟着我;我从二楼上到三楼,他仍然在跟着我。于是我从三楼另外一个门下到一楼,回到原来的地方,要了一杯酒,边喝边看别人跳舞。
这时,我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很浓重的得克萨斯口音:“你好,我可以请你喝杯酒吗?”我回头一看,又是这个高个人。我说:“我不会喝酒,我喝点可乐。”他说:“好,没问题。”
他为我要了一杯可乐,接着,我们便聊了起来。他名叫可雷•;格里非斯。可雷家是一个农场主,在得克萨斯有一个农场。可雷当时只有29岁,而我才24岁。我们俩谈得很投机,我慢慢就喜欢上了可雷。因为我从小就喜欢高大的男人。
我们交谈了一会儿,可雷说:“今天晚上我们能在一起过夜吗?”
我打心里非常愿意和可雷在一起,所以我说:“好吧。”
我们的饭店在达拉斯,而可雷的家在饭店40公里之外的一个叫夫托沃尔斯的地方。我们的车行驶在高架上,可雷把车开得非常快,到了他的家,已经是凌晨1点多钟了。我走进他的卧室,生平第一次见到水床。这是一个很大的水床,里面充满了水,会起伏律动。第一天晚上我们做爱的时候,我突然有一种以身相许的感觉。我和可雷做爱的过程感觉非常好,这和与约翰做爱是不同的。因为我们同时都是主动的。以致第二天早晨醒来,我就爱上了可雷。
可是醒来后,我没有见到可雷,但我闻见从厨房传来很香的咖啡味道。可雷见我醒来,探出头说:“快起来洗个澡,吃了饭后我送你回去。”从他这句话,我看到可雷的变化。我原以为我们只是一夜之情,第二天早晨起来吃个早饭,打的回去就完事了。可是,可雷经过一个晚上与我在一起的生活,也真正喜欢上了我,所以又给我煮咖啡,又要送我回去。我感到我们俩的感情已经走到很近了。
可雷把我送到达拉斯,我们互相交换了名片地址。我到了旧金山的第二天,可雷去墨西哥休假。后来我回到纽约,可雷也回到了达拉斯。可雷一回到达拉斯就给我打电话,说他爱上了我,我也告诉他,自己爱上了他。这是我人生第一次爱上别人。可雷表示马上要来纽约看我。
29岁的可雷虽然是美国人,但他从来没有踏入纽约一步,而第一次到纽约来就是看望我。我当时问他:“你们家知道你是同性恋吗?”可雷说:“我不是同性恋,我有女朋友,我们现在已经分手了。”我说:“那你现在怎么跟我在一起,我可是个男孩子啊!”可雷说:“你在生理上是一个男孩子,可是我感到跟你在一起如同跟一个女人在一起没有什么两样。”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特别高兴,但心里又感到特别痛苦。可雷能认可我在心态上是一个女人,可我的生理上还是个男孩子,我们俩都必须接受这个现实。但沉浸在爱河里的我们,都顾不上这些了。
我坐着大房车,到机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