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节
作者:
风雅颂 更新:2021-02-25 03:50 字数:4907
得找几个妥贴规矩的人进来,免得自己在这深闺大院里失了什么分寸都不知道。
平安刚将几个媳妇子安排好,便有人慌忙来报,说苏蔓婷院里的人将翠红绑了起来,说她偷了太后赐给苏蔓婷的凤头钗。平安一听就皱了眉头,带上刚进的那几个媳妇子便朝苏蔓婷房里赶去。
刚到院门口便听到鞭子声和翠红的哀嚎声。
“嘴硬得很呀,这大清早除了你去过西厢的净房就没有旁人,那凤头钗是太后赏给我家小姐的,你也敢偷?”又是几列鞭声。
平安加快脚步赶上,刚到大厅便见翠红满身血痕躺倒在地,面色苍白牙关紧闭,一旁丫鬟模样的人正拿着拇指粗的刺鞭往她身上招呼。平安一个眼神,身后几个五大三粗的媳妇子箭步上前,伸手夺过那丫鬟手中的鞭子将她推到几步之远。
平安让人将翠红扶起要往门外走,就听有人道:“夫人,您这样将她扶走,咱们做下人的可怎么向蔓婷小姐交差?”
平安回眼一望,说话的正是那势利丫鬟春兰,她此时耀武扬威地站在一旁眼神中透着不屑:“夫人,她可是偷钗的小偷,你可不能就这样将她带走,咱们还得再审审她……”话还没说完,只听“啪”一个大巴掌狠狠打在春兰脸上,她娇嫩细白的脸上立马现出五个红指印,就听旁边一狠厉的媳妇子道:“你是个什么不要脸的东西?!你也配跟咱们夫人这样说话?”说着还啐了她一脸口水。
“哟哟哟,耍威风都耍到我院里来了。”就见苏蔓婷扶着苏太夫人从门外走了进来,“我才出去几时呀,这院里就闹翻了天,怎么,趁我不在就有人来大闹天宫了。”春兰一见自己主子来了,一脸委屈忙上前哭诉:“太夫人,奴婢在府里当差十多年,可从没受今天这样的冤枉气啊,你可要替奴婢做主啊。”
苏蔓婷一瞧春兰脸上的指印,便怒道:“打狗也要看主人,这是哪个不长眼的狗奴才做的,连母亲身边的人也敢打?”
平安微眯了眯眼睛,清冷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我也正想问,我的丫鬟不知犯了何错,会被一个胆大包天的下人拖到此处施以鞭刑,府里几时轮到一个下人当家作主了?!”
“春兰!”苏太夫人一声厉喝:“到底是怎么回事?”
春兰委屈道:“太夫人,不关我的事,是这个翠红偷了小姐的凤头钗,我一时情急才让人带来审问。”
“什么?”苏蔓婷一听就大为光火:“吃了熊心豹子胆,连太后赏我的东西都敢偷?来人!还不快快将那小偷拿住,将凤头钗给我找出来!”几名身材瘦弱的丫鬟想上前捉拿翠红,但看到眼前五大三粗的媳妇子又不敢动手。
平安忍不住冷笑了声:“翠红偷凤头钗,你们有何凭证?”
春兰立马站出来答道:“刚才我将小姐的凤头钗拿去擦洗,路过西厢房时将它放在净房外的露台上,我一直隔着净房门往外看,当时除了翠红就没有旁人来过。后来我发现钗子不见后便一路跟了过去,发现她回了一次卧房便没有去过其他地方,那钗子不在她身上就一定在她卧房里。”
“母亲。”苏蔓婷摇拽着苏太夫人的衣袖,“那只凤头钗是太后赏给我的,每次进宫我都会带着它,它若是不见了,三公主一定会责罚我的。”
苏太夫人为难地看了看平安,叹了口气:“那凤头钗确是做得精致,是个稀罕物,想翠红也只是一时好奇才起了贪念,只要她交出来我们便既往不咎,不会难为她的。”
“母亲,若她真是偷了钗子,莫说你,就连我也不会饶过她。可要说是她偷拿了钗子,光凭一个丫鬟一面之词恐怕不足为信。”平安看了看一旁的翠红,发觉她情况不太好,脸色越发苍白,衣襟已被血水浸湿,当下便让人将她扶回自己院里。
“不行,不能将她带走!若要知道她偷没偷钗子,去她房里搜搜便是。”苏蔓婷恶狠狠的望着平安。
“既然是搜房,她留在这里也无用,若真是查出是她做的,就按府里的规矩处置,要打要杀我都没有怨言。可若不是她做的,她又因伤留下什么后症,我却不会轻易罢休!”听平安这样一说,苏太夫人和苏蔓婷脸上都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苏蔓婷这才松了口让翠红回了院。
“那好,那咱们就去她房里搜搜看,若真是她做的,按咱们府里的规矩可是要将手腕打断再赶出府的!到时你可别再替她求情。”苏蔓婷阴冷的对平安笑道。
“好!”平安答得爽快。
随后一行人便来到翠红的卧房,苏蔓婷朝春兰使了个眼色,春兰便要推门进去,就听平安喝了一声:“慢!”
“既然是你将小姐的发钗弄丢,你也有嫌疑,搜房之前先搜搜你的身。”平安不容众人回过神来,便让身边的一名媳妇子上前,三下五下将春兰的衣服翻了个遍,真的在她内衣包里翻出那支凤头钗。
“这……”春兰脸色刷一下变得惨白,连同苏太夫人和苏蔓婷一起,全都张大了嘴征愣在那里,还是苏太夫人率先回过神,上前狠狠一巴掌打在春兰脸上:“你个不争气的贱婢!还不快给我去……”“佛堂静思已过”还没说出口,就听平安招呼身旁的媳妇子将春兰拿下了。
那些媳妇子是做惯了体力活的,力大无比,只见一眼尖的操起门外花台处松土用的铁锹朝着春兰的手腕狠狠打了下去,就听得一声嘶心裂肺的惨叫。
平安又命人将双手残废已晕厥过去的春兰拖去大门处,转身才发现苏太夫人已气白了脸,颤抖着双手指着她:“你……你……”一时又说不出话来,狠狠甩手离去了。
苏蔓婷也是吓得双唇微抖,见平安朝她走来,眼露惊恐地朝后缩了缩。
“小姑,你没事吧?来,坐,我有话给你说。”平安心里的气终于顺了顺,上前拉起苏蔓婷冰冷手坐了下来。
“听侯爷说,徐驸马原本要请奏皇上,让姑爷去晋南练兵,可是被皇上压下了,驸马爷便想让侯爷去替姑爷说项,这件事原本可行,可侯爷却婉拒了,小姑,你想知道其中原因吗?”平安面色平缓,丝毫没受刚才事的影响。
苏蔓婷却是又怕又厌恶她,想将她早点打发走:“他们男人家的事我怎么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平安不理会,笑了笑继续道:“因为晋南是个苦寒之地,那里常年饥荒,穷凶极恶的暴徒不计其数。有一年,城里被暴徒袭击了,那些暴徒除了杀人放火还以虐人为乐,他们最常做的就是将人剖腹挖心灌以水银做成人皮棺,你知道人皮棺有什么用途吗?他们将人的四肢躯体分解,用泥土裹盖一块一块的放进人皮棺,这样可以存放很久,到来年将泥土去掉人肉不会腐烂还可以继续食用。还有一年,军队闹了粮荒又被围了城,将士们将马匹分食完还没等到军粮,就只好将自己的妻儿煮来与大家分食,传说那城里一到晚上便会充斥着妇女和小孩的哭声。晋南是个有食人传统的地方,侯爷怎么忍心你跟着姑爷去到那种地方,所以……”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苏蔓婷已经面无血色,双手捂住耳朵。
平安笑了笑,看着门外一只画眉飞落在树梢上,二月了,春天快来了。
苏蔓婷从侯府回去后大病了一场,病好后便跟相公去了津子口练兵,很少再回侯府。而苏伯冲也在三月的时候来了信,说在平波一切安好,店铺生意也很上路,还提了提平安托他代为照顾的女子,说已经帮她安置妥当。
而之前周氏举荐的自家兄弟,平安也将他们俩口子按排去各处店铺考察,二人都是经营老手,只大致看了看便察出这些店铺的问题。以江州的丝绸店为例,店里打着侯府的名头打压其他商户,将丝绸进价压到最低,再以更低的价格卖给蒋家。这样一去一来,搞得江州其他丝绸店铺怨声载道不说,苏家店铺实在是一分钱也捞不到,倒是做肥了蒋家。
VIP章节 65第64章
三月中旬京城里下了场小雨;日渐回暖的气温又骤然下降了不少;平安屋里的暖炉还没撤去;如今升了火;四周围还撒上些草灰,平安受不了这闷热;让人在屋外搭了桌子放了些糕点茶水;拿了本书想在院里度过一个安静的下午。
一条吐芽细柳轻轻垂到平安额前扫来扫去;惹得平安轻笑一声;一抬头便迎上苏伯轩星辰明眸。
“侯爷,怎的今天回来这么早?”
“休沐的陈大人回来了;瞧我这几日顶班着实辛苦很是过意不去;故放我半日假。你好好的屋里不呆着,怎跑院子里来挨冻风?”苏伯轩握住平安纤细小手放嘴边哈了口气,轻轻搓揉了几下。
“扑哧”翠红在一旁笑出了声:“侯爷你有所不知,近日一连下了几场雨,小姐怕屋里的潮气激起你的旧伤患,便使人生了火炉撒了草灰趋寒除湿,小姐又最耐不得那躁热这才搬了桌椅到外面来凉快一下的。”
苏伯轩眉眼里充满了笑意,望着平安的目光温暖无比,他突然拉着平安的手往外走去:“那就别呆在院里,我陪你去外面走走。”
府门外,下人刚卸下马车正要把马儿往马厩里牵,苏伯轩便让他们重新将马套上,扶着平安上了马车,并没有要其他人跟随,而是自己亲自驾着车朝郊外驶去。
雨后的道路还有些泥泞,空气中有一丝清冷和甘甜,虽然坐在马车中,平安仍觉得鼻尖那清新的空气在绕着圈引诱着她,掀起轿帘一角,车子还行驶在城中大道上,但道旁行人和商铺已渐稀疏,看来是出城的路,不知苏伯轩会把她带到何处,那迎面的冷风有些激彻,涤荡得平安那颗心微微兴奋起来。
“下车。”马车停了下来,苏伯轩温暖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平安小心冀冀刚掀起轿帘,身子就突地被苏伯轩横抱了下来,她使劲眯了眯眼,就见那透亮清澈的天空在上方轻淌缓流,一两只鸦雀轻碎地从天空划过,不远处青山雾绕如泼墨山水。而脚下却铺满早春新发的嫩草,新绿遍地可人之极。平安脚刚落地,一阵柔软便透过棉鞋传到脚心,她索性脱掉鞋袜赤脚踩在草坪上,轻柔地在上面转着圈。
“侯爷,这是哪儿?”平安笑问道,“为何带我到这儿来?”
“小丫头,仔细别受了凉。”苏伯轩见平安脱掉鞋袜先是一怔,继而有些担心她着凉,后又想她向来不怕冷,也由得她胡闹了,“有次回京路经此地,在此扎过营,见你整日在家呆着烦闷,便想到带你来这里散散心。”
平安耳边有些恍惚,心思全被眼前宽广的天地吸引,不觉拉起袄裙在草坪上奔腾起来,好一会才回过神抬头望着苏伯轩道:“为何都进京了还要在此处扎营?”
苏伯轩轻轻点了点平安额头:“你傻呀,哪里能带兵进皇城,那时还没卸帅印,兵又带不进津子口,只好在京城外驻扎。”
苏伯轩剑眉星目五官俊逸,笑着的时候能给人阳光和煦的感觉,军伍出身的他身骨比别人更加挺拔,此时虽是三月初春略显寒峭,但他早已换成薄衣衫,衣袂时不时被微风撩起,很是丰神俊朗,让平安也不由停下赤脚,望着他发了会呆。
“侯爷,打仗的时候定是十分辛苦吧?”
突然听平安如此发问,苏伯轩微微一愣,笑道:“为何有此一问?战场你也见识过,自然凶险诡谲,不过对于军人来说都是家常便饭的事。”
“老侯爷在世的时候,一定对你十分严苛。”平安的眼睛有丝光芒闪过。
“那是自然,父亲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我还记得那时母亲刚刚过世,父亲便带着我去了军营,他说不论何时何地我都要作一个正直的人,一个顶天立地的人,因为这是母亲的愿望。”苏伯轩微微笑着,眼底泛起一丝淡淡的思绪。
“那为何……老侯爷对伯冲却不闻不问?”平安想了想还是将心底的疑问抛了出来。
“不是这样,当时伯冲年纪尚小,只能留在府中由当时的蒋姨娘代为照顾,当他年纪稍大时父亲也曾把他接到军营,却发现他性子怯懦根本不适合行军打仗,再加上太夫人那时的袒护和溺爱,只好把他送回了府中,父亲也常责备太夫人慈母多败儿。”
“但其实老侯爷心底对太夫人还是感激多过责备,所以才会在他弥留之际交待你无论如何都要善待她尊重她。”平安脸上露出深深的无奈,所以这么多年,苏伯轩对家里的事睁只眼闭只眼,完全任由苏太夫人在府里胡作非为。
“将鞋袜穿上再说。”苏伯轩怕平安赤脚太久会受凉,笑了笑道:“我知道你有话跟我讲,不然我也不会避过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