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节
作者:
风雅颂 更新:2021-02-25 03:50 字数:4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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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见靖安回来面色不容察地露出一丝异样,齐齐看向他。
“娘,你们没事吧?怎么好端端敬和园会有狼?”靖安见季夫人和平安都完好无损,那颗悬着的心方才落了地。
“哼!”季夫人冷哼一声,要说她心里对靖安没有气是假的,若不是他当初一时把持不住,也不会被林紫乔这个祸害拿捏住。或者说从一开始她心里就是不痛快的,让林紫乔在她眼皮子底下使手段钻了空子,生生让人做假给愚弄,便从心底给林紫乔扣了帽子,觉得她心眼多品性不好。不过季夫人的性子是温厚的,一直认为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再坏能坏到哪去,不过是削尖头想过人上人的日子,再加上姑奶奶那层关系,她没有苛待林紫乔。但是再温厚的人也是有底线的,季夫人的底线便是她的儿女,特别是秀萍肚里那个,若有人想加害,那便是不可饶恕的,甚至是露点苗头她都要及时将它掐灭。
见季夫人转过冷脸不理他,靖安又将目光转向了季怀忠。季怀忠也不知如何跟他解释,必竟是涉及内宅女眷的争斗,交由季夫人处置比较妥当。
“平安?”靖安见气氛不对,又不知发生了何事,只得向平安求助。
“你还敢问平安?平安差点就被你院里姨娘给害死!”季夫人转头,必竟手心手背都是肉,虽有些迁怒,但终是舍不得用过分的语词指责靖安。
接着便将事情始末告诉了靖安。
“怎么可能,娘,您查清楚了吗?”靖安难以置信,他不相信林紫乔会做这等伤天理的事。
“那张皮子是林姨娘缝给秀萍的,秀萍转赠给平安的,这中间可没经过谁手。她这是打心眼里要害秀萍和她肚子里那个。你说这要是秀萍穿上个几天,不说往去哪里,就是呆府上,招些野猫野狗那也是不得了的事,也是能伤人的。她可是双身子,大人孩子都让人揪着心的。我这府里可留不得那些犯心凶的人!”季夫人冷脸冷色,眼里寒气逼人,这是季靖安从没见过的,知道她是动了真怒。
“你若有点良心便不要去找秀萍对质,免得伤着她肚子,悄没声一碗药打发了,使得家宅安宁便是功德一件。”
听季夫人这样说,季靖安心里一震,娘这是要打杀了林紫乔啊。在他心目中林紫乔虽然使了些手段进季家,可必竟她对他的情份摆在那里。而且她跟秀萍又是不一样的,秀萍是正妻是名门淑女,身份什么都端在那里,贤良淑德那是没话讲,可与林紫乔比起来就少了些情趣格调,又因之前的错事她一直心有愧意凡事小心翼翼,不肯再行差踏错半分,哪怕有时会被院里的人捏踩几下她也能忍吞,在这点上,靖安还是对她颇为怜惜的。
“还请娘开恩,就算千错万错也请给林姨娘留条活路,不管怎样也是姑奶奶家的人,不看僧面还看佛面。”
“你个没良心,真是被她……”当着俩孩子的面儿,季夫人再气也没将“勾了魂儿”说出来,她心里清楚,要等到季怀忠和季靖安回府处置,打杀林紫乔便万万不可能了。
“你怎么也喊打喊杀?”季怀忠在一旁皱眉,“怎么跟别家太太一样非要打杀了才能出心底那口气,就不能想别的法子?”又给她使了使眼色,“就不兴给闺女做个好样子?”
平安一直坐在旁边一言不发,见靖安又将求救的目光投了过来,心里叹口气,站起身:“娘,若真不想见着她,把她打发到庄子上也一样。这大年下,打打杀杀不太吉利。不如就往那最西边的庄子发落。”
“请娘开恩,让她去庄子呆着好好思过,湛西那庄子好,清净,想林姨娘定能省已思过。”靖安想借着梯子往上爬。
“我说的是河西那庄子。”
平安语气平淡,却听得靖安一惊:“河西那边?那里……那里是不是太偏远些,而且那庄子早闲置下来……”
“叫她去反省,难到是让她去享福吗?”季夫人知道那个庄子是早年间季怀忠在那里驻兵时置的一处庄子,那里是苦寒之地土地十分贫瘠,一年到头没有多少产出,季家便没有再往那边安置人手,原本是打算将那庄子变卖,后头因为一些地契公文没办妥搁置了,等都办妥了又忘了这回事。
“可那里什么都没有,叫她一个人怎么生活啊?”靖安此时此刻还在为林紫乔担心。
“那就拨两个嬷嬷随她一起去。”季夫人手一挥,她还怕林紫乔路上又出什么幺蛾子,不肯好好去庄子呆着,“好生在那边反省个两三年,若能思出个好歹兴许还能回我季府。”
平安知道这都是空话,被放逐到那里两三年,谁还会想起有林紫乔这个人。见靖安还想求情,她拉了拉他的衣袖,转声道:“这种事放别家肯定是要打杀的。你想想,林姨娘之前可没少使手段,也就咱娘厚道,不与她计较。那庄子苦是苦点,可好歹留了条命不是?而且有嬷嬷跟过去,不会吃亏的。”
靖安这才叹气作罢。
……
林紫乔被送出季府那天,下了好大一场雪。
平安呆在自己房里坐在炭盆边,翠红烤了好些板栗和山药糕给她吃,又热了一小壶酒酿冲了一碗鸡蛋,兑了红糖在里面。估摸着暖炉凉了又换了一个塞平安怀里。
“可算是送走瘟神了,这个年能过舒心了。”打从知道林紫乔会被送走,翠红那心情就无比舒快,“想想真怕人,她哪那么重的心机啊,背着找大夫开多子丸不算,还设计这一出,怕真是摸准了少夫人的脉欺她好脾□。”
平安忍着小腹的隐痛淡淡笑了笑,没有搭理翠红,只是拿起手边的红糖水喝了一小口。
翠红看着平安头上细细汗珠,就起身又为她冲了杯红糖水:“大夫说这糖水活血化淤,也就这一两次,可着劲多喝几大碗,以后顺畅了就不会痛了,可比那些药汤管用多了。”
“你刚才去前院看见林姨娘了?”平安接过碗使劲喝了几口。
“可不是,浑身裹得严实,被俩嬷嬷架上了马车。我看那俩嬷嬷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脸色可厉着。笼共就抬了三个箱子,两驾马车。我看这次林姨娘过去可有得受了。”翠红脸上有些幸灾乐祸的笑意,“谁叫她心眼这么坏,也不知她上哪去搞的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侯爷说那叫什么?什么虫?听都没听过,小姐,你说她花花肠子哪就那么多?亏她还识文断字,我都替她臊得慌。”
平安斜眼看了看翠红,终是没忍住:“她哪懂得这么多。侯爷不是说了嘛,普通人未必知道那虫子,但是行军打仗的人大多就晓得。”
“那可不是,姑奶奶家也没有出过武将啊。啊!莫不是少爷闲聊时说与她听的?”翠红嘴快。
“哥哥哪行军打仗过,只是练过兵……”平安纠正她,“可是嫂子的父亲却做过安守将军。”
翠红刚开始不以为然,敲开一个栗子便猛然一怔:“不会吧?小姐,你是说少夫人……”
平安微叹一口气:“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我们刚回府,娘便让人带了狗去搜寻,后来一直找到林姨娘处,再后来嫂子跟了过来,中间就算有人知道我们在敬和园遇着了狼,可个中原委却没有向任何人提起。”
翠红也细细回想了下:“当时是侯爷提醒小姐,然后我就扶着小姐去回禀了夫人。夫人当时很生气,备了马车就回府,路上便交待了人去寻犬只。我们回府的时候狗儿也寻来了,夫人便让人带着狗儿挨院去搜查……后来林姨娘和少夫人便来了。林姨娘是被人架着来的,少夫人是自己赶来的,想必是有人告诉她我们在敬和园遭了恶狼,必竟这么大的事,莫说府上,恐怕京城里也立时传遍了。”
“可是关于皮子被人动了手脚的事,我们之前却是之字未提。”平安补充道。
“那时都被火气冲昏了头脑,就想抓出这幕后黑手好算账啊!”翠红也不笨,“可是这跟少夫人有什么关系吗?”
“那你回忆一下嫂子来后说了什么话?”平安提醒她。
“好像也被吓到了。”翠红搔搔后脑仔细回想了下,“之后好像问了一句‘怎么会引来那东西’……”
“‘怎么会引来那东西’……”翠红觉得脑中有什么东西闪过,嘴里不觉喃喃着,突然她眼睛一亮,“对了,少夫人怎么会说‘引’来那东西,而不是说‘碰’到那东西,‘遇’到那东西,‘撞’到那东西,偏偏说‘引’,她怎么就知道狼是被‘引’来的?”
平安轻笑着点点头,给了翠红一个肯定的眼神。
“可……可是这不能够啊。”翠红又搞不明白了,“少夫人为什么要害你啊?”
“我想她不是想害我,她也不知道敬和园会有狼。她只是想借我手除掉林姨娘罢了。”平安淡淡说,不敢往深处想,也许秀萍是真真切切感受到林紫乔的威胁,所以才设计了这个桥段。
“唉,可是这也太不……”厚道两字没出口,翠红嘟着个小嘴。
“不管怎样,她如今身子贵重,心思也比从前多,这都是可以理解的。”平安嘴上这样说,心里还是有些发凉,“林姨娘确实有些手段,发落她的时候哥哥还一直为她求情。而且当时我过去她房里,就寻思若她真能安分守已便放她条活路,可她偏偏提起她不能生养的事。”
一提到将千宫散错当藏红花给林紫乔服用,翠红便有些脸红垂下了头。
“她要拿捏我让我去给她说项,那我就成全她,留条生路给她。”平安语气淡然,“至于这条生路她要怎样走全凭她自己的造化。”
翠红就瘪着嘴嘘道:“总归说来就是她花花肠子太多。咱们没亏着她,苦是苦好歹是处庄子,饿不死她!”
平安又嘱咐了她今日的说话不可往别处多说,翠红点头道省得。
VIP章节 24第24章
转眼便到了腊月二十九,虽然敬和园的事在各人心中都留下了阴影,但面上还是流露出过年的喜庆。
季夫人听说前两天便有人去蔡家提了亲,昨天又有媒婆登了李家的门,都是当日在敬和园参加赏梅会的人家,恐怕都是见证了三人那惊险逃生的一刻。如今京城传得沸沸扬扬,各处茶馆都有说书人讲着三女智斗恶狼的传奇故事。
季夫人心里还在郁闷为什么没有人上自家来提亲,却听见门外下人来通报,说有人递了贴子在大门口求见。季夫人心里一阵高兴,连贴子都没看仔细,便让人带了客厅去。
一路上季夫人都压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在猜想会是哪家,王家?张家?钱家?该不会是顺亲王府家吧。若是顺亲王府家,那可是宗室,她是不愿意自己女儿与皇族扯上联系,可人家真来提亲自己能抚了别人的面子?若是答应,那平安过去是正室还是侧室,以后会不会成为王妃?最起码也要封个二品或三品的诰命,那她以后生的儿子便是世子……
一路走一路想,季夫人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想多了。
“你是哪家的?”刚到客厅,还没看清来人季夫人便脱口而问。
“请夫人安,小的叫金桐,是金家的大管家。”那人眼色很好,虽然之前没见过季夫人,但一眼就认出她是当家主母,立刻向她作揖请安。
“金家?”季夫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哪个金家?”
“京城金记米铺的金家。”那金家大管家满脸堆笑,一脸和气的样子。
“哦。”季夫人这才明白过来,是金满楼家的,心里便有些失落。
她听说顺亲王妃将金儿庄告到了官府,金家认罪态度很好,认打认罚,之前便送了一千两压惊银钱过来,又拉了一马车绸缎。
“不知金管家今日到访有何贵干?”季夫人语气淡淡,她知道金满楼财大气粗,虽然只是商贾之家,但连皇上都要给他三分薄面。
金管家笑容可掬从怀里掏出一块金牌:“小的是奉我家老爷之命来送此金牌。老爷说原本该亲自登门道歉,可眼下正值年关,府里和庄子的事趟赶趟堆凑堆,实在没法抽身,只好命小的过来赔罪。”
季夫人接过那块金牌细细一看,葵花盘状巴掌大小,边上系着攒花结黑宫绦,金牌正面镶一圆形白色美玉,上面阳刻小篆字“金”。背面是阴刻四条谷穗环一个“米”字。不管是金牌本身还是那块羊脂白玉,成色都是上上乘,拿手掂着没有十两也有八两的秤头。
“这是?”季夫人不明白他们之前又送银钱又送布匹,这次为何还要送上一块金牌。
“夫人有所不知,这是我金家的领米金牌。只要是我金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