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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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凉 更新:2021-02-25 03:50 字数:4865
但是赵彦最近表现出来的冷漠,又让郑斌开始怀疑这份爱情的持久。无论如何,现在是个机会,既然不回家,就去解决这件事。至于赵彦的父母那里怎么解释、是否登门拜访、是不是把关系挑明、又或者是不是在赵彦家过年?这些问题,去了再说。对,电话也不提前打,意外总会带来更多激情与惊喜。
不幸的降临总是毫无征兆。
晚上九点不到,郑斌怀着难得的愉快心情走进租住房的单元门楼前,他把右手拎着的那套刚从武汉广场买来的Maybelline化妆品花了郑斌300多块,不过作为送给赵彦的礼物郑斌感觉很值得转换到左手,右手伸进口袋掏出钥匙准备开门时,他记得当时自己正在自嘲地想:假若要去见赵彦的父母估计身上剩下的钱连买两瓶像样的酒都不够!
当过于专注的他感觉到身后传来混乱急促的脚步声有点不对劲时,背上已经重重地被踹了一脚!郑斌错愕地转过身来,又是一脚踢在小腹,郑斌的后脑勺猛烈地磕碰在铁门上,一阵昏眩,眼镜似乎同时被甩出去了。
没来得及发出呼喊,没来得及看清对方,又是一个人影逼近,啪啪就是连续几个恶狠狠的耳光,轰隆的耳鸣使得郑斌短暂丧失了听力,眼前闪动的都是金星……恍惚中,又是几个人围过来一阵拳打脚踢。
暴力的停止与发生来得一样突然,自始至终,对方没有说一句话。当郑斌终于意识到要呼叫要反抗时,几条身影已经往小区外跑去……三个,不,四个?
郑斌难以置信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这一切!他哆嗦地捡起掉在地上的Maybelline,把它们抱在怀里,他蜷缩在铁门前的地上瑟瑟发抖,他泪涕肆流却哭不出声音……他的思维已成空白……
鲁鸣放接到通知赶到派出所时,郑斌已经恢复了常态。
鲁鸣放了解了事情的经过,郑斌突然遭受殴打后,邻居闻讯出来察看并拨打了110,刚好同住的王哥刘姐夫妇也收摊回家,他们帮郑斌收拾散落的物品,瘦弱的王哥甚至还追出小区去查询打听,可惜没有人记得那帮人的样子。
郑斌的钱物并未丢失,施暴者显然是有预谋的,在整个过程中也没有说一句话,殴打的方式也不像是为了抢劫。鲁鸣放和郑斌都倾向于是报复和威胁,郑斌社会关系单纯,目标指向只有一个人:蔡宏伟!这个卑鄙龌龊的小人曾经威胁过郑斌和张卓超,说你们要插手我们两口子的事情,要让你们死得很难看!
但是张卓超没有遭到报复,鲁鸣放分析,可能是由于张卓超上下班都是开车,蔡宏伟及其同伙没有能力跟踪,而郑斌步行,这就容易多了。但是,无论是郑斌还是其他人,都没有看清施暴者的长相,一切发生得很快,造成的伤害结果也不算严重。
后来晚些时候,鲁鸣放坚持带郑斌去了医院,检查的结果是头枕部、颧骨青紫肿胀,背、胸、腹部多处软组织挫伤,一颗牙齿松动,血常规检验和X射线检查排除了脏器损伤和骨折的存在,做律师的都知道,达不到轻伤标准,属于轻微伤。
把郑斌送回家已经深夜了,鲁鸣放又回到派出所。当晚派出所值班的邱所长是鲁鸣放的熟人,因为鲁鸣放的家也属于这个派出所的辖区范围。鲁鸣放请邱所长出来宵夜,两人边吃边聊。
邱所长说:〃得知被打的人是律师,我们也很重视,受害人说你是他师傅我立刻就给你打了电话,后来又通知了你们的丁主任,丁主任马上向律协汇报了,后来司法局也来电话询问情况并敦促我们尽快查明案情。〃
邱所长咕咚了一口热茶,接着说:〃鲁老弟啊,我们压力不小呢!眼看就要过年了,人手少任务繁重啊。由于情况紧急,我们已经请蔡宏伟辖区的派出所协助调查,人家行动很快、很负责任,回复我们说,查过了,蔡宏伟和他那帮狐朋狗友在一起打牌,他们都有不在现场的证据。你刚才也去了医院,构不成轻伤就不好办了,你说呢?〃
鲁鸣放怎么能不清楚?定抢劫吧,现场看不出抢劫的迹象,作案手段也不符合抢劫的特征;定故意伤害吧,达不到构成犯罪的程度,况且嫌疑人有不在现场的证据。更重要的是,无论定什么罪,上哪抓人去?春节前是犯罪高发期,警力有限、精力有限,立案容易破案难,破案率可是考核的硬指标!
鲁鸣放也知道,郑斌这事也就只能这么着了,查下去不会有什么结果的。除非,这真是一起抢劫犯罪,而那几个罪犯在别处犯案时栽了,把这档子事一并给交代了。
〃邱所长,你看能不能这样?〃鲁鸣放给邱所长递上一支烟并点上,〃做个案子搞呢是有难度,你们年关时也特别忙,我们理解。但是,咱们这律师的权益也得维护吧?你看人家小伙子依法履行职责代理个普通案件都得不到人身保障了,也挺寒心是吧?〃
〃那个蔡宏伟五毒俱全不是个什么好货!〃邱所长恨恨地插言:〃有证据的话我们肯定办了他!可是〃
〃所以说嘛,邱所长,我们不会为难你们的。〃鲁鸣放宽慰他说,〃这不,现在有受害人的报案,也有些间接证据佐证,你们看能不能先以涉嫌为由让蔡宏伟来协助调查?主要的目的就是警告他,让他感到震慑,至少不能再有新的伤害行为发生。〃
〃这个要求可以。明天我就安排下去,把蔡宏伟传过来,好好敲打敲打他。他心里会有数的,在我这个片区,他绝对不敢再乱来!〃
〃那就多谢所长了!时间不早了,您还要值班,您看今天酒也没喝,真是抱歉呐。〃
〃九条禁令嘛,值班时间是绝对不能喝酒的。那什么……司法局那边?〃
〃放心吧,所长!明天我会和丁主任一起去向局里和律协汇报的,我们会特别指出公安对案情的重视以及所做的努力的!对了,邱所长,那个不予立案的结论能不能尽量往后拖一拖?〃
〃噢,为什么?〃
〃您看,如果果真是蔡宏伟所为,拖着的话,意味着调查还在进行,结论还没做出,这对他也是个压力嘛。万一我们的律师再受点言语威胁什么的,还不得靠所长您再把那玩意儿请过来协助调查吗?〃鲁鸣放特意把〃请〃字咬得很重。
〃哈哈,你呀,老弟……〃
〃哈哈……老哥,辛苦您啦!〃
距离事发整整二十四小时后,脸上青肿、全身疼痛的郑斌抵达了鄂南的这个城市。此时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把赵彦紧紧地搂在怀里,任由赵彦轻抚自己全身的瘀伤、把泪水洒落在他的胸膛上……此时女友不,老婆的慰藉就是最好的治疗。
郑斌拖着饥寒交迫、酸痛不已的身躯来到汽车站对面的一家旅店开了房,80块,郑斌咬咬牙把钱交了。进入房间,往床上一躺,就开始拨打赵彦的手机,他暂时忘记了伤痛和旅途的疲惫,他在反复琢磨赵彦面对这份惊喜可能出现的反应。
不料电话从头响到尾也无人接听,再拨、再一次拨……郑斌脑子里开始出现各种乱七八糟的猜想,其中最残酷又最浪漫的就是:如果赵彦也想给我一个惊喜,此刻正在去武汉的路上怎么办……
〃喂,郑斌!〃通了!已经不记得是第几遍拨打了,赵彦那熟悉的声音终于传来,还透着某种兴奋。〃对不起啊,刚才我和同事在KTV唱歌,听不见手机。你在哪啊?回家了没有?〃
郑斌心情大好,〃你猜!〃
〃别闹了,我不猜!同事们还在等我呢。〃
〃我在你们这儿汽车站对面的君如归旅店!就在你身边,呵呵,我来看你啦!〃
〃……〃一阵较长时间的沉默,赵彦的声音已经变得有点冷冷的,〃你没开玩笑吧?〃
〃是真的!我刚住进来,308房。你快来吧,我想死你啦!你要不信就打我房间电话,号码是6360……〃
赵彦没吭声就把电话挂了,郑斌茫然疑惑,正考虑要不要重新打过去时,房间电话响了,赵彦还真的进行了求证,但只简短说了几句又挂了:〃我知道了,我去和同事告个别,你现在不要再打我电话,等会儿我联系你。〃
郑斌已经全然没有了任何喜悦的心情,陌生的态度、陌生的语气、陌生的冷静、陌生的处置……赵彦,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赵彦了。
在忐忑不安地等待了将近四十分钟后,房间电话终于再次响起。
〃你下楼吧,出门后往右一直走,大约五百米,路边有一家汇缘亭茶馆,你进来后找3号包厢。〃
〃你上来吧,我需要你!不,不是那个意思,有一些情况……〃
〃郑斌,我不会上来的。这里是我家乡,是我工作的地方,这个城市很小,你住的那个地方又太乱。你过来吧,时间不早了,我最多一个小时后必须回家。〃
郑斌忽然想明白了,现在早已不是在一年前的武汉,早已不是大学旁边见怪不怪的情侣出租屋!现在他面对的是这个城市人大副主任的女儿、法院院长的侄女、法院现任编制内的书记员、以后的准法官!
他现在面对的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傻乎乎愿意付出、愿意跟他共一个盆吃饭的女学生,而是具有身份地位的国家公务人员!物理上的距离只是表象,心理的差距才是难以消灭的。有那么一瞬间,郑斌真想掉头回武汉,不,是回自己鄂西北的那个温暖的老家。
郑斌是第二天上午才离开的,他还是选择回武汉,回到自己的出租房,王哥和刘姐也回老家过年了,就他一个人。
整个春节假期,除了除夕、初一给爸妈、给师傅打电话问候、拜年以外,郑斌没再与任何一个同学联系。
平生第一次,郑斌自己给自己过年,自己下厨、自己搞卫生洗衣服,有规律地看电视和上网,有规律地睡眠,还拿出司考的法规有选择地进行了温习。但是,这些只是表象,越是一反常态地过着平静而有规律的生活,郑斌越是锁闭了自己与外界沟通交流的窗口。
他始终深陷在自己遭遇的循环打击中不能自拔求职、生存、贫困、遇袭、失恋……
在合家团聚、喜气洋洋的除夕之夜,我,郑斌,一个所谓的天之骄子,却有家不能回!
在成双结对、携手漫步的人群当中,我,郑斌,一个堂堂的青年才俊,却只能孤独地龟缩在斗室,一个人治疗心灵和躯体的双重创伤!
平心而论,对于和赵彦的恋情不能善终这个事实本身,郑斌也不是绝对不能接受,更不是从来没有预料。肖伟和那个班花榴莲就是最好的例子,如果他们俩最终都必须分手,那么郑斌和赵彦的结局简直就成了必然!
事实上,还没等毕业呢,那些大二、甚至大一就开始牵手的小情侣剩下的已经不多了。这个社会很残酷,毕业后的就业去向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众多爱情的归属。
令郑斌伤感或者说难以接受的是,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在没有太多预兆的前提下、在郑斌最需要关怀和鼓励的情况下、在春节这种特定的氛围中,事情的发生有点突然!
虽然郑斌不愿意承认,但他清楚,真正摧毁的,是郑斌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心,以及,他追求成功的努力!
那天晚上,在那个叫做汇缘亭的小茶馆,赵彦并不是如郑斌想象的那样冷漠和不通人情。
抚摸着郑斌脸上和身上的累累伤痕赵彦哭了,哭得很伤心。
知晓郑斌的艰辛与不易,赵彦感动了。她苦苦哀求郑斌能够放下尊严来她身边。
赵彦也说了不存在什么第三者,也不是家庭存在什么粗暴干涉。但同时,赵彦也坦诚,距离,包括心灵的距离是客观存在的且带来直接的危害。赵彦说感情永远不会消失,但不再强大到让她永远坚持,赵彦还说其实不必要说分手,这个时候说分手太残酷。赵彦甚至等到凌晨两点茶馆必须打烊时主动提出去郑斌的房间,说即使是最后一次也愿意毫无保留……
但是,那晚郑斌异常地清醒与冷静,他知道很多话只是女孩子屈服于感情的一时冲动,赵彦不美但她仍是女人,是女人就容易沉浸于意境屈服于感性而临时丧失理性,但恢复了理性的女人便会变得坚硬,带给你周而复始的伤害!
郑斌压根不是恋爱高手,更不具备阅读女人的本领,他那晚的理智和冷静仅仅来源于赵彦的一句话!他们俩见面赵彦说的第一句话:
〃你怎么不和我商量就自作主张过来?你知道你带给我多么大的麻烦?你说我是留你过年还是赶你回去,你说到底想要我怎么做?〃
事实上郑斌的理智是正确的,当他们走出茶馆互道珍重时,郑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