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节
作者:做男人挺好的      更新:2021-02-25 03:48      字数:4784
  “临儿怕我有危险?怕我身份暴露被人刺杀?”林悠然有些强制按下我的身子坐定,放下车帘,我不敢看他,心里又开始狂跳,哎哎,最近真心不喜欢这种感觉。
  “我……皮糙肉厚的不怕刺杀,就怕你遇刺……”我吞吞吐吐的说着,便感觉马车缓缓驶动,悠然伸出手轻轻覆在我放在膝盖上的手背上,我吸了口气,又说:“就怕你遇刺……谁给我想办法诈死脱身啊。”明显感觉他的握着我的手猛地一僵,然后缓缓放开我,我略微抬眼看向他伏身向前坐在书案旁,拿起一方折子,车帘被风吹的一搭一搭的抖动,外面点点阳光细碎的洒在他此刻有些冷冷的面庞上,狭长的凤眸不带一丝波痕,专注的看着手中的奏折。
  “我知道诈死太难,也没有我想象中模仿人脸特征的人皮面具……可不可以在与大臣们一年一度的围猎那日,在众目睽睽下坠马,然后暗地里把尸体的面部弄得血肉模糊,就像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脸先着地,这样即使大臣看了也认不出了!你看怎样?”想到此我越说越兴奋起来,或许不久我就能跟鸿依回来了,到时就是真正的自由……
  “不怎样,”林悠然抬头睨了我一眼,又垂眸继续看手中的折子,悠悠道:“陛下想让哪个女人替你意外坠马,脸朝地摔个血肉模糊而亡?”
  “……”
  作者有话要说:  求留言,求收藏啊……
  45、七七骨伞 。。。
  “那……可不可以找个死去的女人,最好跟我身材相仿,到时蒙上面纱,这样我也不算杀生……”看着他凤眸微微睨向我,我头一低,声音渐渐微弱下去,可仍是用微弱蚊虫的声音不甘心地哼着:“身材相似又刚刚死掉的女人确实很难找,但又不能不找……”
  “不难找。”林悠然悠悠声音响起,我惊讶的看向他,他正从容不迫的看着我,只见他唇边勾勒出一丝雅致的微笑,但笑意未达到眼底。
  “真的……不难找?”我看他不可察觉的轻点了下头,又凝目向手中的奏折看去,我从开始的惊讶逐渐变成惊喜,正欲再问,又听他淡淡的说:“只是有个细节,臣侍恐难办到,还望陛下出谋献策。”
  “啊?呵呵……呵,你说你说。”我笑逐颜开。
  “找个身材相似的初死之人不算难,”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没离开奏折,且还能从容的翻了一页纸:“蒙上面纱在狩猎之日出现在大臣面前也无不可,”,我脸带着大大的笑容竖起耳朵听他说着,只见他将奏折平摊在桌面上,修长的手指掂起歙砚旁淡棕色狼毫细长毛笔,轻轻蘸了两笔,优雅从容的在奏折上慢慢写着什么,又慢慢的开口:“难的是如何将死人置于马上,奔跑一阵,后又能在众目睽睽中脸朝地摔下?”
  “……”
  事实证明林悠然与我的对话模式,完全是睿智的家长vs幼稚的儿童,又想起我以前要鸿依做一件事而他不愿意去做,我便废话连篇连着跑题带边,然后软硬皆施,才能令他妥服,也能让我沾沾自喜一下,可眼前的这个人,四两拨千斤,说出的每字每句都暗含太极拳的气质,借力打力,拿我的话堵我的嘴,沮丧之余再不说话,只扭头撩开窗帘望向窗外。
  怅然的西风略过我掀起窗帘的手指,隐隐带着丝丝透骨的寒意,看到窗外的风景不断在不紧不慢的随着马车驶动变换,又看到途径一湖泊,飒飒秋风卷着河岸枯黄的树叶,在湖面上方无助打旋,最后无力的坠入湖中,孤单飘零。心境不复早上如草木蓬勃的葳蕤,只剩叶离枝桠干枯的破碎……我咬了下唇,有一瞬的心若死灰般绝望,但又瞬间打起精神。
  方法A不成,还有方法B,林悠然不是没有正面拒绝我不是么?他只是提了一些现实的想法,无妨,我暗暗打气,若他一开始就拒绝,恐怕此刻的景象就是我怀抱我家门口那棵大槐树,死活拖不走的景象了……
  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他不会做那个狠命掰开我的手指,将我拽离大槐树的人,或者只是凤眸微眯,一个眼神令手下将我一棍子打昏带走——这个可能性极大,不过最后结果就是导致我不顾形象,天天拉着鸿依跑路的情景,由此断然,他根本从未喜欢过我,只是单纯的要我回去稳定大局罢了。
  “临儿,在想什么呢?”过了片刻,身后传来林悠然淡淡的询问。
  “就是想换辆马车。”我想了想,诚实坦然道,我跟鸿依在一起,起码不会这么膛目结舌郁闷挫败,又莫名其妙心如擂鼓。
  “……”
  我也不回头继续看着窗外飞驰的景色,等他回答,过了片刻,发现他也难得的不出声了。
  行了半日天空中竟淅淅沥沥下起雨来,车窗外带着秋寒的细雨连绵不断的洒在周遭的泛黄色草叶上,马车终于缓缓的停下,我透过被带着寒雨的风掀起的车帘,看到对面青石阶旁的土地上,微凹地面上的翠色青苔,盛住了那刚刚聚集的汪汪一捧盈水。
  “临儿,落雨不宜长途跋涉,已至客栈,不如先在此处住宿一夜,待明日雨停,再续前行。”身后林悠然的语气中竟带着丝丝的温意,我扭过头,看他微微弯腰挪步到我跟前,不由分说牵了我的手,修长手指从容不迫的掀开车帘,旁边的侍卫立刻躬身伏地,丝毫不介意雨水淋湿浸透他们的浑身上下,一人手执七十七骨的油纸伞递给他,林悠然伸手接过,拉着我缓缓步入雨幕,我回眸呆呆看他,恍惚觉得在北岚这些时日那些烦扰我的生活琐事,宛如此时此刻由天而降的无根水珠,砸在身上虽不至于落下伤痛与疤痕,却是懊恼湿了衣还要回家手洗的麻烦……
  如今头顶上这七十七骨油纸伞,遮挡了一切带着现实意味的微小麻烦,所以我,可以恣意的看着雨疏风过,可以诗意的咏唱秋雨黄昏,可以有意的幻想生活无忧,可以如意潇洒若风过活……
  这一切,我都明白,没有林悠然,我和鸿依到北岚后,任何一件小事都可以将我们打击的体无完肤,这完全熟悉又陌生的世界,虽21世纪如何穷困潦倒却也不至于饿死人,但这里,是个完完全全真真正正弱肉强食的地方,若没他的庇护……可我心意终不再,如何还能自欺欺人,如何又敢欺骗于他——他求一身荣光,我求一世长安……最终是不能走在一起的人。
  “不是应该住在官衙驿站吗,怎么会住客栈?”我不动声色松开他的手,看着眼前蒙在细细烟雨下的两层楼高的棕色木质建筑物,只见木质雕花门旁仿似被碧水洗过,幽幽映着秋日里层层台阶影痕的九月菊,颜色有金黄、雪青、淡绿简短的三种颜色,我觉得似隐透着富贵、高尚、归隐三词的含义,也许怪这无边无际满含忧愁诗意的秋雨,竟使我也同诗人般感秋伤怀了。
  “临儿以前不是最喜欢客栈的氛围吗?”林悠然语含笑意淡淡道,说罢拉着我走入客栈,清一色舒爽的木质桌椅,空空的桌位上闲闲的搁置着几尊浅蓝色暗纹花瓶,插着从我在外面见到那三种颜色的九月菊。
  “……来北岚的日子住了太多的客栈,每次我的依恋情感刚刚种下,还没如种子般破土发芽,又要匆匆踏向远方,只剩下深沉的遗憾留在离去的客栈……”只见悠然神色莫辨若有所思的看着我,我忙敛了一下莫名的伤感,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我想做一个诗人,但写出的诗句还未够格……都怪今天这悲怀伤秋的天气。”我话刚说完,就找了一个桌旁的凳子坐定,看了眼眼前瓶中雪青色的菊花,无意一撇看到门边鸿依他们轻步尾随而来,遂猛地站起,就想向鸿依走去,却被一人看似轻缓实则有力的拽住我的手臂。
  “临儿想做诗人?”看着林悠然向我缓缓迫近面庞,我也不知该说是或不是,只得赶紧低头,随后窘迫的轻点了下。
  “那么看起来临儿还未够格,还是不要在此人多庸俗的地方,去二楼雅座,那里有间书橱,里面放有许多前人雅士所做的各种诗集,慢慢观看学习吧。”说罢似坦然握住我的手,不由分说的牵着我向楼上阶梯走去。
  我:“……”
  到了楼上一间雅间,林悠然关门落座,举止如往常从容优雅,就我们两人,连侍卫都拦在门外,面前紫檀木镶玉石圆桌上面,摆着各色精致小菜,我由于被他强按在他身旁,被逼无奈举目看了下眼前的蜜炙火腿,桂花暖鸭,碧绿丸子,赤烤醉虾……都是我喜欢的菜色。
  “咳咳……”我虚咳了一声,想避过他在我身旁投射过来的深沉目光,就想没话找话:“……你说的书橱呢?”
  “书橱在隔壁,还是临儿喜欢边读书边吃饭?”林悠然从容答道。
  “我……喜欢边看书边吃饭,这样有助食欲。”我强辩道。
  “医书有云,看书导致分神饮食,容易得消食障碍,还是吃过饭后再看书吧。”他缓缓道。
  我有点气馁,无意一撇,看到窗外雨幕渐渐小,楼下有一小型池塘,上面枯萎的荷叶,还残存着一些傲然得意时绽放的碧绿,里面似有各色鱼群翻动,又隐隐听到末雨滴落在残荷叶片上的啪啪水声,旁边柳木枝叶微黄,迎风拂动。
  “我想喂鱼,”我顿了顿,指着窗口下的池塘,接着说:“医书也有云,与众人同食,可促进食欲。”
  “众人?”林悠然声音里有隐忍的笑意。
  “众鱼,我现在想下去喂鱼,好促进食欲,那么我先下去找店小二要鱼食,等他送上楼鱼食,我们再一同下去喂鱼。”我一本正经理直气壮的看着他,心想一下去就赶紧偷溜看鸿依,哪怕看一眼说一句宽慰他的话也好,不至于他胡思乱想,然后再快点上来,省的林悠然起疑……
  林悠然:“好,我同你一起下去取鱼食。”
  我:“……”
  秋雨已停,□外的池塘边,我像个僵硬的木头一样杵在林悠然身旁,他则言笑晏晏的指着池塘里翻滚的的五色鲤鱼给我瞧,修长的手指左点点,右指指,一派悠闲。
  身后不知何时而来的店小二,在一声轻咳声中才惹得我回头看向他,只见他一脸恭敬的笑意,双手捧着的托盘里的,是满满一小碟鱼食。
  林悠然嘴角抿着笑看向我,我心中暗叹一声,就算给超级大金主一个面子,郁闷的就想接过鱼食,却不想店小二猛地退后一步,我诧异的看向他,只听他毕恭毕敬的说:“本店小本经营,薄利多销,投食喂鱼乃小店娱乐特色之一,客官需自费买鱼食。”
  店小二话毕低头不语。
  林悠然看着我,含笑不语。
  我恍惚想起很久以前,女扮男装的自己与林悠然初遇于市集,我那时不知他身份,他也不知我身份,对他一见钟情,随他一起闲逛酒楼也碰到这么一个以做生意为由,荒唐敲诈的主,我那时的反应是仰头大笑三声,随即甩给那厮几千两的银票,摇着檀香扇连声说:“铜钱称为孔方兄,你掉孔方兄中间的钱眼里了吗?出不来了吗?哈哈哈!”以示自己很大方,其实心里是忐忑不安,做样子给对面那一直冷漠神情的心爱人瞧,当时的意思就是:你看我我多大方啊,跟着我你一辈子都不愁吃穿,吃个大胖子我也不嫌弃你,而且照样爱你啊……但这话终究没说出口。
  我这时看着店小二,往事如走马观灯般浮现在眼前,呆愣了许久,直到看至林悠然在掏出银票递给那店小二的那一瞬间,一把紧握住他拿银票的手,狠狠的瞪向店小二,愤愤的说:“凭什么我要花钱买你的鱼食,还要帮你喂鱼!你当我傻子啊!”
  林悠然:“……”
  店小二:“……”
  入夜时分,这正是我最忐忑的时候,我有点发抖的在紫檀木的椅子上正襟危坐,微微抬眼看向一旁斜卧在铺着朱红暗色花纹锦被褥上,一手托腮垂,一手执着半卷蓝色线本书籍,凝神而看的林悠然,满满心中尽是不安,看着他聚精会神的摸样,似乎忘记了我的存在,便试探着轻轻起身,缓缓向门口走去。
  “临儿,欧阳左相曾跟我说过,若鸿依公子回来,便要与他说个匹配的亲事,请我在各色贵女中,给他相个如意的妻主。”刚踱步到门边的我身体一僵,猛地回头看他。
  “临儿,你说,我要不要做这个媒人呢?”林悠然看着我似笑非笑,手中的书本早已置于一侧,缓缓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