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节
作者:上访不如上网      更新:2021-02-25 03:43      字数:4792
  一个个地方看过去,当年散居各处的张家人,似乎也在做着一些事,因为那个他们甚至都不太清楚的秘密,那个自他们出生以前就背负在身上的任务。即使离开这个家族,即使再没有人葬入那栋张家楼,有些东西,依旧像血管里隐隐流动的血一样,根深蒂固。
  然而,最终的一切,只有那个叫张起灵的人,会背负。
  而那个时间,已经快到了。这一年来查看过的所有迹象,都表明,那个时间,快到了。
  他是张家最后的张起灵。
  他的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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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点睡吧,明天就能下山了。”小哥轻轻拍了拍梁倩的背。
  梁倩坐直身子,摇摇头:“我还不悃。我守上半夜,你先去睡吧。”看小哥没去睡的意思,又轻轻推了一把:“放心吧,我会叫你起来换班的。”
  小哥拗她不过,展开睡袋钻了进去。梁倩到他身边,跪坐在旁边的地上,看着他。
  小哥睁开眼睛,看了看她。梁倩微微一笑,把他的外套也盖在睡袋上,掖了掖边角,轻声道:“睡吧。”
  小哥缓缓闭上眼睛,但明显还没有睡着。
  梁倩伸出手指,轻轻揉开他微微皱起的眉头:“不要想了,什么都不要想。今天要做的事,已经做完了;明天的事,等明天醒了再去做。”
  她伸出手,轻轻抚着他的额头,看着旁边跳跃的炉火:“该吃饭就吃饭,该睡觉就睡觉,这里有我呢,什么都不要想。什么秘密啊,责任啊,等明天再说。”
  “哪怕只有一天,一晚上呢,心里别去想太多事,轻松一点。”
  “想太多,想太久,会累的。别把自己逼得太狠,对自己好一点。”
  ……
  她喃喃轻语,小哥翻了个身,背朝着她,身体慢慢放松,均匀的呼吸声缓缓响起,终于睡着了。
  梁倩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却发现指尖微微有些凉,有些湿。
  炉火仍然跳跃着,橘色的光看着温暖而柔软。
  山洞里一片安静,外面隐隐传来风呼啸过雪原的声音。等明天,应该又是一个干冷晴朗的好天气。
  小哥已经睡熟了,安静地像个孩子。
  梁倩轻轻叹口气,看着自己的左手背,微微抚摸了两下。
  “阿瓜,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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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这样,他的全部问题都能解决,包括失忆。但是你就要……”梦里,一个模模糊糊的声音。
  “嗯,”梁倩点点头,“那另外一个方法呢?”
  “另一个方法,也许会没效果,也许会死,也许……会如意。”
  ……
  “原来如此。那么……代价呢?”
  “如果我说,是你的灵魂?”
  梁倩一怔,微微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发现写到结局的时候,自己写high了……
  小哥有木有崩,有木有崩?求鉴定~
  ps:即使崩了也木办法了,哭》_最后再次强调:HE,亲妈!
  再见
  2005年,杭州。
  已经过了立秋,曲苑风荷的荷花已有些残了,密密的莲叶排在水面上,挤得密不透风,近看时,反而没那么美好。几枝莲蓬擎在水面上,包裹着还有些青涩的莲子,和莲子的一番苦心。
  西泠印社在孤山,树荫遮在门前。这天有些阴,不算太热。
  早上开了门,看伙计王盟扫着地上的落叶。看了一会儿,吴邪又转身回屋里去,打开电子邮箱。
  有一阵子没收到梁倩那边发来的邮件了,也不知道他们最近怎么样。
  吴邪泡了一杯茶,刷了两遍邮箱,还是没有新邮件,又把原先的一些邮件翻出来看。
  (一)
  天真:见字如晤。
  来信已经收到。云彩的事果然惊险,幸好最终没有人再死去。胖哥英雄救美的行为,不知能否为他老牛吃嫩草的计划添砖加瓦。笑。
  宁姐后来跟我讲了潘子哥的事。在巴乃的时候,我一直不知道应该怎样劝慰你。后来这几天,慢慢想明白了一些。我不知道潘子哥的想法具体是什么样子,但至少有一点,请你一定要明白:我们每个人,都在选择自己的路。那条路上,不管是荆棘还是鲜花,是幸福还是死亡,只要是我们自己的选择,最终都无怨无悔。
  天真……我最终还是想叫你天真,而不是小三爷。你是一个善良而富有责任感的人,但,你要知道,我们无法预防那些根本不能预知的事情。不要把责任都往自己的头上揽。要相信,我们每个人自己,才是应该为自己负责的第一人。
  菩萨畏因,凡夫畏果。当结果未知时,出于无畏的那些选择,谁也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当初的选择,必然有当初的原因。不要把太多的枷锁扛在自己身上了。
  希望,下一次见你,还能叫你天真。
  梁倩(二)
  天真:见字如晤。
  上封信里,你问到那个所谓“秘密”,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只能说,那是和所谓“长生”有关的。如果你想听,我可以说一说我的猜测。
  从我们走过的这些地方来看,无论西王母国也好,万奴王也好,铁面生也好,汪藏海也好,那些曾经说要追寻长生的,从来没有一个成功。但必然有什么东西,使他们开始觉得,所谓长生术,或许是有可能的。
  如果按照时间顺序,我认为,最初的所谓“长生术”,起自于西王母国。他们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也不知采用什么手段,制造了一批人首蛇身的人(在西王母国的浮雕里也有过),而这些人,寿命可能都比较长,但距离“长生”还有一段距离。
  后来,在夏朝,后羿篡位(这个你肯定清楚,不是射日那个,是夏朝的),可能从某些传说里,他知道了西王母国,然后去那里求来所谓“不死药”,也即人首蛇身的技术。那时候,西王母的技术可能有了进步,在特殊的地方服下不死药之后,可能会使时间变慢。所以,就有了宋朝的佛塔地宫。这个故事我以前也和你说过了。如果那上面的记载是真的,嫦娥最终算是长生了,但换来的却是无法解脱的痛苦。
  再往后,西王母的技术再次改进。当周穆王到来时,她给出的方法,应该是丹药与玉俑共同作用。但这里有一点很奇怪,按照我们看到的玉俑,里面只是会呼吸的湿尸而已,明显不是长生。于是我猜测,丹药和玉俑,缺少其中任何一个,最终都会失败。周穆王少了玉俑,变成血尸;而我们墓里见到的那个,缺少了丹药,最后也只成为一具行尸。但即使这两者都有,我想,最终也绝对不会成功。西王母国最终都变成废墟,哪来真正的长生?
  再后来,应该是东夏和万奴王。蜈蚣人,看起来和人首蛇身,有极大的相似之处,可能与西王母国有很深的渊源。而他们依靠青铜门的重生方法,最终还是失败了。我不知道云顶天宫的修建是为了什么,但我们眼里看到的,是最后一代万奴王已经被炸药炸成粉末,所谓“长生”,也只是一场虚幻。
  至于一直年轻的东夏人,应该是有一些其他的原因,或许和青铜门有关。以人牲皮覆盖青铜门,或许就是某种祭祀手段,或者代价,保证万奴王的所谓长生,和东夏人的所谓不老。但万奴王长生未果,东夏人也再无法寻觅。
  汪藏海在青铜门后不知看到了什么,也对我们上面所猜测的这些产生浓厚的兴趣。但从海底墓的情况来看,他最终也没有得到长生。
  六道轮回,循环往复。真正的超脱是“来去自如”,如果不能由自己作主,则所谓这些“长生”,也不过万年守尸鬼而已。既有其生,必有其死,这本来就是自然的循环代价。只是人类对某些身外之物的执著,迷了他们的眼。
  你所猜测的,有关那支考古队几十年的事,正是这样的悲剧。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要好好活下去。
  裘德考临终放手,霍婆婆至死未悟。
  但我们都还年轻。
  愿最终一切皆能安好。
  梁倩(三)
  天真:见字如晤。
  来信已经收到。前两天从宁姐那里听说,你已经重新振作了起来,甚是欣慰。(趁他不注意加一句:闷油瓶君也看了你上回的信,脸色看起来好多了。笑。)
  我们最近一切安好,用你以前的话说,就是“践踏了祖国的大好河山”,哈哈。他还是会经常受伤,不过幸好都不太严重。
  胖哥那里近期如何?前两天打电话去,没人接。还是像你上回说的,他留在瑶寨,决定金盆洗手,过男耕女织的田园生活了?如此也好。
  前一阵过年,我们在陕西,当地农村敲敲打打的,甚是热闹。我们在那边的几天,他们正在为正月十五闹元宵做准备,每个村都出节目,我还跟着学了扭秧歌。甚有趣。附照片一张。(注:他这身打扮是被我逼的,哈哈。)
  过年那几天,所在的地方没有信号,所以也没给你们拜年。趁着没出正月,补上吧。
  新年快乐。
  梁倩(四)
  天真:见字如晤。
  我们依旧安好。上回信中所附灵峰梅花甚美,我这里也有路上拍的一些照片,虽不及钱塘风物秀美,但山河壮丽处,也别有一番味道。
  听闻胖哥处一切进展顺利,很是开心,以茶代酒,尽一大觞。
  你的面具已经快要摘下了吧?戴着这面具时,可能做了许多大违你本心的事,但那些都是面具,从来不是你本来面目。你曾选择戴上,那么现在,再选择摘下来吧。佛经上说众生“遗失真性,颠倒行事,性心失真,认物为己,轮回是中,自取流转。”皆是不识本心故。你就是你。
  愿下回再见时,你还是你。
  P。S。,宁姐信中说她寻你做生意,你不愿合作。何也?笑。
  梁倩×××××××××××××××分割线×××××××××××××××××××最后一封信,已经是三个月前,也不知他们最近如何了。
  吴邪关了邮箱,端着茶杯,正要出门,远远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怎么又来了?”吴邪脸色变了变。
  远远的,只见阿宁穿着一身OL装,拎着手袋,穿着高跟鞋,仪态端庄地走了过来。
  自从巴乃之行后,阿宁就脱离了原来的公司,自己做起生意来。她那模样,一看就特别现代特别白领范儿,和古董什么的并不搭界,但她在裘德考公司多年,见识也算广,人脉也广,倒起东西来,居然又快又好,已经有“美女收藏家”的称号。
  吴邪自认这间小古董铺子并没什么特别的好东西,可阿宁每回来杭州都要晃两圈,把店里的东西挑剔一遍,从经济学角度论证这家铺子开不下去的可能性。
  虽然这是位赏心悦目的美女,虽然大家曾经一起出生入死,但……
  吴邪直起身,深吸一口气,准备好面对阿宁新一轮的嘲讽攻击。
  阿宁走过来,却没进店,只往里扫了一眼,怏怏道:“没人啊。”
  “我算什么?”站在门口的吴邪恨不得一个失手,把手里的茶泼在阿宁身上。开口一句话,就贬损起人来,哪怕先寒喧几句呢?
  “哟。”阿宁仿佛才刚看到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回,从短袖棉T恤,看到脚下的人字凉拖,“吴先生啊。”
  “宁小姐又有什么见教?”那个“又”字,说得格外铿锵有力。
  “没。”阿宁微笑,摇了摇手袋,“算了。再见。”说完,竟转身走了。
  吴邪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只觉一口气堵在胸口,十分不畅。想了想,转身推了辆自行车出门。
  沿西湖骑了一圈,出了一身汗,才觉心里舒畅了。
  吴邪擦着汗,回到铺子里,却见伙计王盟站在店口,指着店内,神色古怪。
  难道阿宁那女人又回来了?哼,老子才不怕你!
  吴邪把自行车往树下一顿,大踏步走进店里。
  “咦,这个拓本其实挺有意思的啊。”一个留着齐肩头发的姑娘,低头看着吴邪店里滞销的拓本,向旁边一人道。
  她身旁那人“嗯”了一声,也过来看了看。
  旁边的椅子上,放着一大一小两个背包。
  “你们怎么来了?”吴邪惊喜问道。
  来的,是梁倩和小哥。
  “我们等了一会儿啦。”梁倩放下拓本,回头笑道:“西湖的荷花好看不?”
  时已近午,吴邪手一挥:“走,我请你们吃饭,去楼外楼。”
  梁倩看了看小哥,笑道:“正好,宁姐也说楼外楼。”
  在楼外楼找了张临窗的桌子,不一会儿,阿宁也过来,和梁倩拥抱了一下。
  小哥的神色,看起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