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节
作者:
津鸿一瞥 更新:2021-02-25 03:42 字数:4747
“没有这个万一。”夜魁又把话给打断,“娘你也先宽宽心,你真的要找事情来担心,不如担心一下謦儿妹妹吧。”
“謦儿又怎么啦?”
夜魁朝窗户看了看,“那丫头最近不对劲儿,我问她她又不肯说。娘,不跟你聊了,我去铺子里转转,下午还要见两位大主顾,财神爷今年罩我们这房,一定赚钱。”他扬了一下眉毛,很是得意。
杜夫人点了点头,甩手让他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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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魁倒是没有说谎,先前他的确接了两笔大单子,下午见得两位便是这单子的主顾,出手豪爽也痛快,就是并非京城本地人,也并非在京城周边做生意的。若是按照荣贵徵的意思,像是这种主顾,不该立马就点头与他们做生意,要再看看再做定夺的。
可夜魁心里有些着急,上回自己千辛万苦挣来的钱,都因为謦儿妹妹的关系,到了冯昀晌的口袋,而冯昀晌又拿去给自己的弟弟买官,这让夜魁不悦已久。
今朝这回有机会如法炮制,而且赚来的钱能统统入自己口袋,放过这次好机会就未必会有下一次了,就是自己亲娘也不能断他财路。
荣贵徵从账房那儿知道了此事,跑来寻夜魁问个清楚。夜魁也一一作答,这回他做足了准备,对荣贵徵的问题是知无不答,反倒是荣贵徵不晓得该问什么。他只得千叮万嘱,这回决不能再出岔子,更不可因此亏了大钱。
本来想好好提点一下夜魁,但见他学生意学的很快,也半睁半闭由着他去。他想荣氏家底深厚,夜魁就是磕磕碰碰做砸了生意,也足够有本钱来赔。可上回那两笔生意着实把荣贵徵给害的不轻,这天听账房说,夜魁少爷又领了两笔单子进来,便要派人好好查一查。
他在夜魁那里问不到什么,手底下的人也查不到什么,而那两人似乎也的确是正正经经在外乡做生意的,荣贵徵也不好多怀疑什么。
夜魁担心父亲会插手这件事,否则他无法从中获利,尽管这次不能同上回那般圈钱,但他也不打算将所有获利都交给父亲。当夜,他打定主意,便跑来找自己的父亲,希望父亲把大权全权交由他的手上。
荣贵徵听了他的那番话,倒也没有生气,心中盘算着夜魁到了年纪,是该负责他的家业,而一旁的杜夫人反而急了起来,怕夜魁会惹什么纰漏出来。这回轮到父子俩来开劝杜夫人,特别是夜魁,好说歹说才将杜夫人放下心来。
他隔天到了书房,从管事那里取了自己与父亲的印章,看来是万事俱备,但也的的确确欠了个东风。这回如同上次一样,中间欠了一笔钱来周转,他本想找父亲来帮忙。但这回荣贵徵似乎警惕了许多,他对夜魁说,荣家做生意是赚钱的,而不是先垫钱再挣钱,所以这回若他有本事不靠家底来赚得这笔钱来,便将大权都交到他手上。
若是因为此而耽搁了生意,这万万不是夜魁的个性,可他手头上也没那么多欠款在,也不能问家里讨,便想到了冯昀晌。
如今冯昀晌真真成了京城里的纨绔子弟,又是贵妃娘娘的亲弟弟,又是冯府的大公子,冯大老爷手上大权在握,也没他什么事,便每日带着自己几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出门闲逛,斗鸟听书,消磨时日。
他见到荣夜魁整日窝在铺子里做生意,四处奔波,便难免会笑话他。
“反正荣家上下就你一个嫡子,以后荣府的钱还不都是你的。”冯昀晌每回见了夜魁,都会这么笑他。
夜魁这回来找冯昀晌是有求于他,听了这话自然也只能一笑而过。
今日他到水榭来,便一定能找到冯昀晌,果然在水榭一头的楼台上看到了他们几位公子,围坐在石桌边上斗鸟。
夜魁并不是他们这群公子哥儿圈子里的人,他本就看不惯这群纨绔子弟作风,更不愿自己如他们一般打发时日,若非因为同为四大家族,他不想与他们同流合污。可惜现在冯府风头盖过荣府,其他两大家族也忙着巴结冯府,便也没有从前对荣府这么客气。
“昀晌哥,这回我有正事要跟你谈,可否移步到榭居商谈?”夜魁问得声音很低,唯有冯昀晌听到。
冯昀晌见到是夜魁来找他,便客客气气见了,又要让他换个地方去聊,就没有什么兴致在。只能摆了摆手,其他一些公子哥们心领神会,各自拿着自己的鸟笼散去,留下楼台给他们两位来。
冯昀晌逗着自己鸟笼里的小鸟,并未看着夜魁,“这次你过来找我,是有什么好处来给我?”说罢,他又冲着鸟笼吹了两声口哨来。
夜魁笑了起来,“自然是有好事。”他将这回生意一事原原本本告诉冯昀晌,只说:“如果昀晌哥这回你能借我钱,到时候赚了大钱,我连本带利统统还给你。”
“我还以为有什么好事。”冯昀晌停下手,“原来跑来问我借钱。”
“上回那么些银子也是这么赚来的,只不过拿的是家里的钱,这次父亲不愿意出钱罢了,我手头的也不够来周转,所以……”夜魁口气极为坦诚。
“要借多少?”冯昀晌依旧没有看着夜魁,口气倒是挺大。
“上回给你的那笔钱……一半就够了。”
冯昀晌笑了笑,“给你一半,那还能给我有上回那么多的钱吗?”
“你……”
“开玩笑的。”冯昀晌停下手,扭头看着夜魁,“本钱我借给你,利息我也不问你要了,但是你赚的要分两成利给我,同不同意?”
夜魁腆着脸,“不收利息已经要感谢昀晌哥了,不就是两成利嘛,这是一定要给的,还要多谢昀晌哥肯帮这个忙。”
“帮你也是在帮我,反正要不了多久,我跟你也都是一家人了,小舅子开口问我要钱,我怎么可能不给。”
“多谢昀晌哥。”
“先不要谢我,这钱也不是我来出。”冯昀晌站起身来拿起鸟笼,“你跟我去找我那有才弟弟,这钱还得要他来还。”
“可……”夜魁想了想,“冯贤弟这哪里来的……”
“有才弟弟自己没钱,但是礼部有的是钱啊。”冯昀晌这么说,丝毫不觉得哪里不对。一旁的夜魁听在耳里,也不当做是一回事,反正他只管问冯昀晌借钱,至于这钱到底是谁出,那他也就管不着了。
临近傍晚,夜魁再三谢过冯昀晌,便拿着钱赶回了铺子里,不过三日就与那两个大主顾定了单子,这钱也当货款给送了出去。再过半个月他便能财源滚进,就是分了两成给冯昀晌,他拿的还比按照铺子里定价的赚得多。只需拿出五成来交给铺子,剩下的三成便全是他的。
只是越发靠近了日子,他便有些紧张,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这种感觉他从未有过,他重新去了铺子,将单子拿出来瞧,又未发现不对劲。可这几日都没见那两位大主顾在京城,再想联系,却怎么也找不着他们。
夜魁这才察觉自己上了当,再查单子,竟然是上了之前自己设下的一模一样的当。
第二十九章 勃然大怒
时已入夏,蝉鸣时分,就是难得太阳不露脸,天上是厚厚的云,虽然明晃晃的刺眼,但也不至于会被太阳曝晒。
今儿个玉涟心情大好,来到回廊尽头小池边的楼台上坐着赏景,身旁的碧罗坐在小凳子上给她剥葡萄皮。这水灵灵的葡萄是萧氏娘家送来的,只老太太一房、老爷与夫人一房还有便是玉涟这一房有的拿,可送来时顾里山正好去了部里,玉涟看着这一碗葡萄心想待放到顾里山回来时,会不会坏了。
她正想着,眼前只见池子对头的走廊里闪过一个熟悉的人影。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出现幻觉,再抬头去看那人已经绕过池子走了过来。
“夫君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玉涟很生奇怪,还以为出了什么急事。
顾里山看似心情很好,反问:“你怎么坐在这里?”
“今天从姥姥家送来了葡萄,我心想着要等你回来会不会坏了,就让碧罗先把皮给剥了,一会儿放在井里凉着,等你回来吃。”玉涟喊人拿了椅子过来给顾里山做,自己则挪到了一边去,这么解释着。
顾里山点了点头,“现在倒没这个顾虑。”
“怎么了?”玉涟看着顾里山,伸手去拉顾里山的手来安慰。
“你要不要听故事?”顾里山似乎忍不住笑意,“其实也没什么,今日不宜办公罢了。”
听他说得欲言又止,把玉涟的好奇心都给勾了出来,她连忙撒娇来问,顾里山这才说,昨日尚书大人去了花街柳巷流连忘返忘了回家,尚书夫人今早上就带着一干丫鬟寻上门来要讨个说法,尚书大人觉得影响不好,就给了他们半天大假,至少让他们待在部里看戏不办公来得好。
“不会扣你们月钱吧?”玉涟听了笑得直不起腰来,好半天才回了这么一句话。
顾里山陪着呵呵笑了两声,“这回半天的假期已经是违反部里规定了,你说还会不会扣。”
“反正也不见你们会给尚书大人参一本上去,不扣月钱是最好了。”话说到一半,玉涟停了下来,他越过顾里山的肩膀瞧见一直跟着老爷的账房急匆匆跑了过来。顾里山看了一眼玉涟的眼睛,这也扭头去看。
那账房上了点年纪跑几步路就气喘吁吁的,这到了玉涟的面前,缓了好一会儿才道:“姑娘,姑爷,夫人请你们去大厅一趟,是急事。”
一旁碧罗的手也停了下来,齐齐看着玉涟,听她的指示。
玉涟心底是有了答案,不动声色地朝账房点了头,又对着顾里山说道:“回房里等我,这葡萄都是给你的,我去去就回来。”
顾里山几乎没想,便说:“我跟你一起去。”大概是看见了账房的脸色,他也心觉不是好事。
“碧罗,把东西收拾回屋子,一会儿过来找我们。”玉涟交代完这句话,便匆匆往大厅里赶去。她虽看账房脸色凝重,但这次她知道,这与她并无多大关联,而且是萧氏喊她过去,多半……是想帮忙说些好话吧。
一路不停地走向大厅,几人都没有说话,顾里山本想去问账房,可账房走得喘气儿都要来不及,更别说是给他解释什么,这顾里山便也没问。
来到厅外,就听里头吵吵闹闹,账房小心看了一眼玉涟,先领头走了进去。
*****
“爹,莫要动气,免得伤了身体。”玉涟扶着荣贵徵坐下,脸上多是担忧,另一头的萧氏急得都快哭了,忍不住地点头。
荣贵徵气呼呼地朝先头一坐,又拿起手边的杯子朝跪在前面的夜魁脸上扔了过去,杜夫人见了忙往自己儿子身上扑去,这茶水撒了杜夫人一身。
夜魁亏了一大笔钱的事儿东窗事发,虽说这回铺子里没损失多少,但却把名声给败坏了。荣贵徵先前千叮万嘱让夜魁自己多加小心些,毕竟有前事在,总以为他吃一亏长一智,可偏偏还是栽了。
“老爷,这事也怪不得魁儿啊。”杜夫人在旁又哭又闹,那茶叶还沾在她的身上没有擦拭,身边的丫鬟见老爷这么生气,一个个也不敢上前来帮忙,“魁儿这么小,你就放手让他接这么大的生意,先头我还说不同意的,你偏偏说他行,现在好了,出了事,你怎么能怪魁儿他一个人呢?”
“他还小?”荣贵徵抬手指了指夜魁,又指了指身边的玉涟,“涟儿都成家了,他们不过就差一年,你还说他小?先前你还说涟儿成亲,该给夜魁这小子找个妻子,你现在倒来说他小了?”
“这是两码事!”杜夫人扭头冲着荣贵徵大吼,“我早说别让他接生意,别让他接,你非要把他往火坑里推,现在烧回来了,你不能让我儿子一个人扛!”
荣贵徵气得站了起来,“你说什么,是我推的吗?!”
玉涟和萧氏一人一边,又把荣贵徵给扶坐了下来,萧氏连忙安慰:“这生意有亏才有赚,这回反正也没亏得多少钱,就是把货给赔了些,也不碍事的。”
“什么不碍事?妇人之见!”荣贵徵拍了桌子,说:“现在铺子里人人都知道我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给我赚不了钱,还把我的货给赔光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荣府家底都败光了,没钱开铺子了!”
玉涟看了看跪在前头的夜魁,安慰自己爹道:“爹,没有那么严重,铺子里的伙计都是知道实情的,而且我们的铺子都还开业,这次就是亏了一间铺子,别人怎么会知晓呢。”
荣贵徵看了一眼玉涟,也不好把气撒到她的头上,只说:“先前以为你也去铺子里看看,好给你弟弟把把关,谁想到你也是一时兴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要是你上点心,你弟弟也许不会这样。”
“是,爹教训的是,女儿应该有恒心才是,只是女儿担心爹会觉得女儿会越权,会以为女儿不把爹放在眼里呢。”
“你这么想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