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节
作者:
津鸿一瞥 更新:2021-02-25 03:42 字数:4754
色已晚,下人说老太太已经睡下了,二婶不敢轻举妄动,只得说明日再来。她没就此放过玉涟,站在中厅走廊上她指着玉涟嚷道:“若是我儿子真娶了你的丫鬟当妻子,那我便来做你的丫鬟!”
“那我可受不起。”玉涟笑盈盈看着二婶。她同二婶并无过节,而且相反同荣晖和籽涵关系很好,也不知道二婶对她哪里有那么大的火气。不过想来,若是自己儿子生了这种病双腿不能行走,而又要娶一个丫鬟的话,心里自然也是不痛快的。
可是荣晖同碧罗本身是两情相悦,着急也便是急在两人都不肯说出口罢了。玉涟又想,大概是她自己知道那杜夫人介绍来的姑娘不好,这才逼得两人早早开口来说吧。
当夜,碧罗跪在玉涟跟前叩首,道得尽是感激,把一旁的顾里山给看迷糊了,又花了好一阵给他解释清楚,这方才见顾里山眉头舒展开,笑着对碧罗作揖道一声恭喜。这一声话音刚落,外头就通传说萧氏来了。
萧氏这回过来本无它意,听说玉涟给碧罗张罗了一桩喜事,就便想来问问。她心中自有疑惑和奇怪,而且现在她在当家,不管荣府里的红白喜事都要经过她亦或是老太太做主才行,这回玉涟跳过她来做主,这倒让她心里有些不痛快了。
一问才知这回是双喜事。萧氏看着碧罗,心中知晓她的确为人不错,至少让她跟着玉涟这么些年自个儿也比较放心,更何况碧罗是当年荣贵徵买回来的。只是碧罗现在的身份到底还是荣府的丫鬟,卖身契还在账房里押着,不是那么简单嫁人就能重回自由身的。
萧氏把这件事同玉涟一说,玉涟敲着脑袋说自己也快忘了此事,又问玉涟卖给了荣府多久,若是要赎身,怕是没有个五十两银子是没法解决的。
听到要有五十两,碧罗吓得脸色发白。虽说卖身到了荣府,可每月她也有五十文钱作为工钱,到如今千攒万攒也只凑到一些散碎银子来,是连一锭都没有。
这五十两银子把碧罗给吓退了去,连忙跪在这母女二人身边说自己是不敢想了,又免得让东西两园闹得不愉快。玉涟本想着这五十两银子着实太多了些,可事到如今又要放弃也不成。便想让二婶出这聘礼钱,自己再出嫁妆,合情合理。
萧氏还是摇头,说玉涟天真了些,“二弟妹本就不想要这样的儿媳妇,她又怎么肯出这么些钱?”
“二婶若是要晖堂弟娶媳妇,介时要花的钱可不止这些了。”
“愿不愿意和花多少钱可没有什么关系。”萧氏叹了口气,“这事你又何必去跟杜夫人争。”
玉涟开口要说什么,却又把话给咽了下去。
最后,萧氏把这件事给按了下来,两边谁也不提成亲一事,也没有闹到老太太那儿去。就是连杜夫人也闭口不谈,完全不像是她的性格。
*****
心中有所愧疚,玉涟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促成他们俩的婚事。然而先头萧氏的一番话,让她断然醒悟,做事决不能太操之过急,否则物极必反。
是以她将此事先搁置了不提,也让二婶以为她不再干涉。
隔了几日,玉涟总算与荣世德见上了一面,两人依旧在满玉楼见面,唯独不同的是将碧罗也留了下来。
荣世德对主仆有着特殊的看法,起初他觉得碧罗在场很是别扭,连玉涟开头说的几句话也没有听着。玉涟只得先将她与荣晖的事说了一遍,荣世德这才看起来自在了一些。
“什么?你说小侄子愿意与她成亲?”荣世德这话说得让碧罗拉不下脸来,他连忙又问:“二嫂怎么说?”
玉涟摇了摇头,“先不说这个,反正我一定不会让杜夫人凑成这件事的。”
“嘿,玉涟你同我一样,对二夫人就是不待见。”荣世德像是十分高兴,便也口无遮拦起来。
“我虽不知道三叔是怎么想,但那杜夫人介绍来的姑娘着实不好。”
“你怎么知道?”
玉涟抿了抿嘴,“唔,联想杜夫人本人的话,那一定是不好的。”
荣世德笑了出来,“除了这件事,你还有什么事要找我?”
玉涟顿了一顿,稍加整理了一下话语,便将先前知晓的事都告诉了荣世德。她说得极其小心,就怕一句话说的不合适,荣世德便要跳脚,回荣府找杜夫人算账。
听完玉涟所说的,荣世德却只是全程皱着眉头,若有所悟一般,半晌都没有开口说话。玉涟只瞧着自己的三叔,心想幸好还有三叔会信她的话。
荣世德好半天才开口,“你要说的是真的,那这件事就非同小可了。”
“怎说?”
“夜魁那小子卷了我们荣府的钱,去给冯府的小子捐官来做,说难听了就是监守自盗的白眼狼,而且这笔钱可不是小数目,他怎么有胆量来做这桩事?”这语气愈发狠了起来,下一瞬就好像荣世德要把夜魁抓来骂上一顿。
玉涟摇了摇头,“我怎么能知道他是为什么,我心想夜魁弟绝不是那种对冯昀晌言听计从的人,可这回他却眼巴巴地把钱给送了过去,一定有所古怪。”
荣世德看了一眼玉涟,“你去查过?”
“没有。”
“那这事由我来查,本身——”
“我也奇怪冯府怎么会拿钱出来给那种人来捐官,也不怕他在朝中得罪了什么人来祸害到自己家。”这说话的亦非玉涟和荣世德,而是隔了个屏风后头的范山南。
荣世德龇牙咧嘴地朝他狠道:“我就奇怪了为什么总是要遇到你。”
范山南推开屏风走了过来,不请自来地坐在了荣世德的对头,“我也很奇怪为什么总是要跟你们荣府的人扯上关系。”
“你退避开不就好了?”玉涟对范山南自然没有好脸色,虽说不在同一个部里,但这范山南总是找自己夫君的麻烦,玉涟便不能对他客气。
范山南倒也不生气,依旧是笑脸迎人,反倒是让看得人没了脾气。他道:“夫人对我可真不客气,这倒也是,不过这回我既然出头来说,说得便是你们刚才聊的话题。”
“我们的话题怎么也不可能跟你扯上关系——”荣世德回嘴说道,却被玉涟给打断了下来。
玉涟探过头去问,“那个冯有才现在是跟着你吧?”
“说的极是,就是这个冯有才。”就是连修养再好的范山南,提到了冯有才此人,都显得急躁生气。
“他把你怎么着了?”
不过荣世德随口一问,这范山南像是倒了苦水一般说了不少,只是顾忌着形象来看,也只是将抱怨说得更慢了一些。玉涟在旁听得仔细,看来这冯有才将礼部的人给得罪了不少,但唯一没得罪的便是尚书和侍郎,他倒也不笨,知道谁还是到底不能开罪的人。
这范山南在旁听见这荣家叔侄俩要对付冯府的人,这便上来小人了一回,要他们顺便把这冯有才也一起算进去。
只是让玉涟没想到的是,这平日里看起来衣冠楚楚的范山南也会做这种事,自有些让她出乎意料。只可惜别说要连带上这个冯有才,就是夜魁私吞的那些钱,她都未必有本事让夜魁给吐出来。
范山南摇着扇子吐完了苦水,看到玉涟的脸色,心里倒是想到了一些,他轻轻敲了敲玉涟的手臂,对她说道:“你要是没有办法,我倒是可以帮你想一个,前提是你得答应我,能把那个冯有才从礼部除名。”
“除名这种事哪里是我们好做的。”荣世德觉得范山南有些信口开河,便想要回绝。
可玉涟听着觉得有出路,便点头答应了下来,“有什么法子,你说,我答应你。”
范山南缓缓开口,这将就说了一个上午,就是连午时都过了,他们四人都没有察觉。范山南的法子让玉涟频频点头,而且细细想来,虽然有些简陋,但毕竟没有问题,而且还是一石二鸟之计,倒是可以采用。
也许是荣世德对这范山南十分排斥,他反倒不觉得这法子有什么好的,便开口笑他。可当范山南反问荣世德可有其他好法子时,荣世德又答不上来,气得他好一阵自恼。
玉涟谢过了范山南,将他所说的在心里想了一遍,便下定了决心要这么做。
范山南见他们俩意见一致,便不作打扰,起身要回礼部。临走之时,将他们两桌的账给结算了,当做是他们为自己对付冯有才的酬劳。平日里他回部里是坐着轿子而去,今日难得心情好徒步而行,心中便想,那荣府大小姐若是真有本事,便让他开开眼界,这事若是能成,说不定自己对顾里山也能刮目相看。
他突然停下了脚步,扭头看着那满玉楼的招牌,那明晃晃的“玉”字还在上头高悬,心中有些畅快,嘴角也不免挂上了淡淡笑容。
而还坐在满玉楼里的两人,还都微蹙着眉头。只听荣世德问她,“玉涟,你真的打算听那个范山南的话?”
“也没什么不好,他说的法子挺不错的。”
“可是你要牺牲一点儿,要是做得不好,大哥也许会开罪于你。”
玉涟想了想,“这倒不怕,只要冯昀晌与夜魁弟同仇敌忾,那我这里便不会出什么岔子。”
第二十八章 陷阱
最近杜夫人被玉涟气得要命,一等荣贵徵回来了,便找他抱怨。荣贵徵听得照单全收,可并没有去找玉涟来责罚。这让杜夫人更加气恼,白日里也不去老太太那儿问安,躲在屋子里拿着团扇不停扇风,但越扇她就越来气,便把夜魁给叫了过来。
夜魁本想着去铺子帮忙,半路上却被喊去了自己母亲那里,心里便也奇怪。
“娘,你怎么了。”见杜夫人没好气地坐在那里扇扇子,夜魁倒是好笑起来,他可没见过自己母亲如此跟自己生闷气的。
杜夫人扇子往桌上一扔,“还不是那个玉涟。”
“玉涟姐又惹到你了?”夜魁拿起扇子来交还到母亲手上。
“那小女先头还觉得她不错呢,这会儿非要跟我争,她一个小辈,胆子倒不小。”杜夫人拿起扇子又扇了起来。
夜魁倒不觉得这是件大事,“那娘为何非要去跟玉涟姐争呢,不过就是给堂兄找个老婆,你就随她去就是了,再说这种事本来就吃力不讨好,娘你干嘛要管呢。”
“你当做我心甘情愿要管?”杜夫人白了自己儿子一眼,“要不是娘家人写信来了,我何必管这遭破事呢。”
杜夫人叹了一口气来,又说道,“我那远亲的外甥女……自己喜欢上了一个护院,与他私通,差点要闹得私奔,还好我那远亲的妹妹察觉的早,不然她这个女儿是要没了。你说说那个丫头什么眼神,看上一个小护院的,这不是在糟践自己嘛。”
“那后来呢?”
“后来,我那个远亲的妹妹把她女儿关在屋子里,大概是受不了了这才乖乖就范。那个护院也窝囊,东窗事发后就逃了,也没去找她,你说说那丫头这眼睛是不是瞎了。”
“自己遇人不淑,怪得了谁。”夜魁把他当做故事来听,也听得高兴,“那个丫头要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哪里嫁的出去呦,这事都在当地给传开了去,面子上全都挂不住,也没法找个当地的人来嫁,这不就找到我了吗。”
夜魁哈哈大笑起来,“想嫁到京城来?哈哈哈,未免太异想天开了。再说娘你一定要我那个不能走的堂兄呢,你说冯府里庶子那么多,随便找一个也行啊,这也算是直接结了亲,不是更好?”
“傻儿子,你以为那丫头这点破事到了京城就真没有人会知道了?要是不知道也就算了,要是知道了,你以为我敢去得罪他们冯府?”
“那……蔡家、江家也可以,反正都是四大家族的,再不济,这京城大户一抓一大把,干嘛非得往我们府里塞呢。”
“就以那丫头的资质,往哪家里嫁都不成,正好你二婶给他那儿子寻媳妇呢,一个歪瓜,一个裂枣,正好。”说道这儿杜夫人反倒是心情好了,冲着夜魁笑了起来。
“娘你倒是挺会打算的。”夜魁也噗嗤笑了起来,“不过你喊我来是什么事?”
杜夫人愣了一愣,“我是想同你说,这些天莫要去铺子里了。”
“为何?”
“这些个月你同玉涟那丫头老往铺子里跑,昨日见了老爷,他似乎有些不太高兴,还以为你们觉得他老了,这会儿统统跑出来‘篡位’了。”
夜魁心情颇好,竟听得哈哈大笑起来,“爹才不会这么想,爹也没同我说过,再说最近铺子里我接了两笔大单子,要是能赚了钱——”
“你可别只想着赚钱!”杜夫人敲了敲桌子,“万一要是——”
“没有这个万一。”夜魁又把话给打断,“娘你也先宽宽心,你真的要找事情来担心,不如担心一下謦儿妹妹吧。”
“謦儿又怎么啦?”
夜魁朝窗户看了看,“那丫头最近不对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