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节
作者:抵制日货      更新:2021-02-25 03:41      字数:4727
  实际上,总统这样做的目的,是希望突如其来的任命可以成为当天新闻的头版头条。我们并不关注最高法院法官的任免。在讲了一下美国加入越南战争的原因之后——这些都是陈词老调——总统宣布了下一步要采取的措施,但是和先前透露的预测相比,非常低调。他一直在安慰民众:
  首先,我想告诉共产党,美国不会被武力和超级大国击败。他们总是那么顽固。最近几个月来,他们一直在增加兵力,不断对我们发动攻击,制造了不少血腥事件。我曾询问指挥官威斯特摩兰将军,要对抗这种气焰嚣张的侵略行为,需要多少部队。他告诉了我。我们将满足他的需要。
  我今天命令空中机动部队和其他特种部队奔赴越南。我们的兵力很快从7万5千增加到12万5千。今后还会继续派遣军队,如接到申请,立刻派部队前往。所以我们有必要实施自愿征兵制,加强兵力,发动更为猛烈的进攻。今后每月的征兵数将从1万5千增加到3万5千。
  深思熟虑了一个星期之后,我决定,现在暂时不征召预备役入伍。如果今后需要,我会进行认真考虑。采取行动之前,我会让全国人民有个彻底的了解,做好充分的准备。
  约翰逊提到“12万5千”这个数字的时候,我们都惊呆了。我对麦克诺顿说:“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不是改变了自己的决定?”麦克诺顿抬起手,示意我安静,让总统把声明读完。
  在提问阶段,曾有记者就美军战略向搜捕和毁灭转移一事,向总统发问:“美国现在的战略是依赖南越,发动进攻,美军只是提供保障,在危机时刻,予以增援。那么美国现在增兵南越是不是意味着美国的政策发生了变化?”
  总统回答道:“美国的政策一点儿没有变,我们的目标也没有变。”
  总统决口未提今年年底,美军兵力将增加到17万5千或是更多。他所提到的只不过是将美军从“7万5千增加到12万5千”。他明确告诉美国民众,尽管今后威斯特摩兰将军可能再次提出申请,美军兵力也可能继续增加,但是依照威斯特摩兰将军的判断,现在只需要增兵5千。除非将军再次提出申请,否则这些兵力足够了。
  五角大楼内观看直播的所有人,此时方才才知道,总统在撒谎。让人难以置信的是,他竟然蒙骗民众。这也意味着,在征召预备役方面,总统已经改变了先前的想法。如果情况真是这样的话,麦克诺顿和办公室这些下属应该在总统发布声明前,已有所耳闻。我再次问麦克诺顿:“总统是不是还没决定是否派遣10万美军士兵?”
  麦克诺顿告诉我:“你最好自己了解一下。”
  我一阵风似地离开办公室,来到参联会。在那里,我找到一个负责制订军队部署的将军。我问他,总统是不是在最后一分钟改变了计划。他告诉我,没有,我们正全力按照威斯特摩兰的申请,实施部署。我问他有没有看总统的新闻发布,他说看了。但是参联会这里没有任何变化,一切照旧。他们正加紧筹备向越南派遣10万大军。威斯特摩兰并没有再次提出申请。我立刻回到办公室,告诉麦克诺顿。
  7月30日,也就是两天后,参联会的备忘录通告,一期计划最后得以批准,将向越南派遣44支移动部队,驻扎在越南的美军兵力将达到193;887人。总统新闻发布后的十天,34支美军部队已经就位,一个月之后,美军整体兵力的三分之一都部署在越南,1965年,在越南已经有44支美军机动部队,总兵力达184;314人。
  媒体报道,听完总统的新闻发布,大部分国会议员都松了口气。尤其是总统并没有征召预备役,增加的兵力也是此前披露的一半。但实际上,此前披露的数字确系属实。
  当时,一些军官正在动员预备役,积极备战。他们均认为,几天前已获得总统的许可,所以这些人的反应和国会议员截然不同。总统的新闻发布会给我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后来在马克·佩里有关参联会的专著中,读到了参联会中其他一些人的反应,更让我辛酸不已。陆军参谋长约翰逊将军——他当时也在五角大楼的办公室观看直播——认为政府有必要,而且应该义不容辞地提醒民众,总统的决定意味着,摆在美国人面前的是一场波澜壮阔的漫长战争。参联会认为,总统的声明中应该包含动用预备役。现在要做的,就是获得美国民众的支持,这样军方才能贯彻落实各项计划。参联会主席威勒后来说:“我们认为有必要征召预备役。征召预备役,就是让美国大众知道,美国现在所进行的是一场战争,而不是无谓的冒险。这场战争,不论从哪方面说,都不能算是无谓的冒险。”
  失控:1965年7月(5)
  两天前,参联会已经获悉总统不会向国会和民众透露征召预备役一事,这让他们极为沮丧。看完新闻发布会后,他们才知道,总统还要误导民众,隐瞒事实。总统并不打算告诉民众美国正面临一场波澜壮阔的持久战。
  一些人认为,自身的职责以及公众的支持都表明,总统的所作所为实在危险,但是还有一些人认为,这样做有违宪法,是彻头彻尾的错误。布鲁斯·帕尔默将军就是其中的一名,当时他负责制订作战计划,是哈罗德·约翰逊将军的副手。后来担任威斯特摩兰将军的副参谋长。他激动地告诉我,他和约翰逊将军对此的反应不谋而合。在佩里的书中,描述了约翰逊将军对此的反应。帕尔默看过后,认定所有描述都千真万确。
  五角大楼内,(哈罗德将军)约翰逊神情沮丧。总统演讲完毕后,他关上屋门,换上自己最得意的军服。然后打开门,告诉随从,备车,他要去面见总统。在去白宫的路上,他抬起手,摘下肩膀上的将星,轻轻攥在手中。到达白宫大门时,他让司机停下来,看了看手中的将星,然后摇摇头,又装了上去。多年后,回想起此次事件,他总是十分后悔:据传闻,他曾告诉一位同事:“我应该去见总统,应该摘下自己的将星,应该辞职。我竟然做了一个这么无耻的决定。”
  第二部分
  十年之后,我还清晰记得尼克松访问时的情景。此间,越南经历了三次选举,美国经历了两次选举。当时,尼克松径直走上兰兹代尔别墅二层的大会议室,小组成员都在那列队欢迎他。以前我从来没有亲眼见过尼克松,以后也没有再见过他。
  加入外交使团(1)
  春天的华盛顿,百花争艳。杜鹃花,山茱萸争奇斗艳,珊珊来迟的樱花也不甘示弱。每天我都会去看望帕特里夏。早晨,我从帕特里夏在哥伦比亚特区的住宅出发,驱车穿过姹紫嫣红的花丛,穿过茂密的树林,然后从高速公路直奔五角大楼。换了工作后,我的日程不再受麦克纳马拉和麦克诺顿的限制。我可以晚上八点回家,早上五点出发。晨曦中的华盛顿,夜幕中的华盛顿,我都可以一览无遗。
  不过,有时也存在问题。有一次我们在一起时,她问道:“为什么我讨厌你的工作,却对你这么着迷?”当时我真是茫然不知所终。我记得,自己想了想后,回答道,你应该很快学会尊重我的工作,否则的话,你就再也看不到我了。她知道我对五角大楼的各项计划反响不一,但是这些计划对她却没有任何影响。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提到过这件事,我们也很少一起谈论战争。
  与此同时,越南战况一发不可收拾,简直跟两年前一样糟。(实际上,20年来一直如此。)威斯特摩兰将军发回的电报称,越共要把越南一分为二,他们正对高地和海岸发动进攻。当时还不清楚,越共要击退美军,夺取海港,需要多强的兵力,但是存在一种不祥的预感——“南越要一分为二”——这会给美国人以沉重的心理打击,就像奠边府事件一样。
  威斯特摩兰希望立即派遣更多的美军参与越南战争。在该问题上,我一直飘忽不定(我不得不羞愧地承认这一点)。私下里,我对麦克诺顿说,自己强烈反对轰炸北越。麦克诺顿私下里也向我透露,他对轰炸计划也极为反感。但是一旦轰炸开始,我们都觉得应该尽职尽责。我们现在在进行战争,美国不能输得很惨。因此,轰炸开始后,我支持(没有人征求过我的意见,自己也不能对轰炸行动产生任何影响)向越南派遣地面部队,保护空军基地、港口和主要城市。采取上述行动,至少我们可以防范敌军,避免民族解放阵线使用军事手段占领南越。让我羞耻的是,自己当时对参与的美军数量及调遣的方式并没有一个清楚的认识。
  所有这一切,都无法改变帕特里夏。她不会希望我参与越战。我发现自己对这份感情越来越失望。尽管我们情投意合,可是我想去越南,想去参军。美国现在正面临一场战争,不管结果如何,我知道,呆在华盛顿,自己根本无法获取全部的信息。要想真正了解战争——我深知这一点——就是投身军旅,与游击队进行短兵相接。我从以前参军的经验得出了上述结论。我想回到海军陆战队,虽然年级大了点儿,无法担任排长一职,但是如果幸运的话,说不定还能领导一支队伍。如无人在背后作梗,我一定可以利用关系,达到自己的目的。让我担忧的是,如果海军陆战队知道我过去六年来所做的工作,尤其是后两年的工作,他们可能会让我呆在华盛顿总部,继续安排作战计划或是为高层起草演讲稿,但这并不是我想做的。
  周六早上,我出席了国务院越南问题跨机构小组会议。会议由助理国务卿比尔·邦迪主持,我代表国防部文职官员参加了会议。出席会议的还有参联会、美国情报局、国际发展署、中情局、国务院越南问题小组以及其他处理战争问题的机构代表。此前的会谈中,我们各自都已经很熟悉对方。
  会议的议程告诉我们,会议结束时,埃德·兰兹代尔将军将会向小组作报告,因为总统约翰逊已任命其为跨机构小组组长,赴越南协助越南政府处理政务工作。当时还不清楚该小组的组成人员,但是参加会议时,我一直抱着一种想法,一定要向兰兹代尔表明自己的心迹,不过要视他在会上的发言而定。
  兰兹代尔是一名空军少将,现已退役,大部分时间一直在中央情报局任职,是反暴乱领域中的一位传奇人物。我曾听说过,在对抗共产主义时,他坚持政治斗争和军事斗争并举,同时不断督促进行政治和民主改革,呼吁发扬爱国主义,平息叛乱。这也是他19世纪50年代,在菲律宾平息叛乱时的杰出贡献。1954年,他被派往越南。在越南期间,与当时的总统吴庭艳交往甚密。1955年,尽管越南问题前景暗淡,他还是不遗余力地劝说美国政府继续对越南政府提供支持。1961年的时候,我发现越南前景的确令人担忧,而且要比兰兹代尔所说的严重得多。
  加入外交使团(2)
  和其他与吴庭艳打过交到的美国官员不同,兰兹代尔对其极为信任。但是后来我怀疑,兰兹代尔主要是希望吴庭艳会采纳他就政治问题所提的建议:亦即政治透明,吸收各利益集团参与内阁,有一个“团结一致”的反对党。吴庭艳对兰兹代尔的建议并不感兴趣,不过后来这些主张对吴庭艳的弟弟产生了一定影响。兰兹代尔离开越南后,吴庭艳和他弟弟都在美国支持的政变中遭人谋杀。极具讽刺意味的是,兰兹代尔领导的中情局小组成员卢西恩·科奈恩正是政变策划人和美国大使亨利·卡伯特·洛奇之间的联络人。洛奇大使当时极力主张发动政变。
  在此前的春季会议上,兰兹代尔给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他曾批判美国对南越进行狂轰乱炸,建议与共产主义者展开竞争。他在《外交》杂志上写道:“共产主义者在越南散布了政治观点,炸弹和大炮根本无法将其击跨。”
  现在洛奇准备回到越南,取代泰勒将军,再次出任大使。洛奇邀请兰兹代尔随同前往,同时还召集了他以前机构的一些成员,如与他一起参加国务院会议的卡奈恩。
  一切准备就绪,兰兹代尔马上也就要走马上任了。中情局驻西贡主任比尔·科尔比说:“我要告诉他们,兰兹代尔并不是来代替我们的。虽然他曾为中情局工作过很长一段时间,可是现在已经退役了。他从事的工作也和我们不同。他会从这的许多机构中挑选人手,包括中情局,但是这是个跨机构小组,他并不能代表中情局领导我们。”考虑到他发言的对象和方式,我相信,这都是他的心里话。
  兰兹代尔在会议上简要介绍了他希望在越南从事的工作。他说,随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