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跟着哈莉有肉吃
  几个月以来，汤姆深深地意识到了本章题目和提要的正确性。
  什么？你从来不看内容提要？那就赶紧滚去看看。
  有那么一阵子，他怀疑自己的大脑被清洗一空，然后塞入了一些看似毫无逻辑性的东西，但他很快发现那些东西还是有那么一点实用性的。
  另一方面，在哈莉的影响下，其他人对汤姆的态度也好了起来。在他们眼中，哈莉的到来仿佛拯救了一个“怪物”：伟大的哈莉·波特把汤姆·里德尔从可怕的怪胎道路上拉了回来。
  尽管如此，他还是从心里讨厌孤儿院，讨厌那些人。至于哈莉？……谁知道。
  “秋天到了，冬天还会远吗？”哈莉放下《理智与情感》，抬头四十五度角仰望窗外的天空，幽幽地叹了口气。
  “你这么文艺是想怎样？”汤姆叠好被子，慢吞吞地转过身来。
  哈莉没有接他的话。
  “我喜欢简·奥斯丁的作品，但相比起其他作品，我还是最喜欢《傲慢与偏见》，那简直是经典佳作啊。”
  “哦，是吗？”汤姆拖长了语调。
  “我敢说在一个世纪（或者更久）之后达西先生还能成为无数少女的梦中情人。”哈莉感叹般地说道。
  “你也是？”
  “什——也是什么？”她一时没转过脑筋来，愣了一会儿才明白对方的意思，“不，我想不算是，我虽然也喜欢达西，但我更喜欢他们两个人一起的时候。——确切地说，我个人更喜欢伊丽莎白多一些，她的性格和特色都很迷人，是奥斯丁那么多作品中最讨喜（至少在我看来）的女主了，就算曾经犯过一些比较愚蠢的错误，也很容易让人接受。”
  然后，两个人就简·奥斯丁的作品内容侃侃而谈了一会儿，然后一不小心又链接到了夏洛蒂·勃朗特的《简·爱》和她妹妹的《呼啸山庄》……
  【够了！你们两个到底是要说到什么时候？！在我面前谈人类文学很好玩吗！】被汤姆冷落在一旁的迪克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它一般都在孤儿院附近活动，今天大概是心血来潮跑来找汤姆玩，顺便蹭一顿晚饭，结果却发现完全没有自己立足的余地。
  【只是一时兴起而已，】汤姆下意识地回答了它，却在下一秒钟回过神来，谨慎地望向哈莉。
  而对方只是瞅了一眼趴在桌子角的迪克，眨了眨眼，什么反应都没有。就在汤姆暗自松了口气的时候，她提起了一个新的话题。
  “对了，汤姆，如果我去找科尔夫人帮我配一副眼镜，你觉得有希望吗？”
  “你近视？”汤姆有些诧异，不由多看了她的眼睛几眼。
  “不算很深，”她嘀咕道，“但我想在度数加深之前配一副眼镜比较好。”
  “去吧，说不定你撒撒娇就可以了，”汤姆说，“既然你是女孩子的话。”
  而哈莉翻了个白眼，说她从来没撒过娇。
  “这种事情完全是无师自通的好吗？”汤姆同样回了她一个白眼。
  事后，迪克责怪他的态度不够体贴。
  【对于在孤儿院的你们来说，‘撒娇’这种技能是完全没必要的，】它责备地说道，【如果你教坏人家了怎么办？】
  【如果她真的不会的话，那么就算我说了也没关系吧，】汤姆有些踌躇了一下，决定摆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于是，第二天下午，汤姆看到哈莉戴着一副粗得不能再粗的黑框眼镜回来了。
  ……如果是她自己挑的话，汤姆只能说，品味简直糟糕透了。她整张脸上唯一出彩的地方——那双漂亮的绿眼睛就这么被暴殄天物地隐藏在黑框后面了。
  不过，好吧，也许她没有选择。
  “你是怎么做到的？”他觉得自己难以想象眼前这个人对大人撒娇的模样。
  “我没做什么呀，”哈莉耸肩，“科尔夫人虽然看起来很严格，但对我们还是不错的，不是吗？”
  他没有否认，也觉得没有否认的必要。
  “所以——”
  哈莉开始整理起窗台上的书，汤姆等了她很久都没听到下文。
  “所以什么？”他问。
  “所以？”哈莉回想起自己似乎是说了这么一句话的开头，“哦”了一声，手中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所以我觉得你没必要对所有人摆出一副别人欠了你上辈子情债一样，发出生人莫近的气场。他们并没有对你不好，也没有欠你多少钱。”
  汤姆被噎了好一会儿。
  “你一天不说出一句不欠揍的话会死吗？”
  “有可能会吧，人的坏情绪是需要及时发泄出来的。”
  “……真想糊你一脸。”
  “那样的话，玛莎会告诉你，浪费食物是可耻的。”
  “……还是捅你一刀算了。”
  哈莉有一阵子没答话，这让汤姆不免以为是不是自己太过恶毒的话伤到她了。她把书推到靠墙的角落，这才回过身来。
  汤姆发现她的表情非常严肃，不由屏住了呼吸，以为她会说出什么……
  “你知道人的要害在哪里吗？”
  ……我又不是医生。
  汤姆知道自己的脸上的表情一定非常形象地说明了上面那句话的意思，因为他随即看到哈莉了然地点点头，“那么，果然还是等你多学一些医学常识回来再说吧。”
  “喂，我可没打算当一个医生。”
  “护士也不错。”
  “……如果你是指白衣天使？”
  没有回答。
  “哈莉？”
  “……我在脑内幻想你穿着护士装的样子。”
  “……”
  “天哪我仿佛看到了世界末日。”
  ……
  “快适可而止！”
  事实上，被对方这么一说，他也情不自禁地脑补了一下那副场景，然后……汤姆露出了有些痛苦而纠结的表情。
  按理说，积累了这么多天的经验，他应该知道每次的对话会又怎样的神展开——基本上每一次都离题万里，最后吃口头亏的也是他。
  他本应该在话题一开始偏离的时候警觉到这一点，并当机立断地停止，但是一不小心，他就被完全绕进了对方的思路里，搅成了一团浆糊。他不承认这是自己的错，并咬定只是自己稍微放松，然后粗心大意了而已。
  “你的表情看上去就像吞下了一斤癞蛤蟆，”哈莉“心有余悸”地望着他，突然敲了一下手心，“啊，我想起来了，其实我今天中午在你的碟子里是有看到半只苍蝇的。”
  “……”
  汤姆转身奔向厕所。
  抱歉，他虽然知道自己绝对没有吃掉半只苍蝇，但请原谅……只不过是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早晨几只绿头大果蝇在院子里盘旋的场景，然后他一不小心又进行了脑补罢了。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物理攻击的效果十分强悍，我不知道语言攻击也有……”→这才不可能是他的心理活动。
  ×××
  虽然每天都在互相开启“嘲讽”的三级攻击技能的时间里度过，汤姆却意外地习惯了这种交流方式。
  换做是谁都得承认，尽管哈莉有时候很喜欢对他的行为进行各种嘴炮攻击，但是那也只是口头上的胡言乱语罢了。他敢肯定，这个房子里有谁能面对所有人都保持心口如一的原则，那也只有哈莉了。
  大概就因为那么坦诚地说出了她的心里想法，所以汤姆觉得自己很难对她产生一些厌恶的情绪。他会不知不觉地用同样的方式回敬她，而双方都心知肚明：这只是一种免于尴尬、增进交流的相处方式罢了。
  就像是一种默契一样，汤姆想，从来没有人和自己这样亲近过。哪怕是迪克——要知道，它只是一条蛇，你不能指望一条普通的蛇能够和你正常地交流——也很少能和他交谈上一刻钟。
  最重要的是，哈莉的想法不像孤儿院里的其他孩子那么单调无味。她有新奇的见解和发现，也有属于自己的一套逻辑思维观，包括在三观里面——也许到现在为止还并不齐全，但足够他们两个人对各种事物发表看法了。
  “冬天要到了。”
  眼下，哈莉坐在床边，托着腮望向窗子外，“树叶都掉落了。”
  “蛇也要过冬了。”汤姆想起他的迪克。
  “鸟都飞到南方去了，”哈莉接道，“天知道我多么想抓一只麻雀来烤着吃。”
  “你对烧烤是有多执着？”
  “……汤姆，你介意烤蛇肉吗？”
  汤姆回以沉默。他很难想象把一种可以和自己对话的生物吃在口中的感觉。尽管……他咽了咽口水，感觉有点饿了。
  好吧，他可能对烧烤有那么一点好奇。
  只是一点。
  “但你不许打迪克的注意，”过了好一会儿，汤姆干巴巴地说。
  哈莉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高兴地拉起他的手就往门外跑，“好，去捉一条蛇来吧！”
  “我没说要跟你一起去啊喂！”
  说归说，跑到树林里之后，两个人都陷入了“捕猎”的激动情绪中，难以自拔——说到底，小孩子还是小孩子——直到黄昏在上，汤姆直起身来的时候才发现时间已经这么晚了。
  “嘿，汤姆！”
  他一直集中注意力于使用自己那些特殊的能力来为自己提供帮助，虽然筋疲力尽，但是成功之后还是让他感到非常满足。
  虽然当他一抬起头来就看到哈莉脖子上缠绕着一条粗得堪比围巾的大蛇，正冲着他兴奋地挥手的时候几乎要吓晕过去——他绝对不会承认的，因为太丢脸了。
  “你疯了！那是条毒蛇！”
  尽管从以往的生物常识中没办法辨认它的品种，但汤姆一看清那明显的三角头形就叫出了声。
  那条不知名的蛇正危险地吐着信子，慢慢地转过头来，昏黄的大眼盯向哈莉——后者似乎还毫无意识地歪着头看自己肩膀上的蛇身。
  冷静，要冷静。
  汤姆觉得自己受到了人生中第一次的惊吓。
  总之，得想办法让哈莉脱离那条蛇的攻击范围。它很危险，这是肯定的。到现在为止还没咬哈莉一口，或者用它那庞大（相对于普通小蛇来说）的身躯缠住她，很有可能是因为它还在判断眼前这个生物对自己的威胁性——它只要一个不高兴，哈莉就死定了。
  看在上帝的份上！她就不能少惹点麻烦吗！
  汤姆在心中抓狂的时候，忽略了大脑深处的某个违和感：“少惹”？怎么，哈莉什么时候惹出过麻烦了？
  汤姆不知道那条蛇怎么出现的——虽然这种蛇在野外并不令人意外，但临近冬天还会出现就有些奇怪了——也许它原本栖息在树上，然后哈莉一伸手把它拽了下来？
  哦，上帝！那可真够简单粗暴的……他几乎要捂脸呻/吟了。
  “你别动。”他冲着哈莉——或者那条蛇命令道，甚至都没注意到自己是不是在用蛇语。
  “这条蛇差不多有七英尺长耶，”哈莉非常轻地拍了拍胸前的蛇身，入神地看着它的花纹发呆。
  “那不是重点好吗？”
  汤姆感到更加揪心了，于是，他试着把谈话对象转向那条蛇——或许可以说服它离开它现在所在的“宿主”。
  他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几步，以免动作太大惊动那条蛇。然而，还没来得及等他做出些什么，哈莉就在先摸了摸那条蛇，一边看着它的尾巴说，“嗨，我说，你太重了，我坚持不下去了——可以先下来吗？”
  她对它说话的时候声音轻柔得仿佛就在对一个朋友一样，汤姆刚这么想道，就看到蛇围绕在哈莉肩膀和脖子周围的身体松开了，几乎是一下子弹到了地上，然后慢慢地立起上身，吐着信子，发出低沉的嘶嘶声。
  汤姆顾不上想这是怎么回事，一看到这幅情景就快速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哈莉的手臂把她拽了过来。
  【请你回去，】他对蛇说，【非常抱歉打扰到你的休息，但如果可以的话请你不要攻击我们。】
  蛇望着他，眨了眨眼。
  【请你回去，】汤姆重复了一遍。
  身后，哈莉好奇地探出头，看看他，又看看那条蛇，却只是眨着眼不说话。
  当那条毒蛇慢吞吞地消失在两人的视野里，汤姆这才松了一口气。——慢着，在此之前，他一定给哈莉一拳！
  结果他回过头来一看，却发现哈莉蹲在地上，指着他一个下午的收获——几只野鸡，“看不出来啊，汤姆你挺厉害的嘛！”
  她伸出手，上面摊着几个不知名的鸟蛋。
  “真的要烤来吃吗？！”
  “废话少说，快生火啦。”
  最后，当月亮高高挂在枝头上的时候，两个人围坐在树林中央的空地，用石头、树杈和枝条等搭成了一个简易的烧烤架，并享用了一顿野餐。
  “没想到……你……”
  汤姆盘腿坐在地上，在微弱着摇曳的火光映照下，他的脸显得格外深沉（当然也有可能是头顶上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