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节
作者:竹水冷      更新:2021-02-25 03:37      字数:4995
  最近,小红常给召了出去,摇红授意她趁此打探“一言堂”里的动向,以及调班布防的情形!
  她还托小红尽量把“山枭要挑战四大名捕——尤其铁手”的消息传出去、传开会,她要设法吸引他们前来,并要小红设法联系“安乐堂”的人,还打探孙巨阳的讯息。
  那一夜,在花前,月下,她要做一件事,为扬眉报仇。
  杀山枭!
  一若以往:山枭来了,可是遍体鳞伤,大概是犯了借事,给山君他们鞭挞吧!
  一如往常,她吹笙给他听,还起舞异清灯于月下,然而,她这回却动了杀机。
  先杀眼前这只怪物再说!
  三、求死不能求生不得
  她就在山枭听得最入神、最感动、最陶然其中的时候杀他!
  明显的,铁锈似断未料到她会杀他似的!
  因为,她吹罢一曲“乱红”,山枭一如惯常,埋首地手心间呜咽不已,她就拔出了公孙扬眉送她的“水月刀”,微微“挣”的一响,那怪兽突然抬起了头,脸上下淌着泪,呆呆的望着她劈下来的刀,
  可是,她不管了,她一刀就祈了下去。
  她不管了她发了狠她一刀就斩了下去。
  ——杀了他!
  ——报仇,
  ——这些家伙没一个是好东西!
  ——他不是人,它只是兽!
  山枭竟没有闪躲,也没有避:不知道因他是太错愕,还是太伤心,抑或摇红这一刀砍得大快了。
  一刀命中。
  着!
  山枭身上。血如泉涌。
  热血鲜活活、哗啦啦的迸喷出来,摇红看了,心都乱了。
  山枭露出了白牙,长嘶,全身颤动。
  摇红心知完了,她决不是他敌手,只好闭目受死。
  忽听“波”的一声,一丛花树给移了开来,一个人冒出头来,正是孙氏“神枪会”中的“三大组(即”大口”、”大食”、“大色,、三队各负责刺探、猎杀、保防的人马、弟子、高手)中“食组”的“土行者”孙淡。
  孙淡戟指摇红,呱呱大叫:“你下毒手杀山枭——莫非想逃……!?”
  摇红这才知道:原来,山君不光遍表面找人看守他,暗底里,一直还有人盯梢。
  她逃不了,一举一动,尽在他眼底,她是他的笼中鸟,飞不出去。
  她正砍了山枭一刀。
  刀口很深,宣砍落锁骨上。白骨翻露,皮开肉绽,血水一直溅喷不休,洒布在山枭恐怖的脸上。
  山枭看着她的眼色,她一辈子都忘不了:尤其是他眼中的两点红芒。
  凄楚的红光。
  然后,他厉啸。
  他任由血水迸溅,一动也下一动,只看着摇红,尖啸凄呼,如泣如诉。
  ——也许,惟有狂啸,他才能表达出他心里的感觉吧?
  那是什么感觉?
  摇红不知道。
  但她只感觉到:
  她砍了山枭,山枭不死,必定狂性大发,而她一举一动,全让孙子灰的亲信:“土行枪”孙谈看在眼里了。她完了。
  ——只怕,这次是求死不能,求生也不可得了。
  摇红握着刀。
  刀光如梦。
  刀意着花。
  她攥着这把刀,也不知该持刀丢拼杀、还是自尽的好?
  她看苍穹,月色姣好——可为什么奇%^*(网!&*收集整理她们命途多劫、噩梦不醒。
  看到这里,铁手和猛禽突然省觉:
  外面有敲门声。
  “笃,笃,笃。”
  两人相觑一眼,敲门声又响起了:
  “笃,笃,笃。”
  ——来了。
  ——要一的,终于来了。
  敲门声很轻,甚至敲得很悠闲。
  敲门的人继续敲门。
  “笃笃笃。笃笃笃。笃笃笃”。
  铁手没说话。
  猛禽也没说什么。
  可是,两人心里都非常明白:
  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敲门还如此淡定的,来人必定非同凡响。
  “笃,笃笃;笃笃笃。”
  铁手把“残红”剩下的两页交给猛禽,道:“我去开门.”
  猛禽不同意:“我去。”
  “我去应付一下。”铁手用下颔在“飘红手记”一努:”你先读完后面几页,正写到要害处。很重要。”
  猛禽对这点就很合意:“看来,保护这手记,就是破案的关键,同时也正是证物。”
  铁手微笑道:”所以,保护证物也是很重要的事,是不?”
  猛禽甩了甩后发,“放心,这里面有好些无辜的性命作代价才换取的血泪字句,我决不让它落人他人手里。”
  “那你先看完它吧!”铁手长舒了一口气,长身道:“我去开门迎客。”
  他不让第五次敲门声响前,便已打开了门。
  阳光,照了进来,耀眼生花。
  庭院朝阳向东,正好洒满了阳光。
  铁手深深吸了一口气。
  ——现在已是上午了,阳光驱走了曙光,叶特别油绿,花特别艳红,然而山上呢?山下的人,常常会以为山下妈然阳光满地,那么,高山上阳光定必更熙照遍洒了。这大概是个错觉吧?如果是,为什么铁干抬首望去,只是阿尔泰山峰上沉浸、笼罩着蒸腾的雾,令人满目苍茫下已?
  ——在山上亡命的那对男女,心中阳光正好?还是愁云惨雾?
  铁手开门应敌,目中先不见人,不遇敌,只先看到了山,想起了这个,这些,这一件事情。
  心情已坏到了完全没有了心情。
  本在虎山头的铁锈,淌着血,背着摇红,一路往岱顶冲去。
  山枭当然不知道为何要去岱顶。
  他甚至也不明白为何要上泰山。
  他不知道,不明白,且也不间。
  他不会问。
  他问不出。
  ——就算他想知道也不要知道,会问也不去问,因为他只想跟摇红在一起,哪怕是片到也好!
  要登泰山的是摇红。
  ——要上岱顶的也是她。
  铁锈已别无选择。
  ——他就像一口经风遇霜的钉子,已经长满了锈蚀,跟他血肉相连的纠缠在一起了:
  摇红就好比他身上的“锈”——明知那是一种“病”,俱也刮下去、拭不掉、抹下去了。
  ——如果一旦刨去,恐怕连钉子都得要折了、断了。
  这是命。
  这是一个命定了的旅程。
  山果已别无选择:
  因为他选择了摇红!
  摇红也无可选择。
  因为她选了山枭。
  他们两人就是这样,仿佛给命运中那个知名的手,紧紧锁扣在一起,相依为命,胸靠背,脸贴脑,一齐冲杀上山。
  一要上岱顶去!
  从虎山开始,伏杀更多了,杀戮也更重了。
  山枭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理,他只知道一件事:
  他要和摇红在一起,他要背摇红上山——
  谁也不能拆散他们,他要背摇红上山——
  为了这个,他遇敌杀敌,遇伏破伏,遇阻去阻——就算是遇魔他也斩魔,遇祖他亦杀祖,遏佛也一样灭佛。
  在虎山之前,他一路延绵崎岖的,已杀了不少人。
  那大都是他的同门。
  也是她门里的人。
  现在,他过关斩将,从屏风屏到罗汉崖,自回马岭上步天府,他一路遇上埋伏,一路流血,也一路杀人。
  死了至少人十六人。
  伤的不计。
  ——死的人,多是“一百堂”里的弟子,还有不少是“种枪会”各堂人马;外帮外派前来助拳的江湖人物,抱着侠义心肠参加拯救行动的武林好汉,许多下明不白就在死在这山上。
  可是,追者却愈来愈多,来人的级数也愈来愈高。
  摇红知道,这是因为:这件事已愈来愈严重,仇也愈结深了。
  ——死的人都有亲人、子女、朋友,他们又怎会放过山枭?放过自己?为了她一已之仇,该不该死这么多的人?应不应杀了这么多的同门、同道?
  这一切都是她出的主意。
  山风劲急。
  阳光时沉时现,沉时阴云满天,乍现却如一金球骤然抛出,刺目耀眼。
  他俯望山枭的后头,心中百感交集:
  ——他已给整个江湖追杀,犯了众怒,他可知晓?
  ——他为了她,已死无葬身之地。
  ——只是,此事想必已在江湖上传得沸沸腾腾了吧?怎么四大名捕还未插手?铁手还没有来?
  泰山怎么那么高?
  山路怎地那么险?
  岱顶恁地还未到!?
  四、东窗事发,西窗呢?
  首先,他开门。
  然后,他看阳光,享受阳光第一线。
  之后,他深深呼吸——没有什么比呼吸更令人(至少是他)更享受:
  人活着才能呼吸。
  ——没了呼息,人便死了。
  人天天都在呼吸、一呼,一吸,但有没有真正珍惜过自己的呼息,是生命的源泉,是生存的关键,是生与死这间唯一也是最大的关联?
  铁手却不管别人怎么想,他自己可十分珍惜。
  他的内力奇特,功力深厚,就是因为他极珍惜呼息以致用此练成了绵长沉厚的内功。
  他享受它,也运用它。
  阳光一如息,也是美好的,一天无条件赐予的——可惜,珍惜它的人,跟对待呼息一样,同样的少,同样遭忽略。
  没有阳光,哪有生命?
  你每天能见到阳光,就表示你仍在活着,而阳光遍照大地,万民同沐,一视同仁,纵用尽金钱财富,也买不到它的一丝青睐。
  所以铁手也享受阳光,珍惜阳光,感激阳光。
  他感激大自然的一切。
  ——这一切都如斯美好神奇,不求回了的维系着亿万生命,可是,人们只有在失去它的时候寸知道可贵、重要。
  ——只怕,在他面前的人,也是一样的愚昧:他们拥有武功,手握大权,以为随时一声令下,一旦动手,就可以使对方失去阳光,没有生命,断了呼息。
  想到这里,他不禁叹了一口气。
  ——不要以为他目迷旭照,深呼邃吸,还悠然叹气,满怀感触时,敌人就能趁将他放倒,有这种想法的人,通常,都难免成了日后人们追述“四大名捕故事”里的牺牲者。
  “我知道四大名抗屡屡破奇案、屡建奇功,我也晓得铁手神捕有勇有谋,除恶务尽。”
  当着门口的一名老者,抽了一大口烟,然后作徐徐吐出了一大团烟,向铁手道:“但我不想成为牺牲者,我的儿子更不应该成为牺牲品!我本来就不愿与四大名捕为敌!你为什么要迫我!?”
  这个个年纪相当大了,可是腰背挺得很直,嗓子很大,可是语音沙哑:眼睛很大,可是布满血丝:牙齿很齐,惜牙缝又黄又黑;五指有力,可惜指头颤哆不已——不管怎么说,他仍是予人一种矍铄弥坚的感觉;而且还在胁时间挟着一把大关刀,轻若无物的挂在身后。
  只看这老人一眼,铁手立刻可以下了四个推断:两样是有关这老人的身份,两佯是关于这名老者的身心。
  一,这老人必是惯于颐指气使,自然流露出一种高傲的神态,在“神枪会”里地位必然很高。
  二,这老者定常号令他人,负责决断,而且内外修为均高,在武林中也一定甚有威名,身份。
  三,这个老人家精神矍铄,雄风犹在,健康体力俱匪,保养也好,就爱抽大烟。
  四,这人在感情必然刚受过极沉重的打击,以致他流过泪,伤过心,连声音也几成嘶哑——他还能吸烟,说话,已经是仗看非凡的内力修为强持的了。
  铁手心中一声长叹。
  他不希望遇上这样的敌人。
  ——他已一眼看出:人是冲着他来的!
  他不怕强在的对手——越强大的对手,越是激发他的斗志。他向来大无畏,以勇者无惧的气魄来面对一切强敌恶
  可是他一向不喜欢遇上四种敌手:
  一、老人。人年纪大了,身体必定赢弱;老人家是应该敬重的,不应该对敌的。
  二,女人。跟女人交手取胜,胜之亦非大丈夫。
  三,小孩。大人怎能跟孩童争锋,岂可一般见识,纵赢了也失去了人格!
  四、病人、伤者。对受伤和生病的人,趁人之危而取胜,那只是一种对自己武学上的羞尽,胜之不武。
  但他没有选择,也轮不到他来挑选。
  因为这老者已选上了他。
  人生就是这样:命运给你时手和一副牌,你没有选择,惟有集中全力,将手上的牌打好——就算是劣牌,也得尽心尽力将之扭转过来,说不定,对于手上的牌比你更坏:就算到底不如人,但你也已经尽力了。当中过程的发挥和表现,有时,要比结局的胜败更重要。可不是吗?只要人生过程里一直都很愉快,只要在游戏过程中一直都很好玩,那不就是人生最美妙的和游戏最大的意义吗?
  不管你手上有的是什么牌,都要好好的去玩。
  不管你的对手如何强大、做好你自己的。
  不管你的命好不好,有一分力,发一分光,有一天活,做一天事——不是当一天和尚敲一日钟,万一有一日你只有青灯木鱼当上了和尚,也应该学习参悟礼佛念经摩护修法之术。
  活着的意义,不在乎获得多少。而在于奉献多少。不在于多长久,而在于多地瘾。享受生命,自寻快活:热心做人,情怀不老。
  “老丈,您好。”铁手温和地笑道,”虽然我不知道您指的是什么,但我绝对同意您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