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听到这话都脸色僵硬，文慧也知道这肯定又是针对她的，因为从她进府那时候就是，除了过年的时候大家聚在一起吃饭，平时的时候都是分开吃的，老夫人也从没有等过他们，今天这不知道又是为了哪般？
  “我娘还没有吃早饭吗？让她平时的不用等着我们，我们都用过早饭才过来的。”陈桐岩并不会往深了想，一边是疼自己到大的娘亲，他并没觉得突然等他们有什么不对的。
  文慧撇撇嘴，心里暗想，她不是等你，她是在等我，看来今天可能会不太好过了，不过她还是识趣的接道：“都这个时候了，老夫人肯定也饿了，那一会儿我就侍候老夫人先用饭吧！”
  秋菊没再说什么，几人陆续进了老夫人的屋子。
  又是一番的请安行礼，陈桐岩与安然都围坐到老夫人跟前，其中当然没有文慧的位置，文慧只是站在一边小心的观察老夫人今天的神色。
  说是老夫人，其实年龄才四十左右，满头的青丝还找不到一根白发，穿着锦缎绣团花的衣裳，带着抹额，梳着一丝不苟的头发，风韵犹存，只不过多年守寡，用尽了心思守着陈府，那么多年不是那么好过的，刻画的她的气质稍显硬气，眉梢眼角带着那么一股凌厉，可见就是平时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人。
  再冷硬的人也总有一些柔软能打动她，而老夫人心底的柔软就是陈桐岩，她就只有在面对陈桐岩的时候会卸下她那满身的气势。
  “昨天晚上回来的那么晚，也不知道有人有没有尽心的侍候，这一大早的就又过来给我请安，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我又不用你陪着。”在说到有人有没有尽心侍候的时候，老夫人还看了文慧一眼，明眼人一看也知道那是在说谁。
  “我睡的很好，我这过来的晚一会儿，娘都不肯吃饭，那我要是真不过来了，那娘可怎么办哟！”陈桐岩笑嘻嘻的逗老夫人。
  老夫人轻轻的打了他一下，让他逗的笑面如花，“我那哪是不肯吃饭，是实在吃不下去，就我一个孤老婆子，整天没意思的很，也没个人过来陪陪我。”
  “娘自己一个人吃不下饭？那要不我每天过来陪你一起吃。”
  “我可不敢劳烦你，你可还得忙府里的生意呢，能顾好你自己就行，你只要找个整天没什么事的过来陪我就好了。”说着还有意无意的又看了文慧一眼。
  陈桐岩再笨也看出来了，他娘说的整天没什么事的人就是文慧，可是文慧不喜欢他娘他也知道，把文慧放这儿他还真不放心，再说文慧还得陪他吃饭呢，他也就当没看见他娘的眼神，就是不开口。
  老夫人看儿子不接自己的话茬，恨的偷偷的瞪了一眼文慧，心里也是极度不快的，她的儿子被个上不得台面的丫头给迷住了，她恨不得立刻打那丫头一顿，可她的这些心思并不能让儿子知道，还得让他以为她对文慧很好。
  “就没个人愿意来陪我吃饭？难道我就真的这么让你们厌恶？”老夫人话是说给儿子听，可眼睛却眨也不眨的盯着文慧，看来是非想让文慧过来。
  文慧低头自嘲的笑一下，老夫人她要是愿意，多的是人想陪着她吃饭，本来也不喜欢她，却非要她过来，看来又不知道想干什么了，若是老夫人死活要她过来，陈桐岩根本就顶不住。
  “可是我白天还得顾着府里的生意，根本没那么多时间，要不就让安然天天过来陪你？可是安然又太小，他过来还得让您照顾他，您觉得呢？”陈桐岩也知道自己挡不住老娘，可总得努力一下。
  陈老夫人看儿子这样都不提让文慧过来，真是气恨交加，难道她还真的能吃了文慧不成？她是不喜欢文慧，也想给儿子娶一个更高贵的妻子，可也没说要怎么样文慧啊，大不了得再敲打敲打她，让她不要有非分之想罢了，而她儿子的这个态度，真是让她想不恼怒都不行。
  “文慧不是没事吗，让她过来陪我好了。”
  等老夫人一说出这话，屋里的气氛顿时一滞，陈桐岩马上转头去看文慧，只是文慧一直低着头不让任何人看到她的神色，所以也没人知道她是什么态度。
  陈桐岩毕竟跟文慧同床共枕了四年多，从那一刻他还是明显感觉到了文慧大概是不愿意的，特别他从心底也是不愿意的，所以想跟老夫人说，只是还没等到他开口，文慧却把话给接了过去。
  “那文慧就每天过来侍候老夫人吃饭，您看这样可以吗？”文慧知道她不过来是达不到老夫人满意的，还不如大方点主动点自己同意，这样两边人都不会为难。
  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你看这样不挺好的吗，文慧反正天天在那边也没事，我这个孤老婆子也有人陪了，这样多好。”老夫人边说边站起来，挡住了想要继续说话的陈桐岩，招手过屋里一个一直侍候她的嬷嬷，起身向摆饭的小厅走去，还一边装做不耐烦的挥手赶陈桐岩，“该忙什么你就去忙你的，让文慧过来陪我吃饭就行了，安然也一起过来。”
  陈桐岩看他娘的态度已是不能改变的了，也不想再继续惹得她更不高兴，只能无奈的给文慧一个安慰的眼神，不过文慧一直低头当没看到，陈桐岩更无奈了，然他也确实还有别的事要去做，不可能一直在这盯着他娘与文慧，遂向老夫人辞行道：“那儿子就不一起过去了，本来应该是我陪着娘一起用饭的，可我还有许多事情待办，只能让文慧陪着，儿子真是不孝。”
  “好了，好了，快去吧！我可不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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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夫人端坐着，文慧当然不可能真的坐下来跟她一起吃饭，名是陪着，说白了文慧也不过是老夫人借机留下来侍候用饭的下人。
  文慧乖觉的站在一边并不多话，看到老夫人动手就主动的上前帮着盛汤布菜，小心翼翼的侍候，并没有露出一丝的不情愿的神色，还时时的观察老夫人是不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其实陈老夫人也不是那么挑刺的人，你若是不犯错误，她也不会上赶着非要治你，再说她对文慧不能打不能狠罚，至少不能让她儿子看出来，也就是整天过过嘴瘾再罚罚站，说到底到也不是多厉害的惩罚。
  不过有时候言语才是最能伤人的利器，除非你能行尸走肉般听到了也完全不在意，有时候骨子里太有傲气的结果是会伤身又伤心的。
  文慧在她的位置站的好好的，旁边另一个一直没说话的丫环秋心却突然上前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还很不好意思的笑着说：“哎呀！真是奴婢的不是了，怎么能让夫人来侍候老夫人用饭呢，这不还有我们在这”说的时候还故意在夫人二字上加重了语音，顺便把文慧挤到一边去。
  文慧并不恼怒，也不再上前，只默默的站到一边，等着老夫人为她“正名”。
  “她算哪门子的夫人，你们以后也不必如此称呼，她不过是我们陈家买来侍候人的下人罢了，若不是少爷那还用得上她，哪轮得到她在我面前转悠，秋心，你放下东西，让她过来侍候，我老婆子还不信就不能用她了。”老夫人果不其然听到了夫人二字就不高兴了。
  秋心轻蔑的朝文慧一笑，还扭捏的不肯放下东西，故做委屈的说：“老夫人，她毕竟是少爷的……妾，我们怎么能……”
  “妾，那还不是我说了算，就是把她发卖了又能怎么样！说到底也不过是我们家买来的，给她口饭吃就不错了，还能指望着我们都敬着她。”老夫人也顺着那丫环说的一唱一和，什么难听、什么让人不能接受就说什么，可见她是真的厌恶极了文慧，连一个丫环挑拨都不放过机会。
  文慧木然的站着任那些难听的话侵蚀着自己，她相信老夫人说的，如果不是陈桐岩现在还需要她，她现在真的不一定还能站在这儿，老夫人说的很对，她只不过是陈府买来的，就算她现在很受宠爱又怎样，一样不能改变她的身份，老夫人手中握有的东西，的确可以任意的发落她。
  她其实心里很难受，只能强忍着才能不哭出来，可是又没有什么可以说出来反驳的，人家句句属实，又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她还能怎么办
  满屋子恶狠狠的目光都那么盯着文慧，她双手绞的紧紧的，一点都不能放松，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尽量把自己缩小一点，把自己当成一个木头桩子，希望可以听而不见。
  老夫人依然优雅的吃饭，似乎刚才那些伤人的话不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更看不见文慧那羞愧、隐忍、伤心的脸色。
  她看不到并不等于别人也看不到，安然小小的身子偎到母亲旁边，拖住母亲的一只手把她往门口拉，一边拉还一边说：“娘，奶奶不喜欢你，我们不在这儿待着，走……我们回去。”
  小小的手还没有文慧的半个大，却仿佛蕴含着巨大的能量，一瞬间就把她冰冷的心温暖过来，她还有儿子，在这个冰冻的陈府就算她感觉到再孤单，也还有她的儿子陪着她，对此，不管她再受到多大的难为，她觉得她都可以承受。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求包养。
  ☆、第四章
  文慧的右手被一双小手拖住，那双小手甚至没有力气能拖动她半步，可却始终坚定的不曾离开，文慧心动的感受着，那与她血脉相连的微小的力量，就是这股力量，让她重新升起对生活的勇气。
  只是这股感动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人打断了。
  老夫人看着那个倔强的小子真是又爱又恨，才三岁就知道护着娘亲，毕竟是她的孙子，又有儿子的血缘，老夫人就算想讨厌他也讨厌不起来，尤其安然又张了一副好相貌和一副讨喜的性子，也真是不由得人不爱。
  因此老夫人虽然很生他的气，但口气并不严厉的申斥道：“安然你还有没有一点规矩，这是你跟奶奶说话的态度吗？”然后又转头对着侍候安然的丫环奶娘和丫环怒声喝道：“你们都是死的吗？怎么看的小少爷，还不快点把他抱开。”
  “不要你们抱我，我要娘抱我……我知道你们都不喜欢娘，我也不喜欢你们……”安然小小的身子还是坚定的站在文慧前面，谁上前都伸出小脚踢人，就连他自己的奶娘也不例外。
  文慧紧紧的揽着安然，生怕剧烈的争扎会伤到他，并轻轻的跟他保证，“安然不怕，娘哪儿也不去，娘在这儿……”
  只是嘴里这样保证着，心里却是非常难过的，安然这样，是因为没有安全感，她知道，陈府的下人肯定没少说了她的坏话，有些根本就没避着安然，他小小年纪分辨不清，被那些不中听的话伤害到了。
  老夫人看着紧紧搂在一起那对母子，突然就觉得十分刺眼，也像吞了只苍蝇一样那么难受，她虽然不喜文慧，但还没恶毒到要把她除之而后快，那现在这一团糟的算是怎么回事，看着就像她不知道怎么样欺负了文慧一样，再说她就算不心疼文慧，但总还有几分顾惜小孙子的，看着他那样，她心里也会不舒服。
  “安然，好了，赶快起来，这成什么体统了，这不是让别人看笑话吗，奶奶没有不喜欢你娘，你快停下吧！”同时给屋里侍候的下人使眼色，让她们哄着安然离开。
  文慧哄着安然不再哭了，就把他交给了奶娘，并让奶娘抱着他离开。
  屋里离了安然的视线，文慧就听到了一声愤怒的喝声：“跪下。”抬眼看看老夫人难看的脸色，文慧明白，她还是惹了老夫人不高兴了，而且还很严重。
  “文慧你可还记得你是怎么到陈府来的？”老夫人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就钉入了文慧的死穴，待文慧艰难的点了头，老夫人才继续说：“嗯，只要你还记得就好，当初我和桐岩派了人去你家说项，哼，你家到是硬气的很，可是后来呢，若不是我们陈府施舍，你说你能有今天吗？”老夫人喘口气，示意旁边侍立的丫环端了茶过来。
  文慧跪在那儿，不禁也想起来了当时，当时她确实答应了，答应卖身给陈府，可是她并不……当时也不是没有别的路走，只要陈府愿意放过她一马，可是陈府……不管怎样，那都是以前了，就算再去追究当时，无凭无据的又怎么能说得清呢！
  “我们陈府可是花了钱的，要你来做什么也都没瞒着你，当时你可是亲自同意并发了保证的，现在也不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