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节
作者:
飘雪的季节 更新:2021-02-17 07:17 字数:5017
说到最后,世临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了。
不要放弃,千万不要放弃。他在心里对自己这样说着,也同时想对初画说,他一直在她身边,只要她不放手,他就会一直握着她的手。
只是这样的情话,也是要她醒来以后才说吧。
谁料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打开了房门走了进来,连门都没有敲,实在是十分没有礼貌。世临厌恶地皱了皱眉,从那股香味就知道,来者正是——初蝶。
“相公,奴家来给你送午膳来了。”初蝶的声音十分柔软,实在是像一个刚娶回家的小娘子。初蝶现在已经失去了初家这个靠山,所以,当然是要在世家好好地呆下去了。虽然她知道世临不喜欢她,世老爷也慢慢对她有些冷淡,可她就不信,死缠烂打不能够将他们的思想改变。
再说了,在这里看着初画一步步走向死亡的感觉,真是很爽。当时她怕被人发现,于是在打晕初画然后将她扔进湖里之后便离开了,没有看那场好戏实在是有点可惜。
如果当时她可以找到绳子,顺便绑一块巨石在初画脚下的话,那么她或许真的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初蝶想着,将盘子放在了红木桌上,“来,相公过来吃点吧。”见世临不理睬,她便继续假装关心,“不知道姐姐怎么样了呢。相公也真是好心,知道初家现在已经被瓦解,所以收留了姐姐在这儿,奴家真是不胜感激。只是……不知道姐姐是不是不会醒来了呢?”
她的一句话,一下子戳中的世临的怒点。
“你说什么?最后那句话,再说一遍?”世临冰冷的声音差点将初蝶吓得瘫软在地,认识世临那么长时间,还没有见过这样的他!
初蝶咬着下唇,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我也是担心,姐姐会不会就这样……我也是怕相公浪费照顾她的时间。”
“呵。”一向知书识礼的世临现今竟是冷笑起来,“相公?叫得可真是亲切,可是我怎么不记得有你这样的一个娘子呢?还是初蝶姑娘,一直在一厢情愿,或者是,患了失心疯?”
他将最后几个字说得十分清晰响亮,惹得初蝶的脸上染上了一片红晕。
“相公怎么忘了,奴家可是相公的娘子呀!”初蝶继续装作白莲花,“来用膳吧,奴家可是烧了很久的。”
“请不要侮辱‘娘子’这个称呼!”世临走过来,面色比锅底还黑。他一把将她端来的盘子挥在地上,陶瓷掉在地面上,碎成无数片。
“相公怎么了?为何如此生气,是奴家做错什么了么?”初蝶的样子就像是被谁欺负了,还可怜兮兮地自己弯下腰蹲下来捡盘子。
世临冷冷地看着地上的碎片,亲眼看着初蝶装作很好心地捡碎片,却被碎片划破了手,“哎呀!好痛!”她惊叫一声。
她的食指被碎片扎破了,伤口处正流出新鲜的血液。
这么多人死,为何她不死?世临一下子想到她将初画推入湖里的事,怒火攻心,直接一脚将初蝶踢倒在陶瓷碎片中。
“啊!”初蝶整个人被踢倒在地上,而那张她一直引以为傲的脸,正是与大地来了个亲密的接吻,当然了,他们之中还隔着——陶瓷碎片。
世临看到这一幕也微微有些震惊,自己那脚踢得也不是很重,怎么初蝶就如此柔弱地正面摔在地上了呢?
他听着初蝶捂着脸嗷嗷叫,一边哭一边喊,却是无动于衷。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根本不想理,总之他这一举动,将初蝶的心打入谷底。
“相公你……”她哭得越来越响,可奇怪的门外的丫鬟们也没有兴趣进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这时她才意识到,她在这个地方也毫无立足之地了。
难道身份,真的如此重要?想她还是初家嫡女的时候,又有多少人要看她脸色,听她的差遣?可现在呢?她这个嫡女就像是街头的乞丐,没人厌恶。
现在的她,总算体会到初画那时候的心情了。可如此,她只会更恨初画。
初蝶慢慢站起身来,双手捂着脸,鲜血和眼泪不停地从指缝中流出,咸咸的泪水将她的伤口刺激得更加疼痛,可她止不住哭泣,一个女子,脸上被划开那么多刀,怎么还会不伤心?
世临看着她这个样子,只觉得恶心,而完全没有一丝内疚。这就是报应了吧,她当时将初画推入河中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初画是多么痛苦?
“别哭了!”世临被她哭得更是烦躁,赶紧一声喝止了她。
“你看看我的脸怎么样了……”她慢慢将手挪开,世临才发现她的右眼被一块极大的陶瓷碎片刺进,被戳破了的眼珠子在血泊里显得十分可怖。
世临不安地挪开了视线,“想让我内疚么?”他冷笑一声,“你放心,我还不至于那么自作多情。”
初蝶只感觉右眼和脸颊一片刺痛,之后看到世临那副嫌弃的样子,她知道,这次破相破得十分厉害。
她不停地摸着脸颊,却只是将她的脸摸得越来越痛,她边痛叫边说:“快啊,快去请大夫!为何相公你却是站在这里,难道我现在这副模样,与你无关?”
偶尔她会在脸上摸到很碎很碎的小碎片,于是她只好自己摸索着将它们全都拿下来,希望她的脸,还有救吧。
世临不想去看她那张脸,于是直接将她推了出去,“你给我滚,你弄脏了我娘子的寝室。”
“相公,相公为何这样对我!”她哭喊着,被世临一推,跌跌撞撞地撞到了门框上,左手一阵刺骨的疼痛。
世临狠狠地将门关上,“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接着,他回到床前,继续与初画倾谈着。
门外的初蝶像是绝望了一般,慢慢地停止了哭泣,痛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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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还是世老爷不忍心看见初蝶这样,命人请来大夫医治她。世老爷那时候的心情也是很奇怪的,既不是可怜她,也不是喜欢她,而是那种讨厌她却下不了狠心赶她走的心情。
世老爷也能看得出是她推初画入河的,因为那天出街,正巧她在半路上就没了踪影,回来的时候神色有些惊慌。在初画被找到之后,她的行为更是让世老爷确定,当天那个利用自己陷害了未来媳妇的人,就是她。
自从初家出事之后,世老爷压根没有想过再让世临迎娶初蝶。这一个毫无势力的人,为何要让她进世家的家门呢?
世临既然喜欢初画,那么他也是不抗拒的。反正都是无权无势,为何不让儿子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呢?
世老爷看着躺在床榻上的初蝶,满脸都是草药泥。她被瓷片扎中的时候,更是浸在了菜肴那滚烫的汤水之中。现在她的脸上,割伤,插伤,烫伤,伤口若是处理得不好便会化脓发炎。
他看着这样的初蝶,一声不吭地走出了房间,想着要用什么借口将她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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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蝶是被一阵疼痛吵醒的。她想要睁开眼睛,却发现右眼疼痛到连眼睛都睁不开。自己这张脸,恐怕以后也没有人会接近自己了吧。
呵,那可真可笑,她只是想保住自己的地位而已,陷害初画,甚至不惜杀死她,也是逼不得已罢了。
为何他们要责怪她呢?不应该都是初画的错么?是她抢走了自己嫡女的位置那么多年,现在她终于能坐上嫡女的位置呢,可她呢?却想要抢走与自己有婚配的相公?虽然她并不喜欢世临,可不知为何,她就是不甘心被初画抢。初画喜欢的东西,她就算毁掉也不会让她得到!
她摸了摸敷着满脸草药的脸颊,新仇旧恨,她要一次过地讨回来!还有自己被人轮,也是她的错!
初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若初画再狠心点,她早就失了性命。或者说,若是初画不重生的话,她现在,便是在青楼里被人每日虐待吧。
她振作起来,在疼痛中睁开了双眼。她将面上的布拿走,才发现伤口已经止住了血,可黑乎乎黏着草药的伤口实在是让人不敢去看。
还有右眼……她闭上左眼,眼前便是一片漆黑。是瞎了吧,血淋淋的伤口还历历在目,她的右眼,便是要叫初画以命来赔偿!
·
又是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世临与往常一样,坐在床榻前陪着初画。虽然初画到现在还没有醒来,可他不介意多等一会儿。
十日他都等过了,难道会再介意这一晚么?
只是——
“娘子啊,现在已是第十一日了,我的手指都不够数了呢,再这样下去我可是要忘记有你这个人了啊。”
眼见初画一点反应都没有,世临的现在满是失落。半响,他终究还是收拾了自己心情,与初画说说昨日的趣事。
“娘子昨日没有见着初蝶那副模样,真是可憎又可笑。她不是一直装柔弱么?怎会想到有一天她自以为是的伪装,会让她自己破了自己的相?”
世临说着说着笑了出来,“为何当初你要手下留情呢?若是你再狠心一点,她也不会害了你,导致你躺在床榻上执拗得不肯起来。”
恍然一瞥,初画的眼睫又颤了颤!他激动得恨不得将初画紧紧抱在怀里,可是他又怕这是空梦一场。世临盯着初画的双眼,他期待见到她睁开双眼。
可初画却还是如此沉睡着,没有想要醒过来的样子。世临失落了,他的心情很沉重,心中满是抱怨与心酸。
为何,为何要如此对待他和初画呢?
他已在这里陪了她那么长时间,和她一起慢慢消瘦,也和她一起享受两个人的世界,而现在……他几乎是想陪着她一起沉睡了。
就在这时,初画的眼珠子似乎动了几下!世临震惊,心脏就像快要跳出胸膛,初画,你、你一定要醒来!他在心中如此期盼着,却只见初画的眼珠子动了几下又没了反应。
“娘子,娘子!我知道你听得到我说话,你醒来吧,再不醒来,我真的快要撑不住了!”世临一把抱住初画,将下巴靠在初画的肩上,鼻子有些酸涩,终于这种感觉还是让他落下泪来。
要是让初画醒来,他什么都肯做,什么都肯付出!
“娘子,要是你醒来,我、我以后就全听你的,你想要去田里生活,就去吧,我可以放下潋滟楼不管的。我只要你,我只要你好好的,可以么?听见就赶紧醒来吧,恩?”
哽咽着说完这段话后,世临的双肩一颤一颤地,哭得很厉害,就快将初画的肩膀哭湿了。
他抱着初画冰凉的身子,心也慢慢下沉。突然,却有一只手攀上了他的肩膀,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脊。
“世临……”
那句沙哑的话,却让世临看到了希望!就像是沙漠中的那滴水,将世临的心狠狠地揪上了喉咙口!
“娘子,你终于醒了!”世临放开初画,见到她的双眼睁开,嘴唇慢慢地开启,又道了一句:“夫君,让你久等了。”
说完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世临赶紧倒了一杯茶给初画,“娘子你醒来就好了,都没事了,恩?明日我们就回田里去吧,好么?”
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初画就再一次晕了过去。
96我是大结局
再次醒来的时候;看见的却不是世临,而是一张极其丑陋的面孔。初画闻到一股烟味,不适地皱了皱眉。
她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在一张椅子上,手脚都不能动弹;嘴里还被塞了一块布;甚至不能开口。
“呵。”面前的那人冷笑了一声,初画细细地打量着她。那是一个极其可怖的女子,她的右眼似乎被戳瞎了;只有一个空洞的凹陷。而左眼里,却是满满的仇恨。
她的脸上有着无数道伤口,有浅有深;最恐怖的是左脸一道从鼻翼延伸到脖子的黑色伤口;似乎已在慢慢结痂。
初画只觉得恐怖,却一时之间没有想起这是何人。
女子见初画醒了,直接一手掐住初画的下巴,拿出了初画口中的布,笑了好几声。这时候初画才发现,这人的双手手掌上也分布着大小不一的伤痕。
“你、是谁?”初画勉强开口,刚刚醒来的她,声音还是极其沙哑,而且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呵,你竟然不认识我了?”那人说话了,初画才听出来,那正是——初蝶!可,她的容貌怎会变成这样了?
初蝶放开了初画,“小贱人,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哪里?”她的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在伤口的衬托下变成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初画环顾四周,实在分辨不出这里是哪儿。
“不知道么?”她见初画一脸疑惑,于是很“好心”地提醒道,“这里是世家。而你所在的地反,是世临的寝室。”
这时初画才想到,自己刚才可是在世临的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