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节
作者:暖暖      更新:2021-02-25 03:26      字数:4727
  病啊,几日不见又长高了似的。最近都在干什么呢?”去病自豪地拍着胸脯对刘彻说:“我舅舅昨天带我去骑马了!”“哦?骑马?这么小就敢骑马?你不怕那些高大的家伙吗?”刘彻显然被他的样子逗乐了。
  “不怕!我舅舅和我一同坐在马背上。我以后也要像舅舅那样可以一个人骑马!然后在草地上奔跑!我还要杀大野狼!追大野兔!”看着他那副踌躇满志、胸有成竹的模样,刘彻忍俊不禁,学着他的语气。对他竖起了大拇指道:“哦;杀大野狼、追大野兔!恩,我们去病真是厉害!那姑父在这里答应你;如果哪一天去病骑着马杀了大野狼;朕就封你一个侯;你看怎么样?”
  去病连连点头;道:“好啊好啊!姑父不许骗人!”刘彻哈哈大笑;摸着他的脑袋,对我道:“你的这个小侄儿,真是越来越不简单了!”可不是不简单嘛,十七岁就去杀匈奴,我十七岁的时候还在念高中呢,连只鸡都不敢杀。人家就已经是民族英雄了。
  我朝芍儿使了个眼色,她心领神会,对刘彻道:“想必陛下与夫人还有些体己话要说,民女就不打扰了。民女改日再带着去病进宫来看陛下、夫人吧。”刘彻疼爱地捏了捏去病的小脸蛋,站起身,大手一挥,道:“退下吧。”“诺。”芍儿遵命带着去病离开了披香宫。
  待她走后,刘彻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坐在了池边窗栏下的竹席上。三月的桃花开得正盛,随着清风徐徐地飘落,落在池中打着旋儿。他并不说话,只是浅笑着看着我。我被他看得实在是脸红,便轻声说道:“陛下看着臣妾作甚?难道臣妾的脸上有桃花吗?”他朝我招招手,我走了过去,挨着他坐下,轻轻地靠在他的肩上。不知道为什么?不知不觉中,我已觉得自己越来越依赖他,离不开他。
  他看着这一树桃花,又看了看我渐渐宽起的腰身,轻声地对我说:“瞧你,离开了清暑殿,住到这披香宫,倒真的令这宫里披着香味了!这满院子的花比清暑殿有过之而无不及。依朕看,你是较先帝的梁美人更甚。”我瞪大了眼睛对他道:“臣妾喜欢花啊,陛下难道不喜欢吗?”
  他吻向我的发间,一手抚摸着我的乌发,笑着说道:“当然喜欢,你给朕生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朕怎么会不喜欢呢?”我忽地直起身子,嗔怪着问道:“那陛下就是不喜欢女儿。”他见我这么说,忙又拉过我,道:“谁说的?朕自然也喜欢女儿。只是,每次朕看见去病生龙活虎的样子,都很想叫你给朕生一个儿子。我们已经有了妍儿、娟儿,花儿固好,可也需要一棵参天大树不是么?”
  其实他说的也不无道理,自他登基之后,除了我给他生的卫长公主刘妍还有诸邑公主刘娟,后宫里并无其他妃子有子嗣。确切的说,后宫里的妃嫔根本就不多。都道帝王后宫佳丽三千,可刘彻的妃嫔三十都不到,而且基本上都是有名无分。我是因为有他在,又经过了上次的事情,阿娇姐姐虽对我恨之入骨,可刘嫖也不敢再对我怎样;不过其他的妃嫔就很难说了。
  我面露难色,对他道:“可是……如果臣妾这一胎还是公主怎么办?”他深情地看了我一眼,微笑着对我说道:“那又怎样?朕又不会怪你。生皇子还是公主自有天命。倒是你真的很难得,后宫里的女人哪个不盼望着独得盛宠,巴不得一直生儿子的好。你却一直都不恼,看得出你对妍儿、娟儿也都是那样的疼爱。”
  “能有女儿在身边,臣妾已经很满足了。”听了我的话,他重又让我枕在他的肩头。沉默良久,他忽然叹了一口气,幽幽地对我道:“子夫啊,朕累了。朕真的好累啊。张骞还是杳无音讯,朕已经派人去打听了,也许他已经……”说到这里他说不下去了。我知道,张骞对他来说,是情同手足的臣子,更是患难之交。如果他有什么意外,他就像失去了自己的手一样疼痛。
  可我又不能对他说,张骞没死,十三年以后他会回来的。我只好安慰他道:“陛下,要相信张骞吉人自有天相,定能逢凶化吉,平平安安地回来。”“但愿如此吧。”枕在他的肩上,我感到很踏实,却更感到这个男人身上背负的天下是有多么重,原来不止是女子需要一个安定的肩膀依靠;男子更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去让他躲藏。
  “嗡嗡嗡嗡……”沉重的钟声哀鸣了四下,我从他的肩上起身。他看向远方,深深地闭上了眼睛,喃喃地说道:“这是丧钟声,宫里有人去了……”
  远光元年,太皇太后窦氏薨。
  一时间,整个内外朝的某些大厦呼啦啦地就像崩塌了一样。这里面受影响最大的恐怕要属刘嫖了。她唯一的靠山死了,女儿不得宠,自己这个女婿又和自己僵持着,早就对她一肚子的意见。现在,只怕日子会越来越不好过。
  阖宫上下都穿着黑白的孝服,一时间压抑至极。长信宫中,我拜见了王太后,道:“太后长乐无极。”她见了我,笑着说道:“子夫啊,快过来坐坐。”我疑惑地问道:“不知母后叫臣妾来有何事?”她拉过我的手,丝毫没有悲伤的样子,反而是一脸的轻松。我想,现在在这宫里,再没有人能压制得住她了,她才是这后宫之中的第一人。忍了这么多年,终于熬出头了。
  她欲拉过我同她一起坐,我低头轻声地说道:“臣妾不敢,臣妾岂敢与太后平起平坐。”她眯着眼睛看着我,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果然是个孝顺聪明的孩子。你过来吧,你现在肚子里又怀着我刘家的子孙,岂有让你站着的道理?”我依言坐了过去。
  在我眼里,她早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温顺与世无争的王美人。人一旦有了权力,就会想要得到更多。只要欲望存在了第一天,就会越来越膨胀,女人也一样,后宫里的女人更是如此。她看着我的肚子,笑着问我道:“这次能否给我刘家生个皇子啊?”我直言不讳:“能不能生皇子子夫听天由命,不敢造次。”
  她轻轻叹了口气,道:“你啊,就是太老实了。什么都不晓得去争,要是别的女人怀了孕,巴不得天天烧香祈祷老天赐一个龙子才好。”我平静地答道:“在后宫里,帝王的宠爱甚至儿子都不是能让人屹立不倒的法宝,唯有隐忍沉静,才是活下去的不二法则。这……也是母后教给臣妾的。”
  王太后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情,她抿了一口茶道:“隐忍?两个字说得轻松,做起来是有多么的不容易!不过忍过之后,方能知道当初自己的隐忍是一个多么正确的决定。”我沉默不语,片刻她又转头对我笑着说:“哀家看得出你是个聪明人,哀家也喜欢你这个儿媳。你那个披香宫到底还是太小了,哀家想叫你搬去椒房殿你意下如何?”
  椒房殿?我心里一惊。那不是历代皇后才可以住的地方?以前是窦太后做皇后的时候住着,后来大修,阿娇姐姐也就去了甘泉宫,所以一直空着无人住。让我去住椒房殿?不就等于公开与阿娇姐姐叫板了吗?我忙推脱道:“臣妾承蒙母后错爱,臣妾卑微,不敢住椒房殿。”
  她不以为然地说道:“不敢?怎么不敢?”她忽然放低了声音,靠近我对我说:“只要你愿意,不要说椒房殿,甘泉宫我也可以叫你现在就搬进去。”我顿时觉得冷汗从我背后袭来,这王太后到底想要干什么?我有些胆怯地看着她。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害怕,她对着我笑笑,忽又一脸严肃地对我道:“在后宫里,隐忍是不二法则不错;不过隐忍并不是一辈子的,该不忍的时候如果不出手,那就只能一直隐忍下去,甚至被人踩在脚下,永远不得翻身。因为有些人一旦有了能力咬你一口,就会死死地咬住你,让你动弹不得。你也是做母亲的人了,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你的两个女儿还有这个未出世的孩子考虑考虑了。”
  说实话,从我踏入汉宫的第一天起,我就从来没有想过要在这里为自己争什么。即使是为妍儿、娟儿,我也只是希望她们能够平平安安地长大就好。可是王太后刚才的话真是着实让我感到害怕了。死死地咬住我?她会吗?阿娇姐姐会这么无情吗?
  正在我心乱如麻的时候,外面的宫女突然进来通报了一声道:“太后娘娘,窦太主刘嫖求见。”王太后冷冷地对宫女说道:“不见,就说哀家今日身子不适,改日吧!”“诺。”我看向她冷冷的脸,心想:若是放在昨天,别说是没病了;就是真的身子不适,恐怕也会强撑着去见刘嫖。真是风水轮流转,此一时彼一时啊!
  不一会儿,那宫女又进来了,道:“太后娘娘……”她不耐烦地喊道:“不是说了不见了吗?”那宫女委屈地小声答道:“回太后,不是窦太主,是武安侯田汀锎笕恕!?br />
  第 55 章
  一听说是田汀凰懔⒖袒涣艘徽判α常欢阅枪溃骸盎共豢旖形浒埠罱矗 惫Τ匣坛峡值卮鸬溃骸芭担∨菊饩腿ァ!币桓錾硇尾凰愀叽螅幌嗝惨财匠5蒙踔劣行┏舐哪腥俗吡私础N乙哺牌鹕怼?br />
  他先对着王太后喊道:“臣参见太后,太后长乐无极。”他微微地抬头,看见了站在王太后身后的我,有些疑惑地问他姐姐道:“不知这位是……”王太后看了我一眼,笑着对他说道:“这是彻儿的一位夫人卫氏。”田汀腥淮笪颍坏溃骸霸凑馕痪褪俏婪蛉恕3继锿‘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夫人;还请夫人恕罪。”
  我对他笑笑;也欠了欠身子;道:“国舅爷言重了;晚辈参见国舅爷。”他看了我一眼;又看向王太后,王太后便转身对我说道:“子夫啊,你有身孕在身,就先回去好好养着吧。刚才跟你说的事情,我们以后从长计议;当前你要做的,就是尽快给我们刘家生一个小皇子。”我点了点头,忙对她说:“臣妾谨遵太后懿旨。”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我退下。出了长信宫的门,我这才松了一口气,真是如坐针毡啊。看来,这王太后是想拉我入她这边,到时候我一旦做了皇后,那这宫里就等于全是她的人了。难道阿娇姐姐这么早就要被废了?我冷笑着:我的确知进退,知隐忍,不过我也不愿意被另外一个人捏在手里。一旦我明确地靠向她那边,那我便成了傀儡,任由他人宰割了。
  武安侯田汀洗渭俏业谝淮卫闯ぐ玻傲趿甑氖焙颉A趿晔撬那楦荆级庸鸹泼拍抢镆捕喽嗌偕偬倒恍A趿杲憬恪颐偷叵肫鹚脑庥觯闹芯褪且徽笞缎牡耐础N业恼煞虻蹦暌灰狗缌魉娜擞稚钌畹厣撕遥庖磺惺遣皇蔷徒幸蚬ㄓΓ肯氲搅醭苟粤趿甑乃魉恢醯模说蹦甑姆吆蓿一苟喑隽肆硗獾囊恢滞础?br />
  我知道那种心痛源自什么,它令我惶恐。我拼命不允许它的发生,然而它却慢慢地侵入了我的骨髓,渗透进我的心里。我想:那个叫刘彻的男人,已经走进了我的心里,正在慢慢打开我紧闭的心扉。我已经习惯了依赖,习惯了看他笑的样子、怒的样子、熟睡的样子、和妍儿、去病嬉闹的样子……虽然我还不确定,这种感觉是不是爱。
  我没有如她们愿地为大汉添一位皇子,又是一位公主。三公主承袭了她两个姐姐,依旧长得清丽可人,更兼一份妩媚。刘彻对我连生三个女儿的事情哭笑不得,却依旧视如珍宝,为她取名媚儿。自窦太后仙逝之后,他便是真正亲政了。朝中、军中大大小小的事务像山一样像他压来;还有北方的匈奴,日渐猖獗。远光二年,马邑之围未能伏击匈奴,开始与匈奴大规模交战。这阵子每次见到他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转眼妍儿已经七岁了,连媚儿也可以喊刘彻父皇了。当晚,他又一身疲态地来到我这里。我让绿筠等人抱走了三个女儿,此时的他已是心烦意乱。我很想为他分忧,可又不知从何说起的好。我轻轻地靠在他的胸膛,他搂着我的肩,叹了口气道:
  “近日,北方的匈奴日益猖獗,屡屡犯我边境。边境的百姓也是民不聊生;长安这边,对朕重用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事,大臣们一直以来就是颇有微词。而这几日,朕也觉得总是一味的‘仁爱’,有些人反而会以此为借口,逃脱罪名。这不是朕的性格,朕从来都不是一个一味忍让的人。”
  我心里想着:刘彻这个人,算是重武轻文,叫他一直秉持儒家的仁爱实在是不大可能,毕竟他又不是李世民那样的帝王。说实话法家的学说还是挺适合他的。我试探着对他说道:“其实,依臣妾愚见,陛下秉持仁爱是天下万民的福气;只是这仁爱,也是要分人的。对遵纪守法的人,自然仁爱对待;而触犯刑罚的人,如果一味的仁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