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节
作者:竹水冷      更新:2021-02-25 03:25      字数:47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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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汉天子刘彻,怀着一个美好的愿望固执地憧憬着。毕竟,多年来,完全属于他们,没有旁骛没有牵挂的时候太少了。
  卫青并不是无神论者,在那个时代,再聪明睿智的人也无法回答有没有神仙这个问题。但是,和刘彻比起来,卫青更为冷静,更为现实。这样的冷静和现实,让他对神仙的存在抱着‘存而疑之’的态度。
  现在,他带着心中隐隐的疼痛,看着这个身边这个痴迷的人,不忍心也不愿意再苛责。
  如果,真的有神仙的话,他也愿意,也愿意试一试。不为别的,就为了多有些时日,能陪伴身边这个人!
  ……
  皇帝刘彻说,山川乃灵秀之地,如仪仗人马过多,恐惊扰灵秀之气,也扰得神灵不安。于是,便命令大队的人马驻跸崆峒山下,自己独自和大将军卫青登山。
  苦了负责皇帝安全的羽林统领和地方官,在登山之前,就肃清了几次。然后命人把守了各个道口要津,闲杂人等一律不放上山去。
  ……
  崆峒虽美,但在那时由于交通不便,少有人行。于是,一路十分寂静。只循着几条不知何时踩出来的幽深古道,一路行去。
  山幽,树密,林翠,溪清,果然没有半点红尘俗世的意味!
  虽然山路难行,但一路之上,两人互相扶持拉扯,也倒别有一番情趣。
  行到一片林间坡地,有些长满青苔的石阶一级级延伸上去。刘彻边登石阶,边气喘吁吁地道:“看来,朕确实要老了。”
  卫青也有些微微汗意,听他这样说,便安慰道:“陛下刚过不惑,离老还远着呢?臣年齿比陛下略长,要说老,也是臣比陛下先老。”
  刘彻忽然停下,在他身后的卫青不防,差点一头撞到他背上。连忙停下,不解地看着转过身来看着他的刘彻。
  刘彻站在台阶上,扶住卫青的双肩,认真地俯视着卫青。他看得十分专注,十分认真,看得卫青都有些发窘了,才轻声道:“仲卿不老,真的。”
  轻抚着卫青的脸脸颊,继续轻声道:“仲卿只是越来越成熟优美。认识你的时候,朕十六岁,二十多年来,朕觉得,朕的仲卿天下无人能及。”
  此刻无人,他心中爱意甚重,说话便如此直白。
  卫青脸上有些发烫,口中却道:“陛下这是偏爱,故而觉得臣不老。这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自古以来,便没有一个人做得到。”
  “朕做得到!”刘彻坚定地说,抬起头来,看着远远的天际,“朕一定做得到,朕少年夺权,征匈奴平南越,削诸侯定天下,一桩桩一件件都是难事。但朕相信,只要有心努力持之以恒,什么事情都有可能!”他的脸上,带着帝王的强横和情人的坚定。
  然后,他温柔地笑了,收回眼光,喃喃地道:“朕一定要做到的!朕要和仲卿永远年轻,永远在一起。”
  卫青心中澎湃,半晌无言,只默默地携了他的手,两人继续前行。
  这片斜坡上,尽是高大的苍松绿树,树脚满是厚厚的多年积下来的松针,散发着氤氲的松柏的清香。午间明媚的阳光透过青翠的枝柯洒下来。林间的山道上,两个高大修长的人影,亲密地肩并肩走着!
  两人相识相守,已经二十多年。彼此之间,已经不仅仅是炽热的爱情,还有一种心灵的皈依。
  或许,在这个时候,对于这两个无论哪个方面都远远的超出常人,且高高在上的人来说,只有对方,是真正可以并肩而行的人!只有对方,才让自己不那么孤寂!
  挚爱的情人;亲密的朋友;信任的君臣;忠诚的战友……;在他们之前或之后,都没有过!
  ……
  不久,两人翻过一座山头。
  刚刚从浓密的树林间出来,便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原本密密层层的山峦丛林,忽然在这座山峰的背后退开,中间出现了一个不小的美丽的湖泊。
  在碧蓝的天空下,湖泊犹如明镜,倒映着四面青葱的山色,纤毫毕现。微风徐来,那湖中粼粼地漾起细波。四边树林从山峰延伸而下,靠近湖边时,便成了林地缓坡,坡上尽是碧绿的长草。坡下的湖岸,却是细细的白沙铺就。
  这里本来难行,平素就少有人来,再加上皇帝驻跸要登山之前几日,又驱逐了周围二十里的山民。故而此刻此地,只一片安详绝美的湖光山色,犹如人间仙境一般。
  两人啧啧惊叹,放慢脚步行去,一路尽情欣赏。
  到得岸边,更吃了一惊,这里竟然有人!
  那是一个小小的蜷缩的身影,蹲在沙滩上不知干什么。卫青和刘彻对视一眼,便一起走了过去。
  走到近前,才发现这是一个身材瘦小,头发花白的佝偻老人,蹲在沙滩上,用树枝在泥地上写写画画。身边摆了一根乌黑的拐杖。
  “喂!你在做什么?”刘彻毫不客气地道。
  象是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老人全身抖了一下,连忙回过头来。于是,刘彻和卫青看见一张奇异的脸,红润犹如小孩子,却全是皱纹,满脸惊讶地看着他们。
  见那老人讶然,卫青温和地笑道:“老人家莫慌,我们是外来游览的人。”
  那老人看着他们,慢慢道:“我不慌,我又不问病,又不求药,我有什么慌的!”说完,便又低头写写画画去了。
  听他答得古怪,似乎意有所指,两人心中不由得一怔。刘彻“咦”了一声,对卫青道:“这个人,好像有些意思!”
  卫青点点头,问道:“老人家何方人氏?为何在这里?”
  那老人冷笑道:“这话应该问你们,你们可是外来人!”
  他毫不客气的语气,让卫青心中更是纳罕,又看看老人画的内容,心中不由得一动,问道:“老人家画的,可是文王八卦。”
  刘彻楞了一下,看了沙地上全画的是长一条短一条的杠子,似乎杂乱,又似乎有序。果然模糊像是八卦的样子。原来卫青病中无事,只是看书解闷,也看过些医卜星象之类的书,此时便一眼认出这老人画的杠子条子,是八卦。刘彻反而一时没有认出来。
  那老人“咝”地吸了口气,讶然道:“你这个小娃娃还认得?”
  卫青此时也已经不惑之年,虽然英俊超逸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但无论如何看上去仍是个成年男子了,此时听见老人叫他“小娃娃”不由得尴尬地笑笑。
  刘彻却好奇了,他自来迷信,此时便相信这老人有点来历。便道:“你会卜卦?”
  那老人认真打量了他们一阵,才道:“会!”
  “那便给我们卜一卦!”刘彻道。
  他帝王的身份惯了的,浑没想到有客气两个字。
  卫青觉得有些不妥,这人不知何许人,在这个地方出现,实在蹊跷。但见刘彻跃跃欲试的样子,不忍拂了他兴致。便温和地道:“我们孟浪了,老人家如不见怪,便给我们卜一卜吧!”
  那老人看了他们,半晌才笑道:“好!好!能遇上你们两个,也是有缘,便给你们卜一卦!只是我要先说在前面,这个东西,是真也是假,可以信可以不信的!”
  二人心中一动,刘彻的宫廷里有不少方士异人,历来只唯恐人不信他们。这个老人倒是古怪得紧!便不由得反信了几分。
  那老人接着问道:“不知二位要问什么?”
  卫青便看了刘彻,刘彻一愣,便问道:“问他的病什么时候好!”卫青一愣,也看着老人。
  那老人却不屑道:“该好时自然就好了!小事,不问!”
  刘彻有些恼怒:“怎么会是小事!你这个老头……”
  卫青连忙拉他,笑道:“老人家说得是,我都忘了我生病了。你提它做什么?”
  刘彻才悻悻地住口。卫青笑道:“另外问一个好了!”
  刘彻却一时想不起问什么来,想了半日道:“那个,问问寿数好了!”
  那老人嘿嘿一笑,问了他生辰八字。刘彻说了,才一出口,那老人赞道:“好尊贵的命!”
  便从怀中取出一把子耆草,按四柱排好,慢慢细算。
  良久老人笑道:“日赶着日,月赶着月,这命是个好命,可惜贪欲多了,什么都想要呢。连日带月一起算,甲子多两手!”
  刘彻一愣,甲子多两手,一甲子六十年,两手是十,莫非说他有七十年寿数?本来这个寿数在当时已经算高寿了,但他是要求长生的人,当下心中不乐。
  卫青见他脸上不好看,忙打岔道:“这样,也算算我的。”便也说了生辰。
  老人点头不语,将耆草打散,重新算起来。
  这一次却是反复好几次,才慢慢道:“这也是个好命了!只可惜杀孽太重,命数不永!连日带月一起算,不过半百之数!”
  两人一同愣住。滋味却大不相同。
  这卫青因为有顾壬晴的一番话在心中,虽然意外,却也不十分吃惊。只是心中一沉:“莫非天命如此!”
  而那刘彻却如晴天霹雳一般,当下便发作起来:“你是何方妖人,竟敢如此乱说!”
  那老人收了耆草,冷冷笑道:“我不是妖人,我只是说实话的老实人!你爱信不信,要我算的是你,说妖人的也是你。好强横的人!”
  刘彻被堵得一时无话。
  卫青心念一动,问道:“老人家姓甚名谁?为何会在这里?”
  那老人斜睨他们一眼,大笑道:“我自来住在这里!这话应该是我问你们才对!”又摇头叹道:“说真的不信,说假的才信!说实话的妖人,说谎话的仙人!呵呵,这个世道,不懂!”
  边说边自站起来,拄了那乌黑的拐杖,一瘸一拐地挪了个地方,自在另一块沙地上写写画画,无论二人如何询问,却再也不开口了。
  二人无奈消磨得一时,也便只有离开。一路也曾继续游历山水,但心中却始终重重的。
  等他们回来经过那个地方的时候,湖边早已无人。沙滩上也没有了任何写画的痕迹,连个脚印都没有了!
  ……
  因此一事,刘彻心中不自在,待得下山回驻跸之处,便连忙找地方官员来询问。
  那官员说,此山果有一个异人,医卜星象无所不精的,只是脾气古怪,行踪不定。原本皇命召天下异人时也曾找寻过,用官诏召了很多次都不奉的。后来干脆隐入崆峒山不知所踪了。也不知名姓,只是知道他腿脚不好,拄了一根黑色的拐杖,附近乡人皆叫他拐杖先生。
  刘彻听了,楞了半响不语。
  忽然看见卫青在旁边,便强笑道:“仲卿莫信他,这等人都不敢见的人,说的必定是谎话!”
  卫青一笑:“我自不信,陛下也莫要信才好!”
  ……
  天还没有黑,风向便转了。原本晴朗的天空,很快便变得阴沉沉的。没有下雨,但是明显地冷了。
  晚膳后,皇帝刘彻处理几封才送到的急报。卫青便回自己的住处歇息。不久便听得外面的雨声淅淅沥沥,知道刘彻必定不能来,便吃了随身携带的丸药睡下。
  如何睡得着,只听得雨声一阵急一阵缓,心中也是一阵热一阵冷。渐渐地,听得檐下的滴水声,痴了。
  忽然外面值卫的内侍说了声什么,还没有细听,便听得门拴一响,进来一个人。起身看时,却是刘彻。
  连忙迎上去: “陛下,怎么过来了?外面不是下雨么?”
  话音未落,却被刘彻一把抱住。
  卫青一愣,便轻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么?”
  刘彻不答,只是抱得更紧了。外面仍然下着雨,他的头发上和衣衫上隐隐有些湿意。他的脸紧紧贴在卫青脸颊上,凉凉的,湿湿的。他的呼吸在耳边,有些急促有些紊乱。
  “没有,”刘彻说,声音有些重重的。
  卫青轻轻推开他一点,仔细地看着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真的没有么?”
  夜灯下,刘彻的眼睛晶莹发亮,眼底有些不安和怔忪。
  他痴痴地看着卫青,喃喃地:“没有,真的没有什么。只是,只是……”
  他猛地又紧紧抱住卫青:“别离开我!仲卿,不要留下我一个!”
  心中一痛一热,卫青无声地叹了口气,缓缓抬手回抱住他,轻声安慰道:“陛下,不是说好不信的么?”
  刘彻强笑道:“是啊,我是不信的!只是,只是,有些不安……!”
  “朕真的,我真的,害怕了!”
  卫青呆呆地站立着。这个君临天下的人啊!这时候,像个担心被孤独地留下的孩子!
  他温柔地搂住他,轻声道:“不是说了不可信的么?害怕什么?我不是在这里么?”他心中隐隐作痛:只要有可能,我的陛下,我会一直在这里的!
  刘彻忽地放开他,痴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