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节
作者:
竹水冷 更新:2021-02-25 03:24 字数:4788
挪剑?br />
这本来似乎是个天衣无缝的计划:
在马邑城外的山谷里,埋伏下三十万汉军,然后,以长期和军臣单于关系密切的商人聂壹向军臣单于献计夺城为饵,诱使军臣单于进入伏击圈,然后一网打尽。
元光二年秋天从马邑归来的轻车将军公孙贺向卫青侃侃而谈他们原来的设想时,卫青淡淡地打断他,说了一句:“此乃将军事寄托于侥幸,非用计!不可成耳!”
公孙贺目瞪口呆:“我们果然师出无功,但此地偏僻,仲卿却又是如何知道的?”
卫青呵呵一笑:“三十万大军,起行驻扎,如此大的动静,岂可瞒尽天下人。若不能瞒尽,那消息必泄,消息一泄,劳而无功罢了!”
公孙贺心中叹服不已。
因为正如卫青所说,如此庞大的一个计划,代表了刘彻对敌匈奴的决心的计划,却因为雁门郡尉史焦化被俘而泄密。那军臣单于在进入伏击圈之前,得到消息远去。而领军主将王恢坐拥三十万大军竟然没有下令追击。
于是,这场精心策划的对匈奴的第一次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就此夭折。
恼怒的刘彻分外觉得没有面子。
虽然他后来借这个机会,除掉了王太后支持的大行令将屯将军王恢,算是在对王氏外戚方面有一点斩获。但是,无可奈何的挫败感还是让这个早有志于匈奴的雄心勃勃的年轻帝王十分难过!
等拜访过卫青的公孙贺无意在他跟前提到卫青的话的时候,他再一次明白了,要想完成他帝国的梦幻击退匈奴,恐怕光凭决心和力量是不够的。
于是,在未央宫的宣室殿里,黄顺听到他无奈的叹息:“你什么时候回来呢,仲卿!
是的,天空已经准备好,那只要在天空翱翔的大鹏呢?
在长安三百里外的黄良村与此同时,一身常服的卫青默默地擦拭着手中的宝剑,末了,“洌暗匾簧菇;厍剩∴氐溃骸笨上Я苏獍押媒A耍 ?br />
巫蛊初现
两人之间似乎出现了一种胶着的状态:进,进不得,退,也退不得!
元光二年了,事情有了一点点的转机!
转机还是从卫子夫开始的。
这是一个特别明丽的春天的上午,温明殿的外廊下,一件嫩黄色绕襟长袍白色深衣的卫子夫正端庄地跪坐在云毡地垫上,双手抚着膝盖,微笑着看着廊下面那两个跑来跑去的四五岁小女孩。
小女孩一身宫装,长发垂髫,瓜子脸,大眼睛。正在引逗着后面追过来较小些的另外一个同样装束的女孩儿。
“快,快来抓我,来呀!”大些的女孩笑道。
等那个小一点的女孩看看要抓到她的时候,她又大笑着蹦了开去,嚷道:“没抓住,没抓住!”她美丽的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这种得意的笑容以前常常在一个人的脸上出现过——大汉天子刘彻!
“卫长,小心点,别把妹妹摔着!”
卫子夫温和地叫道,脸上满满是母性的温柔。虽然已经生了三个孩子,但是,她的美丽没有损害半分,反而少妇和女人的成熟风韵使她更见娇艳和妩媚。
现在,在一连串的生育之后,她似乎进入了一个生育间歇期。
从表面上看她似乎可以松一口气了,但实际上,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如何的渴望再怀孕,生一个继承人。因为她知道,连续三个女儿之后,刘彻已经开始隐隐的失望,虽然他没有明说。听说,宫里那个姓王的美丽的宫女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被从偏远的梅园调到了宣室殿。子夫的心中,不是不担忧的。
但这时,在欢乐的孩子们的面前,她美丽脸上没有任何焦虑,只有满满的母爱的满足和温柔。
听见母亲的招呼,卫长公主只是伸了伸舌头,又继续蹦蹦跳跳地逗引妹妹阳石公主去了。这是个受宠的孩子,因为她特别象刘彻。
卫子夫宠溺的微笑挂在嘴角。
一个婢女端上一盒宫点,然后,小心地退下。
卫子夫正想唤卫长和阳石来吃宫点,一转身却看见自己的心腹宫女云雪匆匆走过来。一脸郑重和惊慌的样子。
“怎么了?你”卫子夫皱了皱好看的眉头问道。
云雪匆匆过来,跪下行礼:“奴婢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诉夫人!”她抬起头来,脸色苍白!
卫子夫点点头:“说!”
云雪膝行往前,附在子夫的耳边悄悄细语。
听着她的话,卫子夫虽然纹丝不动,但那美丽的脸慢慢变得雪白。
“这消息可靠吗?“
“奴婢以性命担保!”云雪退回原来位置重重叩首,
卫子夫端庄的姿势没有变,但是却象钢铁一样一动不动,沉吟良久。
那云雪小声道:“夫人!夫人!”
卫子夫一闪神,才问道:“怎么?”
“奴婢想,要不要立即告诉皇上?”
停了停,卫子夫雪白的牙齿咬了咬美丽的红唇,缓缓地道:“暂且……不用。”
似乎心思才从很远的地方回来,卫子夫才正眼庄容看着云雪:“雪儿,你是我最心腹之人,是也不是?”
云雪立即叩头于地上:“奴婢自得夫人从宫杖下救出,又给奴婢安顿好家中寡母弱弟,奴婢这条命早就是夫人的了!”
卫子夫缓缓点头道:“好丫头!你听着,你要为我去做一件事情,做得不好,说不定有性命之忧的?能做么?”
“只要是夫人差遣,奴婢万死不辞!”
两天后的夜里,温明殿卫夫人忽然在殿里跌了一跤,侍女忙忙搀扶起来,竟然牙关咬紧不省人事!
惶恐的宫女们匆匆回禀了皇帝和太后。
等皇帝和太后赶到温明殿时,那卫子夫却已经醒过来,但是身子瘫软不能坐起,脸色通红,目光散乱,口中喃喃谵语。刘彻叫得几声都没有回应,不由得急了。
忙宣了太医令来诊视,竟然连是什么病都辨不出。刘彻又急又怒,大骂“废物!”
卫子夫不仅是他最宠爱的妃子,也是他三个女儿的母亲,更是那个人的姐姐。如果卫子夫这时候有个什么事,那么,那个人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于是,刘彻的急得满头满脸都是汗,在殿里走来走去,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王太后也十分惊慌,但她尚自镇定,连声叫换太医。
一连换了几个太医,都辨不出是什么病。刘彻越发焦急,连王太后也着忙了。
看看忙到早上,折腾了一夜那卫子夫已经脸色苍白,气若游丝了!
众人慌做一团,又不明白到底是什么病!
末了,一个宫女怯怯地说:“夫人这病,来得好急,倒像不是病,像是……”嗫嚅着不敢再说。
王太后和刘彻心中一震,王太后便呵斥道:“胡说!小心你的狗命!”刘彻却转身狠狠地盯着那个宫女,沉声道:“你说象什么?”
那宫女被王太后一吓,早已脸色苍白,哪敢再说!但刘彻偏偏不放:“说!不说朕剐了你!”
那宫女抖作一团,战战兢兢地道:“奴婢,觉得……觉得,夫人这样子,好像……好像被魇着了!”
“什么?你真的不要命了!”连刘彻也惊住了。
魇镇之事在汉代十分普遍,人们十分相信它的作用,也因此是宫廷大忌。
那宫女见状,心一横反而胆子大了起来:“没错,奴婢小的时候,隔壁邻居和人结仇,被人下了蛊,似乎,似乎就是这个样子!“
刘彻声音十分古怪,冷冷的,狠狠的:“你确定?”
“没错!”那宫女声音虽抖,但十分肯定。
看着床上直挺挺的卫子夫,一丝狠戾掠过刘彻的眼睛:“黄顺!叫人给我查,看看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给我把指使的人抓出来,如果不是,把这丫头给我剐了!”
早已惊得脸色苍白的黄顺急忙答应着去了!
这里,刘彻看着奄奄一息的卫子夫,眼神幽暗!
未央宫,长信宫,建章宫,桂宫一时人仰马翻,鸡飞狗跳。
出马的,是皇帝最为信任的廷尉御史张汤,这个新上任的,注定要在历史上大名鼎鼎的人。
这个审案和法律的奇才果然不负他所望,很快便找到了线索!
那天下午,椒房殿。
椒房殿今年似乎特别不顺,就连正殿院里的那棵高大的合欢树开的花也不多。
皇后陈阿娇怅怅地站在合欢树下,喃喃地道:“莫非连草木都要欺负我?”
随侍在旁的心腹宫女笑道:“这是娘娘多心了,这花木本是无知无觉的东西,它怎么晓得娘娘不高兴呢?”
阿娇闷闷地转过身,看看左右没人小声道:“月儿,咱们找的那女巫是不是不起作用,怎么好几天了,也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那个叫月儿的宫女也压低声音道:“不会吧!这可是长安最出名的女巫了,听说她咒死过好几个人呢?”
“可是……?”阿娇话未说完,却听得殿门口一阵喧闹。
阿娇冷冷喝道:“什么人在此吵闹?”
“是朕!”远远走来的高大的身影带着熟悉的声音,不是皇帝刘彻是谁?
“陛下!”阿娇的心开始怦怦跳了起来,看着这个她既熟悉又陌生,既喜欢又害怕的人。
几年来,刘彻身形见长,威势日增,早已不复当年隐忍的少年的模样,虽然那俊秀的脸庞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但是,眉宇间的威严却不同往昔。
心中有鬼,阿娇开始觉得自己的膝盖有些发抖了。定了定神,她才强笑着道:“陛下,不知什么风把陛下吹来了?”
“嘿嘿!朕也不知道是什么风,大概是股子邪风吧!”刘彻冷笑道。
转头道:“带上来!”
几个如狼似虎的侍卫立即推上一个五花大绑的女人,阿娇定睛一看,头上似有一桶冷水“哗”淋下来,全身冰冷。
这个女人,正是她不久前以黄金50斤的许诺请来祈禳的女巫楚服!
毕竟多年身在后位,阿娇心中虽然已经明白,但脸上却若无其事地道:“陛下,这个女人不是宫中之人啊,绑她来做什么?”
“哦?”刘彻眼光一转,似乎很有兴趣,“这个女人皇后不认得?”
“不认得!”阿娇一口否定。
刘彻也不恼,淡淡笑道:“看来皇后这几日记性不好,来啊!看看皇后身边的人,是不是也记性不好?”
他身后,一涌而出许多的侍卫,立即推的推,搡的搡拉了下去。
刘彻微笑着吩咐:“叫张汤好好问清楚了!”
阿娇脸色早已发白,而刘彻却笑语盈盈:“今日难得到此,不如我和皇后下一盘棋,也等等这些宫女长记性!”
阿娇冷冷地道:“陛下是要屈打成招么?”
“什么屈打成招,皇后认为他们会招什么呢?朕问话还没出口呢!看来皇后有未卜先知的本领喔!”刘彻淡淡地道。
阿娇咬了咬牙,转身叫道:“拿棋具来!”
刘彻装作没有注意阿娇拈着棋子的微颤的手指,也似乎没有看到阿娇苍白如死的脸色。
未下完一局,一个干练的小个子男人,身穿廷尉服饰,满面精悍之色,押着楚服和几个侍女过来:“见过陛下,她们都招了!”
“当”一声,阿娇手中的棋子掉到棋盘上,骨碌碌滚了开去。
另一个侍卫呈上一个木制的盒子盒子外面似乎比较潮湿,还沾着新鲜的泥土,侍卫道:“这是刚才侍女指引着,在椒房殿后院槐树下找到的。”
一见着盒子,阿娇不由得全身一软,瘫在地上。
刘彻冷冷地看着阿娇,手一伸,那侍卫忙将盒子呈上来。
刘彻伸手打开盒子,那盒子里有两个小小的桃木偶人,刘彻伸手拿出一个,果然,那偶人身上有几根银针,分别刺在偶人的心上,头部。偶人背后用朱墨写着三个字:“卫子夫!”
“怎么,皇后为什么不说话了!”刘彻冷冷地笑道,“果然是你魇镇子夫。哼,这里还有一个,朕倒要看看你魇镇的还有谁?”
伸手拿出另外一个,猛然一惊,那偶人上,一根粗粗的铁针从偶人的头部直钉下去,贯穿了偶人,显是对那被魇镇的人十分痛恨。刘彻翻过偶人一看,那偶人背上赫然是鲜明的两个字——“卫青”。
刘彻心中又气又怕又怒,猛地站起来:“好,朕的好个皇后,好个母仪天下的皇后!竟然做出这种事来了!”
心中怒恨之至,转头喝道:“张汤,你给朕狠狠地查,和这件事有关的一个都别放过!”
阿娇早已魂魄皆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刘彻看她痴呆的样子更是怒恨,重重地“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待得刘彻的身影已经在椒房殿消失,那阿娇才回过神来,嘶声喊道:“谁,是谁在害我,这盒子里明明只应该有一个偶人?”她歇斯底里地一遍又一遍地叫着,睚眦欲裂,状如疯癫!
廷尉张汤冷冷地看着这个大汉王朝最高贵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