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节
作者:上访不如上网      更新:2021-02-25 03:23      字数:4738
  刀者刀下死,弄剑者剑下亡”。
  对太夫人打击最大的,恐怕是和傅深母子二人永不相见这条惩罚。她之所以有今天,是因为陷害谭瑛而起;而她之所以害谭瑛,是因为恋子,不能看儿子儿媳恩爱。
  让一个恋子的亲娘见不到独生子,让一个享尽尊荣的贵妇冷冷清清守在佛堂,这,也算恶有恶报罢。解语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茶水。
  “以前我也想埋怨她的,可是我不敢。”傅深神情迷惘,喃喃说道,“她是我亲生母亲,生我养我,恩重如山,我怎敢埋怨她?更何况她虽做了错事,所幸不曾真的害死了人。”阿瑛幸运,解语幸运,躲过去了。
  “怎么没有害死人?”解语不同意,“您忘了,小云是真的死了。”如果没有小云在谭瑛身前死死挡着,谭瑛撑不到谭大伯赶过来。可是小云死了,死得很凄惨。
  傅深想了片刻,方想到谁是小云,“不过是个丫头。”他刚想这么说,抬头看见解语清冷的目光,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小云是个忠心的丫头,忠心。”傅深讪讪说道。
  “啊,啊,”兴奋的婴儿声音传过来,解语抬头,张抱着阿大进来了,阿大在张怀中挥舞着双臂,热情的冲解语大声打招呼。解语站起身,温柔问道“回来了?”从张怀中把阿大接了过来。
  “儿子在外面玩腻了,扯着我要回来。”张神情得意,“咱儿子主意可正了,他伸出小手指着这边,我若不回他便啊啊大叫,又瞪眼睛又发脾气的。”说回就回,雷厉风行。
  ☆、第105章
  “跟无忌小时候一模一样!”黄昏时分岳培照例来看孙子;听说后大乐,“无忌几个月大时也是如此,想出去玩便比比划划指着外头;不依他可不成;又哭又闹;玩够了便指着家门掣着身子要回;片刻担搁不得。”抱着小孙子,看着儿子;笑容满面。
  过了一会儿沈迈和安瓒也来了,沈迈是外出会友才回,安瓒是刚刚下衙。阿大看见二人大为高兴;喜踊;沈迈和安瓒轮流抱着他亲热了一会儿。“解语不许我带阿大,”沈迈委屈得像个孩子;“说我太惯阿大了,我哪有?”好容易有孙子了,却不让自己这做祖父的抱,解语可真霸道。
  “阿爹,不是不许您带阿大。”解语被安瓒责备的目光看得心虚,头皮发麻,“我是觉着阿爹不能老闷在家里,还是要多会会老朋友,这才劝您出门散散的。”冲沈迈讨好的笑着,亲手递过一杯热茶。
  沈迈很好哄,马上乐了,“今儿散够了,散够了!明儿阿爹不出门了,在家带阿大玩。”阿大多好玩呀,“啊,啊”叫着,一会儿指着这个,一会儿指着那个,看什么都新鲜,自己这老头子也跟着他新鲜。
  “爹爹,他真的很惯孩子。”偷个空,解语冲安瓒诉苦。安瓒摇摇头,温和说道“像阿大这么小的孩子,又不会说话又不会走路,想玩什么,想看什么,要费半天劲儿比划来比划去的。孩子多不容易啊,多顺着他些也好。”
  解语瞠目结舌。难道真的是隔辈儿亲?岳培、沈迈就不说了,他们两个一向娇惯纵容无忌,阿大就更甭提了。安瓒在自己印象中是很注重教育的人,怎么也这样了?
  那边张雱也和岳培说悄悄话,“爹爹,阿大可精了!他见了岳父便咧嘴笑,撒着欢儿扑到岳父怀里玩闹;若是见了傅侯爷,笑笑打个招呼而已,一点儿也不亲热。”看我儿子多聪明,知道谁厚谁薄。
  这会儿傅深正抱着阿大,阿大并没挣扎,很乖顺。岳培微笑看了过去,阿大在傅深安安静静怀中坐了一小会儿,先仰起小脸儿冲傅深笑了笑,然后张开手臂冲一边的沈迈“啊,啊”叫着,示意沈迈抱他。沈迈眉开眼笑把阿大抱了过来,“乖孙子,想祖父了?”难得阿大主动一回啊。
  傅深既便是抱着孩子的时候,眼神柔和慈爱之中也带有怅惘,孩子被抱走后神情更加寂廖。安瓒叹了口气,“解语,他到底是你亲生父亲,要善待他。”没有他,哪来的你。何况傅侯爷能承认“解语一辈子是安家女儿”,能为解语的舒心日子着想而打消让解语回六安侯府的念头,也算是位好父亲。
  解语点头答应,“是,爹爹。”其实傅深若不提及“你祖母”,自己并不讨厌他,也很愿意待他好。是血缘的关系吧,神奇的血缘。
  傅深心里有事,坐不住,早早的告辞了。张雱亲自送他出门,“您若心里烦,在我家住一阵子罢。”别回六安侯府生闲气了。您生了闲气不打紧,让我家解语跟着不高兴。
  傅深心里一暖,这女婿虽然有点傻,却是个厚道孩子。“我没事,”仆从牵过马来,傅深上了马,“好好的,什么事也没有,无忌,回罢。。”驰马而去。马背上的身姿,已不复挺拨。
  岳培跟阿大玩了会儿,也走了,“你祖母还等着我。”太夫人年纪大了,眷恋儿孙,但凡自己晚上能回去陪她吃饭,她便笑咪咪的很是开怀。张雱又把岳培送走,“你祖母还没见过阿大呢,都念叼多少回了。”路上,岳培横了张雱一眼,气哼哼说道。
  “阿大太小了,哪能出门?”张雱振振有辞,“等孩子再大点儿,您说是不是?”亲自替岳培牵马过来,扶岳培上了马。这会儿知道献殷勤了!岳培又好气又好笑,摇摇头,上马走了。
  “我总算下学了!”安汝绍咚咚咚跑了进来,口中嚷嚷道“我小外甥呢?来,让小舅舅抱抱。”沈迈抱着孩子笑道“绍儿快过来,阿大看见你多高兴啊。”乐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安瓒皱皱眉头,定定看着安汝绍。安汝绍吓了一跳,忙停下来整整衣冠,规规矩矩跟众人行了礼问了好,低着头站到一边。这没规矩的样子又让爹爹看见了,赶明儿又是一通训斥!
  解语把他拉过来,笑咪咪问道,“绍儿今儿学了什么?说给姐姐听听。”安汝绍天天过来,有两件事:一件是看阿大,跟阿大玩耍;一件是看小白,跟小白絮絮叼叼说会儿话。不过功课倒一直是很好的,王先生夸过他好几回。
  安汝绍低声说了几句功课,解语夸了几句,“去跟阿大玩会子罢,他想了你一整天了。”虽然一个还不到一岁,一个已是七岁,到底还是小孩同小孩能玩到一处,阿大很喜欢“小舅舅”。
  安汝绍响亮答应一声,跑到沈迈身边,逗着阿大玩耍,阿大咯咯咯直笑。
  过了一会儿,安汝绍偷偷溜了出去。“去寻小白了,”晚间无人时,采蘋过来汇报,“绍哥儿从怀里掏出两块桂花糕,两人一人一块,吃得可香甜了。”
  解语笑了笑,没说话。采蘋犹豫了下,还是实话实说,“小白的祖母,卢妈,病了呢。”病得还不轻,不能在府中住了,已挪了出去,在府后面小巷子里住着,“一直咳嗽,瞧了大夫也治不好。如今一日重似一日,竟是咳血了。小白这孩子还不知道,以为她祖母只是小病小痛,过几日便能痊愈。”
  卢妈只有一个独生子,儿子儿媳七年前同发瘟疫去世的,只留下小白跟她相依为命。祖孙二人一个老,一个小,看着怪可怜的。采蘋心肠好,看不得人吃苦,且小白又很听话懂事,提起来便有怜悯之色,“若是卢妈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小白可怎么办才好。”只有这一个亲人了,还患了病。
  咳嗽,咳血,难道是肺病?解语思忖了下,吩咐采蘋,“再请好大夫去,诊金、药费到账房支去,派身了健壮的仆妇去照看着。小白年纪小怕染上,这阵子先不让她出府。”小孩子抵抗力差。
  可能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真是很差,不过半个月的功夫,卢妈已是瘦得不像样子。“这个,”她颤颤巍巍从枕头下拿出一个红布包裹,“务必要交给少奶奶。”自己若是走了,小白怎么办?该还的都还了罢。
  红布包裹内是一个精致可爱的小孩儿肚兜,和一枚蓝田仔玉白玉锁,玉质温润上乘。采蘋拿起玉锁仔细看了,不知所以;见那小孩儿肚兜很可爱,拿到手中细细观赏,咦,肚兜下方分明绣有一个“薛”字。
  “没敢拿给您看。”采蘋是个谨慎的小姑娘,“到底她是病人,她身上的物件儿,怕过了病气。是一个玉锁,和一件小孩儿肚兜,上面绣有一个薛字。”卢妈说,小白不是她亲孙女,是七年前在一个小巷子里拣到的。
  “那时她想着好歹是救这孩子一命,便偷偷把孩子养起来了。如今她唯恐自己走了小白没依没靠的,又怕小白本是好人家的姑娘,却跟着她入了奴籍。”其实,小白家若不是遭了难,或出了事,也不能把好好的孩子给扔了呀。
  “玉锁看着颇值些银两,卢妈日子一直不宽裕,也没卖了当了,还给小白留着呢,唯恐小白寻不到亲生父母。”采蘋快哭了,卢妈多好的人呢,怎么会病成这样?好人没好报啊。
  “小白这阵子魂不守舍的,求了我好些回要出府看她祖母。”采蘋鼻子酸酸的,“要是她知道了……”
  解语迅速做了决定,“吩咐管事的,给卢妈换个宽敞明亮的屋子先住着,派几个健壮仆妇照顾她。打听京城哪位大夫治肺疾拿手,不惜重金请过来。”采蘋连连答应,急急去了。
  ☆、第106章
  也是卢妈命不该绝,精通岐黄之术的王先生此次来京和旧友盘桓甚久;尚未回乡。杜知安从谭瑛口中听说此事;把王先生荐了过来;王先生欣然点头,“有情有义之人;不可不救。”
  王先生果然医术非凡,悉心医治了大半个月;卢妈精神已好了许多;脸上也有了肉。“孙女还小?见见无妨;不会染上的。”有了王先生这句话,小白被获许探视卢妈。
  “祖母;采蘋姐姐教给我做的。”小白问了半天卢妈的病;然后拿出自己亲手做的暖帽,“我头回做,不知道合不合适,您别嫌弃。”卢妈心头暖融融,一脸憨厚的笑,“祖母怎么会嫌弃。”是我小白做的呢。
  “采蘋姐姐还要教我做鞋子,以后我学会了,给您做双合脚的!”小白临走,认真的许诺,“祖母您要快些好了,穿上我做的鞋子,走亲串友,过舒坦日子。我月钱有两吊钱呢,我养您!”
  卢妈笑中带泪,“好,好,祖母会好的,会好的。”那年捡到这孩子时,她已饿得不会哭了,跟个小病猫似的瘦弱。谁知今日竟会出落得水灵可爱,还说要养祖母。值了,有小白这句话,什么都值了。
  “按这药方子再养上半年,应该无大碍了。”王先生这天来诊过脉,开了药方交给采蘋,含笑说道。采蘋大喜,唤小白过来,“快拜谢先生。”幸亏遇上神医了,好人有好报啊。
  小白很听话,毕恭毕敬冲王先生磕头拜谢。王先生拈须微笑,“客气客气,请起请起。”仔细打量了小白,虽然是丫头装束,神态却天真可爱,很招人喜欢。
  “那孩子生得不俗,”王先生跟杜知安谈起,“不只容貌好,仪态也好,规矩也好。若换身装束,说她是千金小姐,我也信。”杜知安也大为叹息,“想必是好人家的女儿,可惜遭了难。”七年前还是先帝在位,朝政……?那孩子家中许是被冤枉了也说不定。
  向氏和谭瑛都对小白的事上了心。这可爱的小女孩儿原来不是奴仆之女,而是出自良家?那她的命运会完全不同的。出身对于一个女子,太重要了。
  向氏到安家做客时,谭瑛专门去邻舍唤了小白过来,命她拜见了向氏。向氏眼中闪过一抹惊讶,这小女孩儿生得可真好!“是个齐整孩子。”向氏微笑着夸奖,又问了小白“可读过书?都会些什么?”
  “读过《三字经》和《百家姓》,会做荷包、暖帽和帕子。”小白细声细气答道。向氏笑笑,命人赏了个荷包给她,“拿去玩吧。”小白道了谢,由侍女领着,退了出去。
  “这孩子真招人喜欢!”向氏喜孜孜冲着谭瑛说道,“待她祖母身子大好了,务必把这孩子的来历问出来!”
  “知道了!”谭瑛嗔怪的笑着,“只要一问出来,我立时三刻便告诉您去!”一刻也不耽误。
  姑嫂二人玩笑几句,说够了体己话,向氏方款款去了。谭瑛命侍女,“到姑奶奶处看看,都有谁在。”邻舍便住着女儿和外孙,偏偏不是岳培、沈迈在,便是傅深在,自己这做外祖母的倒不能常常过去看小外孙。
  侍女答应了,疾步去了解语处。很快回来了,满脸是笑的禀报,“回夫人,这会子只有姑奶奶和孙少爷母子二人在家。”沈伯爷居然出门了,真难得。
  谭瑛听了也是欢喜,好了,能看外孙了!带了侍女穿过小门,来看解语和阿大。阿大见了她,大老远的便挥舞着双臂兴奋叫起来,等她到了跟前儿,扎楞着手扑到怀中,很是亲热。
  “乖孙子,想外祖母了没有?”谭瑛心都酥了,抱?